白水河———— KIRA
KIRA  发于:2009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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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均隆见关小楼站在那儿,身子站的笔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再往下看,却看见关小楼手微微颤抖,这时他突然想到,关小楼和他不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杀人。关小楼这时又低着头,回避着杨均隆的眼光,杨均隆看不见他表情,只看着关小楼的手一直在抑止不住的抖。关小楼也意识到了,他试着握成拳头,但还是一直抖个不停。关小楼急起来,突然对自己肩膀处狠狠打过去,那时刻杨均隆看见关小楼的眼神,是完全不能掩饰的害怕和慌乱。杨均隆看着关小楼,神色渐渐缓和。这时他觉得力气像是随着血液流去,但神智却清明起来,他看了看关小楼,又看了看手中的相框,支撑着站着,用衣角去查滴落在玻璃上的血滴。但他越擦,污迹越大,杨均隆叹了口气,将相框递了过去,说:“关小老板,我是擦不干净了,你待会再擦擦吧。”


关小楼有些茫然地接过相框,杨均隆看见他神情苍白惊惶,温言道:“我快死啦,你也不用太在意的。我儿子死了之后,我也就没什么特别想活的念头了。活得久,活得短,都没什么太大分别的。”他像是因为痛苦,扭曲了一下脸,吸了一口气,又说:“我想你大哥死了,你也是一样的念头吧。”他瞧见关小楼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这句话,突然扁着嘴,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杨均隆微微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说:“只是徐五爷的这番心意,你是要辜负了……”说完,歪歪地倒了下去。关小楼站在那儿半天,只是低着头,一时间那样坚决的报仇的念头也稀薄起来,只觉得天地辽阔,但是没有容身的地方。


25

(从这儿开始,可以接上电影的内容。嘿嘿,看过《报仇》的就自行把内容和电影衔接起来,然后一直到电影结尾吧:PP。没看过《报仇》的,我概括一下其中过程好了,也就是影片内容:


武生关玉楼有妻子花正芬,她与国术馆老板封开山封师父有染。关玉楼跑去封开山那儿闹了一场,警告封开山不要打他媳妇主意。封开山脸上挂不去,想着要出口气。在一次麻将桌上,胡大帅旁边的高副官提到,说胡大帅也看上花正芬了,他可以帮封开山撑腰,但是花正芬却要去胡大帅那边了。封开山赶紧表明,只要自己能出这口气,自己得不得到到花正芬倒无所谓。当时打麻将的人是:封开山,剧院的经理文经理,高副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很有钱)金老板。四人商定,在茶楼害死了关玉楼。关玉楼弟弟关小楼回来为哥哥报仇,最开始他以为只有四人参与这件事情,后来经花正芬妹妹花正芳提醒,才知道胡大帅是幕后的主谋。这时金老板找关小楼,撇清自己与那次谋杀无关。由于胡大帅经常向他要钱,所以他也有杀胡大帅之心,利用关小楼刺杀了胡大帅,金老板想杀人灭口,然后将杀死胡大帅的事情全部推到关小楼身上。这个时候关小楼濒死一击,杀死金老板,自己也死了,但大仇终于得报。)


关小楼手刃了最后一个仇人,趴在楼梯上,手中的匕首啷然落地,他觉得被刺中的地方很痛,痛到让他所有的记忆,无论是美好或者苦涩,都变成了不可触摸的痛苦。他不自觉地低低叫了声大哥,在刚想抱怨‘大哥,我很痛’的时候才想起来大哥已经死去的事实。这时关小楼腿一软,从楼梯上滚下来,倒在地上。曾经的痛苦像远去的火车,慢慢消失不见了。在恍惚中,他觉得自己站在一条河流面前,那河面泛着白光,猛地一看,如同一条白色带子。关小楼突然想起徐五爷曾对他说起:“记得这附近有条河流,远处看去如同一条白带,所以又被称为白水河。”他想:“这倒很像徐五哥说过的那个白水河,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和五哥说的是同一条河流。”但他转念一想,猛然发觉:“哎呀,不对,我是快要死了。哪里来的河呢?”这么一想,他又忍不住好奇:“那徐五哥是在什么情况下,曾看见这条河流的呢?”不知不觉中,他慢慢把心思转到徐五爷身上。他曾对徐五爷有着怨愤,但现在一切已经变得无谓。对徐五爷那些怨恨消散之后,平常徐五爷待他的种种好却一下子都浮上来了。他想起平时徐五爷总是一脸抑止不住的欢喜看着他,当时只是奇怪徐五爷怎么总是有什么高兴事儿似的,现在关小楼终于明白,见着他,在他身边这件事情,是真的让徐五爷非常欢喜的。想到这儿,关小楼有些愧疚起来,他想:“我死了之后,徐五哥会不会很难过呢?”他想了一会儿,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应该会很难过的吧。”


不知不觉中,关小楼发现自己沿着河水朝对岸跋涉过去。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关小楼高兴地跑过去,叫道:“大哥。”那人抬起头,眉目俊朗,正是关玉楼。关玉楼见他来了,笑着迎了过去,关小楼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握着关玉楼的手笑。关玉楼虽然眉目高兴,但是故意沉下脸,说:“小楼,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关小楼吐了吐舌头,笑着说:“我不小心睡着啦,他们又不叫我,所以我……”正说着,他‘哎呀’了一声,关玉楼好奇地问他:“怎么了?”关小楼笑着说:“我记得五哥曾经问我,他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在孙二家巷子的墙头上,那天月色很好,你坐在墙头,半天也不下来。’那时我没想起来,说他是胡说,现在我可想起来啦。”关玉楼见他喜滋滋的样子,也笑了起来,说:“你那天是不是又顽皮了?”关小楼得意地说:“本来和别人约好了,我们那天要吓花正芬的妹妹花正芳。所以大家商量好,由罗华他们去跟花正芳说大家这次改由小路回去,然后把花正芬骗到巷子来,我就躲在墙那边,等人一来,我就披着床单跳出去。”关玉楼失笑,说:“那你吓着她了没?”关小楼摇了摇头,说:“没,我不小心睡着了,他们来了,我都不知道。罗华他们也真不够义气,就带花正芳从那条小径回去了,也不叫我。我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月亮都上来啦。”说到这儿,他沉吟起来:“可是五哥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呢?”这么一想,才发现自己对于徐五爷这个人,除了知道他对自己好之外,别的可以说一无所知。关小楼想:“真是奇怪呀,五哥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这时他抬起头,看见关玉楼笑着,拉着他的手,带他朝对岸走去。关小楼也欢欢喜喜地跟着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也许是要很久以后才能见着他了,可要是下次见着了,自己一定要记着问他这件事情。


26

赵明世听到消息,先是呆了半响,然后慌地走来走去。正好这时他朋友唐雷走了进来,人还没到,就听见他嚷着:“老赵,老赵,你看这怎么回事。”

赵明世走了出来,说:“你也知道这消息啦?”

唐雷说:“唉,是金老板手下有个我熟的,他跑来给我报信儿。现在就咱们几个知道,但怕是瞒不了多久,全城人都要知道的。”

赵明世叹了口气,说:“金老板手下,我也有一个熟的,所以我刚也知道这事儿了。谁想到关小楼会突然回来,把当初害他哥哥那几个人都杀死了呢。”他想了想,说:“文经理高副官还有封师父他们好说,但大帅不比那几个人,平常不轻易出门,有也是大群人前呼后拥的,这关小楼怎么会得手的呢?”


唐雷说:“你伏下的那个人,消息不够多。我跟你说,是金老板嫌咱们大帅要的钱多了,又知道大帅一直在打败仗,所以心反了,要杀大帅。要不,你以为关小楼近得了咱们大帅的身边么?”


赵明世问:“我听说金老板也死了啊?”

唐雷冷笑一声,说:“金老板想杀人灭口,然后把事情都推到关小楼身上,他继续安稳地做他的金老板。不过他也没从关小楼手下讨得好去,现在也躺在他家大厅里。他什么算盘,现在都空了。”


赵明世皱着眉,说:“我现在为难的也就是这个道理。部队心本来就散了。大帅再这么一死,消息一传出去,这队伍,我看怕是完了,你赵大哥不成器,只当上大帅手下一个营长,不过到底手下还有几个使唤的。现在要是队伍没了,你赵大哥什么都没有,兵荒马乱的,连个自保的都没。这些年出生入死,倒是白混了。”


唐雷想了想,说:“老赵,可这消息瞒不住的。”

赵明世烦恼地说:“我也知道瞒不住的。”说完恨恨地说:“这关小楼,杀了谁不好,偏要杀了胡大帅。他一个人死了干净,连累了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人。”

唐雷沉吟半响,说:“老赵,我倒有个主意,不过不知道你下不下得了手。”

赵明世赶紧说:“唐雷,你只要说,你说的出,我就做的出的。”

唐雷说:“你忘了徐五爷了么?”

赵明世奇道:“徐五爷又怎的?”他微微皱眉:“关小楼死了,难不成我们把他尸体好生安葬,指望徐五爷给我们几个打赏?”

唐雷叹气说:“老赵,你慌的糊涂啦,怎么心思也不知道转一下?”他凑过去,低声说:“你忘了,徐五爷本来应承胡大帅,要从广州带一笔款子过来的。”

赵明世恍然大悟,说:“可是这姓徐的十几天没来,我以为他要赖掉的。”

唐雷微微冷笑几声,说:“老赵,你做事还是不够精细的。徐五爷他这几天就要来的,他派人来这边打听过消息的,你不知道?那个人被我留下了。我问他徐五爷这些日子怎么不过来,他说那笔款子太大了,徐五爷好不容易才凑齐,先派他看看沿途太不太平,过几天他就要来了。而且我看,关小楼从广州那边跑了,他也应当来瞧瞧的。”


赵明世笑了起来,说:“到底是你聪明,有那笔款子,在这乱世,有什么干不了的?唐老弟,我们就要发达了。”

两人大笑了一阵,赵明世又犹豫起来,说:“但是万一徐五爷要亲手交给胡大帅,那不是露陷了么?”

唐雷叹气说:“唉,老赵。你还是没明白过来。我们可不是要骗那笔款子的。”他眼神一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们要那笔款子,就得心狠一点。”他瞧见赵明世有些惊惶,笑了笑,说:“而且我瞧徐五爷对关小楼,很有那一点意思。现在关小楼死了,徐五爷要是知道了,怕也是伤心的不得了的。我们也是做好事,成全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


赵明世只是搓手,唐雷冷眼看着他,突然说:“老赵,我要说的可都说了。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情。只是我提醒你一句,现在这乱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机会少,可想抓住的人多。你不想抓,下面大把的人要。后悔容易,可回头就难了。”


赵明世狠了狠心,说:“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他说:“你看我们怎么下手?”

唐雷笑了起来,说:“这个,我也想好了。”他坐了下来,说:“我们派人在路口日夜盯着,见着徐五爷,就直接把他请来,说给他看关小楼的尸体。到时候在房中密密埋伏着兄弟。姓徐的看见他相好的尸体,怕是心头大震,想不到防备我们。他一个人,我们这么多兄弟,他还活得了么?”


赵明世也笑了起来,说:“唐雷,一向都是你机灵的。”说着踌躇满志起来:“我们拿到那笔款子,到时就去招兵买马,我做到大帅,你就是我的参谋。”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徐五爷坐在火车上,不时皱眉,说:“这火车速度怎么这么慢。”旁人的人笑道,说:“徐五爷,你别担心,关小老板吉人天相,手脚功夫也利索,应该没事。而且胡大帅应该知道,关小老板是你的人,就算关小老板不小心开罪了胡大帅,胡大帅应该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包涵一些的。胡大帅现在有求于我们,他也不是笨人。”徐五爷不做声,只是皱着眉,看着窗外。那人想了想,有意扯些别的,让徐五爷不再多想,于是他清清嗓子,说:“徐五爷,只是我们这次回来的匆忙,万一胡大帅问起款子的事情,可怎么推脱,好歹也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徐五爷不耐烦地说:“谁现在耐心和他敷衍。我听说杀了小楼哥哥的人,高副官也有份。到时我还要向姓胡的要这个人。”那人赶忙笑着说:“那是。惹关小老板生气的人,那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徐五爷看着窗外景色,心烦意乱,突然他睁大眼睛,然后对身边那人说:“你看,那是不是一条河。”那人一看,然后笑了起来,说:“徐五爷您看花了眼,那分明是一片白花啊。”徐五爷认真看去,果然是一大片原野,开满了小小的白花。远远地看,像一条白带子。有风吹过,小白花此起彼伏,看起来就像点点波涛。徐五爷叹了口气,那人劝道:“徐五爷,您这几天没休息好。现在快要到了,您干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待会也好跟胡大帅交涉啊。”徐五爷想了想,说:“火车到站的时候,你叫醒我。”说着,便靠在座椅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在恍惚中,他看见明秀站在他面前。他有些吃惊,问:“明秀,你怎么在这儿?”明秀淡淡地笑了,说:“我如何不能在这儿。”徐五爷想了想,说:“我明白了,这是幻觉,我又看到你了。”他看见明秀穿着记忆中与自己在河边幽会时的白色衣衫,突然笑了起来,说:“明秀,你知不知道,好几次我看见你。有一次我被别人打的半死,一闭眼,就看到你和我在白水河边,你丢着小石块,我看着你,风把你的头发吹开,你头发散了,戴着的那朵花也掉了下来。”他看明秀神色有些凄然,又笑了笑,说:“不过小楼说,他从来没瞧见过这儿有什么河流,所以我现在也弄糊涂啦。”明秀原本神色凄楚,突然冷淡起来,她说:“那你还记得么,你曾跟我说过,你待我是真心的,若有变心,必不得好死。你还记得么?”徐五爷一惊,说:“你要做什么?”明秀笑了笑,说:“你知道我性子烈,又最恨别人负我。我要做什么,你猜不出来么?”徐五爷眼神也冷了起来,说:“明秀,我跟你有过什么,我们慢慢的算。可小楼他知道什么,你莫害他。”明秀却不做声,只是看着徐五爷笑。徐五爷见了,软下口气,说:“我就算当年对不起你,这十五年来我未婚娶,难道对你不住?”他见明秀仍是似笑非笑神色,突然冷硬道:“你要是对小楼有什么,我可不能饶你。”明秀听了,抿嘴一笑,说:“你要怎么饶我?又要怎么不饶我呢?”徐五爷一时无言,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叫他:“徐五爷,到站了,到站了。”徐五爷猛然睁开眼,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徐五爷只觉得心头慌乱,他叫随人拿起行李,匆匆下了火车。出了站口,看见有人迎了上去,叹道:“徐五爷,您来得可晚啦。”徐五爷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脚步不稳,心中一片茫然。那人殷勤地帮他把行李放上马车,徐五爷神色木然,任由那人扶着他坐上马车。那人见徐五爷坐上了,微微一笑,将马车行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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