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老人家只是怒我不争气。”
“不争气？”
“嗯，怒我昨晚没有将你压倒……”潇哲轻笑起来，我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怎么能呢？……你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这样……小狐狸，”潇哲猛地一顿，“该不会昨晚……也是我师父，教了你什么？”我吐吐舌头
，不能说他什么都没讲，但也不能说他说了什么，他最多只是风轻云淡地强调了很多遍“要主动”而已……
“哎……”潇哲揉揉抽痛的额角，“师父他真是……”
“你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可知我师父喜欢什么？”我诚恳地摇头。
“喝茶，饮酒，”然后指指自己，“假哭，”说着又刮我一下鼻梁，“和身边人吵架，撒娇，还有最喜欢的……把别
人的事情弄得一团乱……”潇哲苦笑，“我从小不知被他恶整吃了多少苦……”
我听得冷汗涔涔，几欲牙齿打颤。心里早已为潇哲拘了一把同情泪。
“那你师父每每出言激怒我，也只是……兴趣？”
“嗯。师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老人家其实很喜欢你呢。本来因为曾有狐妖救过师父一命，所以妖当中师父就最喜
欢狐狸一类。而你，又是我师父最喜欢的一型。”
“因为漂亮？”
潇哲拍拍我的脸，“因为，傻呼呼的……哎，小狐狸……”我负气而去。
“小狐狸！”潇哲追上来拉我的手，我甩开，潇哲只好整个人地把我搂住。
“傻呼呼的才可爱嘛。”
“你可不可以不要提傻呼呼，只说可爱啊？”我不满。
“好好好，”潇哲揉我的头，“小狐狸，再叫两声来听听？”
我扯起喉咙，顿时两声尖叫响彻山间，惊起飞鸟无数。
“小狐狸……”潇哲沉下脸来。
我抬眼看着他，乌云密布般一张黑脸十分好笑。
“干什么瞪我？按你的吩咐做还不满意，真难伺候！”我无辜地看着他。
“小狐狸，你要故意惹我生气？”
“对了，你师父找你回来究竟是为何事？”我忽然想起。
“嗯？你是在对我说话？”潇哲挑着眉毛，一脸谁敢惹我的大爷相。
“……”好吧好吧，算了不跟他计较。看他露出一副小孩子脾性，我也不愿强扭，甜甜送上一声：“阿哲！”
潇哲立时笑起来，十分开心。伸手轻轻掐我的脸。“其实没什么大事，师父只是说我下山太久，他觉得无聊了。”嗯
，也许真相是没人听他假哭，没人让他欺负了。
回到院子，一眼就看见他师父。
我哼哼叽叽，看着他，十分不自然。
“师父，”潇哲注意到我的脸色，“徒儿有话想对师父说。”
“啊啊啊啊，今日有老友请为师去下棋，为师正要出门，徒儿有什么话，待为师回来再说。”说完，那老头子脚底抹
油，溜了。
“阿哲，你师父要走多久？”
“哈哈哈哈，不枉老夫一番苦心，泼皮狐狸孺子可教！老夫几日便回！徒儿要好好上进！老夫去也！”忽然从墙头冒
出的话吓了我一大跳！
“哼哼哼，这样子的人也要下棋……”我讥讽。
“嗯，应该，是去和人吵架的吧……”我无语地就看着潇哲。
可恶，好死不死被他听到，以后又有了让他讥笑我的把柄。
我正心想着以后若被讥笑如何应对，转眼正见潇哲一脸若有所思。
“嗯，上进……”说完，转过若有所思的眼光看着我。我心里大窘，只能对着他不停干笑。
老人走后，我与潇哲接着出发，游山玩水，潇哲带我看遍了殷山的银河飞瀑，星光清涧，磐石沙洞，我玩得不亦乐乎
，回去的时候已是两旬之后。我边走边吃，手上捧着潇哲摘给我的小红果。
进了院子，发现古泊老人已经在屋中正坐……双眼泪水涟涟……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潇哲很是焦急。我呆呆地跟过去看。
那老头子看看他的徒弟，再看看我，再看看他徒弟，再看看我，最后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儿大不中留啊，小哲，
你就快是别人的人了……师父养了你这么大，最后还不是要交给别人啊！为师好不甘啊！”
我偷偷地脸红起来，潇哲则是青一阵白一阵。
“师父……您怎么说的好像要把徒儿嫁出去？不论如何，徒儿也是娶不是嫁。”我在他身后偷偷踢他一脚。
“小哲，你以后住到别处，师父一个人怎么活啊！”
“师父，”潇哲叹口气，把我拉到前面，“我们随时会回来看您的。师父不必担心。”
“真的？”
“当然。”
那老头子摸一把泪，终于正色道：“小哲，时候快了，赶紧准备去吧。谁知你又去了哪里经这么晚才回来，三日之后
新娘子就要过来了，不要给为师丢脸啊。”
“什么？什么新娘子？”潇哲显然不明所以。
“你的新娘子啊，就是你乔伯伯的女儿温温啊。怎么你忘了，你小子才八岁就要娶人家了，这会儿我和你乔伯伯借下
棋之际商议了一下，就把这门婚事定了。三日之后，温温要上门小住，我们再择良日。”
哗啦啦啦，我听到什么掉了一地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松了，果子全部撒到地上，蹦蹦跳跳
滚得老远。
“温温？她不是……”
“她可是一直想着你呢，此次去她家，还问起你当年的诺言还记不记得呢。这小丫头，长得真是水灵，法术也修得好
，为师真是越看越喜欢……”
“师父你！”潇哲死劲拉着我，我早已听不下去，此刻只想逃出去。
“师父……”潇哲拼命想分辩，但是我一个字都不想听。我启诀脱身，飞快逃回房中，锁上门，还不死心把桌子椅子
都用上，抵在门上。
“阿哲要成亲了！”我抱着头痛苦地趴在床上。那个死老头，分明是恨不得我痛苦难受，哪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意思？
门外响起激烈的拍门声。“小狐狸！小狐狸！开门啊！事情不是这样的！师父不过是在玩笑而已！小狐狸！小狐狸！
”
玩笑？“小狐狸！小狐狸！”门外的叫声不断。这种事都能够开玩笑吗？
“小狐狸，我要撞门了！”接着，轰的一声，所有的桌椅都被平行移开，而没有损坏。房门打开，屋内顿起一阵灰尘
。
“小狐狸……”潇哲紧紧抱住我。
“小狐狸，小狐狸，不要相信，师父只是胡诌……小狐狸。”潇哲强行扳过我躲闪的脸，让我直直地看着他。“小狐
狸，难道你会不明白吗？我怎么会娶除你以外的人？”
“……真的？”“当然。吾心之诚，苍天可鉴！”
嗯，我止住眼泪，用潇哲的衣服擦鼻涕。潇哲笑笑，和我额头相抵，我稍稍安心。
“对了！”我猛地推开他，“你八岁就要娶那个什么温温，是怎么回事！”我揪住潇哲的衣领，十分凶神恶煞。
“呃……那是……年少无知，年少无知……”潇哲立时赔上笑脸。
“年少无知就可以随便对人下婚约吗？”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活这么大了也没有随便对别人说这些有的没的……你
……”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那你现在说，说你嫁给我。”
“……谁要嫁给你！瞎了眼！”我别过身去。
“走，小狐狸，我们去找师父说清楚。”潇哲说完拉着我出去，等到了那老头的房间，哪还有那老头子的身影。桌上
唯余一张纸条：“潇哲我儿，善待温温，为师岭镇买酒，去去就回。”
我阴下一张脸。“可恶！”潇哲一拳擂在桌上，“竟然让他溜了……小狐狸，小狐狸！”
什么嘛，最后那个乔温温不还是要来！我生气地出门，三两下跳上门边高树，任潇哲怎么劝都不下来。
“小狐狸，温温只是来小住，仅此而已……小狐狸……”
直到太阳西下，天空又乌云密布，看样子雨水将至，潇哲在树下无计可施，怕我意外受伤不敢跳上来抓我，又不放心
走开，在下面傻站着不停地解释。看他口干舌燥，满脸焦急，恨不能呕出一颗心来给我看，我轻飘飘跳下来，潇哲稳
稳接住我。
“阿哲，我饿了。”我说，“可不是心疼你才下来的！”我补充。
“是是是！”潇哲笑着答应。
三日转瞬而过，那该死的老头子没有回来，乔温温如期而至。我打量着这个女子，很不甘心地承认她的确很漂亮，可
是比我还是差的很远。潇哲看惯了我的模样，应该不会被她迷倒吧？我十分小心眼地想。
“潇哥哥，好久不见。”一个甜甜的女声响起，“哎，这位是……咦，这位非我族类，究竟是……”
“不好意思，我是歧山的银狐。鄙人名讳怀风。”我没好气地答她。她好奇地直盯着我：“原来是歧山的银狐。我一
直想亲眼见见，为此去过几次岐山，无奈一次都没有见过。”我心里直翻白眼，岐山银狐是何等珍贵的生物，岂能容
你随便看了去。“你为什么在潇哥哥这里？”
“我与此人打赌，此人已将此处宅院输给我，现在这是我的住处，他是房客！”话刚说完，头上挨了一记爆栗。
“温温，小狐狸喜欢瞎说，别理他。知道你要来，已经打扫好客房，我带你去看。”说完看我一眼，便在前引路去。
那乔姑娘也许好奇潇哲和我的关系，频频回头看我，害我只好收回嘟起的嘴改成咬住下唇。
那晚的餐桌多了很多我不爱吃的菜。
“潇哥哥，真亏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哼，原来是她爱吃的。“想不到潇哥哥的手艺竟比甄伯伯还好。”哼，我早就
已经夸奖过他了，你晚了。
“那也是师父教的好。”看你们两个你笑过去我笑过来，都不要吃饭算了！
“小狐狸，”终于转向我，“好好吃饭。”
哼，我明明就有好好吃饭，你眼睛瞎啦！我不甘地瞪着他。
“小狐狸，”潇哲轻笑一声，夹起一块清蒸乳鸡给我，“别只顾着扒饭，夹菜呀。”我心中不舒坦，抬头正见乔姑娘
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我。她大概在想，原来狐狸吃鸡也要经过一番烹饪，十分长见识。可惜了，我并不是总是这样
。
我听话地默默夹菜，默默吃饭。潇哲轻轻拍拍我的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夸奖我。
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聊天。越听越来气。说来说去都是我不知道的潇哲。我不知
道潇哲到了十岁还会怕毛毛虫，不知道潇哲十一岁掏马蜂窝结果自己也被蛰成马蜂窝，不知道潇哲十二岁的时候被他
师父罚跪整整一夜第二天发起高烧，当然也不知道潇哲十三岁十四岁十五岁做的这样那样事。潇哲什么都没有告诉过
我，我想插嘴也插不上。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顿饭，正准备逃出去透气，那乔姑娘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把我钉在座位上，一瞬间动弹不得。
“潇哥哥，”乔温温一边收着碗筷，一边说：“我来洗碗吧。”这是一句再平凡不过的话，但是让我如被针扎。
“温温还是这么懂事，”潇哲开心地笑起来，“不过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洗碗。你先去别处坐坐吧，这院子其实
你也熟悉，我就不啰嗦了。”说完，潇哲搬着碗筷出去。
饭厅里只剩下我和乔温温，我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走到院子里，坐在井边。还好乔温温没有跟来，看样子已经回了
房休息。我在井边坐坐站站，踱来踱去。我望了望院子最里面，没忍住还是跑了去。
“小狐狸？”潇哲围着围布，“怎么到厨房里来了？”
“我……”我跳到他身后，东瞅瞅西瞧瞧，“我来，帮你洗碗！”
潇哲愣在水槽边，用好笑的表情看着我。
潇哲明显难以置信的眼神让我很不服气，我接着说，“懂事的人又不是只有乔温温一个，我也可以帮你洗碗。”潇哲
皱着眉，嘴角抖动几乎快要大笑出来。我嘟起嘴，小声道：“我又不是客人……”我挨到潇哲身边，把头搁在他肩上
。
潇哲摇摇头，笑着叹一声，“你会吗？小狐狸。”声音十分宠溺。
“……你可以教我嘛，我这么聪明，从小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潇哲应允。于是两人四手开始在洗碗的池里搅和起来。大功告成的时候天空已经变成灰色，厨房中点着小灯。虽然这
场学习的代价是两只碗一只碟，一身，哦不，两身水，但是潇哲好像很开心，我也觉得心里甚是甜蜜。
“小狐狸，我要报答你。”潇哲的眼睛盛满浓浓笑意。
“因为要为温温接风洗尘，我已经备好热水。”
“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满，又提那个温温。
“当然有关系。”潇哲的眼睛笑得越来越弯，嘴角上扬得越来越高，“因为我准备的热水有很多很多很多。”潇哲捉
住我的手，我望进他的眼睛下意识里想躲，心中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你帮我把碗洗得这么干净，却弄得自己一身油污水渍，我只好帮你洗干净了。”
“什么？”我怀疑我的耳朵。“你看，”潇哲捧起我的脸，“还沾上不少厨灰。”
接着，潇哲二话不说将我拦腰抱起。我惊得大叫，见乔温温闻声打开窗好奇地往外望，我立马住了嘴。
“阿哲，放我下来。”进了后院浴室我低呼。
“遵命。”潇哲笑盈盈将我放在软垫上，开始飞快地拨我衣服。
“阿哲！”我大声抗议。
“小狐狸，我不过是想帮你洗澡。”潇哲坏笑道，“不要这么害羞，你忘了，你我初遇之时，我已帮你洗过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