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江湖————杨朔
杨朔  发于:2009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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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我们明日便动身去往无情谷。"许三时转过脸来,对我一笑,"只怕今夜要辛苦一下师叔,与我一起歇息了。"
我笑得僵硬,"哪里哪里!我们增加一下彼此感情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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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丧著脸躺在床上,仿佛是把第一次献出去的女人一般。许三时看著我吃吃地笑了起来,"你那是什麽表情!"
他竟然觉得有趣,实在可恶。想我风筝也有今时今日,沦为刀下鱼肉的时候,不免感从悲来。我看著许三时,他也在看我,"大侠!我只求你一件事,请留全尸!"许三时笑得奸邪,一脸反派人物的猥琐象,"师叔你这是什麽话,弟子怎敢对您不敬。"
呸!你不敢对我不敬?你就差把我五花大绑倒吊在墙上一顿鞭笞,你还有什麽不敢?
我委屈地撇撇嘴,"那就请给我解开穴道。"
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为什麽,当年在同安县称王称霸的风采顿然全无,不仅如此,还沦为了阶下囚,何其悲哀!
"师叔你武功这麽高,我如果不封住你的穴道,要是半夜里你想逃跑,弟子怎麽拦得住。"许三时笑得灿若桃花,一派春光明媚,刺人眼目。
我暗自咬牙,直想把这家夥一巴掌拍死,世上就少了这麽一个祸害。强自扯了扯脸上的肌肉,我笑著开口,"怎麽会,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拿回圣火令,然後就跟你们回五毒教的吗?"
许三时也是一笑,"只怕师叔根本不想取回圣火令吧。"
我心虚,满头大汗,"哪、哪有,我怎麽会不想取回来?"
"那为何圣火令被盗两年,师叔都无所行动呢?"许三时眯起细长的眼睛,说不出的威仪。
"那是......那是因为......"我为什麽要有所行动?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没事吃饱了撑地,找人家玩命?没想到你们五毒教不止名字畸形,连人也够畸形的。
"因为什麽?"
"因为......因为我武功不济啊!如果贸然前去,不是白白送死吗?何况......何况如果我死了,不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圣火令的下落了吗?"我深吸一口气,差点被自己的话憋死。
许三时还是一脸狐疑,"真的?"
"千真万确!"我想拼命点头,无奈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他不再说什麽,想来是相信了。我暗自吁了口气,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我小心地看他的脸色,低声问道,"为什麽事隔多年,你们才来寻找圣火令的下落呢?"
许三时闻言,面色有些许的凝重。他淡淡叹了口气,伸手抚著我额前的头发,温柔地让我浑身上下翻起一阵寒栗。
"汪教主死後,教内弟兄为争这教主之位自相残杀,一时间,五毒教险些从江湖上消失。那次大乱之时,鲁长老带著圣火令逃到了山野,我的师父──也就是你师兄带著我和无杞投到玉长老门下,才得以保全。近年来,长老们相继过世,为了重振五毒教,我们滴血盟誓,谁若能找回圣火令,就将是下一任的教主。"
听到这里我已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许三时所言属实的话,那我岂不是很危险?他们不管是谁要得到圣火令,第一个拿去祭旗的,肯定是我的项上人头。
天啊~!那个什麽鲁长老的啊!你这不是害我吗?我与你无怨无愁,你竟这般置我於死地!
"师叔,你很热吗?"
"没有。"我抖著声音回答,惊恐万分地看著许三时。
"那怎麽满身是汗?"
"这是我从小的习惯,睡觉前出出汗。"
"你的习惯可真特别。"许三时笑著说,一瞬间我竟产生这样的错觉,他的眼神温柔的让我怀疑他随时会一掌下来把我给劈死。
"师叔,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去无情谷了。"许三时说话间有些不舍。
我闻言差异万分地看著他,竟忘了害怕。
"我还有要事,你就放心地和无杞去吧。"
你有个屁事[自由自在]!
不过这样一来更好,可以摆脱掉你,有利於我逃跑。哈哈!白无杞?哼!小样儿一个!
"师叔,你有那麽开心吗?"许三时有些不悦地开口。
"哪有?!"
"你笑得都快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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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保重!"白无杞辑手作别,许三时拍了拍马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此去路途遥远,一切都要小心。"白无杞点点头,"师兄也要小心。"言罢,策马而去。我回头看一眼仍在原地逐渐小去的人影,心下如同是杀了某个财主,霸了他家的财产一般,不是一般的爽!
哈哈!我风筝就要重见天日了!坐在白无杞的身後,一路狂奔,我觉得真是离自由越来越近了。
"师叔,我们此行为了避人耳目,要绕些远路。"
无所谓!无所谓!反正是"你"去,不是"我们" !
"谨慎点是好。"我窃喜不已,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白师侄,你师兄要去做什麽事?"他会不会偷偷跟踪我们?还是会突然赶来?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
白无杞意味深长地一笑,让我突然有种他其实是许三时仪容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不由得为自己这可怕的想法打了一个寒颤。
"师叔你以後就会知道的。"
我不要以後,我现在就要知道!要是等他逮到我之後你才告诉我,他是为了让我显出原形故意使的计谋,那和放屁有什麽区别?
"有什麽事是我不能知道的?"我佯装生气。
"当然不是这个问题,总之......绝对是好事。"
好你个屁!你们是好事,到老子身上就成了祸事。不行!我一定要问出个柳暗花明来,否则就是对不起我一世英明。
"白师侄,你至少透露点风声吧,说不定我能帮上什麽忙呢!"只要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凭我的天资聪慧,就不怕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唔......,应该是和你有关吧,也可以这麽说。"
和我有关?!!"你这是什麽意思?"我黑著一张脸。
"反正师叔你就别问那麽多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到时候再知道,到时候就是我死,又不是你死,说得当然轻巧!到底是什麽你就给我一次说个痛快,婆婆妈妈地算什麽男人!

就这样到了下一个城镇,我还是没问出个什麽。看来他姓白的是守口如瓶,不透半点缝。当然我也不会这麽容易就肯罢手,事关重大,不可草率。
白无杞说从这里以後都是城镇,不需要骑马赶路,於是要去顾辆马车。
我百无聊赖地在茶馆等他,已经喝完了七壶,小儿不肯再添水,说没见过这麽玩命喝茶的人。我气他不过,转头走人。
对啊!我为什麽要等他?这是一个多麽美妙的逃脱机会,我竟然白痴似的真的在这里傻坐著等他。蠢材蠢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就算是被抓了我也可以说是被人拐跑的。呵呵~!白师侄,你就慢慢地找我找到发疯吧,也我是再也不见你们这群五毒教的疯子了。
带上行囊,我飞似的溜出茶馆,生怕正巧赶上白无杞回来。不过索性天助我也,逃下了九条街道也没有被发现。我心下大喜,总算是脱离了魔掌,一定要去好好地乐上一番,去去霉气。
我又绕了两圈,终於不负苦心人,找到了一家隐秘的赌场。这地方好,一来可以赢个痛快,再来不会被人发现。凭他白无杞再是决定聪明也一定不会想到我在这里。
想著我拍了拍手,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你这个小叫花子是想赖帐怎麽的?"
一进门就听见如此难听的噪音,我不禁兴致大扫。转头看去,昏暗暗的屋子里,有一个浑身是毛的大汉正揪著一个小孩的衣服,一脸的凶神恶煞。那小孩年龄不大,十一、二岁的光景,浑身是粗布烂衣,脸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出样貌。
不错!这麽年轻就来赌桌上混,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不就是二两银子的事吗?我又不是输不起!"少年也是很拽地说著,一把推开大汉。我在心里默默赞许,够硬气!我喜欢!
"好啊!有钱你拿出来啊!"大汉笑得狰狞,一副吃定了他拿不出钱来的表情[自由自在]。
少年冷哼一声,竟从怀里掏出一定金子,足有五十两。周围的人包括那个原本傲气十足的大汉也是傻了眼,直直地盯著桌上那闪闪发光的金子。我差异万分,每想到这小叫花子出手竟这般阔气。搞不好他是某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子弟,或是微服私访的皇亲国戚。
"敢不敢再赌一局?"少年昂起脸来。
"有......有什麽不敢的?反正你还是输!"大汉从震惊中泛姓过来,气势上却明显输了一截。果然,有钱的就是老大。管他是三个月大的娃,只要是挥金如土,你就得叫他爷爷。
"玩什麽?"
"就玩筛子,我们用花签,豪赌一居怎麽样?"
"好!就一局!我输了钱给你,你输了喊我爷爷!"少年极为认真地说。
大汉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一咬牙说了一句"成!",想必是认定了自己一定会赢。
他起手拿了七个筛子,放於罐中,发颠似的摇了一阵,掀开一看,竟是一品全红。大汉笑得得意,这的确是好签,而且还是上上签。
"该你了!"他把筛子推给少年。
少年起先是有些微怔,怕是也觉得自己必输无疑。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伸手执起筛子。
"小弟,我来帮你赢一局怎样?"我走过前去,拿过他手中的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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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惊讶地看著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波光闪闪。唔~这小孩的眼睛真亮,可以媲美金子的闪光,让我倍是好感大增。
"我准能帮你赢回来,要是输了我赔你两倍如何?"我出高价,就不信这小孩不动心。
果然,少年眨了眨眼睛,先看了看对面的大汉,又看了看我,想了一会什麽,终於点点头。
"呦!哪来的小娘们,帮他出头了!你是他娘子吗?"大汉调笑著说道,周围的人也跟著笑了起来。我闻言冷下脸来,俊目一挥,四周立时安静下来。
好你个死乌龟,竟敢说爷是娘们,我不赢得你光裤衩我风字就倒著写!
"你怕的话就趁早叫声爷爷,省得老子我费神。"
"小娘子口气倒不小啊。"大汉笑得三八,一张脸皱在一起好生恶心。"你要是输了,爷我今晚上可要好好地疼疼你。"
强忍住心中的恶心和欲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我冷笑一声,"好!要是我赢了,你不但要叫他一声爷爷,还要叫我声太爷爷。"
"不行!那你不就是我爹了吗?"身旁的少年大吵著不要。
我伸手在他头上赏了一记爆栗,"罗嗦什麽?反正是他叫又不是你叫!"
少年撇撇嘴,委屈地要哭。我生怕他掉下眼泪,让别人说我以大欺小,岂不是颜面全无?还有,小孩子哭最让人头疼了。於是我连忙好话哄他,"呆会给你买糖果吃,当作补偿。"
"好!"少年听了笑了起来,我满意地拍拍他的头。还好这孩子好骗,说两句就没事了,比白无杞听话得多。
"你到底还玩不玩?"大汉在一旁不耐烦地叫嚷著。
"叫什麽叫?呆会让你叫个够!"我回瞪他一眼,拿过掷筛子的罐子。把筛子在手中掂了掂,不由得唇边带过一丝浅笑。果然是注了水银的。
把筛子放到罐中,摆了半天的位置,最後满意地盖上盖子。我抬头朝大汉笑了笑,将手里的罐子像掂麦子似的掂著。
"你到底弄什麽啊?"少年有些不耐烦地嘟囔著。
"你急什麽?"我把罐子放回桌上,"他掷了一品全红,我给你个一色。"说著打开盖子,一个一点加上六个依次排开的字数。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桌上的筛子,"果然是一色!"
我得意地一笑,凭你个只长膘不长脑的白痴也想赢我?笑话!想我风筝自九岁起就在赌场上打滚,什麽高手没见过?就你这样子的,给我提鞋还不够资格!
少年也是笑得欢喜,还不忘他的赌约,"怎样?快叫声爷爷吧!"
众人向大汉看去,只见他黑了一张脸,双手紧握拳头就是不发一言。我情知不妙,看他是要赖赌。连忙拉过少年的手,待他一掀桌子,变飞速地跑出赌场,临走前也不忘顺手牵了几个肥羊的钱包。哈哈~!真是过瘾!
跑到一个小巷子里,我觉得不会有人追来了,於是停下来喘口气。
那少年倒还是精神依旧、容光焕发,追著我问刚才那一手怎麽弄来的。可怜现在我连喘气也觉得费力,真是感叹如今的孩子怎麽都这麽有活力。
"你教我啊!到底是怎麽弄的嘛~"少年不助地撒娇。
我无奈地叹口气,"跟你说了也没用,这里面的学问大了,没个三、五年是练不成的。"
"那我就跟著你,你教我好不好?"少年满是期待地看著我。
我很想告诉他我正在逃命,没时间照顾小孩。我真的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最讨厌照顾小孩这麽麻烦的事。可是当我看到那像小狗一样闪闪亮的眼睛时,又突然於心不忍,可叹我对这种闪闪亮如金子的东西最是没免疫力了。
"那......你要跟著我,就得听我的话。"
"好!我保证你让我跳河我绝对不会上吊。"少年说得信誓旦旦。
"行!从今以後你就跟著我吧!"於是,就这样,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四分之一柱香之後我就开始後悔,因为这小鬼竟是难缠到我无法想象的地步。
"我叫风筝,你以後要喊我大哥。你叫什麽?"我看著他闪闪动人的眼睛[自由自在]。
"我叫秦清,大哥以後叫我清儿吧!"名为秦清的男孩一笑,让我突然间竟不自觉地把他眼中的闪光与某个我娘新收的弟子,陷害我时的眼光重叠起来。莫名地觉得自己突然脊後发凉,冷冷地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真的......,为什麽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右眼皮猛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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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给我买糖果拉~!"秦清拽著我的手臂不住地撒娇。
我额上的青筋突突地直跳,"你刚才不是才吃过饭吗?"
"吃饭是吃饭,这与买糖果又没有正面冲突。"
我压了压火,"刚吃完东西就吃糖的话会闹肚子的。"
"到时候你再带我去看大夫不就得了?"
好小子!我管你吃喝拉洒你就真的把我当全职保姆了,要是让我那些手下甲、乙、丙、丁知道我给人家带孩子不笑死才怪。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小鬼骑到我头上来,一定要维护住我的光辉形象才行。
"不买,你说什麽都不行。"
"你不是说过要买糖果给我吗?你说话不算数。"秦清嘟起嘴。
"哈哈!我就是出尔反尔怎样?"我仰天大笑,反正老子我本来就不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英雄好汉,我就是欺负你年轻,占你便宜。
"你小气!连糖果也不愿意买给人家。"秦清作势要哭。
哼!还来这招?刚才说要吃东西不买给你就哭,要面人不给你买你也哭,现在你还哭。我不是次次都上你的道,回回都吃这一套。今天我就是铁了心了,哭死你也没用。
秦清见我不理他,知道此计失效,气冲冲地跑到我面前,"风筝是大坏蛋!我最讨厌你了!"
"讨厌可以,不能叫我风筝,要叫大哥。"我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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