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新 下+番外——angelo
angelo  发于:2011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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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致新侧头面对着苏承,从他从起到伏的呼吸声中了解到他不会再继续刚才的问题了,便轻轻地追问了一句:“可以

吗?和我谈谈?”

苏承缓缓吸了口气,郑重地点了下头、道:“好!”如果连谈谈都不答应的话、岂不是更要被人瞧扁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车里无人说话。

方致新大概是累了,阖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

苏承则在肚子里盘算着待会儿真到“谈谈”的时候自己该如何说、如何答、如何做。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盘算…

…他猜不出方致新会跟自己谈什么、也不敢猜。不猜就不会有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再纠结

回程的路上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抵达酒店时已经三点了。

“先去吃饭,”拿了钥匙牌之后,方致新道:“反正我也没什么行李要放。”

苏承看看他发白的脸色,有点担心他的胃是不是不舒服了。“嗯!”应了一声后,他就带他去了三楼的中餐厅。那儿

下午有广式下午茶供应,正是方大少爷的口味,而且喝点粥之类的易消化的东西对他空了这么久又很敏感的胃来说也

更加合适一些。

餐厅里的生意还不错,有大约一半的上座率。

餐厅经理正巧在,见到苏二公子的出现、有些吃惊……苏家的大公子他经常见到,而这位二公子可是很少露面的。连

忙迎上去打招呼、顺便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扶着苏承手肘的那一位……没见过,而且、竟然是个盲人。

苏承要了个包厢,等服务员上了茶之后便很快点了几个点心、两个小菜,一碗粥给方致新吃,自己则叫了碗云吞面。

他点菜的时候,方致新一直绷成直线的嘴唇又微微弯了起来……苏承很清楚他喜欢吃什么呢!

苏承注意到了他脸上笑笑的表情,皱了下眉、问:“你料准了我会来接你的吧?”

“嗯?”方致新怔了怔,但马上就明白苏承的意思了、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看到方致新的表情变化,苏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眉蹙得更紧了些、一字一顿地问:“你之所以一个人来,就

是算准了我会来接你的、是吗?”

方致新沉吟了一会儿才低低地道:“真相总是很伤人的,苏承同学。”

“伤人的真相才更加能让人得到历练、变得坚强,”苏承不松懈地盯着他、慢吞吞地问:“不是吗,方致新同学?”

他已经很清楚真相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听了只会更生气,可是……他现在需要的就是“生气”这种情绪,哪怕是伤

人、伤己。

方致新苦笑了一下,轻轻吸了口气、点点头道:“是,没错,我的确料准了你会来接我。因为我怕你会不见我,所以

我就拿自己当砝码、来利用你的好心。”

苏承果然是被伤到了、也明白说这番话肯定也很伤对面说话的这个人。他慢慢地喝了口茶才将很不是滋味的复杂心情

平复了下来,接着道:“你只带了这么丁点儿的行李……是做两手准备是吗?”这个问题,他也不等方致新回答了、

直接道:“一手的准备是,如果谈得不好,你隔天就走。二手的准备是,如果谈得好,我的衣服你也能穿……对吧?

方致新淡淡一笑,又点点头。

他不笑、苏承会觉得自己猜得完全正确,可是他一笑、苏承就不确定了。于是,他多看了他两眼,犹豫着是不是问问

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可能性。幸亏这时候服务员送菜进来、阻止了他胡思乱想下去。

吃饭的时候,方致新问苏承:“最近好么?”

“嗯!”

“在帮你大哥的忙?”

“对!”

“吃了很多涮羊肉?”

“嗯?”苏承抬眼看了看方致新,见他一脸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便又“嗯”了一声,转念想想,自己的

表现太过冷淡、便加了一句:“过足了嘴瘾。”

“呵呵!”方致新点点头,垂下头继续吃东西。

苏承多看了他两眼,也垂头继续吃面了。他决定还是等什么都吃完了才进入“交谈”模式,免得影响胃口……方致新

的胃口。

方致新说是说“饿了”,可是却吃得很少……比他平时在家的时候、吃得少多了。皮蛋瘦肉粥只喝了小半碗,为他叫

来的四个小点心也都只浅尝了一个……要知道,这儿的点心真的是很小、基本上都是一口能塞俩的那种尺寸。

“吃完了?”苏承看见方致新放下筷子、不禁有些诧异,问了一声:“胃不舒服?”

“嗯,”方致新喝了口茶,很尽客人本份地说了一句:“东西很好吃,不过我饿过头了、吃不下。”

苏承哭笑不得地看了看桌上每个都有剩的点心,迟疑了一下,又夹了一个点心塞在了嘴里……如此浪费、他实在是看

不过眼。可是毕竟他已吃完了整碗云吞面、还把自己份儿的点心都给消灭了,这最后一个吃下去之后、他真的再也吃

不下了,只好也放下了筷子。

“帮我打包吧,我可以带到房间去吃。”方致新道。

苏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嘀咕道:“早说呢!”

方致新耸耸肩,也嘀咕了一句:“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苏承撇了撇嘴角、叫了声“服务员”。

服务员进来之后,照着苏承的吩咐、把剩余的点心都给打包了,又给他们加了一圈茶、这才离开。

“说吧!”苏承吸了口气,朝方致新扬了扬下巴。很荒谬的是,他开始紧张了、像是等着被听宣判的人。

方致新微蹙着眉、貌似在琢磨怎么开口。

苏承也不催他,只是慢慢地喝着茶、暗自吐纳调息。同时,眼睛则一瞬不瞬地盯着方致新的右耳垂,越看越觉得那个

耳洞扎眼……也越觉得生气。

“那个朋友……”方致新的眉皱得更紧了些,“是我的妹妹。同母异父。”

“呃?”苏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没头没脑地说的是哪个人。

“那个和我一起去杭州的朋友。”方致新轻轻转了转手里握着的茶盏,“她的店铺开张,叫我陪她去的。”

苏承愣了一会儿……并不是太吃惊,而是在脑袋里盘算和回顾了一下自己所掌握的各种信息、又前后串联了一下,信

了。“那你干嘛说是她是你朋友?”这样不就是说谎了吗?那就更加可恶了!

“当时旁边还有人在。”

苏承也皱起了下眉,“有人在?”他疑惑不已、慢吞吞地问:“咝……那你在有人在、不方便讲话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干嘛呀?”

方致新嘴角扭了扭、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因为……我想你了。”

“噗……”苏承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他很怀疑方致新是存心找准这个时机才说的,就是为了让他把茶喷出来、好笑

话他。呛咳了两下之后,他总算缓过气来、瞪着他含着笑意的脸、真想一拳挥过去。“你TM吃错药了吧?!”

方致新很正经地摇了摇头,低低地道:“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苏承的眉心纠结成了一团、恨恨地问:“你不觉得你的实话来得太晚了点儿?”

“我……”方致新捏了捏鼻梁上被镜架压出的痕迹、轻轻地道:“我想早些来的,可是……还有很多事走不开。”

冷静,苏承,要冷静!“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么?”

方致新苦笑了一下,“如果当时我打给你的话,你会接么?”

这样的回答苏承早就料到过,于是也就很轻松地反驳了回去:“接不接是我的事,可是打不打就是你的事了!”

方致新倒是被他说得愣住了。

苏承冷冷地瞅着他僵住的表情……明显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而易举地驳倒他嘛!哼!他暗哼了一声,不动神色地问

:“你妹妹的事儿忙完了?”

“嗯?”方致新好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转换了话题、愣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嗯,国庆前开张的。”

“国庆前啊?”苏承翻了翻眼珠、瞟着天花板道:“嗯,都十来天了呀!”

方致新的脸色黑了些。

“不过,您老肯定还有很多别的事儿,对吧?”苏承挑着眉、也不等方致新给反应就接着问:“那……别的事儿也忙

完了?”

“嗯……!”方致新似乎明白了苏承的这些问题的用意、面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现在……”苏承复又把视线集中到方致新的脸上,语速保持着不疾不缓地接着道:“您老得空了,有功夫来找我谈

谈了?”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吐出,方致新的眉狠狠地拧了起来。“苏承……”他沉声道:“事情是有轻重缓急的。”

他的这种带着明显的责备的口吻让苏承腹中的暗火腾地大了起来,可是脑袋却更加清醒了。“嗯!”他也沉着嗓子应

了一声,继续不疾不缓地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你这话真是一点儿没错。就比如现在吧,我呢、正一门心思地为

我大哥的后半生幸福忙活;所以,您老现在就抓紧时间把你要说的赶紧说完,然后我就得接茬儿去干那些重的、急的

事儿去了。”话音未落,他就看道方致新脸上的那两个钝角又现出来了,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嗤笑了一声。

“这些日子……”才说了这几个字,方致新便骤然收口,脸色飞快地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了一次,随后才艰难地点

了一下头、一字一顿道:“好,我明白了。”

苏承怔了怔……什么意思?他明白什么了?

方致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着对面的苏承举起了手中的杯子道:“苏承,谢谢你到机场来接我,谢谢你为我做的这

些事,也谢谢你……”他顿了顿,再度吸了口气、才得以继续:“做过我的partner。”说着,他一口喝下杯中半温的

茶水、随后重重放下杯子,扶着桌沿起身道:“我不耽误您老的时间了……”他笑了,用调侃的语气道:“还有你大

哥的幸福。”说着,他又像以前做过的那样、“啪”地一声合了一下脚跟、很绅士地点了点头。

苏承怔怔地看着方致新,胸口有种很复杂、很激烈的情绪在风起云涌,让他既喘不过气、也发不出声。一拍两散的结

果他想到过、也并不十分意外,可是会这么快、这么平静、这么……窝囊却是他万没想到的!是的,他感到窝囊、简

直快要窝囊死了!“这就是你要来跟我谈的事儿?”他的嗓音失去了一直努力维持着的平稳和克制,腾地一下也站了

起来、隔着桌子冲着方致新低嚷了起来:“你Y的大老远从上海飞过来,又冷不丁地把我大老远地拽到机场把你拉回来

,就TMD为了跟我说这些?!”

方致新的脸色铁青,张了张嘴、可是却依旧一言不发。

“你Y的耍我是吧?”苏承捏着拳头、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低喝道:“既然您老这么爱端着、死都说不出一句掉身价的

话……”说着,他弯着腰、凑近了方致新一些,咬牙切齿地问:“我问你、方致新先生,您老这次费尽心机地一个人

过来、到底是干嘛来的呀?”

方致新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桌边,此刻、他心底最深的某处像是被火热的岩浆冲破了的地表一样、猛然裂开,有种激烈

的情绪井喷而出;可是全身却像是被南极的寒冰封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不是、不是的!这样的答案在狠狠地撞击

着他的肋骨、声道、牙齿……

苏承死死地盯着方致新在瞬间涨得通红的脸、嗫嚅着的嘴唇,真恨不得帮他把嘴里那副铁齿铜牙给撬开、把他肚子里

的话都使劲、一股脑地给掏出来。

终于,在苏承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之前、方致新开口了:“我是……来、还债的!”

“还债?”苏承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但马上就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含义,全身也顿时被封冻住了!还债……就是指清

账的时间到了吧?

14-3

这次“谈谈”是以苏承的一声暴喝:“老子跟你说过,老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在乎你还什么东西,你TM就给我自

己掐斤论两地计较着、内疚着吧!”随后便夺门而出而告终的。

出了门、进了电梯,苏承又后悔就这么扔下方致新一个人,急忙趁着电梯门没关的时候窜了出来,找到那个餐厅经理

、要他找人送方致新回房间去。

餐厅经理自然是没多言语什么,脸上也很小心地没流露出任何诧异和不解的表情、连声应了,还保证自己会亲自送那

位客人回房的。

苏承皱着眉想了想,又关照他通知其他相关部门、务必好生照顾着方致新。

餐厅经理也一一应了。

驱车离开酒店之后,苏承在路上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不想回家……哪儿也不想去。他的脑子里乱极了,各种各样乱

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仿佛想把他的脑袋挤破似的;心里头更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的滋味轮番上阵、搅啊搅的、

搅得他的体内都快起化学反应了,直想找一没人的地儿、拉开嗓子吼两声。可是,去哪儿吼呢?现在这年头、要在北

京城里找一个无人打扰的、能扯开嗓子吼而不被人送精神病院的地方真的是太难了;更何况现在是金秋十月、到哪儿

都能见着来自各地的游客们。最后,他一踩油门、还是选择了回家。

自己的家毕竟是很大的、很清幽的,更有宽敞、安静、环境优美的花房能供他静思……或者吊嗓子。不是都说“吾心

安处既为家”么?现在他就需要心安一下。

家里果然清净。秦姨和老爷子出门听什么健康课去了,妹妹苏颖还在午睡。大哥和妹夫嘛,一个在上班、另一个在上

学。

苏承给自己泡了壶清火降燥的杭白菊、带着水瓶、茶杯,盛了一托盘、去了更加清净的花房。

坐在花房中央、被层层叠叠的蔷薇花墙隔绝出的“秘密花园”里,喝着略微有些烫口却清香四溢的菊花茶,苏承终于

觉得轻松了不少,不禁长长地出了口气。那些一路上都追逐着他、撕扯着他的乱哄哄的念头也好像退散去了不少,唯

独他暴喝之后、临离开包厢前见到的方致新的那张脸却迟迟不肯退去、依旧牢牢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

那张脸上的表情……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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