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不哭，没人要你，我要。”宁瑞帮言瑜擦眼泪。言瑜得眼泪阀子马上关闭，睁大眼睛泪汪汪地望著宁瑞。

宁瑞拍胸口保证道，“反正我今天已经娶你了！ “说著拿过言瑜手里掉落得牙齿，”掉得是下面的牙齿吧？“言瑜满

脸泪痕的点点头。宁瑞手一抛就把牙齿扔到附近最高的房顶上，然後安慰的说，”这下牙齿会顺利长出来了。“

言瑜眨眨眼，无限崇拜～～

宁瑞回去时，言瑜依依不舍的，跟著跑了老远，最後终是要分别，他使劲的挥手，”你要记得回来哦～～“

之後的日子，每天言瑜放学回家後都会兴高采烈地跑到河边眺望，然後垂头丧气而归。

一直等，不在乎其他孩子的嘲笑，他都会坚持不懈，风雨无阻的在小河边等。直到其他的孩子都随这成长遗忘这事，

言瑜却没有忘记。

一直等，等道十一年後，他来找宁瑞，一个已经忘记，一个仍然铭记。

等到他的身边有了其他人。

10

淅淅沥沥的小雨为原本阴霾的天气更增添了几分寒冷，广播里的播音员用温和的声音报道著今明两天的天气情况，车

里的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下的是雨加雪。音乐渐渐响起，广播员最後温馨的提醒著冬天注意保暖。

言瑜睁大眼睛注视外面，车窗雾蒙蒙的，街边的建筑物都只有模糊的轮廓，不大看得清。

“你没事吧？”宁瑞发现最近言瑜的精神状况不好，总是没精打采，“是不是天气转冷，你不舒服？”

“没有。”言瑜眼睛眨都不眨直愣愣盯著外面，也不看宁瑞一眼。

面对关心，言瑜也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回答，宁瑞稍微有点不适应，不知是不是他多心，言瑜变得沈默寡言，而且似乎

只针对他一个人。对别人依然笑容可掬。是什麽开始变的？宁瑞边回忆边思索，好像是在入冬以後，难道属於季节性

人格反常？

好像没这种病...

“你是不是青春期逆反心理？”宁瑞半开玩笑。

言瑜终於有反映了，不过是瞪他一眼，“我青春期早过了，没常识！”

语气不是一般的冲，宁瑞哑然，平时咩咩叫微微笑的绵羊发起火来还是有点磕人的。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沈默，没说一

句话。

“老板早！”一个年轻的女生看到宁瑞马上停下手中的活向他打招呼，宁瑞笑著作无奈状，“叫得再好听，也没工资

加。”

“黑心资本家！”女生嘀咕了一句，这其实是店里之间常有的玩笑，只要不过火，宁瑞并不介意。

“小言～～～”女生叫言瑜时就甜许多。

“辛辛，一大早你就精神那麽好。”言瑜的脸上立时放出几屡阳光。

“老板，我们去工作了。”被称为辛辛的女生拉起言瑜就向柜台走去。

果然，宁瑞看到那两人有说有笑，言瑜也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那刚刚阴沈沈的是为什麽？但不管是为什麽，反正他

心里稍微有点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为被区别对待，还是因为言瑜和辛辛过於亲密。

“老板人真好，天天送你来。”辛辛颇为羡慕。

“这本来就是他的店，天天来有什麽奇怪的。”言瑜觉得她大惊小怪，“我不过是搭顺风车。”语气里有微微的失落

。

“你来之前，老板一不会常来店里，二不会那麽早来。所以不能说是你搭顺风车。”辛辛解释，“要确切说，应该是

他特地送你来，然後顺便来看看吧。”

“真的？”言瑜眼睛亮起来，比看到地上有百元大钞还开心。

“你笑什麽？”

“呃？我在笑吗？”言瑜摸摸自己的嘴角，那麽明显？

“装傻！”辛辛捶了他一拳。

两个人边洗杯子边聊的不亦乐乎，那一拳在外人看来就像打情骂俏，其他店员很识趣地退到一边去做其他事。宁瑞没

有镜子，要不他肯定可以看到自己现在媲美锅底的脸色，宁瑞胃里有点泛酸，可能是刚刚吃下的山楂糕弄得，就叫店

员告诉糕点师，今天的山楂糕过酸，让他注意点。店员很莫名其妙的去告诉了也很莫名其妙的糕点师。

看著那两人说说笑笑，宁瑞坐立不安起来，反正觉得那不算大得笑声特刺耳，然後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敲了敲柜台

，一本正经，神色严肃的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午休。”

两人挨了训，相识一眼，一个吐舌头，一个耸肩，然後低头认真做事。

宁瑞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转几圈，没再说什麽便转身匆匆离去，他觉得自己变古怪了，言瑜和谁说说笑笑关他什麽

事。

“你喜欢他。”没有疑问语气助词，而是肯定句。

得到这个结论，宁瑞被正在喝的茶呛了口，猛地咳嗽，诧异的望著对面的人，半天才反应过来，结巴的不承认，“你

、你开玩笑。”

“听你的描述就是这麽回事。”陆南翊难得认真，“要不为什麽你不喜欢他对别人笑对你冷淡。”

“这是正常的好不好？就算只是普通相识的人，你也会奇怪那个人对你忽冷忽热的吧？”

陆南翊冷笑，“你确定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对你，你不是直接甩了那家夥？还能那麽好声好气的对他？或者把阴阳怪气

的他揍成真正的阴阳怪气，而是在这里苦恼？”

一语中矢，宁瑞想不出任何理由反驳，只能沈默，一杯一杯的倒茶，把特级龙井当白开水喝。

陆南翊按住他的手，“你想当水牛？喜欢他就直接说，有什麽好苦恼的。这可是好茶，别糟蹋了。”陆南翊挺舍不得

的，当然他是舍不得自己的茶。

宁瑞停了下来，靠在沙发上，依然沈默，凝视杯里色泽翠绿的龙井，漂浮的茶叶彷佛悬著的心，飘飘荡荡，上不著天

下不著地，不得安宁，思考许久，宁瑞才拿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缓缓说，“他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我不想拖他下

水。”说完又小啜了口，甘香的龙井到了嘴里竟然变得苦涩起来。

陆南翊在一旁狡猾的笑，可惜现在宁瑞没心情也没功夫注意他，下不下水可不是你说的算，陆南翊其实在第一天见到

言瑜大概就揣摩出他的心思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宁瑞竟然是个近视，平时看人一看一个准，如今面对身边的人到犯起

糊涂来了，嘿嘿～～由著你们折腾去～陆南翊打算作壁上观，明明已经相互有心意，但就隔了那麽层纸，他准备好好

看场戏。

11

“老板来接你了。”辛辛鸡婆的用手肘捅了捅言瑜，眼睛不停瞄向外面。言瑜顺著她指的方向瞅，然後脸红低下头装

模作样继续做事。

“喂，再擦，杯子都要被你擦花了。”辛辛推了推他示意他可以走了，并双手合十的恳求，“那件事就拜托你啦！”

其他店员也迅速给予精神上的压力，盯著言瑜瞧，言瑜只能硬著头皮答应。

“哈哈～”辛辛拍拍言瑜的肩膀，委以重任的样子，爽快的接下他手中的工作，“那你快去吧，反正就这点事了，我

帮你做完。”

言瑜唯一拖延时间的正当理由没有了，呆在那里显得傻乎乎的，而且让宁瑞一直在外面等不太好。以前他是迟钝没有

发现，现在经过辛辛一点拨，好像又有点什麽，希望死灰复燃，但也因此变得忐忑不安，不知到底该如何面对。言瑜

一出店门，冬天的寒风就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缩起肩膀加快脚下的步伐，一骨碌钻进车里。

宁瑞被突然灌进的冷风吹的一激灵，看到坐进来的言瑜搓手吸鼻子，冷飕飕的模样，他漾开笑容，脸上是真切的关心

，“你不习惯北方的冬天吧？”说著便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是冷了点，不过可以看到下雪，入冬以後我就一直盼著了。”言瑜觉得不下雪的冬天算不上真正的冬天，在家乡的

时候冬天两件衣服就能解决，所以从小就期盼可以穿的像球一样，看鹅毛大雪，那样冬天才不算是白过，他在说到下

雪时就像一个孩子期盼棒棒糖，眼睛亮亮的。宁瑞凝视他，特别喜欢他这种孩子气，眼神慢慢柔和起来。

言瑜没察觉宁瑞的眼神，还在努力的搓手，他两只耳朵冻得通红通红，就呵了口气在手上，准备搓搓耳朵。不想，却

突然被另一团温热包裹，当意识到那双温和厚实的手掌是谁的後，言瑜已经不需要任何外部的热量，自己就能发热，

就像热水在体内沸腾一样，滚烫滚烫的。低头，再低头，使劲把脑袋埋进围巾里，以遮掩自己的窘境，刚刚还感到冷

的言瑜现在开始觉得太热了，几乎要冒汗，可是他也有点留恋宁瑞手上的温暖。

宁瑞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暧昧，但仍然面不改色的缓慢把手收回来。言瑜在令他燥热的源头撤掉後，心里大大松口气，

同时又难免有点失望。悄悄瞥了眼宁瑞，见他神色如常，便懊恼自己多心了，於是眼睛盯著手，抠呀抠，似乎期盼可

以抠出黄金来。

其实宁瑞不如他表面那麽平静，表面装作若无其事，从容不迫，可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後内心就波涛汹涌了，只

是一直尽力压抑著。刚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把手伸了出去。

六点是车流高峰期，堵在路上不奇怪，什麽时候不堵了应该才算大新闻，反正就算你骂的天花乱坠，堵还是堵，有些

人在堵车时挺会为自己找乐子，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用手机上上网，或者看看随时准备的报纸，两个人的时候更好办了

，聊呗～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商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商机，纷纷推出自己的圣诞商品，满目红白和铃铛白胡子老头，广播里

的播音员也在讨论几天後的节日，大意是期望那天可以下场雪，为节日增添些气氛。

车里，两个的人尴尬还没过，言瑜偏过头隔著车窗望外面，这情景跟早上相似，但气氛内容实质已经完全不一样。

最终还是宁瑞开口打破沈默，也算找了个契合点的话题，“大後天的圣诞节，你打算怎麽过？”

言瑜被宁瑞这麽一提才开始想，因为12月25号在他心里没什麽特别的。他觉得很奇怪，大家怎麽都这麽爱过这个西方

的节日，不仅街上的人，还有店里的人，又想起高中的时候，大家也爱在圣诞节那天互相送卡片。仔细想想也许节日

是借口，大家聚在一起乐乐才是真正的目的。言瑜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想过。

“喂～这可不行。”宁瑞摆出大人的架子教训道，“以後你教了女朋友还对节日那麽不敏感，当心被甩。”

“女朋友？”言瑜茫然的望著宁瑞，乌黑的眼珠尽是疑惑和不解。

不知为什麽，宁瑞被他这麽一望，有点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天大的坏事，干咳几声，调整好心态继续说，“是呀

，女孩子特重视这种日子，我看辛辛那小妮子对你好像有意思。”宁瑞就像个拉红线的月下老人，或者像收了别人的

贿赂，卖力的很，“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你可以约她。”

言瑜愣了半晌总算明白过来，“你什麽意思？”他的语气绝对不能用和悦来形容，只是也还不算暴怒，只有种隐忍。

“你又不是小孩子，交女朋友也不奇怪，没必要害羞。”宁瑞理解的笑著说，他误会言瑜是因为心里的事被点破，恼

羞成怒。

言瑜挺直了身体，眼睛瞪得圆圆的，随即又像泄气的皮球，倒了回去，眼神黯淡无光，咬了咬嘴唇，忍著不吭声。宁

瑞拿了电影票老好人般塞到言瑜手里，宁瑞捏紧了电影票，两张小小的纸却疼人的很，他忍不住便吼了出来，“我不

需要！我才不知道什麽圣诞！我只知道元旦！”圆圆的眼睛慢慢变红，还有晶莹的液体盈著，言瑜不想被宁瑞看到他

这副样子，就把头别过去，不再看他。宁瑞被吼的一愣一愣的，这时前方的车子已经启动，堵的道路终於畅通了，宁

瑞还在发呆，直到被後面的车主很不客气的提醒，才回过神，连忙开了车。

言瑜气还是没消，在心里骂了句，你也是个混蛋！混蛋！手里的两张票快被他捏成粉。

车里又开始长久地沈默，外面是冷空气，里面是低气压。

可是骂过之後又怎麽样，言瑜知道，这不能怪宁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所以才会想把自己和别人撮合在一起

，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个被照顾的弟弟。

刚刚的的确是冲动了点，但即使如此，也不想道歉。

宁瑞在车行至一个路口时，将车转了进去，彷佛刚刚什麽都没发生过，平淡的说，“我去商场买点东西，你在车里等

等。”说完没等言瑜回答就下了车。

言瑜看他脸色不好，顿时有些後悔，但嘴巴依然抿的跟贝壳一样。就算宁瑞是好心，但这样的好心对他来说只是伤害

。

广播里一个女生通过电话点了首by my side送个自己男朋友，说是很感谢上天让他们此生相遇，然後喜滋滋的挂了电

话。

如果，这一切是个梦该多好。

那年夏天，你笑著说，你会回来，你让我等你，你说不管我多丑都会要我。

可是你现在在哪里？

如果以前是个梦，我想永远不要醒来。

言瑜靠在背垫上，手遮著眼睛，眼睛开始湿润。

如果现在是个梦

When I wake up hope you were here by my side......

期待醒来，有你与我在一起 ...

12

点播台里的歌播了一首又一首，祝福送了一拨又一拨，原本灰蒙蒙的天色渐渐暗下去，路灯亮起来，街上的汽车的车

灯像流动街灯，川流不息。

言瑜不想去计算宁瑞离开的时间，因为那是漫长得令人发慌得数字。他一直盯著手机屏幕发呆，大麽指按在1键上，犹

豫著该不该按下去，设置的快捷键连通宁瑞的手机，这是他唯一设的快捷键。

这个手机还有点渊源，因为言瑜根本没必要担心在这边的生活问题，所以工资的绝大部分都是寄回给家里，没想过为

自己留多少，自然攒不够钱买手机，更没想过买。只是有次宁瑞让他出去办点事，说好下午五点回来，却是到了第二

天的凌晨五点让找了一夜的宁瑞在离店几条街的地方找到，两个人傻愣愣的隔了条马路互相对望，都是红眼，一个是

急的，一个是难过的。言瑜没回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迷路，身上连个通讯工具都没有，互相找不到人，宁瑞也只能

瞎找。回去睡饱後，宁瑞马上拖著言瑜去买了手机，再一看言瑜的帐户就狠狠敲了他的头，好歹也要给自己留点，工

作半年了，上面的数字却是孤零零可怜巴巴的。宁瑞要出钱买，言瑜死活不让，最後强不过言瑜突然冒出来的牛脾气

，这个手机就是言瑜向宁瑞借钱买的。

点播节目已经进行到尾声，言瑜忽然换了主意，飞快的按了几个数字，本来抱著尝试的心情，不料竟然通了，广播里

的声音现在在电话那端。

“这位朋友，您很新运哦，是本期节目最後一个点歌的观众，您想点什麽歌呢？”

言瑜愣了愣才说，“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那您要送给谁？”

“我喜欢他，可是我不知道他心里怎麽想，我等他，可是他不知道。以前的事，我记得......可是他忘记了。”言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