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菊影 下+番外——空筝
空筝  发于:2011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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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给了他一个暗中壮大的机会。强大到有一天,能够实现他们父子共同的心愿。

“我要杀了他!”

秀将军的美眸瞬间染上犀利的血色,然后阴阴冷冷的一笑,“他将云笼所有军力都引了过来,倒也不怕自己一朝轻敌

,引狼入室。”

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笑过之后却不得不夸它有理的笑话。

“将军,若敌人全数都搬到了你家,你会如何?”

秀将军古怪地看我一眼,被傻傻的这一问问得有些傻了。

“当然把他们赶出去!来一个杀一个,赶不完就统统杀光。”

嘴角边抽搐着有了点笑意,我忍不住叹言:“将军不觉得……既然敌人都来了自己家中,我等不妨挪一挪,去他们家

里住不就行了?”

“噗!”他许是被自己口水呛道,笑出了声。而后指着我直颤手,“你,你这话……真,蠢……”

蠢么?倾巢而出,巢穴必空。

蠢字倏然止住。秀将军的目光似水波起伏,略有探究之味地盯了过来。“六王已死……对呀,云笼已无能人,控制他

们的军队,要拿他们的国土简直易如反掌。”

何止……

我已不想再说下去,只静静坐着看天上星辰满布。

一片宁静中酒坛被踢了出去,在地上直打转。片刻后停了,黑洞洞的瓶口对着我,仿佛一种讽刺。

“混蛋!”

他暴躁地扑了过来,扯起我的衣领,表情严肃地痛斥道:“风菊影,你既然如此聪明,为何从来都在埋没自己,从来

只知装做软弱无能的傻子,既然装了傻,现在又为何一副通透明了的姿态。不告诉我,我便含着恨拼一死,也比现在

走投无路的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一副怎样的表情去回复秀将军的苦痛。他们都讨厌我的冷漠与淡然,有时候我又何尝不是。

“秀将军。”

待他气够了,我才拢过自己的领子。调整姿势站起来动了动自己刚才被逼偏向弯曲而酸麻不堪的腿。

“你信,这天下局势,会在我的掌间翻覆么?”

…………

看吧,你既然不信,我早说何用?

沉默良久,在我几乎以为身后的人已经拂袖离开之际,低沉沙哑地能让人心醉的男音吐出。

“我信。”

这个棺材板,睡觉不睡,到这里吸收月光,听墙角来了。是看巴巴等待答案的可怜,才忍不住破功施舍我一个鼓励?

略有嗔怒的瞪去,只披了外衣站在月光下的朦胧人影,越发清臞。此时才发现这个“我信”不含些许怜悯,竟是这么

的认真,这么的沉重。

眼皮一抬,秀将军的答案无关紧要,重要的是……

“我信你,秀将军。”

从脖子上扯出两根红线,穿着我贴肉守护的玉饰。一个是潭辰身份的象征,一个是朱池犹存一线的命脉。

已经足够。

我将东西放在秀将军的手上,见他还愣愣地望着我,不由重重一拍他的肩头,拉他回神。

“这是什么?”

潭辰微微一笑,过于宠溺的,任我放手一搏。

“与童武二人,带着剩余的人,走吧。军队先行,百姓随迁,取道烽岭,直往南去。”

我话说完,半天没回神的秀将军愣得更深了。

“……取道烽岭?!这个节骨眼上,你叫我们走?去投靠朱池残余?”

“不是投靠。”

我并未正面回答秀将军的疑问。目光稍偏,看了眼不远处的营帐。

“是给所有人一条,活路。”

此话得来一个白眼,秀将军莫名其妙地起身转向潭辰,嘴唇翕合,说不出话。

只可惜……棺材板板上钉钉,强硬到死。

我的潭辰,点了一下头。

“你……我……”秀将军使劲晃了晃头,匪夷所思地又再度去看手中的玉符。我将自己的掌心覆盖在玉符上,贪婪感

触于他们的温润。

“将琼玉带走。如果下个月十五前没有我们的消息,就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琼玉,他必能指你一条明路。”

他受了惊吓一般,向后退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

第109章

要做什么?

当远眺白烟连绵,象征胜利的鼓号徘徊于天空时,我仍旧气定神闲的没有找到答案。可要做的事情,却像那人密室墙

头的行军图,纷扰却维持着霸气的坚定。

“唔,……”

潭辰很不安分地侧身,对不远处停留的一人一马,露出微微的敌意。依他看去,一人一马,逆光而临。

孤马独将,难免落寞。

更何况这个孑然一身的男人,曾经离幸福一步之遥。

我与潭辰对望一眼,他心虚的低下头。

“让我下去。”

“我……”

曾几何时,他是那么自信,那么意气风发,似乎所有痛苦都能掩埋于心。可如今同样紧绷不笑的一张俊脸,却清楚的

刻满了伤心和打击。

“你既然不能说服他走,就放我下去。”

僵硬的男子让我心疼,僵硬着手却沉默听命的男子更让我心疼的无力。

叹息着离开,不敢去看他的目光,瑟缩的太过幽暗。他的周身,缠绕着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在对上高大伟岸,温柔

的一如绵延之水的容广将军时到达了极至。

“广将军。”

风过耳迹,黄沙微起,点滴过往徒显遥不可及。

“我们已放了你,为什么不走?”

白马不安分地喷气,转头委屈的对着主人嘶鸣,些许责怪他失了分寸的紧勒。

似乎苍老的面庞,流出苦涩的一笑。

“你已经知晓,对不对?”

知晓宫袭,不过是诺大的幌子。

我点头而应。

“御营两万,叛军五千。小的是饵,大的是钩。你们,何必大费周章。”

叛军逼宫,连援军都来了,却不见守军。只留一个威振四方的容国第一大将坐阵,怎么可能?而等同于帝王府邸的后

宫,更如红妃所言,如入无人之地。事后回想,权能当做笑话。

更恼人的是,连本应前来的叛军首领容敛风,和容国最尊贵的陛下,都见不着人影。所谓的叛军统帅,不过是连刀枪

都拿不稳的一介男妃,和一个临时起意,就敢违抗命令的亡国太子。

一场早有预谋的杀机,叛军与守军皆是一伙。

潭辰宫援,所遇,

实是两万五的精兵设计他们三千流民。

“恨我么?”

我不曾想过,背叛容苍云的人,会是容广。

真的,即使一一数来,也没想过是他,如此顶天立地,忠心耿耿的男儿……

“恨你什么?你助容敛风,因为他是你的朋友?还是因为……我?若因为我,那我该恨的只有自己。”

容广的眸中带了点恼怒,湿润润的,看来。

“敛风他,也是正统的皇子,他更有资格,登上那个位置……”

牵强的理由,不知要说服的是我,还是他自己。

这样的眼神,让我想起小晴曾说的一段话,“我期待着,你把天下最薄情的男子收服在手里,狠狠地踩在脚下。”

这个原本可以多情的将军,不就因为我的出现而做了薄情郎?

我现在虽然将他狠狠踩在脚下,可除了毁去好好一个正人君子,还能怎样?

我于你,只不过是惊鸿一瞥下的玉树庭花,而你,只是在我最茫然无措时做了那株救命稻草。

“将军。” 

一声将军,叫断了缘分。

若是不曾相见,不曾心软,就不会惹来这样的孽障。

“回去吧……若你执意往前,是不是要抓我去容敛风的面前相邀一功?就像……当初你把琼玉送到了容苍云的面前。

他惊愕地望着我,表情复杂而又痛心。马儿蹄子重踏,可见主人的绳子收得有多狠。

“不……我不会……”

“那就请回吧,看好了容国的心脉,不论最终谁是皇帝,都不会怪你。止步,回去,就永远是容国的顶梁之柱,千史

垂名的大将军。你还有一门荣耀,等着世袭往替。数十载春秋过后,你的威名,仍是四海传之。膝下儿女,将门虎子

,皆是人中翘楚……所以现在,请策马回头,重新来过。”

他不知我,宁可回到嫉妒地看他陪伴妻子的那时,也万不愿走到今日。我所敬佩的汉子,已在那场肆虐的火中烧成了

灰,什么也不剩下。

“这就是你希望?……时值今日,那个男人还能为你做什么?龙潭谷,已经彻底毁了。”

我不再回答,世界最残忍地拒绝,就是冷漠地离去,形同陌路。

“那么,你来这里又为什么?”

高大的男子吼出了声,问出的话却尖锐的不像从他口中所出。

是啊,既然出了宫门,又有潭辰陪伴,我来这里,要进城去,为了什么?

问题似乎与秀将军的重叠,却换来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

也许,是要求一个心安。

可…………

“与你无关。”

背后风起,翻飞不止的,是宽大的衣袖垂摆,似乎伸出挽留的触手,另一面,却像在狠狠推开那个寂寞的人儿。

“好,我走。”

黄沙滚滚,我捋开额前碍眼的头发,风沙迎面却不愿闭眼。

“你啊……”

幽幽一声叹息,玉颜嘴角的笑容,是良久的感慨。

“这般赶他,那个木头将军,恐怕一辈子都无法了解你的心意,不知你是维护他……罢了罢了……”

维护,我并不同意他的说法。赶他走,是利用他对我不舍的那点情谊,苦苦相逼。因为他的离开,增添了一份胜算。

不想辩驳,只捡起地上留下的黑衣,套上身。远远看向另一边疾跑的白马,和骑马男子同样孤单的背影。

“走吧。”

捆着玉颜的绳索落地,他眼波流转,轻笑着松了松筋骨。

“你既然放了我,凭什么认定我会带你入城?到了城门口命人将你抓了,或者杀了,岂不容易。”

“随你。”

我拿着白布巾子,在戴与不戴中徘徊好久,最终任它被风吹走。

迳自前行,姿态潇洒。

实则,早已胸有成竹。

玉颜,若你不愿帮我,就不会任由潭辰手下抓住,等到了现在。

“……你进城,是为了容苍云。”

笃定的话从身后传来,我脚下僵住,定在原处,一片被人看穿的惨淡。

他的话语流泻出一种惋惜。

“你遣走那两人,却选了他么?不然,有这大好的机会离开,你会再冒死进城?”

转身,接受他怜悯的目光,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以为自己埋的很深,可事到如今,也许,我谁都骗不了。

……………………

“帮我,救他。”

飞沙走石,阻隔了我们的相视。沉寂良久,玉颜才在风卷走最后一粒沙子后启唇。

“好。”

如期而来的答案,等的并不忐忑。玉颜,如今舍弃了幸福的我,才是你的软肋。抱歉,我利用了自己,拖你下水。

黑衣裹身,隐藏住所有。默默跟在玉颜的后头,强装笔直的身姿依旧少了叛军的煞气,更别提那个人头所带来的冲击

更减分不少。守门的侍卫果然对这样的我生疑,在玉颜亮明身份,出示了牌子后扔不依不饶,眼神全打量在我身上。

“你是哪个编部的,上座是谁?”

我显然没有对答的准备,怔愣着僵持,初现穿帮的端倪。玉颜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许是对我的无用十分不满。

他眉角一横,嘴唇抿做细线,极不耐烦地望着守门人。“如果我真带了个奸细回来,你如今可有命活着。我们又何必

在这白日里站着让你盘问?”

那人躬下身子,诚惶诚恐听着教训。

“那这位……”

冷笑中悬浮着杀机的颗粒,玉颜看着那人,只轻蔑地眯眼,却不多做解释。

只道温室的兰花再美,也比不过山谷一抹幽色。如今玉颜这一身的气势,竟似浑然天成,不需半点装腔。

那个侍卫搔了搔头,眉眼皆低,似乎找到了台阶:

“您瞧小人的多嘴,真该打。可规矩就是规矩,也请公子告之,做个记录才是。不明不白的放人,底下可担待不起。

话说罢,还来回将我打量。

“哼……”玉颜不着痕迹挡住了那人有些丑陋和贪婪的视线,似随意得笑道,“我瞧城楼旗杆上挂的东西可孤零零的

,你这么能说不如上去给它做个伴如何?”

那人一哆嗦,玉颜既言:“如果你真要做记录,随意编一个就是。现下我告诉你他的身份,你们无力核实,也不会相

信我的话。如他真是奸细,你的主子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此人甚为重要,现在透露了身份,若有差错,你可

担待?”

他一顿,目及城楼上的首级。

“而且,我已亮明身份,你还这样咄咄逼问,如果让我不怀疑,你的身份?”

那人大惊失色,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头:“小人错了,小人卤莽,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再说小人

的脑袋贱得很,比不得城上那个。”

“哦?”玉颜瞥他一眼,那人也是识趣的,讨好道:“主上精明,一箭射死他云笼的国主,活捉了几员大将,搅他一

个军心大乱。这两天在北边零星打了的几仗,都赢的极易。城外北营您去瞧瞧,归降的云笼兵那叫挤成了山,都跟丧

家狗似的。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国主脑袋,在咱们城上挂着。”

…………

砷帝的头颅?

六王那样一个机关算尽的狐狸,处心积虑都却没有斗过,反死其手的砷帝,就这么被容敛风砍了脑袋?

一国之主,如今只有骇人的,挂在城楼旗杆上,任风沙暴虐,风干。

我不免唏嘘,玉颜却毫不惊讶,反颇为满意地微微颔首。离进城门,还别有深意再往上瞧了一眼。

“成王败寇。他隐忍了那么久,却因一时得志而破了功,可惜了。”

…………

第110章

一步一驱跟在他后面入了城,一路打量这座刚经历过战争的城市,异样的凛冽盘踞心头,久久不能下来。

直到脚下踢到一块破旧的木板,这种凛冽才‘嗡’地一下炸开。

玉颜转身,挑眉看着止步不前的我。

“策划了多久?两个月,两年,还是更久?”

声音有些发抖,即使竭力克制,仍忍不住地凶狠起来。

“哦?这块木板上有什么?”

他好奇地看去,沉寂的样子十分文雅。

“二十五文?”

“玉颜……这木板下方刀削的尖齿,说明它是插在猪肉上的价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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