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菊影 下+番外——空筝
空筝  发于:2011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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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我看着容广狂乱的爱恋之色,看他吐露地委屈与难过,轻轻地扯了扯脸皮,才开口说话,每一个字,都在发抖:“国

仇帝业,对一个女子而言,有何意义……即使她有错,为何你,”

话一顿,直指琼玉,“还有你,”

“逼死一个妇孺,逼死一个孩子,你们二人都舒服了?仇恨一笔勾销了?”

容广的拳头紧握,五指的关节‘咯吱咯吱’作响。显而易见的悲伤,漂白了这个男人血色的双眼。

讨伐,与复仇的心,滋生在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在这一场该死的杀戮中,找回了自己骨子里微凉的血性。

纱帘撕裂。

身后,有一双清亮的眼眸,带着水波盈盈的美丽,正注视着残忍的景象。可那双水光中的野心与疯狂,却让人生寒。

“你们都该死!”

红妃倔强而仇恨的眼,又重复着悲剧的起点。

“艳淑姐姐做错了什么,她的孩子没有人想要,死了还得被最心爱的男人去恨。想要丈夫看着自己有什么不对?想要

过好的生活有什么错?”

“广将军,你为什么介意艳淑姐姐的贞洁,却不在乎这个肮脏的妖孽不知有过多少男人的过去?”

她看着我,憎恨的火苗似乎要蒸干了眼中的那汪清泉。

“你不过是个男人,为何能迷惑这么多人的心,为何能这么平静地抢夺别人拚命想要的东西。”

我似乎闻到了火焰灼烧的味道,越来越浓的烟味诉说着事实的真切,殿门外的骚动和喊声加重了情况的紧迫,容广身

姿矫健地探身出去,却又迅速退了回来,凝重的说道:“走水了,外厅全都燃起来了。外面的人似乎在救火,可这样

的火势,我们得快些出去!”

红妃将手中扯下的帘子向外扔去,却轻飘飘就落在她的脚边。

“这皇座上的主人都要换了,我们这些亡主之妃还有活路么。就因为你,因为你们,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我的孩

子,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毁之一旦……既然要死,不如让你们陪我一起死。”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容广疾怒而言,换来的却是女子的嘲讽之色。

“是你们逼我的,连妻儿都不放过的人,又怎么会放过我!”

“你为何,会这么肯定,容苍云的江山,会易新主?”

没有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问出不着边际的问题,她惊疑地看了我一眼:“你看不出来?这后宫中除了各院的护卫,连

个当值的御侍都没有!陛下到现在连个人影都不见,怕是已尽了气数。”

正欲再问,却被容广揪住了手臂。

“别说了,先出去要紧。相信我,我一定要保得你出去。”

“妄想!”

红妃怒目圆瞪,以一副拚死的模样挡在前面。烟雾从她的身后不断涌入,伴随着火光。

此时一直不语的琼玉突然提了速度,红妃仓皇地躲避,却依旧被他抓个正着。她既怒又怕,许是想起了琼玉的残忍手

段,平日颇为泼辣,此时却只能僵硬着身子不敢挣扎半分。

“女人,莫太贪心。杀了崔忻和她腹中孩子的人是我,由我陪你去死就好了。”

逼人的高傲,神圣的命令,无由拒绝。

“你们走!”

这是太出乎意料的话语,坚定地一如既往。

被琼玉的话刺激到,容广拉我直退,说不出何等的黯然。

火苗已经顺着落地的纱帘窜进了头……疯狂的没有方向。

被烟雾渐渐侵袭而逐渐灰暗的屋子,从外间传入闪烁冒尖的火舌,都像是刑克着木头将军一般。他脸色发红,急切焦

躁,又显得有些无力。更何况,还拖了一个,茫然无措的我……

第107章

值此际,屋顶破瓦之声可谓带来了千钧一发的诱惑,让一屋子打算赴死之人,才看到了生的希望。

一身红衣徐徐而落,滴答散落着水珠,惹出清新一方。

瞧着潭辰天女下凡的姿态,落汤鸡一样的狼狈,对上了他从慌乱中换下的安心眼神,难得有心思的微笑。

茫然,在煞那间溃散。

若缺了自己的棺材板,如何能赴死的瞑目?

救星定了身子,飞快看了一圈屋里的大体情形。见到广将军紧扣着我手臂的姿态,眉头全团在一处,几乎接通了两边

的眉毛。

广将军似如临大敌地后退,力道失去控制的加重。火此时愈发疯狂,不管不顾吞噬着一切它能碰到的东西。

危急的情况,这两个大男人的对峙却仿佛要展开一场抢人大战,叫人怎么不恼。对着快失了理智逼近脚步的潭辰,我

顾不得说话时硬挤入肺中的烟雾,尽了最大声的力气喊道:“先救红妃!”

话说完,糟罪地咳嗽连连,人家的脚步却未止。广将军见状继续带着我退后,潭辰也转身紧逼,微微弓起了背,全然

是要出手的姿势。

“救人!”

所有人在烟雾中变得朦胧。我睁着发疼的双眼,看潭辰的身姿化成了一簇最明亮的火光,搂住宫装女子,借了近处脚

凳之力带她蹬上了房梁,冲出屋顶。样子,虽然有些踉跄摇摆,却不损英雄的夺目。

后知后觉广将军的手已下移到了我的腰部,似要如法炮制的带人逃离。

忙大惊失色的掐住了他的手。他没有准备地怔愣,给了可趁之机。

挣脱,迷雾中,我终于未有毫厘差池的到了琼玉身边。

若不是他将红妃推向了潭辰,潭辰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抢过红妃带走。若不是他飞蛾一般朝着火焰聚焦的木床走去

,我也不会在灰黑的烟中没有偏离的找到他。

我终于懵懂于他的玉石俱焚,模糊地理解着他为自己所选择的结局。

“走吧……”

掠夺着呼吸的空气中,琼玉的声音动听地犹如甘霖。

“咳咳……”不安,总是成就了最害怕的事实。寻找琼玉想问的那一句话,已经没有了问的必要。堆成的雪坟,埋藏

于其中留给我,留给容苍云的玉符,都是琼玉的一个预言。

胸中被夺走的不止是氧气,还有很多很多理不清的情绪,却只能干涩地组成一个‘不要死’的哀求。

“别……”

哀求,却永远留不住想留住的人。

他的面目渐渐模糊,我伸手去够,却被拂开。

“……也许你说得对……可对我而言,只有死才能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时间像是冻结成了哀伤的永恒,没落的贵族昂然地直视着末路上的荼蘼。

我抽手,无力垂下的,是冰凉的液体润湿了指尖。

傻站在原处,听大火‘隆隆’的咆哮。我只感觉到冷,却感觉不到自己。直到左右两臂各被人抓住,往后拖去,方才

有了点存在之念。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用尽了力气命令:“救他!谁给我去救救他!”

………………

片刻的迟疑,失去了一处的力量。

终于心安,然后顺从地被另一人拉着,冲破雾霭,重见天的蔚蓝。

空地上,安然将胸中所有浊气咳出。泪水冲刷了眼睛过后,看到的这个世界才又多了几分真实。摊开五指,水渍应早

已蒸干。可我却赌,此时去舔一下,必然是苦涩咸咸的味道。

为什么?

为什么他得到了报复的快感,却悲哀地望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女子,和她腹中的孩子,落泪……

背脊冰凉一片。

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编造一个永远拆不穿的谎言,成全了自己的报复,让容广内疚痛苦,陷入被自己的良

心所折磨,一辈子?

我抬头,烧伤了一片的背部,是容广实现自己诺言的代价。意气分发的将军,此时颓废不振。

目光落入火海,

那个放下一己之愿为我去救他人的傻瓜却还未出来。

身后,却传来了劫后重生的声音。

“……那个男人,会将琼妃救出来的。”

安慰的话,从她嘴里出来,有些奇怪。可对潭辰这样的信任,却真的安慰到了我。

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入身体。

终于……

等到了穿着焦黑的中衣,却平安无碍站着的棺材板。朱红的湿衣披在了琼玉的头上,似一层坚实的保护。

他,不负重托,为我带出了活着的琼玉。

紧实的拥抱,胜过千言万语。温暖的手压住我的脑袋,他笑着接收了所有为他而流的眼泪。若说遇见容广是个错误,

那这个错误就是让我寻到潭辰的注定一线。

既然天意如此,我又何必拂他之意……

我这里心思刚落定,一个朱衣侍卫上前,硬生打破两人太过亲昵之举,恭敬地递上了干净的衣物。

潭辰面不改色收拾自己的门面,怔愣的我这才注意到了四周……

朱红色的战衣成了天罗地网,玉颜带着黑衣煞神在大片的红色中,显得突兀。

“现下形势如何?”

潭辰也见到了玉颜,似乎有些惊讶,不拖一刻的打听着现下形势。

伺候他着衣的侍卫低了眼,一指玉颜,“据抓到的叛军招供,他们分两路,从前殿和后宫的大门攻入。如今我军驻进

后宫,叛军溃逃,大多逃向前殿,李将军已经带领大部分人马,追去前殿了。”

闻此,潭辰脸色骤变,眉头紧锁。

我心有所领去看玉颜。怎料见到的却是红妃瑟缩着向后退去,强烈的害怕使眼中泪水涟涟。她死咬嘴唇几乎跪倒的,

是笑意渐浓,不卑不亢的玉颜。

原来……

里外都一样,不论哪里,层层包围,逃不过的,依然是生死成败。

“抓住他!”

眼中深深,潭辰指向容广,压下杀意无数。

众人一拥而上,容广紧绷了身体对视,却很出人意料的乖乖就擒。

潭辰未停一刻地继续吩咐。

“你们几个快去通知后宫各处还在搜索的人,一并往来时宫门口汇合,再命守卫在后宫门口的二位将军,即刻整顿兵

马。”

心中渐寒,已知不妙。

我丝毫没有犹豫地直指玉颜,“此人一并带走。”

话刚说完,身侧被潭辰一个急护。

先入眼的是潭辰的部下士兵,紧跟着就有银甲尾随。短兵相接,弓箭队乍现。

“陛下,快走!”

抵抗着银甲的侍卫拼了命的大吼,潭辰身边聚拢的士兵一刻都不敢耽误的拿起了武器,有序护着我们后退。

“该死!”

潭辰扭头斥问被五花大绑推搡着走路的容广:“多少人?”

…………

“御营两万。”

“两万精兵埋伏我三千人?”

某人的脸上杀意凝结,可是撤退一事却迫在眉睫。

第108章

如果壁虎断尾保命,此番潭辰遭遇的应是拦腰一截。亏得手上握有两个高官人质,方能捡回一命,不成军的溃逃百里

书信急传,得到的却是童武报来噩耗。

云笼军倾巢出动,强攻龙潭谷新封之地。

虽秀将军在童武力举下掌帅印,死守城池,可兵将伤亡却不计其数。

无所作为的砷帝此时又打起御驾亲征的旗号,士兵大受鼓舞,局势一时间一面倒向云笼。

一时陷入苦守僵局……

时值春末夏初,死者尸体腐烂发臭,却因数量太多,辨认不及,竟来不及掩埋,小小王国成了人间地狱。

幸亏砷帝娇纵,借口体恤兵丁停战休养几日,秀将军他们才得以苟延残喘。

畜锐之际,容国国主援兵至,知砷帝经验不足,诱敌趁胜追击,深入五十里外地形独特复杂的鄞卯之洼,最后困入鄞

卯城。

犹记得他看完书信,将其撕个粉碎的样子,似乎已经死了一回。

潭辰终究心地过于善良,忘记了如今的结果,均是那些一心想要淌着浑水功成名就之辈们自掘好的坟墓。

“他睡下了?”

这个刚解救了龙潭谷又单枪匹马来接应我们的男子满脸憔悴,却还振作了精神扯出调侃的笑容,看着让人心疼。

“刚睡着。”

他俊美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生气,提着酒壶有些盘跚地蹲下,坐到了我身边。背靠草囤,抬头是朦胧的月色和点点的星

辰。才喝了几口,似乎就有些醉意,口气是从未听过的嘲讽……

“好一出欺世盗名的大戏码。空城美人,请君入瓮。真好,真是太好了。为他拉下清除了那么多重臣之后,我竟然就

是那该烹的走狗。”

他握着酒壶,似乎要把它捏碎一般。那么用力,那么颤抖。

“为什么不说话,被气坏了?你可是因为他才留在了都城,害苦了这个不愿意放手的男人。如今,不想说句话么?如

果,如果当时你来我们这里,就……就……”

我握着他冰凉的手,顺势将酒壶提高,借他之手喂了几口。烈酒如火,伤人于自甘饮之。

“潭辰不进都城,便可避过?几十万云笼军,难道不及五万精兵?龙潭谷,没有选择。我庆幸,他能为我而来,一起

活到现在。”

他怔怔出神,晃了晃酒壶,欲递往嘴边,却又反手在地上浇出了一条直线。

…………

“我们是不是很傻,竟会喜欢上这样狠绝的男子。”

军队中,有一种很难割舍的情谊,就是上下抱做一团的军心。即使喜欢一个人,将军也不会为他牺牲自己的兵卒。何

况,龙潭谷的这些兵丁,都跟着秀将军生死徘徊了好多回。一杯祭酒,几乎打碎最后残存的那点梨妃幻影。

我低眼瞧着自己灰色的一点模糊影子,越发说不出个滋味。

“主谋,会是容苍云么?这么精心的布局,九转连环的计谋……那家伙,说不定此时也正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

“你是说?”

“你从来都未怀疑过这一场‘叛乱’么?雷声极大,雨点不曾落下半分,就骗出了一个天下重新整合的时机。不光是

云笼将自己所有的身家都压上,……龙潭谷那些很懂韬光养晦的能人们也挤破头往这个深坑里跳。”

我静静望着秀将军,突然可怜起那个笨蛋来。

“杀狗选在狡兔未死之时,飞鸟正欢而将良弓藏起,这样的人是不是天下第一笨蛋?……将自己的左膀右臂全拆去送

了人,却要担起这么大的罪名,……他,是不是很冤。”

我轻笑,转头看去秀将军却是一片惨淡的狰狞。

“……容,敛,风!……”

论才干,心计,城府,智谋,此人当数一等。更何况,他还有一颗足以侵吞天下的野心。

宫斗戏码看得太多的结果,是早已超过了娱乐,上升到了最好的教辅。

一个因为太子失言而过分恐慌的父王,狠心剥夺了他的帝位,却为何仍要把这么有野心的儿子放在新王的旁边。对待

储位之争输了的皇子,外放从来都是最好的选择。

理由。

就是他的儿子说出了他一生不敢,却又很想达到的目标,所以他将他藏入后宫,保护他,堵住他人悠悠之口。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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