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鸳池 上——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1年0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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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后还有我,你不可以再萌死志,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叶沧溟震颤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畔重复。

他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就只有叶沧溟了。

马车在建王府前停下,沈绌清走下马车正好碰到常远出来。“沈公子来找王爷?他刚回到府中,昨晚彻夜未眠,他这

会正在休息。”沈绌清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就忘记了叶沧溟从昨日开始,一直在为救灾之事奔波?

“沧溟既然困顿,我就不作打扰了。”或许他不该来找叶沧溟的,沈绌清失落地转身欲离开。但是常远却叫住了他,

“沈公子还是进府看一下吧,王爷刚回来没多久,说不定还没有睡着。”

名为“踏雪”的良驹尚系在庭院的槐树之下,未来得及被马夫牵到后院的马房,但是叶沧溟已经倦极地睡着。他和衣

而卧在躺椅上,沾着泥泞的长靴未脱,发出深沉而均匀的鼻息。

叶沧溟一定是累坏了,沈绌清站在床前端详着他熟睡的面容。

华贵的锦衣散在身下,乌发披散,眉尖微蹙,即使在睡梦中,叶沧溟也有放不下的心事。搭在胸前的左手,食指与中

指缠着厚厚的纱布,沈绌清轻轻地在上面抚过。

那夜叶沧溟用手指撬开他的牙关,阻止了他咬断自己的舌头。

四十年前季国被叶国吞并,美丽温柔的月湖公主被掳到叶国为妃,产下一子取名为叶遐,这个孩子就是叶沧溟的父亲

。或许是抑郁不得志,或许是本来就命薄,叶遐只活到十六岁,叶沧溟生下来就是遗腹子,由月湖公主一手抚养成人

。出于这重身世,所以叶国皇帝叶豫对叶沧溟这个过于优秀的王侄,一直心存顾忌。

二十四年来,叶沧溟的每一步都走得惊险而艰辛,他背负着季国复国全部的希望,独力支撑起一片天地,相形之下,

沈绌清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软懦以及脆弱。他扬起脸,把水气逼回眼眶之中,路是他自己选的,即使前行有再多的屈辱

和痛苦,他也只能一直走下去。

替叶沧溟脱掉长靴,沈绌清从床上抱了床薄被过来,仔细地盖好,然后才安静地掩上了房门离开。

“王爷睡着了?”

沈绌清走出叶沧溟的房门,守候在廊下的常远便迎了上来。

“他累了,睡得很沉。”沈绌清放眼满庭院的紫藤萝,那是月湖公主最喜欢的花,叶沧溟命人在王府里面遍植。他淡

淡地说:“我来过的事情,不必向王爷提起,知道吗?”

常远疑惑地看着沈绌清露出一丝温软的笑容,然后挑开垂下来的紫藤萝离开。宽袖在他的身后扬起,清雅的身影穿花

寻径,像是要直入到白云深处一样。常远到了这一刻,才隐约地明白自己的主上,为什么会对这个男子钟情至此。

马车驶离建王府,沈绌清放下车帘,把王府鳞次栉比的屋宇都舍弃在身后,他温声吩咐车夫,“赵叔,送我到城外的

将军府。”

09-前狼后有虎

从洛城中回到将军府,风檄羽一直在庭院中练刀。

翻、腾、跳、跃,手中的佩刀虎虎生风,地上落满了桂花的叶子。他只穿着宽松的马裤,赤露着上身,蜜褐色的皮肤

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结实的肌肉上密布大颗大颗的汗珠,起跃间,晶莹的汗水洒落在庭前的青石上。

他最后以一招白鹤亮翅收住刀势,回过身,便看到沈绌清停在石桌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风檄羽其实并不确定沈绌清会不会赴午后的约定,他以为经过了上次的羞辱之后,沈绌清会避他如蛇蝎。但是眼前的

人一身素袍,优雅清静一如当年他在归元寺大殿外的槐花树下,初见他时的云淡风清。

“既然来了,有话就说吧。”

风檄羽拣起丢在一旁的中衣抹掉身上的汗水,把玲珑刀蒙上绿鲨鱼皮、紫呢刀套,然后套入木鞘。

“这么多年,你还留着这把刀。”

沈绌清细细地在刀鞘的木纹上抚过,一下一下。风檄羽套刀的动作细致入微,可见他十分在意这把刀。刀是他送给风

檄羽的,并且取名为“玲珑”让工匠刻在刀身之上。但是他的话刚说完,风檄羽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只不过是用着顺手罢了。”

他像是碰触到热炭一样把手缩了回去,风檄羽对他心生怨恨,只怕这把刀遭遗弃也不远了。风檄羽的喉结上下滑动了

几下,突然生起一股懊恼,用力地把玲珑刀摔在石桌上,带着忿然背过身去。

“檄羽,子桉在将军府住了多天,我想把他接回去。”

“不可以!”

沈绌清在来将军府的路上,想过或许带着子桉避得远远的不与风檄羽见面,是结束一切纷乱的最好办法,但是风檄羽

一听便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

“你不配当他的父亲,他跟着你只会养成与你一样软弱的性情,我要把他留在身边,把他教导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不配当他的父亲?”

看着沈绌清像是被打击到一样后退了两步,唇边漾开比哭泣还要难看的表情,风檄羽的态度稍为软了下来。

“你以后想他的时候,还是可以见一下他,我不会阻止。”

“不必了——”沈绌清凄怆地摇头,“你如果带他走,我会跟他断得干干净净。”

风檄羽暴怒起来,他猛然伸手攥住沈绌清的肩头。

“沈绌清,你也是男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软弱不能把气概拿出来?你这个脑袋里除了寻死,除了决绝的念头就再没有

其它了吗?你为什么不坚持到底的争取?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无情?”

沈绌清扬起脸,风檄羽弄到了他左肩上的伤口,他痛得眼里升腾起水雾。

“绣琳的生产来得很突然,半夜里下起倾盆大雨,产婆一时赶不过来,她的身边就只有我。你也说我是男人,怎会懂

生孩子这种事?但是子桉的脐带是我用刀亲手割断的,他生下来我是第一个抱他的人,我教他说第一句话,扶着他的

手学会走路,看着他慢慢地长大。你说我不配当他的父亲要带走他,我除了他什么也没有了,你还想我怎样?我还可

以怎样?”

眼泪顺着脸侧滑落,沈绌清提高了声音,他的性情虽然软弱,但也是会有恨的,为什么风檄羽连他最在乎的东西都要

抢走?他究竟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你在乎他为什么要寻死?”

风檄羽逼视着沈绌清,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怒气为什么无法平息。沈绌清在叶沧溟闯进房间的时候咬舌自尽,他的目的

到底是不是为了挽回叶沧溟的心?他到底是不是!

用力地把沈绌清拉进怀中,他发泄似地啃咬着他的唇瓣。

“檄羽!”沈绌清用力地推开他,“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了!”

风檄羽用手背抹掉唇角淡淡的血迹,沈绌清毫不留情地咬下来,把他的唇瓣都咬破了。

“把子桉还给我,风家的财产我已经整理好账簿,你随时可以接收回去。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起,以后我会带着

子桉远远的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让我放你们父子投身建王府吗?不可能!”

风檄羽赤红着双眼,一旦想到沈绌清带着子桉投身到建王府,然后与他永不相见,他的血脉便翻涌起来。他矛盾得几

乎要发狂,到了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心怀怨恨地报复沈绌清,他不忿的始终是他与叶沧溟的关系!

“檄羽,放过沧溟,整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为了你,连皇帝亲赐的挽天弓都毁了,牺牲这么大,你还敢说跟他没有关系?”

沈绌清无力申辩,叶沧溟为他所做的的确太多。

“檄羽,沧溟的处境……其实并不好,你要怎样才可以在皇帝面前替他掩饰?放过他,除了子桉,你要什么条件我都

答应你。”

“为了他什么条件都答应?如果我要你呢?”

风檄羽的怒气彻底被撩起,抓住沈绌清的手腕狠狠地一扯,把他整个人甩向廊柱,随即身体贴了上去,把沈绌清整个

人禁锢在他的身体与柱子之间,让他无法逃脱。沈绌清的头发被他往后拉扯,迫使他的脸抬起来,然后风檄羽粗暴地

吻住了他的唇。

“檄羽,好痛——”

沈绌清整个人被压制在廊柱上,风檄羽的力道毫不温柔,带着强横、怒火以及深沉的欲望,像是要把两个人都烧化成

灰一样的强烈。沈绌清触手的是他流汗后带着粘腻的的皮肤,他身上的阳刚气息,牢牢地把他缚住。

风檄羽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探去,明白到他想做什么,沈绌清又急又气。

“为什么总要对我做这种事?你可知道流长蜚短,会对你的前程有什么影响?”

“我不在乎。”

“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要我以后如何在洛城立足?”

“你跟叶沧溟为什么就可以?”风檄羽撩开沈绌清的衣袍,伸手握住了他的下 体来回地搓揉,“既然那么介意我碰你

,为什么还会有反应?是不是因为你天生淫 荡,不管谁碰你都会这样?”

沈绌清不停地喘息着,抗拒着。

风檄羽的手法放肆而熟练,由始至终这样玩弄他身体的人都只有他一个,他怎可能对他的挑逗毫无反应?

灼热的昂扬隔着衣物抵过来,风檄羽赤露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宽松的马裤,因此沈绌清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风檄羽挺起身体压向他,强硬地挤进他虚软的两腿之间,几乎是把他身体的重量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风檄羽的性情素来肆无忌惮,沈绌清知道自己如果不反抗,就会在这个地方,被他像那夜一样强行侵犯。他在来将军

府的路上已经预计过这种不堪的场面,只要风檄羽肯放过叶沧溟,他都可以咬着牙忍受。但是他不要风檄羽这样,至

少到床上去,给他留一点尊严。

“檄羽,不要——”

咚咚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沈子桉清脆的嗓音传来。

“爹爹!爹爹!”

风檄羽让云征带沈子桉去市集,要他们入夜之后再回来。但是他们提早回到将军府,沈子桉见到沈府赶车的车夫,便

知道沈绌清在将军府里,知道他是来接他回去,所以沿着长廊一路直奔后院而来。

“……檄羽,放手,不要让子桉看到我这副样子。”

沈绌清眼里带着哀求,惊慌地看向风檄羽。

风檄羽的眼中掠过一抹深沉,他俯下头,变本加厉地啃咬着沈绌清的唇瓣。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绌清手心发颤,眼里

蒙上了一层水气。风檄羽在最后一刻才放开他,沈绌清只来得及整理了一下衣物,沈子桉的身后就跟着云征,像是小

旋风一样卷了过来。

“你留下来,挽天弓的事今晚到我房里来说。”

耳畔响起风檄羽低沉的声音,沈绌清弯身把子桉抱进怀里,抬起头看到的是云征记恨的目光。

10-绝望的失控

加急文书入夜后以快马送抵将军府,桂国再次向叶国撩起战事,叶国皇帝叶豫急召回乡祭祖的安南将军风檄羽返京。

风檄羽前脚离开房间,沈绌清后脚踏进他的房门。

房门虚掩,一室的凌乱,沈绌清皱起了眉头,风檄羽不拘小节的性情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他随手拾起散落在地上的

物品放回原处,长条的锦盒掉落在地上,他的心头一动,打开盒子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只余下一根银白的羊筋弓弦。

这个华贵的盒子原来装着的,只怕就是那把赫赫有名的挽天弓。

叶沧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失控毁掉这张弓。风檄羽对叶沧溟的成见极深,只要他提起每回都暴怒非常。但是即使

如此,他仍然无法相信风檄羽的心已经狠厉到要对叶沧溟赶尽杀绝的地步。事情一定还会有办法挽回,沈绌清对着盒

子失了一会神,然后才踮起脚搁回架子上。

“你在做什么?”

风檄羽突然推门进来,沈绌清吓了一跳,手中的盒子啪声掉落在地上。回过身只见灯影重重,风檄羽的身形越发显得

高大,像是那日他在码头上被截留,云征半强迫地把他“请”到将军府,他在房间里等待,转过身隔着窗台到门楣的

距离与风檄羽对视的情形一样。

“你动过我的东西?”

风檄羽扫视着凌乱的房间,眉头渐渐的拧结起来。

“……没有。”他只是随手捡起了几件物品,不能算是动过吧?沈绌清连忙澄清。

风檄羽俯身拾起锦盒打开,忽然整张脸都阴鸷了起来,“你拿走了挽天弓?”沈绌清的下巴猛然被他迅疾如风地箝住

,他百词莫辨,从进房到现在他根本连那张弓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但是风檄羽的妒火已经蔓延了开来。

叶国皇帝叶豫赐给的这把宝弓是有期限的,风檄羽回京之时就要归还禁苑。沈绌清把长弓盗走,马上就可以替叶沧溟

洗脱,但是麻烦却会全部转介到他的身上,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只能承担失窃的后果!

“为了帮叶沧溟,你真的什么都肯做。沈绌清,你总是在我放下戒备的时候在背后捅我一刀。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

你来将军府找我?我想给你一次机会,把你以往所做的全部抹掉,但你太不懂得珍惜!”

风檄羽的眼里染着怒色,悲愤的神情竟然是被伤害至深的感觉。沈绌清踉跄地后退了半步,碰跌了架子上摆放的物品

,哗啦啦的倒了一大片。他迎视着风檄羽的眼神,心头突然之间像是被重锤敲过。

他真切地感受到风檄羽心底堆积的痛苦。

不管风檄羽对他说过多少恶毒残忍的话,用过多少冷酷无情的手段,他对他的感情六年来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以为风

檄羽离开了洛城,这份感情便会放下,但是他错了,风檄羽一直活在痛苦的煎熬之中,他归来之时对他的恨意有多重

,对他的感情就有多强烈!

“檄羽,檄羽——”

沈绌清喃喃地叫唤着。他已经被风檄羽逼进了墙角,后背贴着冷硬的墙壁,风檄羽呼吸的热气落在他的肌肤之上,他

的眼神是如此的可怕。“我不会再对你心软,也不会再对你留情!”在纷乱横飞之中,沈绌清的腰带被风檄羽伸手挽

住,然后他整个人被用力地掼到了床上!

建王府中,叶沧溟在浓浓的夜色中睁开眼醒来。

他看着覆在身上的薄被,以及整齐摆放在躺椅旁边的长靴,生出了一丝疑惑。“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有谁来过?”

他问得随意,但是进来服侍他更衣的侍从却啜嚅起来,“我,我不知道——”

“看来是我平日对待你们太宽容,你们已经胆大到欺瞒我的地步?”

叶沧溟沉下了脸,神色明显带着不悦。侍从吓得跪了下去,“小的不敢,是常总管特意吩咐,沈公子来过的事情不要

向王爷提起。”叶沧溟盛怒地一拍桌子,“给我把常远叫过来!”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

常远跪在地上,叶沧溟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几乎控制不住一剑刺过去。“我再三叮嘱挽天弓的事情不能对绌清提起

,你竟然自作主张!还要他去找风檄羽?风檄羽如果是好说话之辈,绌清就不会被他逼到萌生死志,你是不是要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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