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加小心地整了整头发，眯着眼睛看着苏葳。

“记住，我讨厌别人碰我的头发。”

你讨厌可以说啊！至于下这么大劲儿？！

苏葳火大，一火大就顾不得斟酌，想到什么就往外说。

“是不是相里昊碰就可以，我碰就不行？”

“没错。”林加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相里翌呢？”

“也不行。”

苏葳想说：可惜他碰不了，因为他都已经死了！

可是，触到林加冷冰冰的眼神，他什么也没再说，摔了门走了。

事后，苏葳很后悔。他觉得自己当时绝对是抽了贱了脑袋让门夹了！

16

苏葳的新发型受到了大家的关注。最为关注他的莫过于教导主任了。

教导主任在和他面对面地，关于现今青少年的审美观的促膝长谈中，含蓄地表达了若是苏葳同学可以换一个低调的发

型，将更有助于和老师以及同学的团结。

苏葳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并且诚恳地表达了坚决不换发型的态度。

末了，教导主任叹了一口气。感叹了一下现在的孩子们啊……等等。倒是没有在就发型和发色的问题追究下去。

走在校园里，苏葳总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眼神。可每次回头，那些视线的主人都慌忙地把目光瞥向别处。

苏葳寻思着，一个新发型而已，至于这么大的效应吗？

“苏葳，班主任让我叫你去办公室找她。”陆宇行轻轻拍了拍他。

“是不是学校又有什么活动啊？”苏葳懒懒地起身。自从当了副班以来，竟把精力浪费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了。

他不由钦佩为这些鸡毛蒜皮付出劳动多年的班长大人。

刚走了两步，又被陆宇行叫住了。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苏葳他们学校的教学楼是“H”形的，或者你可以CJ地称它为“工”形。教员办公室都在教室对面，位置是平行的，由

卫生间水房所在的走廊连接起来。

刚走到走廊尽头拐弯处，陆宇行就停下了。

苏葳转过头，询问地看着他。

陆宇行苦笑了一下：“苏葳，你有麻烦了。”

办公室里，班主任轻轻扶了一下眼镜：“苏葳，今天老师找你来，是因为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太好的谣言。”

苏葳大老爷一样懒懒地靠在椅子里：“老师，不用拐弯抹角的了。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班主任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现在同学中间有流言说你是同性恋者。老师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核实一

下，帮你澄清。毕竟嘛，像这种事情乱传下去也不太好。你说呢？”尽量温柔的语气中表达了安抚。

“谢谢老师的关心。我不是。”

看到班主任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苏葳耸耸肩，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表示我对男人没兴趣。”他刻意强调了“

兴趣”二字，然后微笑着，满意地看着班主任仿佛吞了苍蝇的脸色。

苏葳哼着小曲出了教员办公室的门，刚拐到走廊上，就看到等在那里的陆宇行。

“没事吧？”陆宇行问，“我还想你要是搞不定就去给你作证呢。”

“作证？证明我不是同性恋？”苏葳笑了，“你怎么证明啊？再说，我可没说过我不是。”

看到陆宇行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苏葳笑得更开心了：“走吧，我开玩笑的。”

弄清楚别人投来的眼神的含义后，苏葳每每必恶狠狠地瞪回去。不知道谁这么无聊，散布这样的谣言。他觉得没可能

是曹玥。这倒不是因为他对与前女友很信任很了解。只是如果是为了林加那事儿，她早在暑假就散布得苏葳那帮朋友

人尽皆知了。

有时苏葳也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当时曹玥说分手，自己都没怎么挽留就那么分了？他把这归结为自己对她的感情不

够深，也就是说，没达到爱的境地。不过这个境地对苏葳来说，一直是一个未踏足过的陌生之地。

周六那天学校的补课结束后，程立铭找到苏葳，说是约了一中的女生周日下午联谊，嘱咐他一定要去。苏葳心不在焉

地答应着，脑袋里却想着怎么先应付明天早上的事。

先想到把林加给惹了，又想到和相里翌那点破事儿。苏葳在相里翌家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敲开了门。吸取上次的经验

教训，他刻意来晚了一些。

一进门，就被林加捏住了脸，大力地向两边扯。

“上次早了一个小时，这次又晚了半个小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准时啊？”

苏葳脸上疼得发酸。本来担心林加还在生气，不过看样子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他还是从被捏变形的嘴里小声说了句：“上次对不起。”

林加怔了一下，笑了笑，变成了恶意挤压他的脸：“你对不起我的事儿多了去了！我今天还刻意饿着肚子等你买的早

饭呢，结果你就这么空着手来了！”

苏葳夺回了自己的脸，忍着痛开口：“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买吧。”

“算了算了，”林加摆摆手，“下午请我喝吃饭好了。”

苏葳有些为难地挠挠头：“下午啊，我跟同学说好去参加联谊了。”

“哦，跟哪儿的女生联谊？”

“一中。”

林加听了，瞥了眼旁边的某人。而相里翌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不问世事，漠不关心的玻璃工艺品样儿。

苏葳收回了投向玻璃制品的目光，对林加说：“那顿饭我现欠着。下次，行吗？”

“好啊，下次。”林加笑了笑。

闲谈中，苏葳和相里翌都很有默契地不提那次篮球比赛的事。苏葳自己也要忘记了。其实本来也没必要记住，只是一

次单纯的互相手淫而已。

苏葳站在路口，看了看时间，犹豫着是打车去呢，还是坐地铁。

一辆银白色的车停到了他旁边，林加从副驾驶座探出头：“上来吧，我们顺路送你过去。”

苏葳看了眼林加满面微笑，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相里翌，正准备说不麻烦了自己过去的时候，相里翌伸长了胳膊打开

了后车门。

“上来吧。”

一路上都是林加在和苏葳聊。苏葳以前倒没看出来林加是个话篓子。不过聊来聊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最后他想起来，抱怨了一句：“对了，苏葳。你上次做完头发就跑了，钱还是我付的呢！”

苏葳有些尴尬。一是尴尬自己当时摔门摔得那么有气势，以后都不敢去那家店了；二是尴尬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那

些话怎么也轮不到他说。

苏葳翻腾着钱包问：“多少钱啊？”

林加摆了摆手，笑了笑：“行了。本来就打算请你的。算是庆祝你进了重点班。”

苏葳想笑，他第一次收到这么特殊的奖励。

一下车，等在KTV门口的程立铭就给了他一小拳：“你小子怎么这么慢啊？”

望了眼车子开走的方向，程立铭边把苏葳往里拉边问：“你什么时候和相里翌这么熟啊？他还亲自开车送你来？对了

，旁边那长头发的是上次来我家接你的家教吧？”

“眼力还真不赖，警犬都比不上你！”苏葳损他。

“去！”程立铭笑着推了他一把，也没再问下去。

苏葳没唱几首歌，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边听别人唱边吃东西。脑子里总忍不住在想那两个人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

趁上洗手间的空档，程立铭问苏葳有没有感兴趣的。

苏葳摇摇头说：没。

程立铭打趣道：“不是吧？我看都不比曹玥差啊。你小子不会真的转了性吧？”

“如果是呢？”苏葳边洗手边对着镜子里的程立铭同学暧昧地笑笑。

“那我下次给你介绍男的好了。”程立铭无所谓地耸耸肩，“只要你别说是暗恋我就行。”

“去你的吧！”苏葳笑着踢他出了门。心里有些暖暖的，至少有这种不会在意你的选择的朋友。

苏葳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所谓的“转了性”，不过他最近对女生确实没太大的热情。近几次自慰的幻想对象，也

由女人慢慢过渡到了男人。只是苏葳每次都在幻想到那个男人的脸前及时地停止，不敢再想下去，就害怕看到某一张

他熟悉的脸。

说白了，他有些心虚。这种心虚，导致他最近的手动工作做得不太顺利，有些轻微的郁闷。

17

苏葳同学秉承着班干部的带头作用，咬咬牙，报了运动会最没人要报的3000米。副牌出体力，正牌出脑力。陆宇行整

个运动会期间都窝在主席台上，埋头写得没带停的。

苏葳骂学校真TM会算计！运动会周五开到周日上午，休息半天，就又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课。偏偏倒了霉了！那

3000米愣是被安排在了周日早上

！更倒霉的是，前两天没什么事的苏威同学还被班主任硬性安排了跳远的任务。理由很简单：班主任认为腿脚长的，

看起来轻盈的人都跳得远。通常这个看法没太大的纰漏，只是苏少爷恰好是这个不完备理论的反例。

虽然跟老师解释了半天自己最差的就是跳高，老师还是含笑着说：尽力就行了。估计她当这是谦虚呢。为此，苏葳很

是郁闷。

跳远和跳高的场地是紧挨着的，而跳高是曹玥的强项，两个人果然就碰见了。

“苏葳，那些传言不是我说的。”曹玥第一句就是这个。

“我知道。”苏葳的反应挺平淡的。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好歹也是曾经的女朋友，分手才两个来月，却一点感觉也没

有了。

曹玥笑了笑：“其实我跟你分手也不全是因为那个男的。”

苏葳听着没吭声。为什么女的在分手之后都要罗列一下理由，譬如说觉得男的不够重视她，觉得对方不理解她不了解

她等等等等。好像缺了这种总结性的发言分手就分得不算彻底。而在自己看来，既然分手了以前的事情已经都是历史

了，也没提及的必要了。

不过出于对前任女友的尊重，和心里觉得对她的小小亏欠，苏葳决定安静地听她说好了。

“苏葳，废话我也不想说。只是想要给你个忠告，记住有爱才有性。下次再找什么人凭自己的心去选择，别再用身体

去选择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曹玥的眼神很认真，让苏葳有些不自在。这是他们相处这么久以来，曹玥

第一次这么认真给自己这种“忠告”。

曹玥突然像哥们儿一样牌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喂，你是在下面的吧？也是，你压了老娘那么久，也该试试被

人压的滋味！”说完，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苏葳愣在原地，一口气憋着上不来。望着她的背影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他苏葳的前女友啊！

话说小苏同志的第一跳就震撼了周围众人。先不说远近，单是跳偏到一只脚跳出沙坑，捎带踩断了皮尺就让体育老师

连连摇头，感慨没见过几个能跳成这样的。

苏葳没有任何意外地出了局，一跛一跛地往回走，隐约感觉到腿脚不太对劲儿。不过他倒没留意，想着歇一下就好了

。

直到周日早上的3000米开跑了苏葳才知道自己哪儿不对劲儿了。估计是大腿肌肉拉伤了，累了半死跑了个倒数第二，

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陆宇行从主席台跳下来，把他扶去了医务室。

苏葳给林加打电话，想说自己下午不去了。

电话通了，却是相里翌接的。

那边喂了半天，苏葳才磕磕巴巴说自己腿受伤了，下午不去了。让他代为转告林加。

结果相里翌只问了一句话：“你现在在哪儿？”得到答案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连个礼貌点的再见都没有。

陆宇行拿着苏葳的衣服，正往医务室跑被人在走廊上拦住了。

“同学，请问你医务室在哪里？”拦住他的男生微微喘着气，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相里翌？”陆宇行望向那个男生，挤出一丝微笑，“我叫陆宇行。咱们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的。上次那场篮球赛我

也去了。”　

相里翌盯着眼前的男孩看了几秒，最后笑了笑：“抱歉，我不记得了。请问你知不知道苏葳在哪里？”

陆宇行的眼光暗了，随即对他笑了笑：“我带你去吧。”

相里翌推开门的时候，苏葳正握着矿泉水瓶往嘴里灌水。一看到来人，那口水直接就呛在喉咙里了，咳得止不住。

“咳...咳咳...你..咳..怎么..咳..来了..咳咳...”

相里翌皱着眉抬起袖子，擦掉了他唇角的水渍：“看你挺精神的么。”

苏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边压抑着咳嗽边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后，相里翌叹了口气：“回去吧。”

苏葳被相里翌和陆宇行一路赴下了楼，直到相里翌的车前。

苏葳咂舌：“你不是吧？把车开进学校？还真是招摇。”

相里翌推他：“别废话，上车。”

苏葳拿回了陆宇行手里的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啊，小宇。明天见。”

车开出去后，从倒后镜看到陆宇行还站在原地，苏葳伸出胳膊跟他挥手。刚招了两下就被相里翌拽了回来：“你腿不

疼了是吧？”

苏葳是被一路抱进了相里翌的房间，像放置易碎物品一样轻轻地放在床上。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苏葳有些不自在。好在很快相里翌的家庭医生就来了，就是上次给林加看病的那位。苏葳还记得

他姓潘。

潘医生勒令苏葳脱了裤子，下手一点都不温柔地捏了半天，导致苏葳一迭声的惨叫。

末了，潘医生扔给他一条被子盖上，说是大腿肌肉拉伤。不是很严重，但是要卧床休息。然后开了些药，嘱咐相里翌

给他配合冷敷和按摩。相里翌送了医生走的。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冰袋和一杯水。

苏葳接过水杯，温热的水，透过杯壁，暖着他的手心。

“怎么没看到林加？”苏葳一进门就注意到林加不在。

“好像有点事情。刚才急急忙忙出去了，连手机都没带。”

苏葳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喝水。

“怎么样？还很疼么？”相里翌问。

“还好，不动就不是太疼。”苏葳回答。

“我看看。”相里翌说着，那手就理直气壮地伸进了被子下面，摸到苏葳光裸的大腿上。

苏葳忍不住抖了一下。

“疼吗？”相里翌轻声问。

苏葳点点头。疼是有一些，但是更多的是那种让他忍不住战栗的酥麻感。

相里翌手下的力气轻了很多，来回按摩着苏葳受伤的大腿。

苏葳有点受不住，觉得受伤的位置因为他的抚摸而越来越热，烧到他有些人受不住，想要躲开。

“我，我自己来吧。”苏葳想拉开相里翌的手。

相里翌笑了笑，收回了手。

苏葳刚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接着就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相里翌把冰袋轻轻地按在他腿上，笑着安慰他：“很冰吧。没办法，医生说了要冰敷的。要不要给你再拿床被子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