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番外——摇书
摇书  发于:2011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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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李君伸手抹了抹脸,疲惫地长叹了口气,回过身来已是神色如常:"阿靖,还不走?"

左靖如梦初醒,一把扯过哭哭啼啼的左晴,踩过地上尤野的衣服,也匆匆地向外走去。

孩子们习惯地从四周涌到老大的身边,想安慰一下这个受了伤的男孩子。不料指尖刚碰到那颤抖的肩膀,尤野却狠狠

甩开手,暴烈地冲着同伴发火:"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滚!给我滚!!!"

李君的脚步顿了顿,木然地走出大门。

孩子们心里抱怨着,又不敢多说,拿书包,收拾衣服,几分钟内,如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

空旷的体育场里,终于只剩下了一个人。阳光透过蒙着浅浅一层灰的玻璃,一格一格地洒在那个纤细的背影上。

男孩子大哭起来。在清晨灿烂的阳光里,那样绝望地,悲怆地,哭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有一天,左靖假装不在意地问,小君,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尤野?

李君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漠然地低下头,继续做物理题目。

左靖也没有再提起过。

第三年

高三了,老师总喜欢在自习室抢入教室,争分夺秒地给学生填塞更多的东西。等左靖回家的时候,左晴房间里空无一

人,床上摊满了乱七八糟的衣服。左靖摇摇头,一边动手给左晴叠衣服,一边问外婆左晴的去向。老人从温热的锅里

盛好汤,颤巍巍地端到饭桌上,说左晴同学过生日,下午回家换好衣服就出去了。

左靖也不在意,吃好饭,洗好锅和碗筷,给年迈的外婆按剂量喂好药,早早地送她回房休息,然后钻进自己的房间开

始做作业。等他做完两张物理讲义和一份英语模拟卷后,时针已经指向了9点,左晴还没有回来。左靖有点急,家里住

得偏僻,回家要经过一段长长的漆黑的弄堂,心想着会不会出事了。

披上外衣,左靖匆匆走了出去,问了问沿路几家卖夜宵的店老板,都说没有看到那个初中生妹妹回来。

左靖心下有些发慌,又走出去很远很远,问超市的老板,问报刊亭的女人,甚至是旅馆的服务员,也都说没见到。

左靖心下乱了,想着会不会找来找去和左晴错过了,于是又匆匆回了家,开了左晴的门看。没人。

心里一凉,手里无意识地捏着电话,想也没想就拨出了个熟悉的号码。三声铃声响过后,那边传来了李君有些惊讶的

声音:"阿靖?"

左靖紧张地捏着听筒,仿佛抓着一根宝贵的救命稻草,口里慌乱地喃喃,说这么晚了,都这么晚了,阿晴还没有回来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这么晚了,阿晴还没有回来啊。

李君听出了个大概,立刻果断地让左靖去左晴房里找她的同学通讯录,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信息。等左靖从一堆草稿纸

中翻出了那本小小的通讯录的时候,李君也到了他家门口了。

李君看着左靖慌张的样子,也没有多说,拿起通讯录就一个个拨过去,后来终于听其中一个女孩子说,晚上大家吃了

饭后就散了,只有左晴跟尤野去了酒吧。那家酒吧叫"乱"。

放下电话后,李君脸色有点发白。回头看着六神无主的左靖,叹一口气,扯扯他的衣服:"走吧,我知道在哪里。"

左靖几乎是感激地看着李君,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李君无奈地轻笑:"快走吧,找阿晴要紧。"

两个人打的到了一条冷僻的街口,李君带着左靖穿过一条扭扭曲曲的弄堂,到了一个废弃的广场,远远看到广场尽头

歪歪地趴着一座小房子。跑近了,左靖终于看清那鲜艳妖娆的大大的"乱"字,和那血红的字的笔画上扭曲地纠缠着的

黄得暗昧的灯光,一扇厚重的门紧闭着,上面泼洒开一朵巨大的妖艳的曼佗罗,从那浓稠得要滴出血的花瓣后,隐隐

穿来压抑的妖异的声音。李君的身体轻颤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

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里面陈腐的空气和嘈杂的喧嚣扑面而来,左靖呆了一呆,在那一震一震的涌动的空气里怔怔地

站立着,胸口也跟着一下一下震动着,有种飞离了尘世、丢失了自己的感觉。

李君安抚地握住左靖有些发凉的手,熟门熟路地绕过一个画着血淋淋的人头的屏风,拉着左靖走向一个人头攒动的舞

池。

左靖第一次到这样的场合,又紧张又害怕,踩到了几个人的脚连忙不迭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不料那些人自顾肆意

地扭着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男男女女紧紧地用力地搂抱着,像是要把对方吃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左靖一个寒战,李君在前面顿住了--舞池中央的高台上,左晴衣衫半褪,赤裸着半个象牙般白皙的乳房,眼神迷离地

瘫软在一个男人怀里,兀自疯狂地甩着头。那男人浓密的胡子下嘴巴大咧,淫亵地笑着,在台下一片嘘声中吐了嘴里

的烟头,一口咬上那裸露的莹白的乳房,粗大的手向左晴的衣裙下又搓又揉。左晴完全失去了意识,小巧的下巴上流

满了口水,水润的眼睛迷朦地半睁半闭,只有那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不停地甩啊甩着。

李君一震,使劲地推着左靖:"摇头丸啊!快把她拉下来!快!快啊!"

左靖早已妹妹陌生的样子震惊得完全石化了,被李君一推方才如梦初醒,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莫大的恐惧,几乎是全身

颤抖着,扒开拥去涌来的人群,喑哑地哭泣着,跌跌撞撞向舞台挤去。

李君的额际涔涔淌着冷汗,在光怪陆离的舞池里僵硬地站着,大脑中仿佛被用力地揪紧了一根筋,翻出一幕幕不堪的

旧事,单薄的身体在热辣辣的空气里不停地打着冷噤。

突然,他的衬衣被人扯住,接着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面的包厢推去。李君急得大叫,但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

,他就如被水包容的鱼一般,再怎么大喊,也是无声无息。

慌乱中,遥遥看到吧台上,那个精致帅气的男孩,优雅地举着高脚酒杯,隐秘地微笑着,却让李君瞬间内全身都冰冻

起来。

果然,还是逃不掉呵!

太熟悉那个人的手段了。李君的头脑也一下子冷静下来,也不挣扎,任由背后那两个彪形大汉把自己推进一个昏暗的

屋子里去。

宽大的沙发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体在难受地磨蹭着,翻卷着。笔挺的西装早就皱成一团,雪白的衬衫敞开着,挺

括的领口一高一低地耷拉着,两襟皱得不行,如一把腌菜一般散开精壮的胸口上。男子难耐地呻吟着,空气里充斥着

浓郁的情欲味道。李君难过地地看着,看着,鼻子有点酸。

门一开,那个浑身清爽的男孩子一进来。中年男子就按捺不住,一把扯过男孩单薄的身体,双手就向下揉去,一边还

用牙齿粗暴地扯开衬衫扣子,一口咬上李君胸前柔嫩的肌肤,享受地叹息着,嘴下突然用了力,愤恨地模糊不清地骂

着:"小兔崽子,连自己的亲爹都暗算!你个兔崽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说完又泄愤地狠咬一口,嘴里立即涌入

了一股腥咸的味道。

李君痛得张大了嘴,在中年人的手掌下拼命扭动着窄瘦的臀部,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才低低地"啊

"了一声。

男人一听声音,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目光也在那浅浅淡淡的瞳仁的注视中清明起来,性感的薄唇灰败地哆

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怎么是你?"

多么可笑!一对法律承认为父子关系的男人,在这样一个糜烂妖媚的地方维持这样暧昧的姿势,而始作俑者却是这个

家庭中的第三个成员,男人的亲生儿子,男孩的弟弟。

李君停止了挣扎,摸了一把脸,拭去不知何时流溢出的泪水,漠然地看着那个男子,唤了声:"爸。"

男子抬起长长的睫毛,紧抿的嘴唇还在强自压抑着,瘦削的脸颊也紧绷着,黑亮的瞳仁里却如燃烧*把一般流光溢彩,

目光热切而痴迷地在那清秀的小脸上逡巡着,双手也不觉在那细致的肌肤上滑动着,游走着。

李君一哆嗦,强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转过脸去,皱了眉:"爸,我难受。"

男子一惊,立刻从李君上方抽身离开,背过身去,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藏起了脸,不敢回头看。

李君起身,一点点拉好外衣,说:"爸,我走了。"

男子微微弯过脖子,盯着地面,近乎卑微地乞求:"别,你再留一会,行吗?"

李君沉默着。

男子微微抬头,狭长的单凤眼却始终不敢对上李君的眼睛,只嗫嚅着:"我,我很久没见你了。"

李君看了看男子紧张得僵硬的背,全然失去了公众面前谈笑风生的优雅和气度,心里泛起了一层怜悯,又在沙发上坐

下,没有说话。

半晌,男人紧紧抓着西裤,小心地说:"别怪小野,他年纪小,不懂事。"

李君点点头:"恩。"

男人怔忪了片刻,又低了头,开口:"你不用勉强叫我爸。还跟你妈出事前那样,叫我尤叔吧。我不是你爸爸。我只有

一个儿子,尤野。而你,你......我多希望......"

李君垂了眼,什么也没说,又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打开门。

身后穿来男人压抑的沙哑的声音:"小君,你,你能......能不能......"

李君脚下顿了顿,没有回头,走了出去,又轻轻把门合上了。

门外,不出所料,站着一个倔强的身影。那个骄傲的男孩子满脸泪水,死死地盯着李君:"你别想带走我爸爸!"

李君的眼睛也有些酸涩,抬起手,想抚摸那倔强如主人的头发,男孩却向右一避,躲开了。

"不用你示好!你这混蛋!混蛋!"男孩抽泣地喊。

李君有些疲惫,觉得没有力气再和这个孩子解释什么,只淡淡地说了句:"我们什么也没做。"

男孩子愣了愣,突然把头埋进手里,放肆地大哭起来。

李君没有停留,直直地走过转角,看到了左靖苍白着脸,目光失神地看着他,怀里抱着药性过后全身虚弱的左晴。

李君担心起来:"是不是阿晴怎么样了?"

左靖幽魂似的摇摇头。

"你呢?你还好吧?"

还是幽幽地摇头。

李君放下心来。也难为左靖了,那样一个阳光的男孩子,第一次涉足这样的地方,受到这样的惊吓,心理上的冲击绝

对不是一般地大的。

于是他一下一下安抚着左靖僵硬的脊背,柔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

左靖空洞地点点头,顺从地跟着李君出去了。

不知为何,一向八卦的左靖特别沉默,也不曾问起李君后来的去向。李君心烦意乱,也没有深究,当下两人无话,将

虚弱的左晴送到家后,李君甚至连招呼都忘了打,就匆匆回去了。

大门边,左靖愣愣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体,一点一点融入到浓黑的夜色里去。俊朗的男孩子如小鹿般单纯透亮的眼睛

里,突然泛起了一层受伤得要哭出来的水汽。

第四年

左靖和李君都在Y大学的法学系。巧的是,当年高中的篮球队长雷江夏也在该校就读法学,来往间也给了两个学弟诸多

好处。此时李君已比过去时高出许多,球技也在左靖的"手把手,心贴心(左靖语)"的指导下飞速进步。两人顺理成

章地进了院篮球队。左靖依旧享受着颇高的人气,却渐渐变得不太理人,总是懒懒地歪着,眯着眼睛,看着愈来愈受

欢迎的李君尴尬又腼腆地应付女生们的逗趣。

偶尔,两人会和雷江夏一起下馆子喝酒。雷江夏有个女朋友。那个女生长得一般,但是还清秀,一来二去的也熟了。

后来,女生给左靖发短信,言辞中多有暧昧,左靖唰唰唰地删个干净,没回。渐渐地,女生也不怎么发了。直到有一

天,李君犹犹豫豫把自己手机递给左靖,不知所措地问他该怎么办的时候,左靖一看那个烦人的名字就光火了,电话

拨过去就骂,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检点,学长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啊?

啊?你,你是谁啊!李君?

他妈的我是左靖,你以后别来骚扰小君,听到了没有?

我只是给他发发短信而已,你激动什么啊!

妈的短信也不要发,要发就发给学长去,别往我们这发,我们对你没兴趣!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说话呢你!什么你们我们的,你们俩有事吧?

他妈的我们有事没事也轮不到你管!我......我......我他妈的......总之你别玩过分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被我说中了吧?我还说怎么你们两个总粘在一起,身后一堆女孩子都一个也不要,原来是同......

他妈的你有完没完?我可警告你,你要敢再做出格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左靖狠狠地挂了电话,重重地喘着粗气,心里乱成一片。他自己清楚,那么激动的情绪,与其说是气愤,不如说是害

怕,怕那个女人说出那三个字。他怕啊!真的怕!

李君默默地看着,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大好?毕竟她是学长的女朋友......

左靖转过头看着李君清亮的眼神,"砰砰"乱跳的心不自觉地一缩,心虚地避开了去。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反

正是她的不对!

哦。那......就这样吧。

以后她的电话都不要接了。

哦。

短信也别回。

哦。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那个......麻烦!

哦,我知道。

恩,那,上课去吧。

哦。

左靖和李君一前一后到了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空位已所剩无几了。来上课的除了本系的学生以外,还有很多别系慕

名而来的学生。上课的是法学院赫赫有名的年轻教授范襄染。其名出有因,一谓之才华横溢,二谓之绝顶英俊。因此

,本系女生常沐浴着或羡慕或谗涎的目光,正大光明地趋之若骛。男生们也对头脑机敏、上课活跃的年轻男子颇有好

感。

但左靖却始终避之不及。

不知为何,他始终清楚地记得,范教授第一天点名,点到他的名字,当他困眼朦胧地从李君厚厚的参考书上抬起脑袋

,有气无力地举手报道的时候,那个英俊的男子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神,和唇角含着的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顿时心里

发毛,一激灵把前夜通宵的瞌睡都吓醒了。看着他过大的反应,年轻男子只微微一笑,优雅且得体地说了句:"在我的

课堂上睡觉可不好。"说着,捧起书微微转过身去,黑亮的眼睛却左靖的方向扫来,斜斜地眯起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的

光。左靖皱了眉,他不是特别敏感的人,但他直觉地从那个男子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从此,左靖对这老师能避就避,甚至吃饭也刻意拉着李君躲远了教师用餐区。李君自然没有多话,顺从地跟着左靖来

回。范襄染似乎也没有在意,除了偶尔在课堂上向左靖扫来几个用意不明的微笑以外,并没有其他举动。

久而久之,左靖又渐渐把心思聚拢到李君身上,看他为着学生会跑前跑后地忙碌,看他为篮球赛刻苦地训练,那认真

起来的样子越看越可爱。于是他也常常插上一脚,有时候给他帮帮忙,有时候给他捣捣乱,跟着李君玩得不亦乐乎,

早就把范襄染抛到了九霄云外。

新生篮球赛开始了。一向西装革履的范襄染居然出现了,还穿着一身NIKE青春亮相,左靖不禁有些惊讶。问了雷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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