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番外——摇书
摇书  发于:2011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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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一个人好。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过。我真的满感动的,就大着肚子跟他结婚了。结婚那天,尤野去进货了,没来

。我知道尤野顾忌着你们,所以也就没跟你联系。我跟老张,就两个人手拉手,绕着溪香公园走了九圈,老张说,这

样就能天长地久了!"

左晴抿着嘴笑,眼睛亮亮的。

左靖也松了一口气,看着从小调皮捣蛋的左晴,蜕变成如今成熟的少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看看天色已

晚,告诉她外婆现在所在的养老院,挥挥手就说下次再来。

不料左晴迟疑了一下,只说不要来,怕被尤野看见,他心思细密,会想多的。何况自己这里开家卷烟店也是暂时,打

算过些日子,跟老张去广州,他有几个老乡,发达了,要老张去帮忙。

看左靖皱了眉,似乎有些起疑,左晴连忙补充说,跟老张在一起,让他放心。至于这里,还是不要来好了。自己都那

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千说万说,终于让固执的哥哥点了头,答应不再主动来看自己。

左晴笑了,甜美的笑容里掠过一丝依恋,一丝忧伤。那么快,左靖没有看到。

左靖一路走回去,内心百感交集。走着走着,路过那家从未踏足过的"呦呦鹿鸣"音像店。呦呦鹿鸣,左靖一遍一遍呢

喃着这个名字,笑了。这名字,也只有尤野才敢拿出来当店名了。呦呦鹿鸣,出自曹操《短歌行》,前面的几句正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但为君故,但为君故啊!

远远的,左靖看到,尤野依旧是那副拽拽的样子,歪歪地戴着顶鸭舌帽,几缕黑发斜斜掠过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

上架着一副大大的眼镜,嘟着红艳艳的嘴,正不耐烦地应付几个表情夸张的女生。那几个女生看起来并没有买东西的

意思,却不停在尤野面前眉来眼去。

突然,尤野"唰"地站起来,一边气呼呼地把女生手里翻来翻去的碟片都收起来,一边大力地把几个惊呆的女生都推出

门去,任性地大声说:"我不卖了!我不卖给你们了!你们快走!快走!"

几个女生恐怕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店主,一下子傻在了门口。

尤野似乎真的动气了,把她们都推出门后,转身把卷闸门使劲往下一拉,拍拍手,也不理会他们越瞪越大的眼睛,竟

然潇洒地在人流量最大的时段打烊了!

看着几个面面相觑的女生,左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靠着一棵树笑得直不起腰来!这还真是尤野一贯的风格啊!这样

的经营方式,开了半年店还没有倒闭,尤野还真不容易啊!

捂着笑疼的肚子走回寝室,灯亮着。李君怀里抱着本书,仰着脖子,微微张着嘴,歪坐在床上睡着了,深蓝色的被子

还十分香艳地露出一角白皙的肩膀。左靖鼻子"轰"地又热了,往后一退就要去抓餐巾纸,一不小心踢到凳子,"砰"地

一声响,撞到不锈钢床架上,"铛~"!

左靖抱歉地看向被吵醒的那个可怜孩子,李君却毫不在意揉揉眼睛,开心地唤了声:"你终于回来了!"而后眯着尚还

朦胧的睡眼,翻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露出个讨好的笑容:"今天晚饭老马脚疼没去,逼了我给他补一份吃的。我想

着你喜欢吃蛋糕,就去买了两份,结果老马不吃甜食,所以两份都给你了!"

李君还是满在乎自己的!有了这一认知,左靖高兴得心花怒放,傻笑打开盒子,里面的蛋糕却已经被撞碎,糊掉了。

"哎呀!"李君挠挠脑袋,"我刚刚回来太急,跟人撞了一下......"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左靖大口大口吃着,口齿不清地强调,"好吃!好吃!"

"是吗?"李君舒展开清秀的眉毛,开心地笑了,细长的眼睛亮闪闪的,"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柠檬味和绿茶味的,这两种

我都买了!"

左靖激动得快流泪了。看着眼前笑语盈盈的李君,想到已经有了归宿的妹妹,想到独立生活得好好的尤野,想着自己

球队里一众好友,心想得遇如此,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

六年了。似乎,我也不该再称他们为孩子了。他们的一些梦想已经被放弃了,另一些梦想还深深扎根于他们心里。未

来将如何呢?他们柔软的心还怀着美好的希望,年轻的眼里却依然懵懂而迷茫。

第七年

即将毕业了。

李君被保送美国一知名学校的研究生,拿的是全额奖学金。大三时,该研究生院的一个华裔教授曾来Y大学研讨,一眼

相中李君的踏实和勤奋,加之始终遥遥领先的成绩,二话不说,大力保荐。后来了解深了才知道,该教授还是尤姜枧

的故交,听说了尤姜枧如今遭遇后不胜唏嘘,对李君更是关怀备至。左靖听说后,笑着拍拍李君的肩膀说,外面有人

罩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左靖没有出国。但天天跟着李君跑图书馆,他也发表了不少学科论文。之后又一路披荆斩棘,想考本校的研究生,企

图继续在范襄染的手下混轻松日子。左靖心里想着,虽然无法跟着李君去美国,如果能够考上研究生,至少差距可以

小一点,再小一点。

但是,有时坐在寝室里,看着李君聚精会神地查找着出国的相关信息,或者一心为着签证而苦练口语时,左靖心里总

是会泛起一层又一层的苦涩,喉咙里总有什么隐隐地硌着难受,呼吸都随着李君那双专注的眼神而困难起来,仿佛那

个单薄的身体在一点点从自己的手边远离,远离,或者说,是自己在退缩,退缩,鼓不起勇气,求他为自己留下来。

李君即将赴美的前一天,研究生消息下来了,左靖考上了。范襄染懒洋洋地说,臭小子,这下李君不在身边了,你可

不许再偷懒了,在我手下好好干,我带的研究生班可不是玩的。

左靖嬉笑着,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您哪!

挂了电话,心下却一阵怅然。

李君就要走了......

打了电话过去。

小君,我给你饯行吧,今天也最后一顿了,下一次,都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了。

呵呵好啊!

天有点小雨,淅沥沥的,细如牛毛。

李君到的时候,左靖已经等了一会了。一桌热腾腾的菜,都是李君爱吃的,分纹未动。左靖手里端着个酒杯,已经空

着肚子喝了好一会儿了,眼里也泛着微醺的血丝。

李君抱歉地笑了笑,收好伞。一转身,发现左靖头一次盯着自己,眼睛里沉沉的,没有一点笑意。

李君知道分别在即,左靖心里不好受,也不介意,自动自发地倒了杯酒,隔着桌子往左靖杯上轻轻一碰,轻抿一口。

一抬头,左靖的杯里已经空了。

"阿靖......"李君皱了皱眉,有点担心。

"这次,就让我喝个痛快吧。下一次,都不知道......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坐一块儿喝酒了!"左靖打了个酒嗝

,抓过瓶子,酒水"咕咚咕咚"地在杯子里冒着金色的泡沫,一股脑儿地浮上来,又一个一个破掉。

李君望着左靖,轻叹了口气,笑着说:"你尽逞强吧,呆会儿可不要让我背着你回去!"

左靖咧嘴大笑:"怎么可能!你也喝......喝!等下......等下我背你回去!"说着"咕咚咕咚"地往李君杯子里倒酒,

又胡乱地往李君碗里夹菜,"吃!你吃!多吃点,咱们......咱们的社会主义食粮!"碗里堆起了山一样高的菜,左靖

却还傻傻地,抖着手,一筷一筷夹过去。

李君心里隐隐地疼,握住左靖那只又忙又乱的手:"阿靖,你醉了!"

微凉的温度丝丝缕缕地从李君白皙的手上传来,左靖僵住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李君,幸福地想笑,眼里却有些酸

涩,吸了吸鼻子,酒劲一上来,反手抓住李君:"小君,你,你能......能不能......"

李君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唰"地惨白了,飞快地缩回手,嗫嚅着:"阿靖......吃菜!吃菜!"一面神色慌乱地,食

不知味地嚼着碗里的菜。

左靖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是悲伤地,迷醉地,痴望着李君如水蜜桃般的脸颊,喝了酒后微微染上淡淡的红晕,更

添了一分别样的妩媚和明艳。

心里一动,手又将伸出去,李君却敏感地往后一缩。

左靖心里一个激灵,讪讪地缩回手,拿起杯子,失落地望着窗外,一饮而尽。

李君抿了抿嘴,垂着眼,淡淡地说:"阿靖,你少喝点!"

左靖笑了笑,出神地盯着窗外,满地开遍一朵朵飞溅的水花:"小君,你说,咱们相差那么多......呃!怎么会那么多

年,那么铁,那么好?"

"呵呵,我不知道。"

"小君,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你?"

"......"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高中刚开学的时候,我们......呃!我们班里男生相互要好,总是一起玩。独你......独独你

一个人,我看着,老是一个人,捂在书里......呃!那时候呢,我就想着,这个男生,别闷坏了!我就......就跟老

师说,那个男生,那个叫李君的,我......我跟他坐,跟他好!我们......呃!我们做朋友,要好......"

李君低低地垂了眼,不去看左靖过于火热的眼神,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音节,凝神听着。这些话,左靖这一辈子,估

计也只会说那么一次。这一次,让他说个痛快吧。

左靖灌了一大口酒,接着含混地唠叨着:"小君,你知道吗?你对我来说,那么重要......重要......呃!高三,阿晴

她闯祸,去了那个,那个什么?啊?那个什么地方?"

"乱!"李君轻轻回答。

"对!"左靖一拍桌子,大声嚷嚷。邻桌一些客人不悦地转过头,看到是一个俊朗的帅哥醉了酒,睁着眼睛说胡话呢,

也觉得颇可爱,就听之任之了。左靖浑然不觉,依旧指手画脚地说:"小君,你不知道......不知道,那个时候,

我......呃!我怕啊!真的怕......"

李君微微地笑着,喝了酒后,黑亮的眼睛一波波地泛着水润的光泽,低垂的眼角也弯出一抹勾人的弧度,薄薄的嘴唇

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左靖出神地看着,也痴痴地笑了,嘴里还絮絮地说:"小君啊,到了美国,你......"

"小君,我啊......呃!早就想过了......"

"小君,不知道,我们以后......"

"小君啊......"

"小君......"

左靖终于还是醉了,趴在桌上死都不肯起身。李君无法,付了饭钱,咬咬牙,搂着左靖高大的身体,使劲撑起他的重

量,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往左靖租的房子开去。左靖一上车就紧紧抱着李君,脑袋一歪就呼

呼大睡。车到了,李君又不得不费力地拖着左靖高大的身体,一步一步向那条偏僻的小弄堂里挪去。

左靖震醒了,睁开迷朦的眼,乐了:"小君,你......你在干吗啊!"

李君气得狠狠掐了把左靖的腰:"我在扶一头猪!"

左靖连痛都没有感觉到,连忙垂头捧住李君的脸,细细地擦去李君脸上的汗,又冲着李君打了超大一个酒嗝,迷迷糊

糊地睁开眼,慌里慌张地问:"哪里......哪里有猪啊?我......我帮你扶!!"大手一挥,重心不稳,两个人差点一

起倒在地上。

李君一把抓住左靖的手臂往自己身上一带,嘴里大骂:"让你不要喝了,你还喝!喝醉了就给我安分点!"

左靖冲撞在李君瘦弱的身上,似乎醒了点酒,眨了眨眼睛,看着李君被酒水染得嫣红的唇瓣开开合合的,脑子里空空

的,捧住李君的脸想也不想就吻了下去。

李君如遭雷击,身体僵硬如石块,只是张着空茫的眼睛,望着虚无的半空中,任由左靖深深地,辗转地,迷恋地,吻

住自己的唇,探入自己的牙齿,纠缠着自己的舌头,那么沉醉,那么忘情......

那甜蜜又青涩的吻中,渐渐地渗入一丝咸湿的味道。左靖没有睁开眼,只是默默地移开自己脸,用力地抱紧李君,低

低地俯在那窄窄的肩窝,闷闷地说:"我不道歉。"

李君眨去眼里残存的泪水,轻声说:"我脏。我很脏。"

左靖把脸埋得更深了些,没有吱声。

"我亲身父亲死得很早。我的母亲,她嫁给了尤姜枧。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是......但是尤姜枧娶她,却是因为我。

小时候,母亲嫌我不活泼,不好看;她再嫁后,虽然我很小心地和新爸爸与新弟弟相处,尤姜枧对我很好,小野也很

喜欢我,但她依旧恨我。她骂我......骂我......骂了我很多难听的话。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恨我,直到

后来......一次,我跟小野在做作业的时候,她又跟尤姜枧吵起来。吵不过,就跑到书房,当着小野的面,把一个鱼

缸狠狠砸到我头上,流了很多血......"

左靖一颤,把李君抱得更紧些。

"后来,母亲跑出去了,出了车祸,撞死了,面目全非。母亲死后,尤姜枧对我更是百般呵护,甚至把小野都冷落在一

边。我从来不习惯被人那样重视的感觉,所以我不舒服,开始避开他。那个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很露骨了。我心

里疑惑,但是我不懂。终于有一天,他喝醉了酒,来拉我。我不肯,踢他,打他,哭着,叫着......小野一直在旁边

看着,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根本不像是以往亲热的样子。后来,继父他狠狠掴了我一掌,打得我头晕目眩的,把

我拉进房间......"

"不要说了!"左靖哑着声音低喊着。

李君任由他死死抱着,漠然地,仿佛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那件事后,我终于知道,母亲为什么那么恨我。我也

再也不肯和尤姜枧一起住,就搬出来了。尤姜枧心里愧疚,应允了我。只是,那个家庭就这样彻底破碎了,小野也彻

底转了活泼可爱的性子,变得冷漠,甚至残忍,和我隔膜起来......"

一口气说完了,长年压在心里的羞辱似乎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眼前一个温暖的怀抱,和那个俊朗的男孩子令人安心

的味道。

李君轻轻环抱着那个高大的男孩子:"回家吧!"

左靖深深地吸了口气,望进李君的眼眸,认真地说:"小君,你不脏,一点也不脏!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干净最纯洁

的人!"说完,还很不应景地打了一个小嗝。

李君"扑哧"一笑,舒展开脸色,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你和小野,是我这世上最珍惜的人了。我出国的这两年,好好照顾自己。回来以后,还是兄弟,一起喝酒,一起谈心

!"

左靖也释怀地笑了,松开箍紧李君的手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恩!一定的!"

"那我先走了。"李君浅浅笑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左靖心里有点酸,却没有阻拦,笑着挥挥手:"你要离开,我就不去送了。但是你回国那一天,我会通宵等你回来!"

李君笑笑,转身就走了。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左靖有些犹豫的声音:"那个......Y大学门口,那家‘呦呦鹿鸣'音像店,你去一下吧。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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