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 下+番外——Erus
Erus  发于:2011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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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康弘这个人呢?”

“也是。”

文斐没再说什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哥哥,这个哥哥什么都不怕,只怕寂寞。说起这个,文斐却是想到了另外一

个人。

“哥,你让李统离开了?”

“嗯,都走了好几个月了……”文玘带着一点儿叹息说。

“又何必这样勉强自己。”

文玘怔了怔,侧目看了一眼弟弟,后者依然神色淡然,唯有眼中透出关切和温柔。文玘想了想,道:“因为……我是

皇帝吧。”

皇帝有很多不得已,皇帝要有比其他人更多的冷静和克制。

“哥,你太克制了。”

半晌,文斐叹出这句话。

如果薛璁没死,文斐绝不会这么说。

去年冬天薛璁回来的第二天,文斐进宫,李统为文玘去摘花了,文玘依靠在躺椅中,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轻轻说了一句:“又是个贪心的人。”

之前几个“面首”也都是死在这句话下。

李统对于文玘来说不过是个暖床的,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可以抱在怀里的暖炉,仅此而已。暖炉

用久了都是要换的,只是有的暖炉是外观旧了,主人喜新厌旧而已,这种暖炉可以收起来备用也可以送人,算是功成

身退,而有的暖炉却是用坏了,这种暖炉就要扔掉。李统就属于后者。文斐本不知道李暖炉怎么突然就坏了,后来向

王德打听,才知道原来暖炉兄在薛璁回来那天嫉妒心起,求欢不成还妄图挑逗主人的欲望。主人怎么可能让暖炉左右

自己的需求?暖炉烫手了,自然要扔掉它。

薛璁没死的时候一切都好说,文玘再寂寞也快乐,文斐不管他。后来薛璁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文斐听说李统是在麦飒到来的第二天被派出去的,也不觉得意外,因为那时候文玘肯定从麦飒口中确认了薛璁的死讯

。文玘不可能允许有人在自己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特别是李统这种市井小民。李统肯定要“走”,而死亡应该是他

唯一的归宿。但这次文玘却放过了李统。

这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文斐很想问,问文玘是不是对李统有感情了,若没有感情,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对方。但他看到文玘闭着双眼看似歇息

,然而眉间却微微蹙着,似有一抹忧愁无法散开。于是文斐不忍心问了。

其实原因如何都没关系,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过了一个月多,新水师里有人打架斗殴,死了一个李姓的下级士官,这种事情军队里很多,也不光彩,连上报都不值

得,于是很快就淹没在了王朝每日成千上万件的大小事情里。

第 54 章

陈康弘本是一个小贵族的庶子,其母是一个小妾。这种庶子不要说蒙荫,就是想分到一份家产都不容易,大多会在老

家主死后分得一些银子,然后就被赶出去。陈康弘比较幸运的是他的母亲还比较受宠,他们母子每月从家中拿到的月

钱比较多,积攒了十几年,陈康弘用这点钱和朋友一起做了点小买卖,赚了一点儿,然后置地、收租,有了余钱再进

行买卖。总的来说都是小打小闹,但基本上可以保证分家后他和他的母亲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也是这几十年来商人地位提高许多所致,若是放在前朝,商人地位极低,普通书香门第就算再怎么败落也绝不会去

做买卖,但现在不同了,小打小闹的也被看作一种“雅趣”。

为了方便陈康弘在宫中行走,文玘给了他一个武散官的头衔,准其随驾伺候,和李统早些时候的身份差不多,只是品

级略低而已。

但陈康弘说他有自己的生意要打理,所以他并不像李统那样终日陪伴在文玘身边,一般他都是下午才进宫,这时候文

玘午睡刚结束,正好可以陪伴左右。晚上自然是在宫中留宿。第二日文玘要去上朝,他也跟着起床出宫去。如此一来

,他实际陪在文玘身边的时间也不过大半天,而且还不是每天都进宫,隔三差五,不比之前薛璁进宫的频率高。

文玘跟十三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文斐觉得这陈康弘是不是有点矫情,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个陈康弘是个聪明人。

文玘素来喜新厌旧,薛璁以外的人他都只是当做一个暖手炉,而陈康弘这样若即若离恰好对上文玘的胃口。

若只是这样也无所谓,陈康弘最多也就是个设计精巧的暖炉,用久了还是会扔掉的,可过了大约半个月,文斐进宫时

却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男人,正和陈康弘一起陪着文玘身边,不知在说什么,文玘听得笑眯眯的。

看到文斐来了,文玘就让两个人都下去了。擦身而过时文斐多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男子,发觉多出的陌生男子和陈康弘

似乎有几分相似。

像是看出了文斐的疑惑,待两人走后,文玘说:“那是康弘的弟弟,叫康华。”

“他这是?”

“他哥哥忙,就让弟弟也来陪我呗。”

文玘说的漫不经心,文斐却微微皱起眉头。

文玘虽然手中的暖炉经常更换,但从没有过同时抱过两个。或许是因为以前的暖炉总是不离手,而现在这个暖炉却不

能时刻抱着,所以要多一个交替着用?

文斐想劝点什么,但想了想,只能提醒道:“哥,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文玘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弟弟的话听进去。

两人聊了两句,又说起陈氏兄弟,文玘指指胸口,笑嘻嘻地说:“他们两个这里都有一个蛇吞剑的刺青。”

文斐一怔:“蛇吞剑?”

“嗯,这样的蛇。”文玘用拇指和食指圈成不封闭的圆环状,“有点像上古的龙形,蛇头和蛇尾之间还有一把小剑,

从蛇头里吐出来的。呵呵,挺有意思的。”

龙,鹿角、牛耳、驼头、兔眼、蛇颈、蜃腹、鱼鳞、鹿掌、鹰爪,但这是这百年来龙的模样,上古的龙从流传下的石

刻、玉佩来看,只是一个有点像蛇但较为粗短的模样,没有这么多细节。

本来纹身是罪犯流氓的标志,不过前朝时的一个人受冤流放被刺上纹身,后来又得到平反,最后做了宰相,纹身就慢

慢变成了一种象征,民间会有人在身上刺上代表吉祥图案“招福”,也会刺上夜叉、修罗之类的东西“增气”,而环

蛇算是最常见的图案。

不过老实说,虽然纹身司空见惯,但也很少有贵族子弟会去弄这个。

文斐看了一眼文玘脸上的笑容,不无担心地问:“哥,你不会也想去……刺一个这个吧?”

文玘竖起手指点着下巴歪头想了想,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文斐心惊胆战,果然,片刻后文玘恶质地嘿嘿一笑,拍手道

:“好主意!你说我刺一个什么好?”

文斐直想抚额。

可文玘还煞有介事地说:“你觉得龙好不好?来一条大红色的龙,一定很漂亮!”

“哥,您别乱来好吗……”文斐连敬语都用上了。

文玘咯咯直笑,就算文斐觉得这家伙只是逗自己寻开心,但他还真怕这个哥哥突发奇想去刺一条大红色的龙!

晋王妃还有一个月的预产期,对于陈氏兄弟的出现,文斐决定静观其变。

但就在文斐想在家陪伴妻子的时候,朝堂上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变化。

“陛下,该早朝了。”

王德隔着帘子轻声唤,但文玘并没有给他回应。

等了片刻,却是陈康弘的声音轻轻响起:“陛下?”

这时文玘才懒懒地发出一声鼻音,翻了个身,含糊道:“不去了。”

“可是……”

“困。”

陈康弘有些无奈地对帐外的王德说:“王公公,去通知今日不必早朝吧。”

王德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

“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废朝了吧……”

接到王德的通知,陈典无不忧虑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其他大臣也都是满脸忧色。

而这时,皇帝寝宫的大床上,陈康弘和陈康华赤 裸着身体,一左一右搂着同样一丝 不挂的文玘。

大被同眠,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

不早朝还好,大臣们可以进宫觐见,不能觐见也没关系,还有奏章可以递呈,但是如果连奏章都没人理会呢?

日上三竿之时文玘才起床,打了个哈欠,光溜溜地站起来,上有陈康弘给他披衣,下有陈康华给他穿鞋,不用他动一

点儿脑筋和力气。随后是王德领宫人进来伺候梳洗。一切都弄好了,文玘的神情还是懒洋洋的。

若干大臣请求入宫面圣,却被文玘一句话打发回去了。

“陛下,这样下去……恐怕不太好吧?”

陈康弘有些小心地说。

文玘不答,他靠在躺椅里晒在太阳,神色慵懒,王德从书房拿来的奏章也被他摆在一边,最上面的那本还是前天大臣

们递上来的。

半晌,文玘轻轻吐出一句:“谁在乎呢。”

陈氏兄弟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第 55 章

容煜最近有些烦恼,因为皇帝陛下很萧条。

前段时间文玘向他询问一些关于海运的事情,容煜趁机进谏,希望朝廷能增强海上力量,对于海商有更多法令上的倾

斜。皇帝不置可否,只让他将详细的计划写成奏章送上去,但这样就已经让容煜知道皇帝陛下是动心了。

容煜本来以为这件事不会很难,但没想到奏章写了,送上去了,石沉大海了。

容煜旁敲侧击地向陈典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最近皇帝陛下很颓废,已经很多天没有打理政务了。

容煜不由得皱起眉头,斟酌一二,道:“陈大人,陛下突然萎靡不振,您……是否劝劝?”

陈典想了想,却说:“陛下性情执拗,他若一心堕落,我等劝阻只怕无用。更何况……陈氏兄弟同属天龙八部,此举

只怕是有意为之,劝,只怕不妥。倒不如去问问小主子是如何安排的。”

容煜摇摇头,道:“天龙八部各部之间交集太少,虽然有助于保持隐秘,但这样没有条理可不行。”

“呵呵,煜侄儿有所不知。只怕这次陈氏兄弟的行为是天众等人私下行为,小主子未必喜欢。”

“哦?”

“小主子和陛下之间的感情其实很好,若说他有意谋害陛下,我倒是有些不信。况且我听说陛下已经打算立小主子的

子嗣为太子,既然如此,何必急于一时?要知道如果现在陛下驾崩,我等并无把握让小主子登基。”

“为何?”

“这和当年之事有关……”

陈典让容煜靠的近些,低声言语,缓缓道出当年之事。容煜听得暗暗吃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步棋走得可谓是

胆大包天。

容煜想想,如果按陈典这么说,那么小主子应该不会放任陈氏兄弟这样折腾下去,不免暗自高兴。

千百年来容家一直想要发展想要壮大,但是朝廷的政策始终制约着他们。难得碰到一个对商贾没有偏见的皇帝,容煜

当然想要把握这个机会。就算拥立新主又如何?拥立了新主他们容家虽然是一大功,但再大的功劳也是附庸,如果新

主重新启用限商的政策,他们容家反而是得不偿失。容煜并不希望这个美貌的皇帝真的就这么堕落下去——起码不希

望是现在就堕落,错过了这个皇帝,也许千百年都不曾变化过的事情又将是千百年的不变。

“十三王爷,请您劝劝陛下吧!眼下只有您能劝得动他了!”

第二日,几位老臣跪在文斐面前,为首的便是陈典。

文斐揉着眉头,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比他想的来得早了点。

文斐将众大臣扶起来,道:“诸位请放心,本王会进宫面圣的。”

送走了大臣,文斐并没有马上入宫,而是等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时,他才拿了一把普通的长剑入宫了。

走在通往御花园的半廊,一阵微风掠过,刚才还觉得暖洋洋的文斐感到了一丝凉意,抬头一看,却是一朵云彩遮住了

太阳的余晖。

文斐加快了步伐,穿越长廊,跨过月门,进入花园,果然在花丛前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更加清瘦,更加单薄,依旧令人移不开目光。

然而这时这抹身影却被两个男人抱在怀里。

文玘双臂勾着陈康弘的脖子与之接吻,而在他身后,陈康华正在亲吻他肩膀——衣服已被拉开,露出白皙的肩膀。

文斐眉头一皱,快步上前大喝道:“放手!”

陈氏兄弟皆是一惊,转头看来,就见文斐面色阴沉,手持长剑大步走来,剑已出鞘,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寒光。

陈氏兄弟大惊,就见文斐转眼已经来到面前。陈康华眼前寒光一闪,大惊之下连忙避开。而陈康弘在另一边看的清楚

,正是文斐对自己的弟弟刺出了长剑。剑尖直逼陈康化的脸面,而当陈康华避让开后,文斐却是收了剑,一把捉住文

玘的手臂,陈康弘还没反应过来怀中就是一空——文玘已被文斐拉了过去。

“你们两个,滚!”

文斐一声厉喝,不如刚才大声,却让陈氏兄弟耳膜生疼心悸难当。他们也都是习过武的,知道文斐这是用上了内劲,

不说拳脚造诣,就是这份内劲他们兄弟二人就算联手也打不过这人。

陈康华面露不甘,似乎想要向皇帝控诉,但这时文玘被文斐按在怀里。文斐的大手压在他后脑上令动弹不得,别说为

两个面首“伸冤”,就是回头看一眼也不能。

陈康弘暗地里拉了弟弟一下,示意他不要强争。

陈康华愤愤,但也不敢和文斐对抗——人家可是砍死麦飒都不喘气的主,他们这种小白脸怎么敢与之争执!

陈氏兄弟狼狈离去,出了宫,陈康华一改愤怒的脸色,惶恐地问:“哥,刚才我们和晋王爷他……不会有事吧?”

陈康弘眉头皱起,想了想,道:“应该没什么事。我们这么做也是上面的意思,王爷他……回去我们去问问顾先生,

或许这本就是他的安排。”

看陈氏兄弟消失在走廊尽头了,文斐才慢慢松开手。

文玘得了自由,猛地推了弟弟一把,看了一眼那还未回鞘的长剑,很是恼怒地说:“我给你的特权你就是这样用的!

?”

寻常人是不能带着武器入宫的,否则会被冠上谋反的大帽子。文玘初登基时曾有人陷害文斐,说他持刀入宫企图行刺

。这件事来得突兀奇怪,文玘当然不相信,后来查明得知是因为朝中保守派认为文斐是“野种”,而文玘没有子嗣偏

又和他亲厚,担心以后会立文斐的后代为继承人而混乱了皇室血脉。不得不说这些人很有远见,基本上事实就是按照

他们当初忧虑的那样发展下去了。但文玘坚持认为弟弟的血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陷害案发生后他不但没有降罪弟弟

,反而特许文斐从此都可携带武器入宫,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平时文斐都不会将武器戴在身上,可第一次带却是做这种事,也难怪文玘生气。

但文斐却是不慌不忙地收剑,随手将长剑丢在地上,注视着文玘,一字一顿地说:“哥,我带剑,也好过其他人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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