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介说道,高师一听皱起了眉头,而有难色。
"恐怕我是叫不动他的,不过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对不对?"
大介若有所指地笑着说,高师耸耸肩,勉勉强强东起话筒。
"请告诉我号码,我不记得了。"
高师虽然有祥章留给他的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但是他把那张纸和当时摊开在桌上的资料一起收了起来,
之后也没再看过。高师按了大介告诉他的号码,把那个不怎么高兴的人给叫了来。
高师还不承认每天接送他上下班,一个星期必定有三天会在他那边住宿的样章是自己的爱人。他承认祥章
确实是很可爱,但是,他并不打算把他们的关系列入同伴之间的闲聊话题。
大介说得投信,祥章很率直地就答应高师的要求。高师回头对大介说他可能马上就过来了。大介一边点着
头,一边笑着说,这家伙想见高师的心情比不想见我更甚.真是奇怪的人。
祥章很快就到了。大概是赶得很急吧?刚洗过的头还是湿的。
"干嘛?怎么大家都在啊?…一也,有什么事吗?"
祥章将湿贴在额头上的头发往上找,将高师买给他的车子的钥匙,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坐到高师的旁边
。
"至少也该把头发吹干,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高师一边叹着气一边叮咛道。
"是你要我马上过来的,所以我就飞来了呀!别再抱怨什么了。…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的吗?"
高师愕然地看着用狂妄--但是他知道这是祥章撒娇的方式--的语气说话的祥章,又看看其他三个人,不禁
叹了一口气。
"--上个月,你去过纽约,对不对?"
那又怎样?--祥章说着拿起放在高师前面的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想问问你看过的那部片子的事情。"
"你是说'Lisht'吗?--那可是部好电影哦!内容虽然还不到让人惊为天人的地步,不过,以那边的电影文
化来说,或许算是比较稀奇的吧?怎么说呢……就是会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吧?因为没有一个观众不流泪
的。片子演完之后,所有的观众都站起来鼓掌。我想,这一届的金像奖大概非它莫属了。"
"表演者当中有日本人吗?"
龙司问道,祥章耸耸肩。
"那倒没有。"
他哼笑着说。
"幕后工作人员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或许有吧?"
"--那么,你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吗?"
龙司摊开宣传手册,指着站在罗勃特•哈兹旁边的--他确信是仁光男人问道。
"哪个?啊!这家伙是'小丑'。听说是罗勃特哈兹发掘出来的音乐制作人。"
"发掘?"
"是啊!有人说他本来是一个流浪汉。在公园里翻我垃圾筒的时候波罗勃特•哈兹给拉到了。我是不知道罗
勃特是怎么看出那家伙有音乐才能的,不过小丑所做的曲子确实跟影片非常搭调,还跃居流行歌曲排行榜
冠军哩!"
祥章一边将放在桌上的手册卷起来一边说,大介问他。
"那你看过他本人吗?"
"怎么可能?罗勃特•哈兹不让他出现在公众场合,所有的采访邀约他一概以'他是我的王牌'为由而婉拒了
。"
"他们的交情就那么好吗?"
"大概吧!因为大家都说他是罗勃特•哈兹的事业伙伴。"
祥章发现在场的四个男人都一脸正经地凝视着他,不禁感到讶异。
"能不能查查这个男人的资料?"
龙司压低声音问道。
"--查什么?"
祥章歪着头不解地问道,这时高师用响亮而低沉的声音说。
"关于这个男人的经历。首先帮我们弄一张可以看清楚他长相的相片来。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确定龙说的对
不对了。"
祥章一听,皱起眉头。
"等等…。为什么不查演员,反而查工作人员呢?小丑的真实身份在美国那边确实也是热门的话题,可是片
子方面……"
"求求你,祥章,帮我查一下这个男人的资料。"
龙司一把抓住群章的肩膀,他的力道使得祥章皱起了眉头。
"好病哦!大爷。你到底在激动什么--"
"太像了……!"
"啊?"
"不,不是像,我知道就是他本人!"
"本人…难不成……是冲田先生?--不可能的,因为--"
祥章话说了一半就吞了下去,龙司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着吼道。
"他就是仁光!我不会错看他的!你不是说他是流浪汉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不就是仁先消失的那一段时
间吗?如果这部片子拍了一年以上的话,这个人绝对就是仁光!"
龙司激动地几乎要勒住"脸困惑的祥章的脖子,高师赶紧制止他,回头问祥章。
"你怎么想?祥章?你认为这是仁光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冲田先生有作曲的才能。他的钢琴确实弹得很好,可是这样就一定会
作曲吗?;
祥章说着换着下巴,思索着事情似地皱起了眉头。
神耐不住了,紧追着祥章质问。
"大概要多久才能查出来?"
"任何方面都可以,只要是跟小丑有关的事情,任何蛛丝马迹都无所谓尽快帮我查出来。"
龙司压抑着声音说道,祥章耸耸章。
"--他再过一个星期应该就会到日本来了。小丑和罗勃特•哈兹,还有主演的演员们都会一起来。听说是片
商极力要求尽快公演在全美国造成轰动的电影。罗勃特•哈兹大概是很偏爱日本吧?在日本公开上演虽然
是早就预定好的计划,但是他这次决定来日本好像是因为他自己对这个作品也很满意。把小丑一起带来好
像非他所愿,可是听说我们这边的音乐筹办单位一直强烈要求?;
"--对了,我收到主办单位寄给我的首映会的邀请函。还曾问我要不要出席--"
大介想起什么似地说道,祥章对他露出苦笑。
"我到处请托,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张耶!真想亲眼看看制作这部电影的导演本人和主演的演员们。罗勃特•
哈兹既然来了,小丑可能也会跟着来。搞不好还可以跟他谈到话呢!这么一来就可以知道小丑是不是仁光
先生了呀!经大爷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兴趣了,我看我就趁他们到来之前先查查资料吧?;
祥章笑着说,龙司和大介都点点头。
"如果小丑和冲田先生是同一个人的话,我可以报导出来吗?这种独家可不是常有的。"
祥章一副"三更半夜把我叫来,理所当然应该有相对的报酬吧?"的表情,其他四个人见状都露出了苦笑。
"随便你吧!万一写错了,你会被踢出这一行的。"
高师戳了他一把。
"龙司大爷都这么说了,我看八九不离十万。对不对?嗯,我先去机场方面打点打点。如果他真的是仁光先
生的话,入境时不就晓得了吗?"
看到高师难得地为自己担心,祥章不禁对他眨眨眼,喜孜孜地说道。
"仁光失踪…已经快两年了啊……"
目送着因为明天一早还要拍片而先自行回去的龙司之后,高师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神叹了一气,把视线落
在大介乎上的琥珀色液体上。
"…我不懂的是,媒体方面竟然完全不动声色。那么有人气的仁光失踪了,媒体不可能没有消息的。可是杂
志还有八卦节目竟然连提都没有提到仁先的名字。"
神激动地拍打着桌子,他的手在颤抖,大介包住他的手摇摇头。
"仁光的老家……他哥哥是有权有势的人。压下消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或许他一开始就知道仁光的行踪。
…我比较担心的是龙司。自从仁光失踪之后,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失控过。他没有仁光是活不下去的。没有
了仁光,他不该这么平静的。然而,他的生活却平稳得让人觉得不快,我感到恐惧。他的所作所为好好什
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要有人问起仁光的事,他总是带着笑容回答,看他那个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从这件事就可以知道,大爷根本没有忘记冲田先生。那么一小张照片就可以让他激动地大叫:是仁光
!--为了大爷好,我真希望那个人就是冲日先生,可是,冲田先生为什么要从大爷面前消失长达两年之久
呢?"
一向呱噪不己的祥章气定神闲地说道,神承受着无比的问苦似地闭上了眼睛。
"真希使他至少也找我谈谈。如果他有什么烦恼,就算不能跟龙司讲,至少也可以找我谈啊。我一直以为…
我跟仁光……是好朋友的……"
他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消失了。明明那么亲密地共度过那么长的时间,可是他竟然也没有敞开心房来对我
。--一想到这一点,神就涌起一股落寞和遗憾感。
同时他又想到,仁光找不到可以为他消除烦恼的对象而径自苦恼着,那种痛苦又让神为他感到悲哀和难过
。
"因为他是龙的朋友,所以我也很自然地就跟仁光有了交情…。可是仁先实在太漂亮了,总觉得他是另一个
世界的人。我的心里深处总觉得好像是我要他跟我做朋友的……。我甚至不记得曾经跟仁先争吵过?;
高师这一番后让神也若有所感似地点点头。
"经你这么一提,我也才想起,我跟仁光也没有吵过架。他绝对不会说出惹我生气的话,就算我们意见相左
,他也会努力去理解我的想法,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接受他的观点。"
"--就算是爱人或好朋友,如果被此之间的关系没办法让双方说出真心话,或者当者彼此的而哭泣、生气,
那这种关系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只有能吵得了架,真正了解对方。…就算表面上像同伴,如果心里筑起一
道墙的话…心里有烦恼时,就没办法敞开心胸。-我小时候认识仁光时就一直很憧憬他。他是我那当电影
导演的父亲溺爱至极的演员。我把具有堪称完美的演技,和激发出不让人接近的气息的仁光视为圣火。因
为一直希望在仁光面前扮演一个完美的电影导演和男人,因此从来没能拿出真心意和仁光相对?;
大介心中满是悔恨。明明把仁光视为不想失去的朋友,为什么又不能与他真心相对呢?就算被他轻视、厌
恶,只要自己愿意表露出真正的自己,仁光一定可以接受的吧?他一定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不想失去的间
友吧?
每个人都怀着苦涩的心情叹着气。
"如果就如龙司所说,'小丑'就是仁光的话……。如果仁光愿意回来的话,如果能够从头开始的话,我想跟
仁光真正做个交心的朋友。就算会吵架、打架。我也要试着去了解仁先的心情…?;
神的这番话,实实在在代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思。大家都只是把充满苦味却又让人喝不醉的酒猛往肚子里
灌,没有人想再开口说什么了。
龙司仿佛听到爱人用低沉而响亮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赶紧抬起头来。龙司在拍片的空档凝视着大介份拍
下来的相片中的爱人,爱人则对着带着衷戚的表情凝视他的龙司露出笑容。
一股心痛涌上心头,龙司裁掉了香烟的滤嘴,用火柴点起火。
'我爱你,龙司……'
发出甜蜜的吐息需索着的爱人。好爱他,爱得好痛苦。想要他,要他要得都快发狂了--。
他一次又一次发誓,要用这双手、这颗心紧紧地拥抱他,不让他离开。彼此交换的眼神和亲吻、重叠在一
起的体温深刻在心底,好不容易觉得真正拥有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消失了,只留下原本应该要生活在一起
的公寓的一把钥匙。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没有留下要爱人等他的任何讯息--。
'……要是没有你,他就不会躲起来了!都是因为你才让我弟弟不见了。我找不到仁光。就算找到他,也请
你不要再跟我们扯上任何关系了。--难道你以为世人可以接受两个男人相爱的不正常关系吗!?请你不要
强迫我弟弟接受这种不正常的事情!'
爱人的哥哥所说的话,并没有让龙司感到愤怒,甚至不会因为得不到谅解而感到悲哀。他从哥哥的语气中
感受到他挂念弟弟--仁光的心。这个哥哥还是爱着他的。比自己更早--打从他出生的时候开始--就爱着他
,为此所苦。哥哥比任何人都用心,希望知道如何不去伤害他,不让他步上母亲的后尘…。但是他没有发
现,他的所作所为却真正深深地伤了弟弟的心,而且一直在伤害他--。
龙司心想,就算找出仁光,把他带回来,也只是会让同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就算仁光等着自
己去把他接回来,自己也去不得。
不管仁光离开的理由何在,如果相爱的心意是真的话,仁光应该会发现到,两个人是不可能分开来活下去
的。要是他发现时,他就会回来的。他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回到我身边来的。
"仁光…我爱你--"
龙司低声地说道,刺痛的感觉使得他苦涩地笑着。
心早就被抢走了,然而却还是感到疼痛,是因为他的心在自己心里的缘故吗?我的心病就是他的心痛吗?
那么,仁光是不是也承受着跟我一样的一一甚至超乎我之上的痛苦?
'--我是绝对不可能不要你的……'
仁先在最后一次交欢的那个晚上所说的话是真的。抓着他肩膀的力遭、肌肤的热度、深情的吻、响亮的声
音和泪水--。自己是不可能忘记深刻在眼里、耳里、身体里心里的对他的爱恋和他的感情的。自己记得他
的一切。
所以我可以等他。--龙司心里想着。因为我用』已拥抱他的心,所以能够等待。因为他能活下去的地方就
只有我的身边--
龙司捻熄了烟,对着相片中的爱人轻轻地笑了。
3
为了避开媒体采访,比预定日期提早两天到达成田机场的罗勃特和数名工作人员,接受了从前一天就在机
场监视着的祥章的访问。
"--请问小丑先生跟您一起来吗?"
年轻而眼尖的青年一问,罗勃待笑了。
"他已经到日本来了。他不喜欢媒体,所以比我们更早就到了,正确的说法是,我让他先到日本来的。"
"他先到日本来只是为了躲避媒体吗?"
"什么意思?"
"--我在猜测,他是不是我们所认识的某个人?"
罗勃特一听,耸耸肩对同行的工作人员笑了。
"看来小丑在日本好像也挺有名气的。那家伙会不会在新宿或涉谷鬼混过啊?"
工作人员们一起哄堂大笑,祥章瞄了他们一眼,凝视着罗勃特摇摇头。
"--请告诉我小丑的真实身份。"
"小丑的真实身做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是僵尸吗?"
罗勃特的话再度让一行人发出爆笑。
"--不是,他是日本人。"
祥章尽可能不上罗勃特的计,平静地说道。罗勃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记者,轻轻地笑了。
"如果我见到小丑的话会问问他,问他记不记得自己曾经变成过日本人,或者他到日本来之后变成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