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落花 下+番外——风烟景
风烟景  发于:2011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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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兮叹息道,“静岚,你不觉得这么做对池京太不公平。”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管什么公平不公平?!”

“你别急,总会有办法。”夙兮抬手似乎是想让静岚平静下来,但被静岚打开了,夙兮别开脸,“我知道了,尽快就

是了。”

静岚深吸了口气,“你可知道你闯了大祸?”

夙兮点头,“帝俊估计是要对我们古神族的幸存者们动手了吧。”

“怎么一点都不小心呢,你应该去掩护简方行动的。”

“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

静岚看看他,“那你该怎么办,总不能四处流浪吧,帝俊已经派人去缉捕你了。”

夙兮考虑了下,“如果找静安的话,也许可以相互扶持吧,加上简方花渡,帝俊总是要顾及三分的。”

静岚摇头,“不妥,这样岂不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那你觉得呢?”夙兮微笑着看向静岚,他笑得很特别,我实在形容不出来,也许他已经知道静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了。

静岚咬着下唇,“你说,如果我去讨个人情,你当面向帝俊认个错也好。”

夙兮苦笑道,“帝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饶过我,静岚你不用为我向他低头。”

“那还能怎么办呢,你如果当面向他认罪的话,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罚。”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夙兮低下了头,“虽然你说的也是个办法,可是危险性太高,帝俊的性情我们谁都拿不准,

了解他个性的静安选择了与他直接对立,也许我应该选择和静安一样的路。”

静岚皱眉,“你这样岂不是与我为敌?”

“怎么会呢?”夙兮道,“放心吧,只要他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不会主动出手的。”

“夙兮你真的不明白,”静岚转过身去,“如果真的那样,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这样啊,”夙兮笑了一下道,“我会去找静安或是池京商量一下的。”

静岚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们怎么可能会赞同呢。”

“我只是说商量,没有说会让他们会我拿主意,”夙兮笑道,“我想我最后还是会听从静岚你的意见的。”

“是吗。”即使听夙兮这么说,静岚一点都没有轻松下来,“夙兮,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问他们,不相信我

吗?”

沉默了一阵后,夙兮道,“静岚,你可知道,你给我选的是死路一条。”

静岚看着他,很清楚地说,“是,我知道。”

“常俊的意思吗?”

静岚点头,“有。”

“嗯,我知道了。”夙兮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那我先回去,池京还在应州等我。”

“应州?”

“是啊,”夙兮笑道,“我总不可能在处境这么不好的情况下,带他回凤麟洲。”

夙兮转身正准备回去,可是刚上前一步又退了回去,他又回头,“呃,静岚,也许我这次真的活不了了,你,我,我

是否可以拥一下你?”

静岚的眼神闪烁着,“好。”

夙兮很悲伤地抿嘴笑了,“谢谢。”

他有些犹豫地上前了一步,忐忑地看了看静岚的表情,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静岚。

我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沧凛迅速地捂住了我的嘴,恐怕我就叫出声来了,我分明看见在那个瞬间静岚将匕首插进了

夙兮的胸口,而夙兮依旧是抱得那么用力,血从他的嘴角蜿蜒流出,他只是闭着眼睛念着静岚的名字。

夙兮的双臂慢慢收紧,将自己的身体更多地靠过去尽力贴近,直到我几乎看不见他们之间还有空隙,他喟叹一声扬起

了脖颈,陡然脱力,整个身子都压在静岚身上。

我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虽然不是这个身体,可静岚用匕首戳进来的冰冷触感我仍旧记忆犹新,我知道那是怎样的

疼痛,夙兮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可以让它在自己的胸口里越刺越深。

“为什么?”静岚的声音颤抖着。

“我知道的,”夙兮似乎很困难地睁开眼,“常俊说,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我,就杀掉。这些,我知道的,你有

你的苦衷,我不怪你,所以你也原谅自己吧。”

夙兮挣扎着松开手推开静岚,然后低头缓缓地把匕首拔了出来,“真是报应……这就是我欺骗池京的报应,让我体会

到和他一样的痛苦。”

血从他的伤口殷殷流出,染红了一片,夙兮却根本无视,没有做任何治疗,他微笑着看着静岚,不舍得仿佛自己马上

就要消失掉。

“你知道吗静岚,”夙兮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其实我有时很真嫉妒薄寒,被池京爱上的人真是再幸福不过,可以

爱得不计回报,何时得你能如他这般,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我也甘愿万劫不复。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我当初爱上

的是池京不是你,池京爱上的是我而不是薄寒,我们就不用有现在这般的绝望,你和薄寒一样,都太不懂得珍惜。静

岚,世间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不能这样挥霍他人对你的感情,你何其有幸遇到的是我

和池京,别人谁还能容忍这一次又一次的背离。”

夙兮用自己的衣袖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然后双手交还给静岚,“还给你。”

静岚低着眉眼,默默地拿回匕首。

“再见。”夙兮后退一步,转头走入了空间的缝隙。

我想我很清楚地看到了,夙兮慢慢滑落的眼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泪水。

夙兮的心,此时恐怕是碎成了一片片,又被碾成了灰吧。

沧凛再次用法术将我送回原本的时间和空间,当我们回到原地时,应州的烟雨仍未停歇。

他松开了手,我忍不住地问,“为什么?”

沧凛回答,“没有为什么,因为夙兮于我有恩,静岚于我有仇,而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我知道了,”我拉上了斗篷的帽子,低头向他行礼告别,“后会有期。”然后,走进烟雨中。

沧凛在后面唤我,“池京,给你雨伞!”

我没有回头。

夙兮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又为什么要装成若无其事的原因已经无法再去揣测,也许他只是不想我担心,或者他心里的

伤痕已经无法抹去,不想要再触碰。

我想起当时夙兮出现时强作的轻松,他站在寒夜中终宵不寐,他脱口而出的“太凉薄了”,他说起静岚时的惆怅,他

想要叫住我却又犹豫……

沧凛说,不想我后悔,是因为不想我拿自己的痛苦又去刺痛夙兮吧。

我穿过小巷,转过街角,走在回去的路上,现在的我急切地想要回去。

可是,当我看到油纸伞下一袭白衣、满脸淡然的他站在归途的最后一个路口,对我说终于找到你了时,我却又想要却

步转身离开了,你难道真的是我生命里永远都无法解开的纠葛吗,薄寒?

章十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薄寒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薄师兄。”对,我的身份不是池京,是昆仑的景渝,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么记忆中冷漠的薄寒,虽然他确实也没

有必要对景渝有多么和蔼可亲。

薄寒点头,“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我找了很久都不见,问了顾姜,说昆仑也没人看到你,我就猜想你是不是下山了,

为什么不先告知我?”

于是我立刻思考出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因为朋友受了重伤,我急着来看望她,一时情急没来得及打招呼。”

“朋友?”薄寒问,“你不是记不得过去的事情,哪里来的‘尘世’的朋友?”

我的手揉上额头,“其实早就想起了些,想你事多,所以没有告诉你,省得双方都困扰。”

“原来如此。”这么含糊的理由,薄寒竟然也没多问,“那你朋友的伤情怎样,有无大碍?”

说起来,伤其实就是薄寒造成的,虽然是你也不是你,不过也许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我回答道,“恢复得不大理想,她与人打斗伤了功体,寒冰在气血中无法融化。”

薄寒的眼神中隐隐有些惊讶,“听起来真熟悉的伤势,可否让我看看?”

我点头,“当然可以,薄师兄有办法吗?”

薄寒保守地说,“依照你的形容,以我属水的功体应该可以化解掉,只是不知对方功力如何,如果过于高深,我只能

尽力了。”

“无论结果怎样,请薄师兄试一试也好。”

“那我们走吧。”他抬手,示意我带路,“需要伞吗?”

“不需要。”反正我的斗篷已经湿透,而且和薄寒并肩走在一起实在是个很大的挑战,相比之下,我更情愿尝试走在

他前方。

这是我第一次走在前面,为他带路的心情很奇怪,自己在前面走着,听到后面一下一下跟上来的脚步声,心中不由得

有些踏实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不是薄寒总喜欢走在我前面的原因。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薄寒一生都不大可能踏入客栈这种地方,因为他的气质始终显得与所有人多的场所格格不入

,所以当我们出现在客栈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当然,大多数时间都无视别人的薄寒,丝毫没有理会周遭的变化,径直跟着我去了后院。

当时情况紧急,花渡的伤势已经不能再由得我们带着她乱跑,所以夙兮只有找闹市中的客栈安身,财大气粗的他包下

了整个后院,虽然还是避不了闲人,但到底还算清净。

再次回到门口,夙兮依旧站在我离开时的位置,他的眼神不知又飘落在了哪里,只是静静地发着呆,时而会抬起左手

掩住口轻轻地咳嗽。

“夙兮?”薄寒的声调微微上扬,听上去似乎有些意外。

听到声音,夙兮看了过来,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薄寒。”

我点头,“嗯,是薄师兄。”我的言语中的暗示,想必夙兮应该可以明白。

夙兮看看我,“你稍等。”转身,进了房间。

薄寒问,“你说的朋友是夙兮吗,他的胸口受了很严重的伤,应该是伤到了肺叶。”

“我的朋友在里面躺着,昏迷不醒。”

此时夙兮拉开了门,“我已经和他说过了,请进吧。”

薄寒点了下头,和我进了房间,我看到简方退到了一边的窗口站着,当看见薄寒的时候,他右手紧紧地攥了起来,硬

生生别开了脸,虽然不知道夙兮是否和他解释清楚,但我相信简方应该不会贸然出手。

薄寒坐在花渡旁边查着她的脉象,眼神一直在花渡的脸上游弋着,我一直看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他任何的表情。

“怎样?”我轻声问。

薄寒站起身来,“还好。”他抬手凝神,口中念了段咒法,化散出了云气笼罩了花渡全身,那云气不断翻滚变幻着形

态,围绕着花渡的身体来回流动着,最后又慢慢聚集在薄寒的手指,薄寒伸开了手,云气在他手心中化成了无数细碎

的坚冰。

“所幸不辱使命,”薄寒微笑,合住了手掌,那些坚冰化成了碎屑落在了地面,“以你这朋友的根基,估计一两个时

辰之内就会清醒,只需要三五天就可恢复如初。”

我长舒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用余光瞟了下简方,他果然也喜形于色。

薄寒将双手背在身后,“那么,景渝,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什么?”我疑惑地看向他。

薄寒看了看床上的花渡,又抬手指向简方,“你这些朋友可不是普通人,你怎么会认识他们?而且,”他转身看向夙

兮,“我记得你和夙兮在昆仑是初次见面的吧,何以现在会在一起?”

你终于还是问了吗,我就知道那样含糊的理由怎么可能混得过去。

可是,这其中的缘由,我到底还怎样才能解释得清楚。

我正低头沉浸于苦恼中,薄寒突然用左手向我挥出了冰刃,我的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却已经化出了风壁,冰刃

在刺中时断裂得粉碎。

不妙!他只不过是试探而已,我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果然,”薄寒感叹道,“你其实是会术法的,而且属性是风,为什么隐瞒?”

“说实话,这其中的原因太复杂,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解释。”

“哦,”薄寒了然地点头,“那也好,那等我们回到昆仑再解释。”

我惊讶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回到昆仑,”薄寒问,“难道你想从此在‘尘世’流浪吗,别忘了,你是昆仑的弟子。”

“可是……”我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花渡。

薄寒道,“你的朋友就不必担心了,最麻烦的问题我已然解决,剩下的相信他们自有办法,跟我回去吧。”

我向夙兮投去求助的目光,不是奢望他出手,只是想询问到底该怎么办,可是夙兮也是一副复杂的表情,没有任何的

暗示,我真的感到无所适从。

薄寒看我迟迟没有动作,便道,“莫非你要替朋友报仇?”

“不可以吗?”好吧,这也不失为一个理由。

“算了吧,你与对方实力悬殊,打不过的。”

我看向他,“不是还有薄师兄你吗?”

“我?”薄寒似乎很不屑,“景渝,‘尘世’的事情我是不会随便参与的。”

“薄寒,”夙兮突然开口,“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薄寒看向他,“请说。”

“你刚刚说,景渝与对方实力悬殊,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薄寒摇头,“不知道,但是手法很熟悉。”

夙兮笑了笑,“你觉得像不像是剑门的法术?”

薄寒有些惊讶,“你知道?不错,确实是剑门的法术而且相当正统,必是剑门十代以前的弟子,此人手法娴熟,功力

深厚,也许与我不相上下。”

夙兮哼了一声,“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夙兮!”我喝止住他,如果让薄寒知道这件事,那将是怎样的混乱,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薄寒的脸色变了,他厉声问我,“你刚刚叫他什么?”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夙,夙兮啊……”

“夙兮,夙兮,”薄寒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在想起了什么,“夙兮……果然竟不是因为我多心吗。”

他看着夙兮,然后问,“夙兮,你可知你的名字有什么特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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