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落花 下+番外——风烟景
风烟景  发于:2011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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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处境不佳却还能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荡。

夙兮看到我的举动显然很不以为然,“你以为你可以挡得住?他们辨认人时凭的是气息,而不是长相。”

“风大,我挡风不行?”

夙兮嗤笑道,“我竟然能从你嘴里听见风大这两个字,莫不是羲和今日驾车从东边回去了。”说完作势要去看太阳的

方向。

我没空理会他,只是下意识地连自己的气息都收敛起来,今日的应州感觉有些奇怪,风中飘着些许非人的气息,说不

上是神鬼妖邪的哪一个,总之很不寻常。

夙兮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低声对我说,“莫不是慕寒已经兵临西海之滨?”

“这与应州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怎么没有,”夙兮的手在空中虚化了个圆,发出了隐隐的紫光,“你看,应州城里存在人界与仙界的接合点,有仙

神出没是正常的。”

我斜眼看着他,“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泄露身份。”

夙兮很心安地说,“该发现的时候怎么隐藏都会被发现,不该被发现的时候怎么张扬就是没人理你,这就是天命。”

“你信天命?”难以相信静安的朋友还会有信天命的。

夙兮点头,“嗯,我真相信。”

“静安会鄙视你的。”

“他知道,”夙兮微笑,“可我说的天命和你想的不一样,我说的天命是事情发展的必然,是势力利益割据相互制约

妥协的结果,现在我们不是常俊眼里的主要问题,他自然问都懒得问了。”

我的眼睛在人群中不停游移着,“你觉得现在常俊眼里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夙兮甩了甩手,“我怎么会知道,也许他正头疼于又没收拾掉静安,也许正苦恼怎么解决西海和南海的冲突,再或者

仙界又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

我转身看他,“既然你不知道,又怎么断定他没把你我放在眼里?”

“用膝盖想都知道了,你以为你我的地位很重要吗?”

“自然没有。”终于发现了目标,我急行几步追上去拦住眼前那个中年人的道路,“这位,借一步说话。”

那人突然变得忐忑起来,神情慌乱,“我,我又不认识你,别拦路。”

“哦,原来你不认识我。”我顿时感到事情好办了,“那正好,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不用那么害怕。”

“你要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喂,喂,还没问呢你怎么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夙兮这句话说得像绕口令一般,“快说,静岚现在处境如何?”

他缩了缩身子,“静岚是谁,我不认识。”

我哼了一声,“装什么,我们又不是新飞升仙界的嫩葱,想糊弄我们你还差得远,说,你是西海哪个部分的,怎么会

出现在这里?”

那人看到我连他的来历都说清楚,自是没法抵赖,只有供认不讳,“我,我是西海南滨居民,因为新任南王,也就是

原来的西海渊流殿五殿下世子慕寒领兵进犯,未避战乱所以至此。”

避战乱?我冷笑,是为了逃避兵役吧。

夙兮显然关心的是别的,“这么说,慕寒已经领兵到了。”

“呃,也许现下已经占领南滨了。”

夙兮的眉头皱了起来,冲他甩甩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哎!”那人应了一声仓皇而逃。

我不禁笑道,“不愧是鳗,跑得还真快。”看了看夙兮,他依旧满脸愁容,“你担心静岚?南滨是西海的重兵之处,

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攻陷。”

“我自是知道的,但是,”夙兮看向那个鳗精逃掉的方向,“慕寒南海夺权,这次必是倾南海之力来犯,静岚恐怕抵

挡得艰难。”

“既然担心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夙兮看向我,“我倒是想立刻就飞过去看清楚,可我走了你一个人实在危险。”

我问,“咦?你为什么带着我一起去?”

“现在静岚情况艰难,又对你有愧在先,相见必是万分尴尬,时机不对此时见他不妥。”

我切了一声,“你倒真会为他的面子着想。”

夙兮瞥了我一眼,“而且我也知道,你也是不想见他的,就算我刚才要你跟我去,你也会和我说一样的借口来推辞,

是或不是?”

“得,算我自讨没趣。”我认栽,“和你这种太能揣度人心的人就是不能太认真。”

夙兮嘱咐,“那我先去,你自己要注意点。”

“顺走。”我抬手挥别,夙兮丝毫不顾忌周围,直接转身就用了空间法术离开了。

我冷笑了两声,明明自己就招摇过市,还有资格嘱咐我注意点。

接下来该到哪里?实在是没有个去处,我漫无目的地向四周望了望。

深蓝镶边,浅青色的长袖,那个人从前方的巷口拐弯过来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

是那副老样子,就连眼角皱纹的条数恐怕都没有改变。

眉心那赤红色的仙界刻印昭示着他现在地位的崇高,夹杂着数缕银丝的头发,略显苍老的面容定格在他成仙的那一日

,我想他的长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第一个愚弄了我的人类,肃商!

他脚下生风地向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浅葱色衣衫的青年,他微敛的眼睛又细又长,含着狡黠得如同狐

狸一样的精光,微扬的嘴角似笑非笑,长得如斯惹眼的故人我自然不会忘记,这就是当年在西海先薄寒一步来的我所

谓的“师兄”,沧凛。

不敢引起他们注意,我只是愣了片刻就低下头去,肃商与我擦肩而过,我抬起眼想用余光看他却正好撞上沧凛若有所

思的目光,他的笑容在那一刻加深,然后匆匆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立刻转过身,肃商身后的沧凛正回头看着我,似乎对我微笑了下,便转头过去了。

难道他发现我了……

怎么可能,我的长相已经太不一样了,连术法也不是过去的程度,他是如何发现的……也许是我太心虚了。

肃商来人界,尤其是应州,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常俊派来的。

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我陷入了两难,是就此离开,还是跟上去?

抬头望了望天色,我们到来的时候正好是黄昏,现在已经阴暗下来,街上的小贩们纷纷收拾东西打算回去,酒楼的灯

也点亮了起来,若是再暗一点……

“我劝你还是不要贸然动手的好。”

我猛然回头,沧凛竟然就站在我身后,很是不满地看着我,“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

“你……知道我?”我试探地询问。

“啊?”沧凛显然被我问得有些意外,“你说什么?难道你记不得自己是谁?”

我眨眨眼,“你真的认识我?”

沧凛的脸阴沉了下来,细长的眼睛盯着我,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我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哼,哈哈哈,”沧凛忍不住地笑了出来,“险些被你骗了,你的心机依旧那么重,不用再伪装了,以为换了个身体

我就认不出你了吗,西海渊流殿的五殿下池京?”

沧凛说破了我的身份虽然有些意外,但看样子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告诉肃商的意思,不然他就不会私下来见我,当然也

不能保证他是奉命来试探的。

他看着我的脸色变了又变,笑着走了过来,“我没打算告诉别人,所以你不用那么提防我。”

“为什么?”任是他一脸笑容人畜无害,我依旧向后退了几步,“我与你,似乎没有多深的瓜葛,你何必为了我不忠

于师门。”

“为了你?”沧凛有些变了脸色,“你少自作多情,谁要为了你。”

喂,喂,不是就不是吧,你这么别扭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难道是我以前就认识的人吗?

沧凛指着我,“你给我好好听着,为了你的小命着想,离肃商远一点!”

没有理会他的警告,我只是问,“你们为什么会来人界?”

沧凛很幸灾乐祸地说,“自然是来看向来心比天高的西海王静岚怎么被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向常俊低头求救了,我都

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你和静岚有私仇?”

沧凛如刀子般的眼神望向我,“用私仇这个字眼实在是不能概括我与他之间的复杂关系,根本就是他单方面的被迫害

妄想症发作,这内里的原因你不用清楚,总之,静岚越不高兴,我就越开心,我说成这样你应该明白了吧。”

这么隐晦我怎么可能明白……

不过似乎是静岚因为误会而做了什么针对他的事让他记恨到现在,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又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一样,

究竟是他隐埋得太深还是心眼太小就不得而知了。

夕阳渐渐沉下了地平线,上弦月从天边升起,黯淡的夜色下沧凛的脸却显得病态的苍白,脸庞的阴影与他的气质完全

相反的柔和,他站在黑暗之中,身影的轮廓竟看起来十分的熟悉。

我不由得上前了一步,“你……我以前是否见过你?”

沧凛笑了一下,“何止见过。”他转过身去,“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去找肃商,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嗯。”沧凛略略低了头,似乎想了些什么,又迈步离开了。

我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后背的英挺,脚步的坚毅,湮没在小街的人群中。

沧凛,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在原地等夙兮回来,直到月上中天所有酒馆都打烊了他却还没有回来,整个街道上只有我和渐渐近了的打更声。

难道夙兮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了吗,还是说他被静岚留住了……

那也应该打个招呼吧,总不能把我扔在这里,像傻子一样戳着等他回来。

要不要直接去南滨找他,整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毅然决然地实施了,我念了法咒召唤出飞剑,御剑而去。

多年没有御剑飞行,看着九州大地俱在脚下的感觉真让人怀念,在这时我就会更深的感受到自己成为剑门的弟子是件

多么幸运的事情,当然只是单纯在这方面而言。

突然万道剑芒从东北方的天空升起,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紫黑色的冰刃劈下,发出了一声巨响,那是有人在打斗,

而且至少有一方是很有修为的仙神,并且是剑门的弟子。

是他吗?我的眉皱了起来,你又在听从常俊的命令要抓什么人吗?

管不住自己的好奇,我调转方向,朝着打斗的方向御剑而去。

令我心惊的是,在众多术法纠缠的光芒之中,我认出了“穷奇”简方的绝招“焚天火”,那种彩虹般流转的琉璃色不

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倘若他用了这一式,就是马上要被逼到绝路了;那黑色的冰刃或许是“梼杌”花渡召来的吧

我并起食中两指,掏出符咒唤来风,如果可以,这个速度也许还能使事态可以挽回。

夜晚的风冷得让人不禁颤抖,我却丝毫不敢怠慢,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万幸的是,我感到得还算及时,薄寒刚刚向毫无还手之力的花渡举起剑,我跳了下来,将飞剑掷过去,挡住了他下落

的剑势,薄寒倒不愧是剑门的高徒,同是剑门的根底他却可以把我的飞剑劈成两半。

我扶起了功体受到重创险些快要昏过去的花渡,她微微地睁开眼,看看我,“哎呀,是你,四百年没见了……”话还

未说完,一口鲜血就呕了出来。

“你说什么傻话。”我连忙把她抱起来送到简方身边,“快走!”

简方的手捂着胸口,虽然还可以站得住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你怎么办?”

“你别管,”我连忙转过身面对着薄寒,抬手护住简方和花渡,“这位师兄,可以放过他们吗,他们是我的朋友。”

薄寒抬手将飞剑一抛,收回腰间的鞘中,“你是剑门弟子?”

我点点头,“不错。”

薄寒又问,“第几代?”

“二十五代。”随便怎么好了,反正不能说我是三代弟子吧。

薄寒看看我,“二十五代,有今日这般成就还算不错,你怎会认识这两人?”

我抿了抿干燥的嘴,“虽是萍水相逢,他们却于我有救命之恩,当时我中了妖魔的诡计,若不是他们出手相助,早就

不存在人世了。”

薄寒冷冷地道,“剑门真是气势不如当年,若是我辈安敢有妖魔近身。我是三代弟子薄寒,虽然这两人是你的恩人,

可他们是仙界要犯,这个人情请恕我无法给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本着同门的情分放过他们,我说这么多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让简方缓过来而已。

“请让开吧。”薄寒上前走了几步,“若你执意维护,也会被视为叛逆论处,枉费你如此的修为。”

我还想再拖延一下,“这位师兄……”

“让开!”薄寒声色俱厉。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薄寒,从来都没有,即使那日在西海,薄寒的态度也尽可能的委婉,不似今日的激烈。

倘若我曾经不是他的师弟,薄寒在西海也会这样对我吗?

我想起刚才他知道我是剑门弟子时,无意中透露出了对后辈的褒许,还是说你过去所有的包容都只是因为同门而已吗

左手暗暗地后撤,我的袖中还藏有保命的符纸,真没想到拿来对付你的,竟又是“风行云流”,只是我凡人的身体,

不能使用出“水”的术法,这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简方的手搭上我的肩,靠近我轻声说,“找机会,我可以助你一把。”

我摇摇头,“你属火,我恐怕无法利用。”

“那么雷呢?”那仿佛从过去的时光中传来的声音和夙兮的身影一同出现在我右手边,他抬手向薄寒打招呼,“哟!

薄寒。”

我的心里颤了下,夙兮的声音轻轻的,就好像害怕惊吓到别人一样。

“夙兮,又是你。”薄寒从衣袖中掏出了个卷轴,扔了过来,“好好看看吧。”

夙兮一把接住,抖开来读,是常俊发的缉捕诏令,要捉拿“武罗”夙兮、“穷奇”简方、“梼杌”花渡和“混沌”静

安,在末尾我毫无意外地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保证西海渊流殿五殿下“饕餮”池京在极北之地的安全。

好个安全!极北之地只余我剩下一魂一魄的躯体被冰封在万年不化的寒冰之中,就算想把那些寒冰融化或打碎,也需

要夙兮这样的仙神耗尽灵力,谁还有那兴趣和余力出力不讨好地伤害个什么都感知不到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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