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个地下赌城了。
“大厅是可以赌钱的,这里也有包厢,给不同需要的客人,有些客人喜欢熟人一起玩,也方便谈一些事情。”侍应生
一边介绍着,“几位要是想下注,直接填支票或付现金都可以,这里也可以刷卡,会有人给您兑换成筹码的,如果不
熟悉规则,每桌也会有人专门介绍。”
“祝你们玩得愉快。”他微微躬身,礼数周到。
“去换一份五十万的筹码。”段初言淡淡道,闻仪应声而去。
“真是阔绰。”卓云在一旁冷笑。
段初言却不恼。“卓警官会玩什么?”
“没玩过。”他硬着声音。
段初言嘴角微扬。“我也不会,那就随便玩点吧。”
卓云不信这个人真的不会赌博,可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跌破了他的眼镜。
段初言找了张玩二十一点的桌子坐下来,刚好还有个空位。
其他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庄家发牌,没人有空朝他望上一眼。
每一局的赌注,都是由玩家随意的,最低五千。
其他人纷纷把筹码往前推,最多的下了两万。
段初言也下了筹码。
十万。
一桌的人全往他那里看。
庄家笑了几声:“这位先生,你可要想好了,起手无回啊。”
段初言也微笑。“想好了。”
拿牌。
段初言要了四张,牌面上的点数是十八点。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点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要牌。”
庄家看了他一眼,再给他一张牌。
同桌其他人要牌完毕,纷纷亮出自己的暗牌,最多的是二十点。
段初言也翻出暗牌。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点。
“这位先生运气真好。”
庄家笑了起来。
但是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个人看起来跟其他客人一样平常,但是他每次总是不多不少,赢了所有人。
甚至有好几次翻出来的牌是Blackjack。
从来没爆过一次牌,仅仅输了一次。
偏偏他下的赌注又很大。
所以赢起来分外惹人注目。
渐渐的,连别桌的客人都过来围观。
庄家额头上冒出汗,朝一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这位先生真是厉害。”庄家干笑,开始拖延发牌进度,心里下意识已经把这个人归类为来砸场的了。
一般来说,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轻易不会得罪,但是也从来没有一个像这个人一样,出手那么阔绰,从一开
始的十万,到现在的一百万。
来这里赌钱的人,也就图个娱乐,不是真的想从这里赚到钱。真想豪赌的人,早就上澳门或拉斯维加斯去了,所以像
段初言这么奇怪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碰上。
“嗯,今天运气不错。”段初言也笑,优雅内敛。
“行了,适可而止!”卓云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服,压低声音。
这个人难道没注意到那些人难看的脸色吗?
有几个人已经认出段初言来,上前打招呼。
“原来是七爷,怎么这么有雅兴,到这里来消遣了?”
段初言也回以微笑。“过来玩玩,小赌怡情嘛。”
怡你的大头!
卓云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跟人和查案的,怎么成了陪人赌博了,而且段初言的行为已经引来不
少人驻足,难保有一两个是认识自己的,到时候就麻烦不小了。
周围保镖本想上前,看有人跟段初言打招呼,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说话间,新一轮发牌开始。
段初言又想下注。
那边传来一声调侃。
“七爷,那天请你吃了顿便宜的饭,你心里不痛快,也不用这么砸场吧?”
听到来人声音,众人都松了口气。
老板来了。
段初言看向来人,微微一笑。“不这样的话,也找不到你。”
他并没有留贺清宇的联系方式,想让人查又过于麻烦,也小题大做。
于是直接找上门来。
贺清宇走过来,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膀上,状若亲昵。
“七爷想玩什么,说一声就是,要我亲自上场也没二话。”
他是这里的主人,客人自然大都认识他,纷纷打招呼,贺清宇在人群中走出来,笑容耀眼。
段初言却注意到跟在他后面的保镖,微低着头,线条冷硬,身板笔直,看上去就像上过战场的人。
警察,尤其是卓云这样的警察,见到贺清宇这种流氓头子,自然就像看到天敌一样。
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贺清宇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样,贺清宇也没注意到他。
其实就连卓云的老子也很奇怪,他自己在官场上八面玲珑,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嫉恶如仇的儿子来,若不是有父亲的背
景摆在那里,以他的性格,就算立了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做到现在这个职位。
“我不会赌博,只是来找你的。”段初言还是那句话,摊手而笑。
这话在看了他刚才的表现之后没人相信,但贺清宇却点点头。
“去包厢聊吧。”他看了卓云一眼。“这位眼生得很,是?”
“我的朋友,姓卓。”还是段初言帮他回答,卓云也没有出声,只是静观其变,他不知道段初言为什么不揭穿他的身
份,还帮着自己隐瞒。
贺清宇伸出手跟卓云握了握,寒暄一番,引着他们往包厢去。
刚才那三个女人还坐在那里,一见有人进来,纷纷看向门口,结果见到的却是老板,都站起身来,不掩惊讶。
段初言几人坐了下来,侍应生赶紧上前询问:“换人吗?”
贺清宇转向段初言,以眼神询问,后者笑道:“贺老弟作主就行,我们随意。”
“那就不换了,这几个在这里也算数一数二的,哦,现在怎么说来着,综合素质?”他意有所指地调笑,带了股流氓
气。
三个女人立时娇笑不依,适时调节氛围。
段初言拿起一瓶酒倒了几杯,边笑道:“在这里赌不过瘾。”
“哦?”
“你在这里赢了,都是自己的,有什么意思,赌钱嘛,玩的不就是心跳。”他端起一杯,轻啜一口,灯光映着红酒,
照出一种微醺的旖旎,露在外面的脖颈曲线显得优雅而魅惑。
“有道理,哪天上澳门去玩玩心跳。”贺清宇笑了起来,与他碰杯。“其实我一直想在澳门开一家赌场,但是澳门的
赌场,被葡萄牙人和本地人把持着,外地人轻易进不去。”
段初言微微一笑。“这种暴利的行业我也很喜欢。”
“傅家在澳门有产业,想进军博彩业并不困难吧?”
他笑容渐淡,喝了杯酒,半晌才慢慢道:“三年前傅氏有这个意向,计划书也写好了,不过后来就搁浅了。”
贺清宇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低头敛眉的模样,有着说不出的禁欲色彩,他本身对男人没有兴趣,这时候也忍不住心
中一荡。
“我帮你。”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脱口而出。
傅家叔侄的不和,外界早有风闻,从三年前段初言大权旁落无故失踪,到三年后又突然出现,这中间有多少暗潮汹涌
波涛曲折,当事人三缄其口,众说纷纭,都是臆测的多,证实的少。
贺清宇会这么说,段初言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和惊喜。
两个人交情不深,如果合作,纯粹也是因为利益。
段初言淡淡一笑:“多谢,不过生意场上的事情,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能够彼此双赢,那是最好的了。”
贺清宇流氓出身,说话向来直白,尤其不喜欢那些自恃身份话中有话的人,但是段初言说话,虽然也慢条斯理,却丝
毫不让他反感。
人通常都会被第一印象所影响,所以他有这种感觉,也不足为奇。
他也是人精,怎么会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段初言不希望欠他的人情,双方互惠互利,才是最让人放心的交易。
心下明了,贺清宇笑了起来:“七爷说得不错。”
卓云看着他们你来我往,说些生意上的事情,只觉得乏味无比,却也不好表现出厌烦,只能装成很感兴趣的样子倾听
,他们喝酒,自己也跟着喝。
男人聚在一起,聊的不外乎是生意,金钱,女人,贺清宇说话直白,甚至带了些粗俗,段初言却不以为意,有时候还
会接上两句。
一开始是红酒,接下来是啤酒和低度的白酒,几个人都不是不会喝酒的人,你一杯我一杯,时间也过得很快。
喝了酒的段初言异常安静,大多时候是贺清宇在说,他就这么坐在一旁,脸上挂着浅笑,眉角间有些醉意,却不明显
,沾了酒水的薄唇在灯光下显出些许红艳。
门外轻敲了几声,有人推门进来,附在贺清宇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我有点事情,你们先喝,要什么尽管叫。”
他暧昧一笑。“喜欢什么女人,也别跟我客气。”
段初言点点头,揉了揉眉心,眼皮半敛,不掩微醺的神色。
贺清宇关上门,闻仪对那三个女人说:“七爷想休息,你们先出去。”
娇娇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去,她们不能违逆客人的意思,但是平心而论,这三个人是很喜欢待在这
里的,能陪着老板不说,眼前这位七爷的举止风度,跟那些急色暴发户般的客人,简直是天上地下。
房间内只剩下三人,卓云虽然也喝了不少,但还很清醒,他看段初言昏昏欲睡的模样,正想起身,不料手突然被抓住
,那人靠过来,将大半身体的重量放在他身上。
卓云正想推开他,耳边传来一句低语,几近呢喃。
“你想查的东西,去洗手间看看。”
第 27 章
听到这句话,卓云心中何止是骇然,简直如惊涛一般。
段初言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自己来这里,并不是仅仅是为了跟踪他?
脑袋高速转动,还没等他想出什么话来回答,对方按住他手背的手往下压了压,似有催促之意。
卓云一凛,一把推开他,起身整整衣服。“我去上个洗手间。”
段初言顺势往后一靠,微阖上眼,没说什么,仿佛快要睡着了。
从隐藏摄像机的角度看,就像段初言喝醉了趴在卓云身上,又被他推开一样。
而他附在对方耳边说的那句话,连闻仪都没听清楚。
“老大,小德那边来电话,说我们在北面的仓库被炸了。”
“谁做的?”
“暂时还不知道,有风声说是刘飞那帮人做的。”曹其栋挂断电话,恭敬道。
他就是刚才站在贺清宇旁边的那个保镖。
李之急急插话:“妈的!刘飞那帮人,不过是股刚崛起的小势力,怎么就敢跟我们作对,会不会是条子干的?”
“急什么,派人去查查。”贺清宇看着前面的屏幕,有点漫不经心。
屏幕中,段初言歪着头靠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房间内只有他一人。
卓云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让段初言知道他的目的,但此时也顾不上想那些,他出了包厢就往这一层的洗手间走
去。
洗手间收拾得很干净,用上好瓷砖铺地,又装饰得跟五星级总套套房一般,但是卓云可没这个心思去欣赏,他翻来覆
去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个人该不会在骗自己吧。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怕逗留的时间太长,有人进来,又或被发现,只好暂时作罢,顺手打开水龙头洗手,视线刚
好触及镜子前面的花瓶,心中不由一动。
贺清宇推门进去,段初言依旧靠在那里,闭着眼睛,脸上染着未退的红晕。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无疑是极有魅力的,在年近不惑的时候,依旧看不出一丝老态,并以他温文儒雅的举止,散
发着独特的风采。
连自己这种不喜欢男人的人,也在某些时候,会被不由自主地迷惑。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触对方的脸,指下触感散发着热度,似乎酒精的作用还没过去,那人也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安静
地沉睡着。
贺清宇心神微动,手指移向他的嘴唇,在那柔软的唇瓣上面,轻轻摩挲。
卓云疾步走出洗手间,左右望了一下,向包厢走去。
一路上并无异常,看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他暗自松了口气,推开包厢的门,却看到那个人微微倾身,脸几乎要跟段
初言的相贴。
“七爷!”
卓云心里一惊,忙装成醉酒微醺的模样,扶着额头喊道。
那人不慌不忙地转头,起身,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卓先生?”贺清宇一笑,朝他走来。“你跟七爷很熟吧?”
“还好,七爷以,以前在生意上帮了我不少……”卓云眼神迷惘,大着舌头说话,歪歪斜斜的身体就像快倒下,一副
醉鬼模样。
“那就麻烦你多照看他了。”他拍了拍卓云的肩膀,走出去。
刚才贺清宇临走的那一眼,看出了他一身冷汗,深觉此地不宜久留。
等那人走远,卓云走到段初言旁边,拍着他的脸颊叫醒他。
这里有隐藏摄像头,他不敢做些让人起疑的行为,只好把段初言扶起来,那人却仿佛沉沉昏睡,没有清醒的迹象。
闻仪不知道上哪去了,连自己主人都不管,卓云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也想丢下人自己走,但一想到他还想从段初言
口中知道一些事情,又不得不拖着这个并不比自己轻多少的身躯往外走。
门外侍应生见两个醉鬼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认出他们是刚才老板亲自接待的贵客,连忙上前询问:“先生,要不要在
这里先休息一下,我们有房间的。”
卓云恨不得赶紧离开,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休息,嘴里却骂骂咧咧的:“滚!不用你管!我们,我们再找地方喝去!”
一手抓着段初言的胳膊,一手向侍应生挥去,对方冷不防被他推了个趔趄,不敢再拦了。
“老大……?”曹其栋看着屏幕,转头询问。
“让他们走。”贺清宇淡淡道,“去查查,究竟是谁炸我们仓库,如果是刘飞那帮人,就照规矩做,不用跟我说了,
是条子的话就告诉我,还有,尽快想办法把那批货转移了。”
“是。”
出了贺清宇的地盘,卓云不知道要把这家伙往哪带,迎面一辆的士驶来,他赶紧拦下,把人塞进车,自己也跟着进去
。
“先生,去哪?”
“随便!”
司机莫名其妙。“随便是哪里?”
卓云语塞,胡乱说了个地址。
下了车,他把段初言拽下来,正想往楼上带。
他不知道段初言的地址,又不能拖着他回警局,只好回自己家了。
手臂穿过他腋下将人架住,冷不防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那人眼神清明,嘴角轻扬,哪里有半分醉意。
卓云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被耍了。
心底来火,赶紧推开他,像碰了什么脏东西。
段初言不以为意地笑了。“谢谢卓警官了。”
卓云对这个看似温文实则狡猾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只是冷冷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