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天————月佩环
月佩环  发于:2009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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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容又在一旁催促着他,他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跟秋容走了。

秦重看到他绝情离去,心里忽然一阵剧痛,血就不停地从嘴里涌出,比刚才还多出几倍的血,他用手捂住口

,血从指缝里涌出来,流得到处都是。

秦重笑了一声。原来跟着他的这些日子,都只是自欺欺人的一场幻梦罢了。淡月痕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

爱过他的话,他也早该知道,这只是一场从来不可能得到回报的苦恋,而淡月痕最后一句话也不说,也只是

赤裸裸地让他看清了他从来没爱过自己的事实。

从来他对自己都只是一场发泄而已。直到现在,也应该死心了吧。
秦重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看着他的背影,仿佛永恒来一直就是这一个背影,不由得笑容更是愉悦,轻声

道:"我愿用一生换你......幸福,但是我来生来世都不愿再见你了。"只愿魂飞魄散,从此再也不为人。如

果再见他一次,他怕自己会再次沈沦,堕入这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魂飞魄散,是最好的结局吧。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渐渐没了呼吸,连心跳都停止了。周围的侍卫看见他受伤,也没敢围上来,此时有人壮

起胆子叫了他两声,却没反应,伸手在他鼻下一摸,发现他已经断了气,不由得慌乱起来,登时乱成一团。

淡月痕耳边隐约听到秦重在说些什么,但他跟秋容已经渐渐走远,听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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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重身亡,烟浮宫的众多弟子有人说要去禀告淡月痕,立即有人反对,说道:"刚才秦公子也没说自己重伤,

宫主也不理会,显然对秦公子并不在意,宫主又跟秋公子在一起,定然是要恩爱一番,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

的好。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也不迟。我们黑泽堂善于处理后事,就让我们来办吧。"

说话的人是烟浮宫的黑泽使裴思一。烟浮宫共分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堂,裴思一是最末的黑泽堂使者,堂中

人人都精于使尸身不变之技,裴思一岂有不知?他这一句,一部分便已知道他心中是何心思,黑泽堂众人对

艳尸向来有特殊爱好,想不到竟然连这种类型的人也不放过,不由得对秦重衣裳下的身体十分好奇。


其中一个声音不阴不阳地道:"黑泽堂中不仅精于后事,也精于掘墓吧?"说话的这人是烈火堂的一个小小的

堂众,秦重落湖时,他正在花绮阁轮值,正好也看到了裴思一脸上的表情。

裴思一冷笑一声,淡淡道:"烈火堂是对我们黑泽堂不满么?"
眼看两帮人马就要开始打起来,花绮阁乱成一团,已经分不清是为了什么要吵了。此时忽然有人慢慢进来,

眼尖的一人已经看到,失声道:"云若!"

在烟浮宫中,云若就是云若,能在总多情欲纷争中从来不陷身其中,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从来也没有因为

他大打出手,也不会被他伤心,在烟浮宫中可说空前绝后。

云若缓缓进来,轻声道:"你们在吵什么?"e
众人自然都不敢说,低下头,不敢看他眸中轩华光明。
云若轻声道:"人都死啦,你们安静一些,也让魂魄散得快些,好么?"
刚死的魂魄还不会散,积聚在人的身体里,过了一天后才会散掉,散掉之后如果游走世间,没有人超度,也

不进入轮回,心中也没有怨念,七天就会无影无踪,任是大罗金仙也找寻不到。

云若看着怀中的尸体满脸血污,脸色苍白中仍然带着一丝绝望,用衣袖轻轻擦净他的脸,忍不住道:"傻瓜,

到死你还不死心么?"笑了一笑,"散了好吧,痴情的人本来就不该活在世上,只会被无情的人伤尽一生。"

众人都静了下来,看着云若抱起了秦重的尸身,纷纷让出了一条路,让云若离开。
云若抱着秦重的尸体去到后山。烟浮山前山烟花烂漫,一派春景,后山却因为向北之故,仍然荒凉一片,特

别是乱坟岗。上百座的坟埋在这里,很多都是烟浮宫求道不成的宫众,但到死他们都不曾后悔来过烟浮宫。

葬在这里的都是一群傻子。秦重自己也知道吧,只是痴于道痴于情的不同而已。云若用锄头挖好了坑,也不

急着把秦重放进去,坐在秦重身边,看着天边一轮暗红的落日。

余光照在他白皙的面颊上,显出一种幽深的肃冷。
"秦重,如果你后悔的话,就进入轮回吧。忘记一个人,不是很难的事,只要......把心放到自己也不知道的

地方,你就能忘记了......"云若眯着眼睛,看着暗红的余晖,在山坡上辉映,多年前他离开那个人,也是这

样一轮落日,肃穆得仿佛在哀悼,哀悼失去的什么。

从来没有得到,就不能算失去吧。
云若将秦重放到坟穴里,慢慢盖上了土。默默念了安魂咒,又施了法术,让新坟长草,看起来像旧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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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沈的时候,云若离开了后山,心中惆怅茫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窥测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所有

的动作。
烟浮宫的毓华宫,是淡月痕的住处,毓华宫本来离花绮阁极近,他进主烟浮宫铲除云中羽后,本来想把秋容

接到毓华宫住,但是秋容总是不答应,只说花绮阁景色很好,又住了太久,舍不得离开。

秋容终于答应了淡月痕,搬回去跟淡月痕住在一起,但是淡月痕心里却有些寂寞空虚。这本来是他想了很久

的事情不是么?他终于能跟秋容在一起,将这个让人怜惜的少年放到自己的身侧,用心呵护了。可是为什么

还会感到空虚?

淡月痕轻轻摸着秋容的脸庞,白皙的面孔浮起娇羞的表情,万分的惹人怜爱,但是眼前于秋容的面孔重叠的

却是另一张脸,忍耐的,绝望的,甚至近于悲惨的......

淡月痕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过往的不好记忆。柔声道:"容容,你晚上就在这住吧,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
"不想吃。"秋容失去了玄龙珠中的法力,正想着怎么才能补回来,看到淡月痕无意跟自己欢爱,有些不悦,

却没表现出来,半低着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流光婉转多情:"月痕,人家想你了。"

淡月痕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笑了起来:"想我你又不早点搬过来跟我住?我也想你啊。"
秋容轻轻蹭了蹭淡月痕的身体,试图挑起淡月痕的情欲,淡月痕会心地笑了笑,挥手让左右退下,为他解了

外衣。
纯白的身体一如当初无瑕,白玉一般诱人。淡月痕看着自己的恋人,却发现本来应该急不可耐的自己,却根

本没有那种心情。
秋容侧身卧在自己的床上,浑身散发着动人的光彩,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衫,只要解开衣带就能接触到他

滑嫩的肌肤。淡月痕却因为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浑身微微一颤。

从来没有过的无助让淡月痕站在了秋容旁边,却完全不能拥抱自己的恋人。
秋容忍不住轻轻皱眉。让他用口去为淡月痕做,他是绝对不会的。以他身体的本钱,还没到这个地步。
秋容皱了皱眉,说道:"月痕,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我们下次再做吧。"
淡月痕对秋容的解围报以一笑,道:"既然如此,下次再说吧。容容,你服些清心丹丸就好好睡一觉,我不打

扰你了。"
淡月痕嘱咐了服侍秋容的使女几句,快步离开了自己的毓华宫。内心的疑问几乎是张皇失措地涌起--为什么

,为什么面对秋容,竟然毫无欲望,但是想起那个人,就会忍不住疯狂?难道是中了法术?

道术中有一种的确是惑心术,但术法高强的人中了别人的术法,神智清明时完全可以察觉得到,他浑身无恙

,显然并没有中惑心术。怕是......怕是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个人,再换别人已经不行了。

淡月痕咬了咬牙。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无论找谁都可以,千万不能再找那个人。否则一宫之主,竟然会

跟那种才质的人纠缠不舍,岂不丢尽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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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痕循着花绮湖慢慢走着,云中羽破出玄龙幻镜在他意料之外,这件事他怎么也想不通,元神本该不会再

有法力,云中羽是绝对没办法破出的,想不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淡月痕想了一阵,仍然没想明白,却不知不觉走到秦重住的地方。这里极为偏僻,无意中也能走到,只能说

自己来的次数太多了吧。
淡月痕皱了皱眉,准备回头,忽然又停了下来--既然已经到了,何妨再进去看看?
淡月痕勾起一抹笑容,忽然觉得自己下身一紧,迟疑之时,已经推开了秦重的门。门已经很破了,推开时,

发出轻微的声响。每次他这么推开门,秦重都会在房里,等待他。

可是让淡月痕奇怪的是,秦重这一次并没有在房间里。他向来沉默寡言,不喜多话,每天除了在他身边就是

在自己房里,不会去哪里的。
淡月痕在房里坐了一阵,秦重仍然没有回来。越等越是心焦,急急地走出门去,召人过来询问。那弟子呆了

一呆,看到淡月痕满面怒容,心里有些害怕,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启禀宫主,秦公子今天受了重伤,已

经......过世了。"

淡月痕只听到嗡的一声巨响,胸口仿佛被重锤狠狠捶了一下,伸手就是一巴掌,那弟子承受不住,牙齿都碎

了几颗。
"胡说!他法力高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你竟敢在我面前说谎!"秦重怎么可能会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弟子不知他为何生气,慌忙跪下来磕头,连声道:"属下句句实言,不敢说谎,秦公子今天早上的确是在宫

主走后,吐血身亡。"
"怎么没人告诉我?"淡月痕的脸色沈了下来。
"云若公子说,他负责安葬,就不必告诉宫主了。"
淡月痕的拳头忽然间握紧,冷冷道:"谁让他那么做的?"
"属下不知。"
淡月痕一言不发,直接去往云若的住处馨云居。他要问清楚到底是这么回事,秦重胆子竟然那么大,没他的

允许,竟敢死了!
心里有种难过的感觉,像挖开什么,却又不知是什么,只能任由它痛着,血淋淋的,几乎难以呼吸。
到了馨云居时,云若正在门外的花圃种花除草。淡月痕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更为恼怒,他对花花草草向

来不大注意,直接就踩死了几棵,走到云若面前,冷冷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下人?"云

若竟敢碰他,不想活了么?还敢私自处理他的尸首......

云若并没有抬起头,看着淡月痕的紫色衣袍一眼,又开始浇自己的花。这个男子让所有人窒息,但是他却不

会看他一眼。看一个人只有看心才是正确的,但是能直接看到别人心里去的人太少了。

"云若!"淡月痕脸上泛起了紫气,玄光在他眸中显现。
云若并不抬头,舀水的木勺放进水桶中,水桶中氤氲一片,雾气升腾,渐渐结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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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痕嘴角微微动了一动,道:"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云若向来不会跟人争斗,竟然为了一个下人要跟

他动手,怕是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什么苟且。

恼怒如同钝刀一般,在他心头来回挫动,但是却不明白怎么会这么痛的,一个下人的背叛,就会让他变成这

样么?
"我跟他......"云若听到他的问话,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慢慢抬起头看着淡月痕无可挑剔的容貌。烟浮宫

最美的人其实不是秋容,而是淡月痕。秋容之美是一种温顺之美,却少了一种艳色,仿佛慑人心魂的艳色。

但是淡月痕的法力太高,又有一种高傲霸气,是以连老宫主当年也没敢对他下手。

"我跟他一见如故,他让我死后为他安葬。宫主有何指教?"云若看着淡月痕渐渐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笑得

越来越愉悦。
淡月痕淡淡地道:"是么?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会死。"
淡月痕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变轻了,渐渐有些恍惚,想着秦重死之前有何征兆,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记忆中只有他令人厌倦的痴情和他诱人的身体。

跟秦重在一起时是很舒服的,因为在折磨秦重,看到他痛苦却又承受不住情欲在床上婉转扭动时的表情时,

就会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特别是他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痴恋,让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可以不必自己去做。可是

除了他在床上的表情之外,淡月痕实在没有兴趣去看那张让人倒足了胃口的面孔。

原来......他竟然早就要死了。竟然没有告诉他。e
被欺骗的愤怒没有让他作色,反而被另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冲淡了几分。淡月痕不动声色地看着云若。
云若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道:"不错。他早就知道要死,我们恩爱之后,他就告诉了我,并让我为他安

葬。"
"住口!"淡月痕暴怒起来,不知刺耳的到底是哪一句,让他恨不得将云若杀死。
"淡月痕,虽然你可能不信,不过,他的确是已经移情别恋了。他还说,你太粗鲁了,不及我半分斯文温

柔......"云若淡淡地微笑,看到怒气在淡月痕眼中显现,知道已经达到了目的,只是淡笑不语。淡月痕对秦

重会不会太粗鲁他并不知道,只是随意猜猜,竟然一说就中。

淡月痕哼了一声道:"对一个下人用得着什么斯文?云公子未免太多情。"
云若微笑道:"秦公子自然有秦公子的好,你我心照不宣罢了。"他对情欲久已不沾,不知秦重有什么好处,

但是淡月痕日夜用秦重的身体泄欲,他却有所耳闻。如果真的一无足取,淡月痕也不会流连不舍。

淡月痕狠狠地瞪着他,像要把他的眼珠子剜出来,厉声道:"云若!今日我非杀你不可!"
云若道:"秦重已经入土为安,我不想再让他尸骨未寒。七日之内,当为我此生的知己恋人止杀。"
淡月痕看了他半晌,没有把握杀掉他,随即转身离开。长长的衣袂当风,飘然若仙。
云若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松了一口气,手心上尽是汗水。他也并没有把握打败传闻已经是当世第一高手的淡

月痕。淡月痕御剑之术已经登峰造极,心动剑出,无形无迹。数百年来,烟浮宫已经无人能及。

不知他的障眼法避不避得过淡月痕的眼睛。如果淡月痕要挖坟,恐怕秦重至死都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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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痕难以平复内心中说不出的不快,脑海中只有云若可恶的笑容和秦重临死前满脸血污的样子......直到

想到秦重那么悲惨的表情才舒服了一点。

秦重临死都忘不了自己,可见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难以取代。云若的一番话只是胡说八道罢了。
淡月痕本来是个极有理智的人,只是一时被人激怒,才心潮起伏,想过之后立时明白,但心里仍然存着疑窦

。云若对秦重如此了解,他们的关系只怕菲浅。

在花绮湖旁边走了很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淡月痕不由得暗暗心惊,想不到他竟然为了秦重耽误了那么长

的时间。
回到毓华宫时,已经掌灯了。外面都是灯火光明,毓华宫中却是处处镶嵌着夜明珠,到了夜间,就会发出晕

黄的暧昧光芒。
淡月痕走进毓华宫,想到娇媚的秋容已经住进了毓华宫中,心里就十分安定起来。脚步也不由得缓慢几分。
隐隐约约地,像是有些轻微的声音从毓华宫的后院一个卧室里传来,仔细听去,烟浮宫的人都不会错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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