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天————月佩环
月佩环  发于:2009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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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淡月痕醒过来,发现与他缠绵一夜的竟然是秦重,脸上也是这种嫌恶的神色。但是淡月痕为人阴沈冷酷

,想必是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恋,觉得可以当成泄欲练功的工具,便一直忍了下来。

烟浮宫中多美人,其实谁都可以的吧。这三天过去,淡月痕一定恨不得他早点离开。
淡月痕柔声道:"容容,你跟秦重回去,我做完了事情,就去找你。"
"那你要早点来。"秋容不甘不愿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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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重跟着秋容回到花绮阁,秋容的面色更为不悦。他被老宫主带回到烟浮宫后,老宫主怕他功力越来越高,

毁了他藏聚法力的丹田,但在烟浮宫弱肉强食,如果不能自保,早已被人凌辱至死,埋骨在烟浮山上。因此

他早已找到能代替丹田的法器,玄龙珠。不巧的是,玄龙珠正是镇在玄龙幻镜上的一颗黑色明珠,而淡月痕

正是用玄龙幻镜囚禁云中羽的元神。

云中羽虽然跟秋容在一起很久,却也从不知道他暗自练功,他担心的是,云中羽吸收了自己放在玄龙珠上的

法力,从而使自己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昨天晚上试图取出来,却发现已经被淡月痕用破魂符封住,玄龙珠

已经不能脱出玄龙幻镜。

本来他想趁淡月痕不在的时候取出,谁知淡月痕却让秦重来保护他,寸步不离。一想到这里,秋容就更恨秦

重这个讨厌鬼,长得丑也就罢了,还出来吓人。他素来美貌,见过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见到秦重这样普

通一点的就认为是丑了。

为了让秦重离开,秋容找了淡月痕说情,谁知淡月痕不为所动,他只有从秦重身上下功夫。让秦重倒茶,先

是嫌烫,让秦重弄凉了再嫌冰,温了茶又挑剔茶味太浓,冲了水又嫌淡,一件事要他重复做个七八遍。秦重

却是一一做来,毫无不悦之色。

秋容不禁暗暗心惊,不由多看了秦重几眼。这个人不是强忍着内心的不悦,而是从心底都没有一丝怨言。
"呆子。"秋容狠狠地骂,"我去游湖,你是不是也要跟着?"
秦重欠了欠身,抱拳说道:"秋公子,在下奉主人之命,服侍秋公子左右,还请秋公子见谅。"秋容不喜欢他

他当然看得出,他又何尝愿意看着他跟淡月痕缠绵?幸好不用多久,以后再也不用见到淡月痕。人死之后如

果不进入轮回转生中,魂魄就在七天后渐渐消散。这样连转世之后会遇到他的顾虑也没有了。

这样绝望的爱情,如果再来一次,会是更惨淡的毁灭吧。 f
秦重默然无语地跟在几乎快要气死的秋容身后,去到花绮阁旁边的湖边。山上山下都种着醍醐醉,这是一种

带着轻微酒气的花朵,烟浮宫的弟子们用这种花来做酒,不仅酒香馥郁,还可以助长情欲,有助于法力。

现在正是花谢的时候,满天的花雪飞散,飘落到花绮湖上,湖中的鱼儿饮了泡着花瓣的湖水,醉得都浮起了

白肚皮,酒劲过去后又是一尾活鱼。由于红色花瓣和白色细浪一片一片,像极了情事后的淫糜画卷,因此这

花绮湖又叫做情湖。

秋容慢慢走在湖边的长堤上,一边跟秦重说着花绮湖的来历,一边想着怎样才能摆脱秦重,秦重本来神情一

直淡淡的,看到秋容说完后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他的下身,脸上不禁一红。

秋容不由得失笑:"这么害羞,实在不像烟浮宫的人,你该不会是只跟淡月痕一个人做过吧?"烟浮宫的弟子

对情欲之事向来看淡,在他们眼里,清修无心派练功的姿势是盘膝打坐,他们是在床上的不同罢了。欲与爱

,向来不相关。

秦重一听,不禁十分尴尬。他跟淡月痕开始于一个误会,后来练功也是因为淡月痕要他练的,如果不是淡月

痕,他万万做不出来。他出身贫寒,少年时颇多坎坷,本来已经到了绝路,淡月痕正好救了他,他便跟在淡

月痕身边。虽然两个人已经历尽所有情事,但是对他来说,仍然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本来以为别人不会知道

,但是到了烟浮宫,他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秋容一句话就已戳破了他跟淡月痕之间薄薄的一层的关系

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欲望发泄的对象罢了,就是他死了,淡月痕也不会多看一眼。
秦重恍惚着,不觉失神,没注意秋容的一只素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胸膛,脸上神色十分暧昧:"原来你还没跟别

人做过......不如跟我试试怎么样?"

"不不,不行的......"秦重大吃一惊,结结巴巴起来。他不敢对秋容动用法力,挣扎间不免十分狼狈,眼看

就要被秋容剥了衣裳,秋容忽然"哎呀"一声,把他推开了。跑到湖边去看,满脸焦急:"都是你,我的指环都

掉到湖里去啦!"

秦重连忙跟过去看。这一段湖水很深,看不见底。秋容原先的确是手上尾指戴了一个指环的,现在已经不见

了。想必已经脱飞出去。
秦重看了看水深,正打算用分水术把水分开,后面猛的一阵大力,推在他背上,他猝不及防,落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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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进水里,立刻一阵透心的凉意传来。秦重打了个寒噤,不想浪费过多的法力,从水中跃起,他在水中浮沉

着,正试图游到岸边,正看到秋容露出得意的神色,而淡月痕已经走到秋容的身边。

清晰的声音是秦重熟悉的好听磁性:"容容,你在干什么?"
秋容微笑不变:"你看他好笨,找个东西都会掉进水里。"
淡月痕急着把公事办完,立刻赶来见秋容。此时看到秋容妩媚的笑容,不禁宽慰地一笑,自从他回到烟浮宫

,秋容对他虽然跟以前不同,但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很少露出笑容,这是他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肯付

千金搏一笑,秦重的落水也不算什么了。只是他这么久还没上来,未免有些没用。

淡月痕皱了皱眉,看向花绮湖的湖面。秦重本来还露出半个身体,在水中浮沈,现在已经看不见人影。心里

不禁有些不知从何处来的慌乱,他冷冷道:"秦重,你死在水里了么?"

秦重看到淡月痕将秋容拥在怀中,温柔无限,心里不禁一痛,沈在冰冷的湖水里,嘴里不停地涌出血来。般

若花毒性已经发作,不会坚持太久了,即使还能撑过三天又能怎样?还不如就这样死了。死在他面前,或许

他会多看一眼吧。

绝望如同湖水般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倾没,花绮湖的湖水已经被花瓣染红,也看不出血和花汁的区别。秦重吐

了血,已经昏昏沉沉。听到淡月痕冷冷的一句,渐渐清醒过来,缓缓地向岸边游去。

"你身上脏死啦,换了衣服再来。"秋容嫌恶地看了秦重一眼,把脸转过了一旁。秦重虽然可以靠法力来蒸干

身上的衣裳,但是花汁的味道还是除不净的。

"没听到秋容说么?还愣着干什么?"淡月痕皱了皱眉,从湖水中出来的秦重脸色好白,白得让他心里有种莫

名的惊慌,他并不喜欢这种不熟悉的感觉,只有让秦重离开,才不会碍着自己的眼。

秦重看了淡月痕半晌,眼中的爱恋痛苦之色渐渐掩去,他慢慢弯下腰,行了一礼。
"是。"
从湖中出来,他步履凌乱,已经真气不纯,湖水的冰冷让他的身体再度承受重创,但是淡月痕似乎并没有发

现。其实早该承认了,自己在他心里,根本没有一分一毫的地位。

已经为他倾尽了所有,一死就能换得终结吧。
秦重转身准备离开,嘴角渐渐扯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
淡月痕忽然道:"你快去快回,我陪容容的时间不长,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唯你是问。"
仿佛利剑穿心而过,秦重身体微微一晃,应了一声,慢慢走回自己住的屋子里。在淡月痕心里,只有秋容一

个人。其实早就应该知道的。
因为本来就准备淡月痕夺回烟浮宫之后就走,秦重并没有选择住在烟浮宫的弟子旁边的房间居住,而是在烟

浮宫的一个角落。尽管淡月痕埋怨过他,找他的时候会很困难,但是自己已经决定走了,也不必在乎淡月痕

的想法。别的房间虽然环境要好很多,还是不要跟烟浮宫的弟子有过多的牵扯的好。烟浮宫的弟子虽说容貌

都极为出色,但是衣着打扮都十分暴露,不像正经人家。

浑身湿淋淋的,秦重低着头路过烟浮宫的长廊,准备去到几乎是另一个角落的自己的屋子里换衣服,忽然听

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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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重本来不想理会,但是那个声音又叫了一次,秦重不得不回过头来。原来是馨云居的云若。
秦重虽然在烟浮宫中像是一个外人,跟这里格格不入,但是也知道烟浮宫中很多弟子对云若十分敬重,看见

他都纷纷行礼的。云若虽然不是老宫主的弟子,只是老宫主在带秋容回来之前侍寝的人,为人十分随和,所

以很多人都对他倾心,导致他的法力越来越高强,甚至有传闻其实他才是烟浮宫法力最强的人。老宫主担心

他以后在床上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忽然动手,想废了他,却不忍心毁了他的丹田,于是就没有再临幸他,让他

住在馨云居里,任何人不得踏入馨云居一步。后来再带秋容回来的时候,就先毁了秋容的丹田,让他以后再

也没有办法练功。

后来老宫主去世,云若就又恢复了自由之身,可以在烟浮宫出入。只是这时他年纪已经近了三十,行走间虽

然有从容优雅之态,成熟的相貌更添了几分魅力,却已经没有了少年时妖娆身段,自然也不再有人理会他。

"今日殿前相遇,见到秦公子风范,在下好生仰慕,想不到再次相逢,不知是否赏脸,到舍下喝一杯?"
原来今天早上在太冥殿时见过。秦重看到云若颇有深意的目光,浑身有些不自在,连忙道:"不必了,在下适

才落了水,正赶着回去换衣裳......"

"既然如此,在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到秦公子府上一叙?"
秦重正待拒绝,云若又道:"在下只是想跟秦公子说说话,别无他意。秦公子当然不会这么小气,是吧?"
秦重也觉得自己有些多心,苦笑一下,道:"只怕寒舍简陋,屈尊了阁下。"
"哪里哪里。华第豪宅,生前也不带来,死后也不带去,世间最珍贵的,乃是多情人眼中一滴泪,不知秦公子

以为如何?"
秦重微微一震,避开了云若探究的目光。云若微微一笑,放过了他,不经意地道:"在下虽说是别无他意,若

是秦公子有意,在下也不介意。"

秦重的脸登时胀得通红。云若的风流潇洒果然让人望尘莫及,相貌又是极美,却偏偏喜欢捉弄人。
到了秦重狭小简陋的居处,秦重换了一套灰袍布衫出来,正打算以要去花绮阁为名,把云若赶走,却发现云

若正拿了一片碎瓷仔细看着,又闻了一闻。

般若花的残骸花盆他早已扫走,谁知竟然还留了一片,被云若看见。
云若看见他出来,收了调笑的神色,看着他的双目,静静道:"已经多久了?"
秦重知道对于他没办法隐瞒,只好告诉他道:"还有两天多。"
云若喃喃道:"果然,果然,我看到你身上有水,却没有用法力去掉,脚步虚浮,显然不是中了毒就是受了伤

......你......不想活了么?"

竟然连身外人的云若都看得出,枕边的那个人却根本没注意。其实......也不算枕边人吧?那个人来去匆匆

,有时候甚至是酒醉的暴力发泄,秦重甚至怀疑淡月痕到现在都没有看清自己的长相,才能把自己当成秋容

来发泄。

"云公子,不知能否托付你一件事?"
"如能办到,定当万死不辞。" r
秦重苦笑一下:"我死了之后,把我葬在乱坟岗上,不必立碑了。"魂无所居,散得也更干净一些。
云若看着他漆黑的双眸中有种死寂的绝望,黯然点了点头:"好。"心死就是这种滋味吧?无心的人,或许不

会明白这种绝望。
秦重欠了欠身,道:"有劳云公子。宫主有事传我过去,请恕在下先行告退。"他说完笑了一笑,转身向外走

去,衣带当风,高大的背影慢慢消逝在门外。

云若不禁叹了一口气,观秦重的相貌虽然不是俊美之极,但十分端正,竟比清修无心派中的人更像清修无心

派的人,怎么会跟淡月痕认识的,看来真是冤孽。

8
秦重回到花绮阁的时候,淡月痕已经离开了,秋容正在光滑漆黑的玄龙幻镜前若有所思。
这座玄龙幻镜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光滑漆黑,削成一块古雅的石碑,碑面透明,可见人影,立在花绮阁大厅

的中央,是千百年来烟浮宫中犯了重罪的弟子惩戒之处。一入玄龙幻镜的元神,白天受烈火焚烧之苦,晚上

受寒冰冷冻之苦,片刻不能停息。元神凝聚不散,直到十年之后,才渐渐被冰焰消磨殆尽,可说是世间三大

酷刑之一。

云中羽被淡月痕锁入玄龙幻镜,又被锁魂符封住,他已经没有躯体,法力减弱,若是没有人从外面帮忙定然

破不出这面镜子,淡月痕的担心可说没有必要。

秦重欠了欠身,道:"秋公子。"秋容的指环又已经回到他的指上,可见他刚才的确是在耍人。秦重少年时在

世间流落,看过不知多少人的各种面孔,这个少年的小坏心当然不算什么,他脸色也不变,仍然恭恭敬敬地

跟在他身边。

秋容的眼睛看着玄龙幻镜上面的玄龙珠,道:"秦重,你能把上面的玄龙珠取下来么?"
"宫主说过,这玄龙珠取下来,云中羽必定会破出玄龙幻镜,后患无穷。"如果元神能破出,云中羽就能倾占

别人的躯体,到时重新回复法力,到时会再度掳走秋容的吧。这个少年如斯美丽,怪不得会得到那么多人的

爱恋。

秦重看着秋容的面容,不禁有些出神。
秋容已经习惯别人注视的眼光,也不在意,道:"既然你这么说,看来是能取下来了。快帮我取下来。"淡月

痕的锁魂符果然厉害,他想尽办法把淡月痕骗走,趁着淡月痕不在他的身边想办法把玄龙珠取下来,谁知花

了好大功夫仍然没能破掉锁魂符。

至于是否把云中羽放出他并不在乎,即使云中羽破出玄龙幻镜也不会向他报复,因为在云中羽的眼中,他只

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小玩意儿。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云中羽把他寄放在玄龙珠中的法力吸收得涓滴不剩,他好几

年的苦心将尽成东流之水。

"请恕在下不能帮忙。"
"宫主叫你伺候我,不是让你听我的话的么?怎么说句话也不听?"秋容皱起眉头,"只是想把玄龙珠取下来玩

玩,又不做什么,再放上去就是了。"

"请恕在下无能为力。"无论秋容怎么说,秦重就是这一句话,连面色也不变,把秋容气得个半死,直骂秦重

是丑八怪。秦重充耳不闻,连在花绮阁中服侍秋容的婢女都不禁佩服这个男人的度量。她们服侍秋容已经不

是一天两天,秋容骂人的本事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总算一天已经结束。秦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做完自己的事情,洗了澡换了衣服正准备睡下,推门的声音就

已经响了起来。
淡月痕进他的房间从来不敲门。想不到在最后的三天仍然不放过他,秦重的身体不由得有些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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