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niuniu
niuniu  发于:2009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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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下午,叶理在下班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到了一家咖啡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翻开一本财经杂志。
约十来分钟后,一个留着很精神的短发的青年男子来到了桌边。
叶理放下杂志。
“是叶理先生?”
“是,你是吴先生?”
“是,”男子笑了笑,“叫我吴栋吧。”
“请坐。来杯咖啡吧。”
“好。”
叶理招手叫侍者送来一杯咖啡。吴栋坐下来,递过一个纸袋。
“这是敝所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吴栋看着叶理的眼睛,“叶先生是第一位聘请侦探来调查自己的人,一个月前接到电话时我还真吓了一跳。”
叶理淡淡一笑,没有答话,拿出纸袋里的资料一页页翻看。一部分是出生证明复印件、学籍变迁、居住地的更改、工作履历,这些都和自己所知道的没什么差别,另外是所有的病历资料,包括门诊和住院的,大都是小病,只动过一次盲肠手术,这个叶理虽不记得,但仔细想想,腹部确实有一条疤痕。

“我三年前出过车祸,怎么没有相关的病历?”叶理问。
“这正是我想跟你谈的。我在离岛圣声医院的入院登记簿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时间是三年前的七月二十八日,登记号为276号,但档案里却没有这个号码,显然有人抹去了你在此入院的所有记录,只是一时疏忽忘记涂改登记簿。然后你转院到了爱知医院,在那里你的档案是加密的,我只想办法看了看,没能复印出来,基本上都是伤后复健的病理记录,你的主治医生是……”

“瞿修。”
“啊,我忘了,这个你当然应该是知道的。”叶理搅动着咖啡杯里褐色的液体,沉思不语。
“还有一样东西,我应该找得到,但我却未能找到,所以我判断它应该是不存在的。”吴栋继续道。
叶理抬起头:“对不起吴先生,我现在没有心情猜哑谜。”
吴栋嘿嘿一笑:“我指的是车祸记录,如果您的入院原因是车祸,那么交通事故处理记录是一定有的。”
“结果没有?”
“没有。”
“你的结论是……”
“你受伤的原因……不是车祸。三年前的七月,也许发生过一些什么,但绝对不是车祸。”
叶理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巴。
“你以前一直居住和工作在离岛,受伤后才搬到本市。如果去离岛调查的话,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不过因为时间太紧,我没有去。叶先生是否愿意聘用我继续查下去?”
“好。”叶理简短地说,递过一张支票,“这是你这次的酬金,请把叶理…呃……把我受伤前的所有情况调查出来,越详细越好。”
吴栋用指尖拿过那张支票,看了一眼,收进怀中。拿了外衣站起身,微笑道:“请你放心。本所一向以顾客至上,一周后我们再见面。”
侦探走后,叶理又坐了一会儿,喝完冰冷的咖啡,将桌上的资料收进公文包里,走到街上。
天色已有些黑了,因为已告诉父母今天不回家吃饭,所以叶理打算就近找个地方解决晚餐。
街上行人与车流仍然很多,叶理走过天桥,准备到过街的一家粥品店去。一群男孩子笑笑闹闹地从桥下的一家音像店追打而出,差点撞在叶理身上,他赶紧侧身让开。
“叶大哥!”一声清脆的叫喊后,少年群里飞扑出可爱的小恐龙,搂住了他的脖子,“暗紫哥说你讨厌我,所以都不来我那里玩!”
叶理失笑,拧了拧红润的脸颊:“你信吗?”
乔歆摇了摇头,全身抖落下爽朗的笑:“那你来玩吧,我要吃你做的小笼包子,好想吃哦。”
叶理一笑未答,问道:“在跟朋友逛街呢?”
“是啊,”乔歆帅气地一扬头,“他们都是我哥们,你们过来,叫叶大哥。”
其实乔歆是这一群里个头最小的一个,但看气势,倒颇象个大哥大,这几个体格健壮的男孩走上前,还算礼貌周全地叫了一声:“叶大哥好。”
叶理点头回礼。这个岁数的少年,应该这个样子才正常吧,象暗紫那样早熟的,恐怕不多见。
心头突然咯噔一下,少年时期的暗紫?这个印象又从何而来?
“叶大哥――”乔歆扯扯他的袖子,“你怎么啦?”
叶理回过神来,安抚地笑了笑:“没事,你快跟朋友去玩吧,恐怕等会京生就会来电话催你回家了。”
“那叶大哥你……”
“我也要回去了。小心别玩的太疯啊。”
乔歆点点头,甜甜地一笑,又扑上来抱了他一下,转身招呼站在一旁的朋友:“走,我们去打电动!”
少年们欢叫着向叶理挥手道别,推推搡搡地走开。
叶理也继续前行,刚走了两步,一个人快速向他冲来,将走在前面的行人撞得东倒西歪,手中寒光闪闪。叶理本能地将身子一侧,腰侧的衣服被嚓地划开,感觉中刀刃是贴着肌肤掠过去的。

旁边有女人尖叫。那人稳住前冲的身子,再次转过身来,直面叶理。
扭曲的面孔,充血的眼眸,就是那日掐着他脖子声称要杀他的男人。
挥动公文包仓皇挡开第二次刺来的利刃,叶理已经立足不稳,跌坐于地。寒光再次毫不留情地直斩而下,这次却被小公牛一般直冲过来的少年撞开。
乔歆紧紧捉住男人握刀的手臂,几个男孩一拥而上。那男人虽然壮硕,但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大一男生又岂是好对付的,被狠狠地压在了地上。
乔歆抽身出来搀扶叶理,一迭声地问:“怎么样?伤到没有?”
叶理摇头,扶住乔歆的胳膊站起来。警察已经赶到,一干人等全部带往警局。
一个脸色有些青黄的警察来录口供,可是被害者一问三不知,凶犯只会翻来覆去地说“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一群青春活泼的目击证人反而最是聒噪,争先恐后向他描述凶犯是何等残暴,而他们又是如何奋勇将其制服的,吵的他头大如斗,只想发脾气。

十分钟后,苏暗紫与乔京生双双赶到警局,一人手里拿着一件大衣,显然是被乔歆通知来的,随行的还有一个律师,一进来最先说话的就是他,义正言辞地要求羁押凶犯。
暗紫将大衣披在叶理肩上,查看了他腹侧被划开的衣服裂口,脸色雪白,全身颤抖,使得叶理不得不将他抱在怀里安慰,倒好象他才是那个遇袭的人。
从警局回家的路上,暗紫开着车,时不时转头过来看他,脸色仍是发青。乔歆在后座已倒在堂哥怀里睡着,京生带来的那件大衣正盖在他身上。整整二十分钟的路程,没有一个人说话。

到了叶理家的小区门口,暗紫停下车,陪着他一起上楼。在家门前的楼梯口,叶理突然觉得脚有些发软,扶着栏杆坐在台阶上。
暗紫单膝跪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紧得让他快透不过气来。
“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叶理问。
暗紫把下巴压在他头顶上,摇着头:“你没有这样的仇人,我是说……冉冉没有……”
叶理深深吸了一口气,头有些晕晕的。自那个暴风雨之夜后,一切都仿佛被颠覆,而仇人偏选在这个时候打上门来,实实让人招架不住。
“冉……小理,如果你同意,我可以代你解决这件事。”
叶理无表情地缓缓抬眼看他,道:“既然是叶理的麻烦,叶理自己可以解决。”
“可是……”暗紫急急地想说什么,被他用手捂住了嘴。
“我累了,你也快回去吧。”叶理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到门前,拿出钥匙。
暗紫从后面环抱上来,在耳后印下一个吻,久久不愿放开。
叶理打开了门,抬手轻轻拍了拍伏在自己肩上的男人:“我要进去了。”
暗紫松开手,后退了一步。门慢慢阖上,他呆呆站着,直到音控的楼间路灯熄灭,才在黑暗中一步步走了下来。
乔京生抱着乔歆一直坐在车里等着,一看见暗紫坐进来,便问道:“他不许你插手,是不是?”
暗紫紧皱眉头:“冉冉在想什么,我从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懂这是为什么?”
京生叹息了一声:“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因为他现在不是冉冉。”
“可他明显已经开始相信自己是冉冉了,为什么不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处理呢?”
“暗紫,对于冉冉来说,你既是情人,也是家人,他抚养你长大,恩情深厚,爱意深厚,无论你为他做什么,他都可以坦然地接受,因为他知道自己当之无愧;可叶理不一样,他认识你不到半个月,他拿不准自己是否和你有关系,他没办法就这样把自己的问题,交到你手上来处理。”

暗紫把十指插进头发里,让滚烫的额头贴在冰凉的方向盘上,喑哑地说:“可现在我真的很担心,也许我可以想办法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但是……,他现在精神压力那么大,又偏偏不肯让我分担一些,我怕有一天万一他受不了……”

京生伸手拍拍他的背,安慰道:“你这才叫瞎操心呢,他可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以前多少难关,他哪一次低过头?我爷爷就说过,别看冉冉身子单薄,可这世上找不出什么东西,能够压弯他的腰。虽说目前情况有些特殊,但只要他骨子里还是冉冉,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崩溃的。”

暗紫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头看了京生一眼,感激地笑了笑,还没说话,沉睡的乔歆突然动了动,呢喃两声,模模糊糊地问:“……哪里……是………”
京生抚摸着他的前额,小声道:“睡吧,还没到家呢。”
乔歆揉了揉眼睛,人似乎还没清醒:“……好黑……”
暗紫立即把车内灯打开,京生哄道:“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歆歆坐起来,甩了甩头,迷茫地看看堂哥,喃喃地说:“可是你不会一直在我身边,我总要变成一个人的……”
京生怔住,暗紫伸手来揉了揉小恐龙的脑袋,笑道:“怎么突然说这么成熟的话,瞧把你堂哥给吓的。”
乔歆好象清醒了一点儿,歪着头四处看看,问:“冉冉哥呢?他已经回家了吗?”
“是啊,我现在送你们回去吧。”暗紫看了仍在发呆中的京生一眼,发动了车子。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冉冉的事情无论如何艰难,总还可以解决,可是歆歆的事若是真的,恐怕谁也无能为力。

☆☆☆niuniu于2004-10-19 14:24: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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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叶理就梳洗整齐,虽然一夜浅眠难免让人委顿,他还是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叶父从房门伸出头来:“理儿,这么早就出门?”
“我有事,爸,您再睡一会吧。”
叶父笑了笑:“去吧去吧,你平日上班,今天周六,是该好好陪陪曼湘。”说完就回房去了。
叶理不由在客厅怔住,他这才想起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络未婚妻,不由心生愧疚,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七八声后,一个男人接起来,模模糊糊地“喂”了一声。
叶理吓了一跳,忙扣下话筒。真是的,又拨错号码。在脑中重新回想一遍,小心仔细地一个一个按下数字键,这次只响了两声就有人接。
仍然是那个男人,语调哑涩,显然是被吵醒的。
叶理不是傻瓜,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握着话筒,一时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边的居然也是一个聪明人,一阵静默后,他把话筒交给了身边的人。
“理?”曼湘的声音急切地响起,“你听我解释,是我的同事,昨天晚上有些事,借住在我家客厅沙发上……理?你在听吗?”
“我在听,”叶理平静地说,“对不起这么久没有联系你,我最近也有些事情,吵醒你同事真不好意思。”
曼湘似乎舒了一口气的样子:“理,你别胡思乱想,我爱你。你今天过来吗?”
“不了。我就是打电话告诉你,我今天走不太开。真是抱歉。”
“没关系,工作要紧嘛,明天一起吃晚饭吧。”
“好,那就明天老地方见。”叶理挂上电话。
他本来打算去警察局见一见昨天袭击他的那个男人,但是此刻,因为这个电话,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十五分钟后,叶理将车停在了爱知医院的停车坪上,快步来到神经科。
值班的张医生认识他,站起来接待:“叶先生,怎么今天来?瞿医生不在。”
就是知道他不在才来的。叶理直接地问:“我的病历呢,我想看一看。”
张医生面露难色:“对不起,瞿医生……”
“我要看我自己的病历。难道我没这个人权?”叶理语调平稳,但眼光尖锐。
张医生从没见过温顺的叶理这个样子,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您是值班医生吧?我要求看本人的病历。”叶理再次说,“如果连这种小事你都作不了主,那我只好找院长了。”
张医生有些慌神,哼哼哈哈了半天,勉强道:“那……能不能先让我打个电话?”
叶理面无表情,但也没有反对。
张医生匆匆忙忙拨了一串号码,叶理知道他想打瞿修的手机,可惜瞿修周末从不开手机,他曾对叶理说过:“为什么要连休息日都不得安宁呢?”
果然,张医生连拨了两遍,没有接通,他想了想,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这一次想来是打到瞿修家里。这么早的时间,他本来应该还在家里的,不过叶理却清楚地知道他不在,因为虽然刚才曼湘电话中那个男人声调模糊,只轻轻“喂”了一声,叶理仍然能够辨别出那就是表哥的声音。

张医生握着话筒呆立,叶理冷冷地问:“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看到自己的病历?”
十五分钟后,叶理带着自己的病历复印件来到本市最大最权威的维康医院,找到了神经科的主任,一位头发花白的姓林的教授。
看完全套的病历后,林教授缓缓道:“这个治疗方案相当有水平,而且很正确,从效果上来看也很理想,你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的精神状态,可见治疗是成功的。”
叶理问:“最初的诊断是完全性失忆,难道只有三年的时间,我就可以恢复到完全记得从小到大的事情吗?”
“在治疗过程中,并不是所有的记忆都是由患者,也就是由你自动回忆起的,因为你有可能只零散恢复一些片段,而这些片段有时反而会导致精神更加紊乱,所以人工输入与引导是必要的。”

“用什么手段?”
“可以由熟悉你全部生活的人,给你按顺序讲叙以前的事情,看以前的照片、日记,或其他一些资料,再辅以必要的催眠,慢慢的,这些信息会和你自己回忆起的片段结合,变成一个完整的人生记忆。”

“有没有可能,在我自己什么也没记起来以前,便开始人为地重建的我的整体记忆,所有的信息,全部由人工输入?”
“理论上是可行的。当患者症状比较严重,比如说,连怎么说话,怎么走路都忘记了,这种情况下基本很难由他自己回想起什么东西,为了达到恢复正常生活的目的,可以进行系统完整的记忆输入,但这个一般的医生很难做到。你的主治医生是……”

林教授又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病历:“啊,是瞿医生,我知道他,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没问题。”老教授责怪地看了叶理一眼,“你应该相信自己的主治医生,瞿医生完全有能力治好你。”

叶理淡淡一笑:“林教授,再麻烦你,请问怎么才能区分出哪些是实质的记忆,哪些是人工的?”
“这个就比较困难,尤其是医生做的较成功的时候。你没必要弄明白这个,我相信纵然是人工输入的记忆,资料也必然来源于你的亲属,那仍然是真实的,本来就应该存在于你的脑海中,只是不幸被丢失了。”

“但我现在有矛盾的地方,我记起的一些事情,和我记得的另一些事情,有些不一致。”
叶理说。
林教授有些吃惊:“有这种情况?一定是你的亲属在提供资料时出了什么差错。你来这里躺着。”他指了指一张长椅,叶理依言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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