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公案番外————魈
  发于:2009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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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想明白了!”老实了近一天后,高景郁突然发难,一跃而起,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被他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的侍卫统领急忙抢身挡在他面前,焦急的劝阻:“殿下!请不要轻易暴露在外啊!恐怕那个刺客会——”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高景郁挑了挑月眉:“让开!朕终于想明白天逸为什么坚持要替朕引出刺客了!他一定是想借机表现,好证明自己比朕更完美,更值得人迫害!朕才不会让他独美于前呢!明明悲剧美人的宝座是留给朕的才对!”


“……皇、皇上!”等到侍卫统领消化完高景郁的发言,找到自己的声音和力气后,那道纤丽的身影,早就如一阵香风,消失在回廊的转角…………

“相爷!相、相爷——!”跌跌撞撞地冲进御书房,许亭欢气喘嘘嘘地还没有找到机会开口,就被应天逸不悦的瞪了过来,截口道:“亭欢啊,你在外面不好好留意着刺客的行踪,大声喧哗什么?!打草惊蛇的道理难道不懂吗?!现在竟然还跑来大喊,泄露出我的真实身份,你是在替刺客做内应不成?!”


大口的喘息着顺过气来,许亭欢不怀好意的一言不发,慢悠悠地蹭过来,耸了耸宽肩,没什么诚意的认罪:“是~~属下知罪。”闻言,应天逸虽不是很满意,但也不再多言,转而又忧虑的望向窗外,启唇淡淡的自问:“那个刺客到现在还未现身,不会再有变故吧……”


突然,目光接触到许亭欢似有所指的笑容,应天逸疑惑的追问:“说起来,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微微欠起身子,许亭欢不着痕迹的做好了冲刺的准备后,平静的回答:“只是属下得到消息,刺客好像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向皇上在的偏殿去了……”果然不出所料,话音未落,就听到椅子被掀翻在地的碰撞声,不等许亭欢迈步,应天逸早已如离弦而出的箭般射了出去,隐没在曲曲折折的金楼玉阁间了…………


“天逸这个狡猾的家伙,休想抢朕的风头!”高景郁转过又一个拐角,目光如炬……

“皇上……千万不可以出事,就算死……也要死在臣的手里……” 应天逸冲过又一个转弯,目光如焚……
重重的宫门,厚厚的宫墙,隔开了两个原本离的那么近的人,令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去捕捉记忆中对方的位置。然而,一道身影立在高高的殿檐上,把一切的分分合合看在了眼中。只见一抹冷酷的仿佛心死的光芒在他深隧的眼中闪过,紧接着,他握紧了手中犹泛杀气的兵刃——


终于,在下一个回廊的入口,急奔的两人撞到了一起!几乎是在同时,喜悦和焦急闪在两张同样出色却各具风韵的容颜上!

“你没遇到刺客吧?!”异口同声的叫出来,发现显然是多此一问后,应天逸安心的叹笑起来:“没有就好……真怕陛下出了事情,还好来得及…………”没有注意对方发自肺腑的话,高景郁也在同一时间感叹自己的及时:“没有被你先遇到……完美无缺的悲剧还是属于朕的……还好还好…………”


“……”想要忘情的拥抱的手臂,突然僵在了半空中,应天逸心头的火仿佛被浇熄又仿佛被刚刚唤醒……抬头看见他发青的面色,高景郁不明就理的急道:“你、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还是被你先遇到了刺客?!不是吧……你干嘛老是要抢朕的风头……”


“皇上。”平静到令人颤栗的声音缓缓的由应天逸的嗓子里哼出,早就深知此意味着什么的高景郁聪明的选择向比较空旷的花园移动,但仍然慢了一拍……

“听说这三天微臣不在,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东西吧……”

“哪、哪有……”心虚的挪开几步,高景郁试图避开应天逸咄咄逼人的目光。

“那么,您现在身上穿的不是应该是太监的衣服才对吗?!这身宫裙是哪里来的?!”

“捡、捡的……”

“哦?恕微臣记性不好,这身衣服为什么和蔺妃娘娘几天前穿得那身一模一样呢?”

“那个、那个……呀啊————”眼见得对方又抡圆了拳头,高景郁很有经验的尖叫一声,双手护脸!但是,预期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反而是下一秒,他就被应天逸搂到了温暖的怀中!


“天逸?你气糊涂了?”根本不相信自己有如此好命可以免顿暴揍,高景郁在呆了一下后,忍住沉醉的感觉,轻声抬头问。而应天逸却没有给他回答,只是苍白着俊颜,把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紧得仿佛是怕会失去。迷惑不解的顺着应天逸冷俊的目光看过去,高景郁终于看见了正前方那个操着兵刃,不含表情的盯着自己的少年!本能地,他反应到发生了什么:“有刺客——”


阴冷的一笑,算是给高景郁那声呼唤护卫的惊叫的回答,少年稳稳操起刀,将利刃对准了尚被应天逸死命搂在怀中的高景郁,轻嘲的开口:“你就是皇帝吧。果然如谣传的一样,有女装癖。”


狠狠的瞪了怀中想要点头的高景郁一眼,应天逸反手捂住他的嘴,抬眼以冰冷而坚毅的目光与少年对视着,缓缓回答:“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扰乱朝廷或帮助外邦打击我朝,在下奉劝一句,你还是杀了我比较有意义。”


“哦?”少年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持刀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离正指向高景郁咽喉的位置。见少年似有心动,应天逸连忙不顾一切的怂恿:“朝中上下所有的奏折是我批的,所有的政令是我下的,所有的决策是我拿的主意……这个皇帝真的有与没有一个样!你还是杀了我就离开吧!”


“天逸……你这话朕听得很不爽吔……”挣扎出对方的桎梏,高景郁顾不上呼吸新鲜的口气,大声不满的反驳:“再怎么说也是杀掉朕比较有成就感才对啊!如果朕一死,又没有立储,肯定举国大乱,到时候番王争权,有你也压不住嘛!所以说,杀朕才对!杀你没意义啦……”


“你住嘴!你还好意思说!”懊恼的掐住后者的衣领,应天逸所有压抑在心底的不满似乎找到了一个溃败的缺口,瞬间全部倾泻而出:“你一天到晚只会给我们找麻烦,异想天开的乱出主意,要不是有臣在一旁‘拼死劝柬’(拼得就算要你死也要阻止),早就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了!”想到这,他转头对悠然的听着他们俩争吵的刺客提示:“你不如杀了我,放他一个人去


治理天下,保证不出两三年就得亡国,完全省去你们费心……”

“才不对呢!”推开想要挡身在自己前面的应天逸,高景郁将白藕般玉琢的颈子暴露在对方的刀下,理直气壮的接口:“臣死一个还可以再提拔,朕若是出事,肯定有利于你们反攻倒篡!杀朕才对,不然你那么辛苦闯进皇宫不是白费心机了!最重要的是,你放着这么完美的一代明君不杀,你有没有眼光啊!!”


“皇上——!!”不远处,几声护卫的惊呼由远及近,打断了两人激烈的争辩。本来还面带邪笑的少年,在看清赶来的护卫们的同时,突然沉下脸来,抖手将高景郁扯过来,用刀抵住他的脖子,对赶在最前面的侍卫统领和许亭欢大喝:“不许过来!”


“你…冷静……”见状,许亭欢无可奈何的停下脚步,转而走向应天逸呆立的地方,与刺客对峙:“有话好好说……杀了皇帝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然而,少年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许亭欢等人身上,而是从侍卫统领到来的同时,就一瞬不瞬的锁了过去,幽怨又凄凉的,少年轻声对侍卫统领倾诉,早已不见了刚才的张狂:“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你是?”没有料到刺客会和自己攀谈,侍卫统领在少年的示意下,走近了一些,定睛辨认,猛地,他好像从少年的轮廓里认出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惊呼:“是你?!小师弟?!你怎么会……会来这里!还憔悴成这样……”


“你终于想起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少年声音哑哑地,似乎是在掩饰什么,但一滴冰凉的水珠,却打在了高景郁的面颊:“大师兄……你好狠的心啊。不是说好我们要在一起永不分离的吗?你为什么却不顾我的哀求,独自离开,并到了这深宫内院作护卫,宁可一辈子也不再自由?!你……不爱我了吗?”


“什么?!”本来还因为高景郁被胁持的事实而愣在原地的应天逸,此时捕捉到了几个意料之外的词语,禁不住睁大杏眸,疑惑的瞪向僵持中的二人,可惜,没有人给他回应……


“不是……你不明白的……小师弟,师傅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痛苦的摇摇头,侍卫统领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想要刻意忘却的东西,重重的叹了口气,


垮下双肩:“我们还是忘了彼此吧,这样对两个人都会比较好……”

“忘掉?!你叫我忘掉你?!不可能……大师兄,你太天真了!爱,怎么是可以说忘就忘的呢?!”狂笑着,少年的身体像落叶般无助的颤抖,在他桎梏下的高景郁也被那不自然的抖动所牵扯,轻轻吃痛的呻吟着,却不知此举将一抹痛惜写进了应天逸的眸中!


“小师弟,你快放了皇上!不要一错再错了!”

“错?你管我们的爱叫错?!”嘎然止住笑声,少年冷冷的心死的望向逃避自己目光的师兄,一字一顿的反驳:“我不认为。爱就是爱了,哪里来的对错?!”

“小师弟!”眼见横在高景郁颈上的利刃又往前推近了一点,侍卫统领高声疾呼,却不知自己接下来的话更刺激了对方:“不要冲动!不要……让我恨你…………”

“恨?!”少年机械的重复着他的话,语调更见笃定:“从我给你的最后通牒没有得到回答开始我就想明白了!与其被自己所爱的人遗忘……我到宁愿师兄你永远恨我……一辈子记得我!!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被心爱的人恨啊……而是被他否定,被他遗忘!!”


言罢,少年把接下来的千言万语都化做无法言寓的一倾回眸,随着他嘴边那抹渐渐漾开的苦笑,横在高景郁颈子上的利刃像撕裂绸缎般割了下去!

“不要——”最先喊出来的是侍卫统领,想要冲出去的他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的史官给挡了回去,而明显将他的嘶吼当做鼓励来听的少年,更是加重了握刀的力道!


“……”轻轻眨了眨酸涩的眼眸,高景郁默默体会着冰冷的利刃缓缓嵌进身体里的感觉,相对于旁观者的惊慌失措,他本人却是难得的一派平和,甚至,还有一丝无法琢磨的释然和安心。面对着从侍卫统领慷慨激昂的发言后就一直漠然的应天逸,高景郁艰难的划了个浅笑,想要说些什么,但太多的“遗言”挤在唇间,反而让他无法取舍。就在白玉的颈间滑落的第一滴艳红的血珠刺进所有人眼中时,就在少年已经露出胜利者绝望的苦笑时,就在高景郁终于选择了他要说的话时,一声冷冷地,仿佛冻结的声音响起,打破上一秒的死寂。


“呸——”

“啊?”呆呆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应天逸,许亭欢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幻听,但后者的表情和浑身气得乱颤的样子都再一次证实了……虽然无法想象,但那声不和时宜的轻啐正是出自以温文尔雅自居的应天逸!


“……天逸啊……”因为少年也由于惊讶而暂停了手中的动作,得以轻松不少的高景郁不满的将疑问完整的表述了出来:“就算你嫉妒完美的称号最后还是归属到朕的手中,也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好不好……”


可惜,此时的应天逸已经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只见那双美丽而坚毅的眸子定定的盯着茫然若失的侍卫统领,似乎在不断升温的质问和斥责像连珠炮一样逸出那殷红的薄唇:“你以为自己这些行为可以叫做伟大吗?!你以为私自为心爱的人决定未来就是温柔吗?!你以为放弃所爱就可以抹杀一切吗?!你以为欺骗自己就可以骗得了天下的人吗?!”


“相爷……”虚弱的抵抗了一声,但侍卫统领还没来得及开始的辩驳就被应天逸接下来义愤填膺的声音盖了过去:“是啊……被发现了,被人知道自己的爱与常人不同了。但那就是你可以伤害所爱的人,伤害自己的理由吗?!你究竟是为谁而活?你心中究竟谁才是唯一!也许,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无法想象的苦与羞辱,但你既然当初有勇气选择他,就应该有勇气爱下去!没有人是天生坚强的……坚强是不得已的……是为了守护所爱的人而勉强自己做到的。”


“天逸……”凭直觉在应天逸语气中预感到了什么,高景郁轻声的呼唤着,而前者则投来了温柔的一瞥,放缓声音:“不久前……我曾经想过要离开我爱的人,因为我怕,怕指责,怕羞耻,怕礼教人伦的束缚。但是……当他遇到危险时我明白了,我不怕留在他身边后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我只怕……只怕在他需要的时候,在他呼唤我的时候,我无法在他的身旁。我选择了留下,难道你还要再一次从心爱的人身边逃开吗?”


“相爷……”抬起泛红的虎目,侍卫统领若有所悟的看着气喘嘘嘘的应天逸,想要回答的声音,被少年的问题抢在了前面:“你……你的爱人是谁?”

“……”静静地,仿佛微笑了三生三世那么的久,应天逸将目光移到高景郁焦急的身影上,慢慢地,仿佛承诺般的开口——

“天逸——”高景郁拒绝的劝阻溶化了,化在一泓温暖的春波中……

“就是您啊……皇上……”

“……”呆呆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利刃,少年突然发出悠长的叹息,将高景郁放开,任由后者不顾一切的投进应天逸展开的怀抱。毫不挣扎的服从了许亭欢等人的桎梏,少年淡淡地向询问的目光们作出无懈可击的解释:“既然你还有这么样一个人爱着,就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吧。末路……是留给不能回头的人的…………”


“对不起……微臣知道行刺皇上千古只有一死,但微臣愿以身家姓名换得亲手处置刺客的权力!”毫无预警地,侍卫统领突然单膝下跪,用仓促的语言说出早在今生相遇时已经下了的决定。


少年讶然了片刻,随即苦笑:“因为我是你的师弟?”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喂!想要生离死别赚人热泪也请先确定一下朕会杀他再说吧!”倚在应天逸怀里的高景郁,此时突然探出头,巧笑连连的反驳道,而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的应天逸则立刻沉下脸来训斥:“胡闹!自古的律法请皇上不要乱做更改!况且……他既然开始就选择了行刺,应该早有觉悟了吧!”


“……我不是开始就决定行刺的!”闻言,本来热泪盈眶的沉默的少年忍不住出声反驳:“我是在给师兄发出最后的询问却依然得不到回答的情况下……不得已才走这一步的。但……”痴痴的望向心爱的人,少年平静的接口:“我已经满足了……我愿意服罪,任凭宰割。”


“小师弟?!你什么时候给我寄过询问啊?!”

“不要装傻,我明明按照师傅的老规矩以‘箭信’射给你了啊!”

“你用箭信?!”

“怎么了?!这么大的皇宫我又不好乱闯,又找不到你!既然你是皇帝的侍卫,寄到皇帝那里应该可以转收到吧?!”

“……可是……可是…………”

“而且我在箭上不是都写明了吗?!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有附啊!”

“可是……可是…………”

“你没有收到吗?”

“这个……”

“天逸啊~~~那么这个刺客应该也算是被怂恿的,不至于死罪吧?”坏笑着看了看对方明显不善的面色,高景郁发挥不怕死的本性,凉凉的旁敲侧击。而面对着许亭欢等人投射过来似有所指的目光,应天逸难得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吼到:“臣不管了!反正这里的人都疯了!全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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