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彼之名————hyuki猴
hyuki猴  发于:2009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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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这时已经来了一些人,都是Moon的手下,多数是半生不熟的面孔。Steve知道这些人是Thomas安排来在他从码头赶回来之前保护Shakira安全的,他本该觉得足以安心的,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
或许......是Martin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太深太重了?他总有一根神经极紧地绷着,时不时还隐约跳动......
"Steve,我们来了。"Jack的声音打断了Steve的思绪。他抬起头,正看见他冲自己挥手。Shakira刚从车上下来,打算从Mars手里接下之前放在后备箱里衣箱和化妆箱。Mars自然是不同意,坚持要帮她把东西拎进屋。
"等你们很久了,气球都已经全部吹完了。"定了定神,Steve暂时把心里的不安抛开,浅浅地抿出一个微笑。
"那也好,不然以Shakira现在紧张的程度,我怕她只会把气球弄破。"Jack望着他的笑容,不由地也跟着笑起来,同时取笑地看了Shakira一眼。
"嘿,Jack坏小子,你不想要零用钱了是吗?"Shakira闻言假意地瞪他,同时伸手拍向他的脑门。一转眼,她看见Steve轻抿着嘴唇默默地望着自己,下意识地像要宽解他的心思似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咔啦"一声,Thomas的匕首被对面那个高壮的年轻人打落在地。他的手腕随之麻了一阵,接着就感觉到了疼痛。
他似乎不该小看这个家伙--他的身手比他的身材看起来要灵活得多,而他那颗看起来像抹足了橄榄油的光脑壳也比Thomas想象中更坚硬,或者说是比他在多年前曾经打爆过的一颗光壳脑袋要更加坚硬--原来光脑壳也有硬度差别......
总结似的认知从脑中蓦地闪过的同时,Thomas侧头躲过了那家伙打向自己面门的重拳。飞快地反击,他一脚踢上对方的小腿胫骨,接着在他负痛弯腰的时候用原先塞在裤子口袋里的毛巾勒住了他的脖子。
高大的光脑壳本能地挣扎,用巨大的蛮力与Thomas争夺对毛巾的控制权,但是因为被毛巾勒住脖子而逐渐困难的呼吸却让他与生俱来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流失。
生死间的僵持最终在Thomas筋疲力尽之前结束了,高大的光脑壳软软地瘫成一团泥倒在地上,了无生气。Thomas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双手有些瘫软,于是暂时放松了全身的肌肉靠向距离身后不远的水泥墙。
[08:00]
Shakira
Puzo靠在更衣间的墙壁上,凝视镜子中的自己。屋外初绽的阳光从门顶上的小气窗里照进来,斜斜地落进角落,越过她的头顶划出一条宽宽的光柱。
这个场景让她想到自己第一次走进Simen家大宅的时候--一样的早晨,她一样地站在镜子前面,一样地有一道宽宽的光柱从气窗越过她的头顶落在房间里的角落。不同的是那天她披散着一头金红色的头发,手里抱着风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而现在她把头发整齐地盘了起来,手里抱着她要在婚礼上穿的白纱礼服,心情也从先前的紧张逐渐安定下来。
这,该算是一种成长吧--
Shakira微微侧头,把额前落下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轻喘一口气,站起身开始更换礼服。
--不单是外貌上的,同样也是心理上的成长,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成长成二十六岁即将步入结婚礼堂的成熟女人,Simen家的女主人。
她学懂了许多该做的和必须做的事情,更明白了牺牲在更广的范围内的意义;她虽然像所有女人一样也有着脆弱的感情和心灵,但是她更多的是拥有她们所没有的镇静。
就像......她知道她的新郎现在正在城市的另一边杀人,并且随时有着被杀的危险,可能就此不能回来参加婚礼;她也知道自己和她的新郎一样有着被杀的危险,说不定从更衣室里出去的瞬间就会被子弹打穿胸膛--但是她依然在微笑。
轻轻向上弯起唇角,Shakira重新面向镜子。她已经穿好了礼服,贴身剪裁的长裙子完好地贴合着她身体的曲线。
Shakira记得试穿礼服的那天,Thomas一直抿着嘴望着自己浅浅地笑--她当时就知道无论这场婚礼究竟能不能成功,她在Thomas心目中都将永远地占有一席之地--这样,其实也就够了。
[08:27]
Steve在刚刚布置好的圣坛前面整理婚礼的祷文和誓词。Jack和Moon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边聊天,一边等待着去更衣室换礼服的新娘。Mars不在附近,五分钟前Steve接到了Chou打回来的电话,之后就让他带着十个人从后门离开了。
Steve对于Thomas的这个计划本身一直是不抱任何疑问的,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婚礼是个相当不错的时机,以Martin那种自诩为"东方通"的意大利老头子,一定不会认为他们会选在这个时候下这么大的杀手。
Thomas的安排也很周全,从暗杀到接手码头再到针对Martin在得到消息后的反击的应变全都有部署,但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周密的计划实施起来也难免会遭到意外的变故。
变故发生在回程的途中,Thomas的车在从城北山区绕道的时候遇见了三辆车一共十三个哥伦比亚人。他们原本是赶去码头打算给Simen家一个狠狠的反击,却不料因为Thomas的部署无懈可击而无功而返。
狭路相逢,Thomas并不打算惊动他们。因为婚礼开始的时间就要到了,而且之前计划进行的一直很顺利,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然而在车驶到连接环山公路和东区的三岔路口的时候其中一个哥伦比亚人却认出了靠在车窗边的Thomas,并且随即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Steve知道,那帮哥伦比亚人是从不在意开枪的地点的,但Thomas却因为帮会正在改革的关系而不能轻易在闹市区发动枪战斗。所以Thomas才会当即决定把路线改往环山公路,然而这一来却恰恰把自己一行两辆车六个人带进了险境地。
无奈之下Steve只能调拨原先安排在这里负责保护Shakira的人手,毕竟相对于Thomas那边来说,这里处在市区,又是教区,危险性小了许多。
但是他们的对手是Martin Fox,是那个对在市中心安放炸弹都丝毫不会皱一皱眉头的Martin
Fox,所以在一切事情平息之前,他们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Steve合上圣经抬头看向更衣间的方向--Shakira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金红色的头发和身上的白纱礼服在阳光下闪着耀眼而美丽的光泽。
院子里也已经陆续来了许多客人,女人们看见了Shakira,开始赞叹着朝她的方向簇拥过去,男人们远远地欣赏,接着继续跟身边的朋友交谈。
平静,平和,一切都正常地进行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了枪响--Steve在十秒中之内就确定了枪声过来的方向,但是在他把手伸向自己礼袍下的袖珍手枪的时候,鲜血已经从胸口染上了Shakira及肘的白纱手套。

Chapter 5(上)
1974年2月 雨雪天气
Thomas就着Chou撑在自己头顶的伞从车里下来,远远地看见Shakira站在正对着院门的落地窗里面往外望。她头发的金红色泽隔着铺满雨水的玻璃映出来,在灰暗的空气中显得比平时深,并且更加冶艳,有一瞬间,那种红让Thomas想到了鲜血。
但是他很快就眨眨眼睛把这个古怪的感觉甩开了,然后深吸一口气,在穿过车道走进院门的同时抬手向Shakira挥了挥。
Shakira见状立刻转身跑离了窗边,没过多久就从大门里探出头来。
欢乐的拉丁少女,
月光般的脸庞,
跳动着火舌般的发卷,
风也迷恋的玫瑰唇瓣......
无论如何也应该与鲜血扯不上任何关系吧。
Thomas站在距离Shakira一步远的地方兀自抿了抿嘴,心想也许最近帮会里的事情是真的太多了,接着伸手揽住Shakira的腰,在走进屋里的时候想到或许这个周末应该去一趟教堂。
所有巨大的变化似乎都发生在一夜之间。对于这一点,Thomas Simen虽然无从一一考证,但却有着切身的体会。
那是在十五个月之前,在他和Steve以及一干手下从13号街张乔的酒吧负伤回来的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的生活就好像完全颠倒似的混乱起来--先是Steve失踪,在医院里只留下了右手被确诊残疾的诊断书和一条简短的口信;接着他无奈地在刚满十八岁的年纪接替Steve登上了家族帮会首领的位子;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帮会里就开始上演那种与年轻的新主上任紧密相连的内讧戏码:三个外姓的元老先后要求与Simen家拆伙另立门户,并且要Thomas按照他们各自管辖的范围分割Simen家现有的地盘。
所有的事情都来得令人措手不及,Thomas花了相当大的工夫才逐渐整理出一些头绪。他一方面派人暗中寻找Steve,或者至少是确认Steve安全的消息,另一方面则集中精力处理帮会中的内讧--静下心来仔细考虑之后,Thomas就觉得这事虽然来得突然,却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棘手。
早在父亲去世之前,Thomas和Steve就不只一次地讨论过这些元老可能会给帮会发展带来的问题。不过那个时候Simen家的一切都还很稳定,所以他们考虑的重点并不是内讧,而是他们在Steve正式接受Simen家的帮会之后将要着手进行的帮会改革中可能会造成的巨大阻碍--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会为了坚守他们早已习惯了的古老的帮派作风而全力反对Steve要让帮会从形式上彻底消失、让所有的堂口都转变成合法的经营机构的计划,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从自己的口袋力乖乖掏出那些税金,更别说还要对那些警察恭恭敬敬。
Steve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花了很多心思,当时身在美国的Thomas也不断地跟他在往来的书信中讨论。他们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再针对这些情况一一做出周密的计划,内讧就是他们当时设想过的情况之一。
当然现在的情况跟他们设想的在帮会改革的过程中引起内讧的情况是全然不同的了--父亲死了、Steve失踪了,而他刚刚接手帮会,年龄和能力都明显还得不到认可,帮会中人心动摇散乱。不过就像什么人说过的,"最混乱的情况并不一定是最糟糕的情况",这样的人心动摇却恰恰给了Thomas一个着手开始改革的机会。
Thomas的做法是暂时把是否同意分家的问题搁置,同时要求对这三位元老管辖范围内的生意进行彻底的盘点。Wan姓、Hu姓和Han姓的三位元老都没有对他的这一行动提出异议,有一部分原因应该在于Thomas把它叫做"盘点"而不是"盘查"。
人都会有一种想当然的毛病,而这种毛病往往会发作在自以为全盘尽在掌握的人身上--当Thomas"盘点"掉三位元老之中势力比较大的Wan的酒吧街里所有原来的人手、并且将他本人暂时软禁在自家老宅的时候,脑海中一瞬间想到了这个结论。
不过Wan的结局在那之前就已经是确定的了:Thomas将原先在他管辖范围内的所有产业全部重新划入Simen家名下,然后在隔天将他连同他应得的"退休金"一起送到了美国。
之后的六个星期,Thomas足不出户地整理刚刚接收回来的产业,把它们交给Steve管事时比较信得过的几个年轻堂主和帮会中的另几位元老分管。这之间他与Hu和Han两人都没有任何联络,当然也没有按照之前的要求去"盘点"他们的管辖范围。
Hu与Han似乎是明白了Thomas的意思,不约而同地绝口不再提分家的事,整件事情就这么慢慢地淡了下来,像Thomas所期望的那样最后不了了之。
回过头来想想,Thomas依然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毕竟都是为家族出过力的长辈,只要没有针对整个家族的恶意,都没有必要赶尽杀绝--这是Thomas处事的原则。
喘了一口气,Thomas扬了扬眉梢从回忆里整理出思绪,在书房靠窗的椅子里坐下,顺手拿了一份文件来看。Shakira端来了水果,靠在他身边跟他说话。
过了没多久,Chou推开门走进来,告诉他张乔已经到了--Thomas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下意识地抿起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跟Chou一起进客厅。
走进Simen家大宅的时候,张乔习惯性地望向正对着院门的二楼阳台,大约顿了三秒钟才把视线下调,看着前来给他引路的Chou露出他的招牌微笑。
Chou并没有发现他的停顿,礼节性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率先沿着院子中间的鹅卵石小路往屋里走去,在走廊的地方左转走向可以直接通到二楼客厅的侧门。张乔不紧不慢地跟过去,路过侧门外的露台的时候不经意地抬手拂过外侧的白漆栏杆--身后的Mark在这时抬眼看了看他,接着很快又把眼神撇开看向四周,继续他的工作。
张乔此行的目的是与Thomas重谈Jang氏帮会的货物在城南码头上岸的费用问题。这是Thomas的父亲老Simen遗留下来的,原本该由Steve来跟他解决,但是Simen家的连番变故却让张乔不得不把事情一拖再拖。
张乔不是喜欢趁火打劫的人,更何况这"火"还是因他而起--老Simen的死和Steve的退位他都是始作俑者,虽然Steve的伤和他之后的失踪原先都并不在计划之内。
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张乔在想到Steve的时候不自觉地垂了一下眼睑--这个动作仅仅维持了一秒,因此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它与眨眼有什么区别。
他们很快到了客厅,Chou在安顿好他们之后就转身去书房找Thomas。张乔微笑着目送他出去,喝了一口他在临走前差人送过来的绿茶,然后放松了全身的肌肉靠向椅背。
"这房子比从前冷清多了。"Mark也稍稍放松了神经,四下看了看,不经意地嘀咕了一句。
张乔听见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顺着他的话往周围看了看,然后垂下眼继续喝茶。
大约五分钟之后,Thomas匆匆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口:"抱歉,久等了。我也才从外面回来,刚在里面换了件衣服。"
"没关系,也不急这几分钟。"张乔笑了笑,目光停在对方身穿的深色粗格子西装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Steve对西装花纹的要求明显比他要精细得多。
Thomas也笑了笑,但是笑容里只看得出客套,却没有几分真正的笑意。张乔对此并不介意,因为他很清楚Thomas对他的看法--在他以及Simen家所有人的眼里,John
Jang,张乔都是导致Steve Simen右手残疾的罪魁祸首,而他自己......也同样这么认为。
"我们......从哪儿说起?"在距离张乔不远处的一张椅子里坐下,Thomas一边说,一边接过Chou递过来的文件夹。
"......手续费,然后我们再谈提成,私底下的事情怎么都好说,是吧?"张乔又笑了笑,然后把茶杯推到一边,从Mark手里接过两份文件。
Thomas不置可否,只把话题直接转到了正题上:"你想减多少?"
"全部,"张乔也很干脆,"然后我会给你在提成上加一成。"
"那每年我会直接损失近两百万的收入。"z
"但是净利只降低了不到二十万,而且税金我付。"
Thomas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微微侧头看向张乔:"打算付税金的话你还会从我这里上岸?"
"多少还是需要付一些的," 张乔始终在笑,"只是项目的问题罢了,而且如果手续费全免你码头的税金不也少了一大块吗?"
Thomas摇头:"码头是公共产业,这一块少了税金,镇长那边我恐怕很难交代。"
"镇长也是做生意。"张乔的笑容更大了,把手里的文件折起来递回给Mark,然后重新端起茶杯。
Thomas的笑容却因为他的动作而敛了起来,他探究地看了张乔一眼,又看看Mark手上的文件,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他不光做生意,也要政迹--要税金。"
"那你看能怎么减?"张乔喝了一口茶,略略收起一些笑意。
"......手续费不变,我从提成里给你减一成。"Thomas顿了一下,然后给出他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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