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彼之名————hyuki猴
hyuki猴  发于:2009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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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在一瞬间混乱了。谁也说不清在Steve之后第二个动手的人是谁,两边就突然打了起来。
张乔并没有介入混战,站起身闪到了一边,但是Mark却难以幸免--Steve从沙发里窜起来之后首先就把目标放在了他身上,直到Mars过来才换手。
Thomas被个光脑壳的家伙盯上了,几番拳脚往来之后挂了彩,他于是顺手抄起手边的一张椅子朝那家伙的脑袋上抡过去,那人便应声捂着脑袋跪了下来。
Mars和Mark势均力敌,谁也没占着谁多少便宜。c
然而这里毕竟是张乔的地盘,Steve一共才带来不到十个人,实力的悬殊让胜负很快得以分辨出来。
Steve的手下一个个地都被放倒了,Mars被酒瓶砸破了额头,半边脸整个浸在血里,Thomas的一只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而他自己虽然还没挂彩,却也被老Jim带着另两个人踹得几乎把酸水都吐了出来。
"差不多了吧?"Mark看了一眼Mars的伤,叹了口气停下手,看向张乔。
老Jim也丢下趴在地上的Steve,摇了摇头走回张乔身边问道:"接下来怎么处理?"
张乔抿了抿嘴,刚要说话却见Steve突然窜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吧台边,从后面拎起一个之前谁都没有注意的一直坐在吧台后面的五岁大小的小男孩,他的左手不知从哪儿摸来一柄水果刀,转过身来的时候刀尖正对着孩子的额角。
"Steve!?"一直站在一边静观事态变化的张乔见状突地瞪起双眼,大声叫了Steve的名字,焦急的语气中掺着几分询问的意味。
"开门......"Steve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吃力也更加沙哑,握着刀的左手剧烈地颤抖着,不经意间竟让刀尖划破了孩子额角的皮肤。
鲜血从刀锋附近渗出来的同时,孩子大声哭了出来。张乔的脸色变了,突地朝Steve那边窜过去,动作快得连离他最近的Mark都没来得及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乔的手接触到孩子的同时,Steve却突然松开了手,把孩子朝着张乔怀里推了过去。
张乔反射性地把孩子搂进怀里。Steve便乘着这个机会借着他身体的遮挡把手里的水果刀在自己右手的手腕上一插一挑--张乔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对他的动作形成意识,酒吧里就响起了Steve经不住重创的惨叫。
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张乔闭了闭眼睛,抬手用力抹了抹脸。他的脑子里依旧挥不去Steve的惨叫声和那些从他紧捂着手腕的指缝中流出的鲜血--从四个钟头之前到现在、从酒吧到医院,那些声音和画面始终在盘旋。
Mark这时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手里拎着伞,看样子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张乔看见他,喘了口气从医院的长椅上站起来,把原先一直捏在手里没点的烟放回烟盒里,装进口袋。
"走了?"Mark走到身边的时候,张乔开口问道--Jack额头上的伤并不严重,所以处理好了之后他就让老Jim先带他回去。
"嗯。"Mark点头,"上车的时候睡着了,其他的兄弟我也打发走了。酒吧那边得收拾一下,明天到点还得开门。"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顿了一下,张乔将一只手插进裤兜里,问出第二个问题之前不经意地抿了抿嘴唇。
"除了Steve,其他人伤得都不算严重。"Mark说话的时候看了张乔一眼,然后迅速垂下眼睑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Thomas半个钟头前走了,听说是要回去帮会里交代一下善后;Mars留在医院看着Steve--手术一个钟头前才做完,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他还没醒,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张乔陷入一段沉默,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Mark突然很想揣测一下他现的心境,不过那仅仅止于想法,他并没有真的去做。
沉默大约持续了有一分钟,其间张乔再一次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捏在手里摆弄了一阵、打开、又重新关上装进口袋。
"他住哪间?"像是几经挣扎之后放弃了什么,Mark在张乔说话的时候听见一声细微的叹息。
"二楼右边最后一间,走廊只有Mars一个人守着,另外有两个人在大门口和楼梯间,不过这幢楼有个医用走廊可以直接过去。"
张乔点点头,没有再说话。Mark于是率先朝那个医用走廊走去。
其实从Steve第一次带着一帮人到酒吧来喝酒狂欢的时候,张乔就大概猜到他对那天自己在大磨房给他的暗示将要怎样回答了。
他也大致猜到了Steve的做法--狂欢、醉酒、毒品、混战,然后他引咎退位,把帮会的管理权顺理成章地交到Thomas手里--都是常见的办法,但却非常有效,因为不论哪个帮会的元老和分堂主都不会乐意让一个随时可能给自己和帮会惹来大麻烦的人坐在领袖的位置上,即使这个人曾经一度为帮会立下过汗马功劳,并且在会众中深得人心。
所以,当Steve酝酿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在酒吧里拿出白粉的时候,张乔是本着绝对合作的态度朝他走过去的。之后的一切也都水到渠成--他的态度、Steve的态度、混战的由头和过程,每一段的发展都尽在掌握。
唯一出乎他预料的就是Steve对Jack的挟持和最后的结局。张乔没想到Steve会把不相干的人进来,更没想他居然会用一只手的代价来换取他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虽然他也明白,与引咎退位相比,由于意外损伤而被迫退位的理由会更加站得住脚,但他还是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了。
又一次从鼻腔里叹出一口气的时候,张乔已经跟着Mark穿过了那条医用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Steve住的病房所在的那层楼,推开白色的木质隔门,张乔他们一眼就看见Mars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上包着的白纱布非常显眼。
Mars相当警觉,在听见门响的同时抬起头朝他们看过去,然后迅速起身挡在病房门口。
Mark见状突地窜过去架住他,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以免他惊动了在楼梯间看守的人。但是Mars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头上有伤,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用头撞向Mark,接着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迅速转身,Mars瞪向张乔,虽然看出他并没有硬闯的意思,却依然绷紧了神经。
"让他进来,Mars。"
Steve的声音这时突然从病房里传出来,起来很虚弱,却的确是他的声音。所以虽然不甘心,但Mars最终还是让到了门边,双目笔直地瞪着张乔,眼睁睁地看着他推开走进去。
病房里弥漫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跟张乔原先待的那幢楼没有多大区别。病床和四面的白墙也是普通的样子,要说特别也只有站在房间里侧窗边的那个人。
Steve
Simen的脊背依旧笔直地紧绷着,但平日里看来修长的身躯裹在白色的病号服里却显得单薄--张乔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他想叹息,心头却又有种窒息,隐在很深的地方,轻扯,微微发疼。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没有经过思考的问候在不经意间说出口,张乔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躺了很久了......站着比较容易清醒。"Steve也像是不经意地回答着,却依旧背对着他,没有把脸转过来。
"......麻药还没过?"经过思考之后说出的问题,好像反而显得没有意义。
"......嗯。"毫无意义的对话渐渐地被沉默吞噬,狭小的空间里慢慢地充斥起一种僵持。
五分钟......或者更久,率先打破这种僵持的是张乔。他叹了一口气走到Steve身后,停顿了一会儿才伸出右手搭上他的肩。
"......干什么?"Steve侧头看向他,嗓音听在耳里有些低沉,还有掩饰不掉的疲倦和虚弱。
张乔看着他的眼睛......鼻子......然后是嘴唇,最后低下头吻上去。
......浅吻,很浅,却吻了很久。
吻里夹杂着叹息,还有些......Steve不太明了的情绪--或者说是张乔和Steve都不明了的情绪--暖暖的,催得人眼圈发热。

Chapter 4(上)
1983年4月末 阴晴交错
Martin
Fox坐在小酒馆的角落里,让横梁的阴影遮住自己大半的身躯。他的保镖们四散在周围,其中四个分成两对分别看守着酒馆的前门和侧门,一个在吧台,还有另外三个坐在他身后的一桌,靠他很近。
他因此觉得很安心,从而感到满意,但是精神却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放松--他已经六十出头了,他那纯正的意大利式的浓密黑发也已经染上了白霜,所以他已经完全杜绝了那种只有小伙子才会有的、因为安逸而放松神经的坏毛病。
侍者给Martin端来了开胃的红酒和前菜,接着是大盘装的意大利肉酱面,纯手工制的鲜红酱汁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他于是拿起餐叉和勺子,同时看见那个越南人推开酒馆的正门走了近来。
正如大多数东方人都觉得西方人全都长着一张面孔一样,多数西方人也分不清东方人的长相。但是Martin不同,他专门研究过东方人的相貌,所以几乎从不曾弄错跟他打交道的东方人究竟是华裔、日裔还是韩裔,当然,也包括越南人。
而那个越南人在这一点上就明显逊色了很多--他推开门之后借由酒馆里昏暗的灯光对已经在座的男性顾客分辨了很久,最后才慢吞吞地走到Martin面前,而表情却依旧不很确定。
"我们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吧,阮先生?"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Martin说话的时候微微挑起了眉毛,看起来对越南人的表现很不以为然。
"啊,啊,是的,F...Fox先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越南人闻言忙不迭地道歉,同时拉开Martin座位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进去,动作很大,碰动了桌子,Martin的酒杯随之晃动了一下,玛瑙色的液体险些溅出来。
Martin因此而再度停下了用餐的动作,但表情依旧没有变化。静了一会之后,他待酒杯中的液体渐渐平息了沿着杯壁荡漾摇曳的动作才重新开始用餐叉卷起染满酱汁的实心面送进口中,咀嚼、下咽,在五分钟内几乎完全忽略了越南人的存在。
越南人明显有些坐立不安,左右看了看四周,又看看Martin,想开口说话,却只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Martin吃完整盘面条,他在甜点上来之后才将目光重新放回越南人身上。
"我们长话短说吧,阮先生。"他把两只手插在一起放上桌面,暂时没有去理会那份撒着椰蓉的焦糖布丁,"我们合作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多久?四年。Fox家为你们提供了相当多的帮助,然而我们约定的回报却迟迟没有得到。"
"是,是的,Fox先生。"Martin的语气让越南人感到了紧张,他正了正姿势坐好,又想了一下才开口,并且尽量让自己的用词年个起来恰当而有礼貌,"我们越南人一向很知恩,所以对Fox家的帮助一直很感谢。我们也在努力想要完成答应给您的回报,只是您也知道这件事做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顿了一下,越南人又一次看向四周,轻咳了一声之后把嗓音压低了一些:"那个Thomas很难对付......"
Martin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只略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向身后的椅背,手从桌面上拿了下来,保持着十指交叉的样子放在胸前。
越南人因此而再度闭上了嘴,像是意识到Martin有话要说,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也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良久,Martin开始慢慢道出今天安排这次会面的本意,"所以我想我们最好能再合作一次,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z※※y※※b※※g※※
难得的和暖天气被一道更难得的响雷打断了,Jack
Simen,西门桀,在拐进Steve的礼拜堂所在的那条街的时候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他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Shakira曾经提醒过他应该带伞,但是因为怕麻烦,他最终还是没带。
自被Thomas从孤儿院领回家到现在,转眼已经过了四年。这四年里,Jack提前结束了他的中学生涯,考进了城里一间相当不错的大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依然跟Thomans和Shakira一起住在Simen家的大宅,但是他几乎每周都要到Steve这里来一趟--他很喜欢跟Steve待在一起,因为越是长大他就越觉得Steve跟他的父亲很像。
Jack记忆中的父亲,是个有着宽阔肩膀的高大男人,他经常需要仰起头看他,用他的小手够着他的大手,在下着雨的清晨一起步行去大磨房吃早餐。他也经常可以看见父亲平视他的笑脸,因为父亲喜欢蹲下身、把脸凑在他面前、在说话的时候使两人的视线平齐--那个动作......Jack在十岁之前对那个动作的理解是宠爱,而在十岁之后就渐渐地意识到了一种同样身为男人的平等。
当然,在入住Simen家之后,Thomas也给了Jack一种平等:他从不以长辈的口吻跟他说话,在他自己的问题上也从不替他做决定。但这是朋友与朋友间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对手与对手间的平等,与父亲给他的完全不同;Jack因此而从未在"Thomas"和"父亲"这两个词之间画上过等号,即使是一开始他还并不清楚他真正的养父其实是Steve的时候也一样。
避过礼拜堂的正门,Jack绕到房子后面从边门走进花园。那个时候大约是四点,但是花园中间的小圆桌空着,桌边的几张椅子也摆放得很整齐,看样子今天Steve并没有要在花园里喝下午茶的意思。Jack正在想大概是因为之前打了雷怕变天的缘故,天空中就陡然下起雨来。
一时躲闪不及,Jack被雨淋了个正着。所幸花园离房门不远,他快两步跑进走廊,正巧看见Mars推门出来。
"Jack?怎么淋这么湿?快点上楼去擦擦。"Mars看见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打开门把他让进去,转身的同时瞄了一眼客厅里侧的落地大座钟。
"刚在门口的时候还没下雨,谁知道进了花园说下就下了。"Jack用手掸了掸头发上的水,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去。原本打算出门的Mars随即关好门折了回来跟上他,并且先他一步走进了二楼的小客厅,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Jack来了"。
Jack一下就明白了小客厅里不只有Steve一个人,但他真的没想到那人竟会是Thomas。所以,当Mars从他视线里离开、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对上了Thomas的时候,心不由地重重顿了一下。
"......Jack?忘了带伞吗?"Thomas也看见了他,却除了挑眉之外并没有再多的表情变化,上下打量了Jack一番之后很自然地问了一句,同时回头从窗子望出去看了看天色。
Jack含糊地应了一声,觉得很不自在,有些别扭地站在门边,想伸手捋头发却在手抬起的瞬间打了住。
"这么明显的事就不要再问了吧。"Steve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倒像是特地替Jack解围。Jack这才转头看向他,只见他坐在Thomas对面一张靠窗的椅子里,手脚都很随意地放着,却一点都不显得懒散。
"淋成这样......快去浴室洗个澡,别着凉了--Mars,正好把那套新西装拿来给Jack试试。"见Jack看向自己,Steve露出了微笑。那个笑容看起来温和,还似乎......包含着些许父亲对儿子的宠溺。
Jack应了,同时也冲他笑了笑,随后跟着Mars一起走出小客厅。
"你和Shakira都比我会跟他相处。"Thomas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又侧过脸看了看Steve,然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头发,把右腿跷上左膝。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或者说是郁闷,总之不是Steve所熟悉的那种音调。
"怎么,Tommy爸爸吃醋了?"Steve见状更加开朗地笑了起来,眼睛里爬上一抹戏谑的意味。
"Steve,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恶魔。"Thomas挑着眉头提醒道,却没有把那句最近频繁地在他看见Steve的时候从脑海中蹦出来的句子说出来--没有说那句"真不像你"。
Thomas比Steve整整小六岁,就像Thomas自己常说的那样,在他还在学习英文语法的时候,Steve就已经开始介入家族帮会的事务了。不过他和Steve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存在那种所谓年龄悬殊的兄弟间总会有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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