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雨笑月————黑曜
黑曜  发于:2009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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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在食堂里借着和友伴打闹捉弄学弟妹解闷的佛莱突然发现宁醉雨捧着他的午餐朝外头走去,胸口猛地一阵冲动,佛莱吆喝着同伙偷偷跟随宁醉雨前往校园的另一端。

走在前端的宁醉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耳尖地发现佛莱等人其实并不高明的跟踪技术。他脑中思索着第三堂下课时询问导师亨格是否认识莫笑月这个人,亨格瞠大眼睛吓坏的模样,就觉得疑惑顿生。宁醉雨并没有从亨格那儿得到任何答案,只知道亨格后来飞也似地往校长室的方向奔去。


佛莱牢牢注视宁醉雨的一举一动,只感曝晒的阳光让他口干舌躁极为难忍。

然后一旁的友伴路荻突然冒出句话来:「我说,宁醉雨那小子似乎越来越漂亮了。」

彷佛正说中大伙儿的心思,其它人此起彼落地应和着。

接着,不晓得哪个人蓦地开口问道:「不知道尝起来滋味如何?」

每个人听了都心动地咽咽口水,佛莱看着宁醉雨即将要消失在小径尽头的身影,缓缓说道:

「那就来尝看看吧。」


***


当宁醉雨的午餐被佛莱一伙人打翻,整个身子被人由后头猛烈抱住时,他很快使出课堂中学到的招式,将几个人摔出去。但是尚未用餐影响行动的力道和灵敏度,让宁醉雨心底升起相当不好的预感。


他放弃反击佛莱等人,尽可能加快身手逃脱,然而佛莱那伙人中脚程最快的路荻从后头扑上来,将他重重压在地上。宁醉雨的脸颊撞击摩擦到粗糙的沙石,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的刺痛。


赶上来的佛莱笑得非常诡异。双手被路荻制住,双脚则被其它两人压着的宁醉雨看清佛莱的眼神,竟是令人作呕的讨厌。就在佛莱凑近他面前伸手抚摸他的下颚时,宁醉雨用力脱出路荻的箝控,一拳打歪了佛莱的鼻梁。


众人看见鲜红的血从佛莱的鼻孔流出,一时之间不敢吭声,没料到佛莱突然发狠地还以一拳正中宁醉雨的胸口,疼得他几乎要岔了气。佛莱的嘴里发出野兽般意义不明的吼声,三两下剥开宁醉雨的上衣,并将长裤扯到膝间。弱点被最厌恶的人一把抓住,宁醉雨屈辱地咬紧下唇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宁醉雨这辈子最不愿记起的痛苦之一。


没有任何性经验的几个大男孩随本能的冲动肆虐在宁醉雨单薄的身子上。宁醉雨睁着眼睛望向蓝得没有半片云彩的晴空,身子毫无自主地随着刺进自己体内的凶物不住晃动,然后他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被如同莫笑月炼坠上的宝石同样的红光所掩盖,视线内的一切,红得彷佛无止尽流淌的鲜血。


当侵犯的人轮了一圈回到佛莱时,宁醉雨突然不住作呕起来。佛莱嫌恶地朝他脸上重重挥了两巴掌,宁醉雨几乎要被打晕过去,然而眼前好象永远不会褪去的血色让宁醉雨突然丧失理智地重手格开佛莱等人,不知打哪来的力量让他朝作为秘密基地的木屋冲去。

在好似不受自己控制的脚步下,宁醉雨逃到木屋的后面,他拾起炼坠的地方。

抓着木棍追将上来的佛莱这时候一棍打在宁醉雨的背部,宁醉雨感到自己体内某个地方发出碎裂的声响,然后被打趴在地上。佛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起不再抵抗的宁醉雨就要继续侵犯下去。


佛莱翻过宁醉雨的身子,将他的双腿固定在自己肩上,腰部一动又将自己的凶器从臀部戳进宁醉雨的体内。其它几名伙伴见到佛莱这样的行为,都惊愕地只能呆站在一旁观看,甚至不敢制止佛莱突然伸出手掐住宁醉雨的脖子。


原本几近昏厥的宁醉雨这时因为缺氧的缘故,两眼翻白,头一歪再也不省人事。可惜这样也无法停止几乎变成一只野兽的佛莱惨无人道的行为。

路荻此时心生前往师长处求救的念头,他正转身拔腿要走,一直发出吼叫的佛莱突然停下他的喊声。路荻奇怪地回头望去,然后见到他有生以来最害怕的景象。

应该已经无法动作的宁醉雨以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眨眼的速度伸出左手一挥,佛莱倏地爆出痛楚的吶喊,朝后退出宁醉雨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佛莱的双手摀着眼睛,众人只见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淌下。

大伙儿这时候想着的只有「逃命」两字,却因为情况太过诡异可怖而动弹不得。

缓缓地,宁醉雨弹开指尖的两样东西(路荻猛然间发现那竟是佛莱的眼珠),他站起被摧残地凄惨的身子,向四周扫视,让路荻忍不住骇异地喊出声音,因为那并非平常的宁醉雨,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珠不是海水一样的蓝,而是不知何时闪着金光的棕色眸子。


牵起唇角,宁醉雨露出路荻认为是世界上最为邪美的笑容,然后他以足尖勾起地上断成两截的木棍之一,横手投射出去,早先在佛莱之后接下去凌虐宁醉雨的大个儿维里被断面尖锐的木棍穿喉而过,未发出任何声音便已魂归地府。


吓得瘫软在地上的路荻看见平时玩在一起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被宁醉雨用难以想象地狠辣手法解决掉,不管对方有没有能力出手回击。

最后,宁醉雨来到路荻面前。路荻抬头,看着即使夺去这么多条性命,仍冰冷地露出微笑的宁醉雨。

会是从地狱爬上来准备再在人间造成浩劫的恶魔吗?

坠入永远的黑暗之前,这是路荻脑中唯一的疑问。


***


对于莫笑月来说,重新获得实体的那一那就彷佛昨日才发生般历历在目。

就在那个夏末秋初的中午,他看见一群猪猡正在实习室后头同一地点对个东方男孩做着过去另一群猪猡对他所做的同样的事(后来莫笑月才知道,原来事情已隔了二十多年之久)。

徒劳无功的挣扎只让那个黑发蓝眼的男孩吃了更多的苦头。莫笑月原本只是冷眼从上看着鲜血从男孩的口鼻中汨汨流出,见他几近晕厥过去。

多余的同情是无谓的,没有必要的情感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莫笑月一直抱持这样的想法做个旁观者,直到他瞥见一样物事从克制不住全身颤抖的男孩身上掉落到地上。

是莫笑月从小带在身上,被他视为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存在的项链。

然后被掐住脖子的东方男孩此时头向旁一偏,不复意识。


说实在莫笑月根本搞不清楚为何上一秒他还是半空中的旁观者,下一秒却倏地再次经验起股间被穿刺的痛楚。忍着胸口的欲吐感,莫笑月看见压在自己上方不断动作的大混蛋从嘴角溢出唾液,与鼻血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腹部,黏腻腥臭的感受教莫笑月内心咒骂不已。


不同于过去被人下了药影响动作迟钝,莫笑月握了握拳头,看向那猪猡爆出精光的双眼,知道自己这回绝对不会再失手。

他可是阿勃莱瑟有史以来头一个得到「身体本身就是致命武器」美名的莫笑月。


弹开手中轻易挑出的眼珠,莫笑月望向其余露出畏惧神色的学生,忍不住皱眉低啐了声。
太差了,阿勃莱瑟的学生素质何时变得这么低?对于他的攻击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记得从前那群家伙至少还能在自己身上弄出好几条伤痕和透明窟窿,虽然比较起来自己当时行动上的缓慢确实吃了点亏。


不过就算临死,也不该泄漏内心的恐惧。难道头一条校训改了吗?

「怎么阿勃莱瑟的制服还是这么难看?」莫笑月踢踢一旁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躯体,突然发现从喉咙冒出的声音是属于自己的低沉。

心情愉悦地笑着,莫笑月原本打算一举解决现场所有人,没想到从校园传来错杂人声逐渐靠近,不太甘愿地看着四肢并用退到较远处,少了一双眼睛不断哀鸣的可怜虫,莫笑月决定让那条生命暂且多活一段时间。


才这么想着,浑身各处传来的剧痛让莫笑月陡然发现不小心将这副不属于自己的躯体操弄过度。阖起眼睛,莫笑月缓缓往地上躺去,依凭身体自身的反应,不待余人来到,他已经体验到昏过去的滋味。


<五>


温暖的秋日阳光投射自窗玻璃的另一头,落照在一张姣好的面容上,根据平缓的呼息可见面容的主人正处于熟睡的状态。

不过当阳光直接射向那对长而翘的眼睫毛时,即使阖上了眼帘,也可以感受到光线的刺眼。眼睫微颤,咕哝抱怨了声,缓缓掀起眼睑,棕中带有灿金色泽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瞪扰人的太阳,莫笑月从窗台上翻身而下,伸了个懒腰,举起左手捶了捶僵硬的肩膀。


「好好的床不睡,就偏要去和窗帘凑热闹……」

莫笑月突然发现自己嘀咕的同时,喉咙竟带有微微的刺痛。他伸手测了下前额,深吸口气而后吐出,接着终于克制不住咬牙切齿地迸出句话来:「好样的,宁醉雨,这么大的一个人了,竟然不懂得照顾自己。」他气愤地一脚踢开身旁的矮桌。「一个感冒的杀手?真是天大的笑话!」


原本放置在矮桌上的本子因为莫笑月的动作而掉落在地上,莫笑月瞅着它半晌,而后终于弯身拾起,他将它放回桌上,结果某样物事从其中的一页露出一角。

莫笑月抽起那样物事。是张照片,洋溢着欢欣气氛的照片,照片中的主角是开怀笑着的伦斯?狄尔。

莫笑月盯着伦斯的笑容,不由得喃喃说道:「爱情么?杀手是不该有感情的,醉雨,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他将照片扔回桌上,脑中突然忆起前一晚将伦斯摔往那群警探的情形,莫笑月再次看向那张照片,回想着伦斯飞在半空中时圆睁着的大眼。「不过我不会否认,他的确是个有趣的家伙。」莫笑月轻轻一笑,伸出白皙修长的指尖,抚摸着照片上伦斯的脸庞。


而后莫笑月打开那本记事本,本欲将照片随手塞回去,但是当本子里属于宁醉雨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莫笑月无言地沉思片刻,抓起记事本坐上床开始翻阅。

那是个日记本,宁醉雨依然保持自小养成写日记的习惯,而最后一页也清楚地记载着昨天的日期。

不过昨天以前的那篇,却是一个多月前所写的。

这表示宁醉雨至少有一个半月没有出现。也难怪,因为之前接下的那个case,让莫笑月待在寒风刺骨却干燥得下不出半滴雨的北加拿大足足有三十七天之久。

没有下雨的日子里,宁醉雨就不肯面对这个他认为冷酷无情的世界。

唯有天与同悲的情况下,宁醉雨才能忍受离开阿勃莱瑟前后发生的种种事件。

事实上,莫笑月也很难确定宁醉雨是否真受得了过往的不堪回忆,虽然在他认为这一切并不算什么,但宁醉雨在他眼中,却是玻璃般的易碎物,想必同侪的侵犯与丧失亲人的伤痛对宁醉雨的打击更胜其它。


也因此莫笑月坦然地与宁醉雨共享他的身体,并尽可能悉心地照顾保护这个身子。眼前看来,宁醉雨反而是只懂得摧残而不懂照顾自己的人。莫笑月知道宁醉雨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任由雨滴淋上没有任何防备的身体。

莫笑月将宁醉雨的日记收回行李箱内,虽然来到天气阴凉间或飘着细雨的南德,他也不确定宁醉雨何时可能出现。

所以在那之前,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莫笑月利用手提电脑搜寻昨晚的通话记录,确定没有新工作加入,便决定去整整那个专门针对他找碴,同时并不友善对待宁醉雨心上人的卢?莫里哀。

他做出难得的轻松装扮,将盖住半边脸庞的面罩塞进随身背包中,戴上亚曼尼最新款的墨镜遮住棕金眼眸,莫笑月满意地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而后离开房门,走向他极少于其间活动的晴朗白日。

***


一开始,莫笑月虽然有些不屑宁醉雨这孩子在遭遇暴行时的软弱无抵抗力,不过当宁醉雨在医务室清醒过来时,让他稍微改变一些对他的看法。

至少宁醉雨醒得相当适时,没有让他等得不耐烦。

在宁醉雨哼了声回复神智之前,莫笑月比他先一步清醒,但就在他将要睁开眼睛的前一刻,不远处人声低语传进耳中,当下让莫笑月决定继续假装昏迷。

「瑞兰妮医护长,请问那件事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醉雨杀了薄特(路荻的姓)学长他们,然后戳瞎毕瑞许学长的传言。」

「你如果看到醉雨那孩子受伤的模样,就不会相信这种说法了。醉雨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到现在根本还没有醒过来。」


啊呀呀,瑞兰妮?不会是杜芬?瑞兰妮吧?

原来当年那个在医务室打杂帮忙,超级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如今已成为阿勃莱瑟的医护长了。看样子她比起从前来根本没有多大进步,依旧拥有太过泛滥的同情心。


「医护长您知道吗?刚刚我在外头看见维拉辅导长哩!还有利希尔老师,还有纳赫校长……」

「恩特在你之前才刚来看过醉雨,你也知道他多疼这孩子,见到醉雨一直不省人事,他心底大概比其它人都还要担忧。」杜芬?瑞兰妮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你说亨格和雷索刚才也都在外头?奇怪,他们刚刚并没有进来呀……」


恩特?维拉、亨格?利希尔,然后是雷索?纳赫……?

莫笑月几乎要无法抑制内心的狂笑。

现在是怎么着,大伙儿都无法忘怀阿勃莱瑟的校园点滴,一个个回来担任教职,重温旧梦?
还是无法忘怀他莫笑月的甜美味道?

莫笑月发出无声的冷笑,突然觉得自己在意外进驻宁醉雨这男孩的身体后,事情的发展就愈来愈好玩了。


***


到底是谁在一瞬间下手杀了阿勃莱瑟将要毕业的六名学生,包括全校力气最大的维里,以及脚程速度数一数二的路荻?这件事情从此成为一桩悬案,成为所有人如鲠在喉却永远除不去的疑惑。


现场活下来的两人之一--佛莱?毕瑞许事后声嘶力竭地指称浑身遭受欺凌体无完肤而晕厥的宁醉雨就是元凶,然而几乎没有人真正相信他的话。

佛莱欺负宁醉雨已非一两天的事情,所有学生知道宁醉雨肋骨被打断数根、内脏出血、下体撕裂满是佛莱等人凌虐后留下的精液,同情与支持更一面倒地倾向宁醉雨那边,有超过一半学生愿意出来指证佛莱等人这几年对待宁醉雨的恶行。

然后当宁醉雨身上伤势好了大半,得到恩特与瑞兰妮医护长首肯下床活动时,十月已近尾声,凉意袭上,红黄的秋色也早就浓浓覆盖整个阿勃莱瑟校园。

在休养的这段时间内,恩特一直非常担心,因为宁醉雨似乎经常陷入一个人沉思的境地,无言地看着医务室的白色墙壁的某一个定点,眼神有点呆滞,有点恍惚。

恩特知道不论性别,在遭受强暴的行为后,都会产生心灵不可磨灭的伤痕,但他还是希望一直是他心目中最佳学生的宁醉雨能够克服内心的创痛。

至于欺负他可怜的宁醉雨的佛莱?毕瑞许,恩特曾经心怀厌恶地随同其它老师到校外的医院去看望他。那时候佛莱已经不再像事件刚发生不久那般惊慌错乱,说话也比较有条理。
眼部蒙着绷带的佛莱描述当时的情况,身上还明显地发抖。

他说他在眼睛失明后,便只能藉由听觉得知身旁的同学一个个遇害,他不知道宁醉雨是用何种方式杀了他们(他到现在还一直坚持凶手是宁醉雨),但不管同伴们一开始是如何哀求饶命,却仍旧在凄厉的惨叫过后再也没有声息。


然后恩特留意到当佛莱说了某句话时,当时同样在场的雷索与亨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那个杂种小子当时唯一说的话,是『怎么阿勃莱瑟的制服还是这么难看?』声音很低沉,不太像他平常的声音,反而有点类似维拉辅导长的声音……」

谁的声音会像我?

恩特没有想太多,只是心中满怀喜悦,得意地说道:「声音不像醉雨?这么说来,凶手根本不可能是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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