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逐影————凌影
凌影  发于:2009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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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都沉默了,那个男人后来问:“凌先生,您打算如何呢?”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拜托你们赶紧让军队撤离吧,这么大的阵势,没有看到这草原上面的动物都吓得四散奔逃吗?”
“这……没有将军的吩咐……”
“你刚才也听见了,将军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了。就请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男人没有办法,只好扶起躺在地上的同志,一步步向那方的军营中走去。
而凌只是把自己埋在那丈高的野草林中,不断地向前走,我跟在他身后。
突然他停了下来,向后躺下,压倒了一大片野草,我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你有没有听说过纳斯卡线条图?”凌突然道。
我们现在坐在澳洲的原野上面,他却突然提起南美洲的古老文明,令我有点迷茫,这个人的思维实在太跳跃了。
所谓纳斯卡线条图,是通过移去表层石块,露出下面的浅色泥土而创造出来的,在秘鲁沙漠中就有这类线条图,它们延伸数百平方千米,有些线条甚至延伸数千米,超过山脉和其他崎岖不平的地区,但依然保持平直。在某些沙漠中,线条却不全是笔直的,很有趣地呈现出蜘蛛、猴子、蜂鸟、鲸鱼和人类等形状,象在标志着什么。
这些线条之所以称为纳斯卡线条图,是因为有些图形与纳斯卡人所制作的陶器上的彩饰很相像。公元前200年到公元600年的某个时期,纳斯卡人居住在秘鲁海岸附近,这个地区最后成为古印加帝国的版图。
但是,纳斯卡人为什么要制出这些线条图呢?有些人认为它们与天文有关;另一些人相信它们是连接圣地的宗教路径,而动物图形则是神灵的画像。更有甚者提到,在如此遥远的纳斯卡文明中,能创造出如此精妙的线条图,根本不是人力能及,这其中一定有不可解释的因素存在。
我望着凌,勉强支出一个笑笑:“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难道你认为米洛在南美洲?”
跟我这个思维一板一眼缺乏想象力的人聊天,的确很没意思,狄卡斯就经常这么说。凌见我不认真,也不再说话了。
他嘘了口气,站起身来,可是被他压扁的野草却没有回复的迹象。
他在前面走,我不知道他要走到哪里,只能跟着一直追,就仿佛我们注定永远是这种你跑我追的关系,可是我不止一次毅然地决心,终有一日,这种情况会改变的。在此之前,我必须保证他不会逃跑消失。
凌果然是一个会去勇于面对一切的人,不论他的人格本性如何,这一点我还是比较佩服的。我们又回到了军营中,那里的人没有一人离开的,都在等候他最后的命令。
凌说:“给我三个熟知这里地理的向导,然后你们全部离开!”
“不需要武器吗?”
“不用了。当然,如果向导觉得有必要带的话,让他们带着吧。”
刚刚那个魁梧的男人也上前来,说:“我可以留下吗?”
“你可以做向导吗?”
“不……但我想你们需要人保护。”
“那不需要了,我有这世界上最出色的刑警保护!”
“这……”男人望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
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去照顾你的朋友吧!”
他哦了一声。
这个国家军队的效率真不一般,无怪乎在整个地中海战场上所向无敌,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从草原上撤退了,消失得象从来没来过一样。
我跟凌孤零零地站在广阔的草原上,这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美妙意境令我觉得自己简直都要溶入进去了。
可是三个向导却提醒着我们该完成的任务,我们不得不向前走去。

第七章 谁在丛林深处?
凌好象一直没打算到柯果拉丛林中去一探究竟,只是绕着丛林的周围在四处游走着。
这片广阔的森林对我们来说没有尽头,我不知道凌的举动有何意义,也许他只是在打发无用的时光,又或许,他在寻找他作为冒险家那份闪烁即逝的灵感。
走了足足半天,正午的天空挂着燃烧的火球,我的忍耐力开始下降,瓶中的水喝得一滴不剩,看凌没有停步的迹象,我咬咬牙,紧跟上去。
三个向导一直是跟在我们身后亦步亦趋的,作为受到正规训练的士兵,他们有着超越常人的忍耐力,虽然凌的举动令他们深感莫名,不停地用希伯莱语交头接耳。
一些无害的小生灵在我们周围来回骏巡着,用另类的眼睛剖析我们奇怪的举动,我为大自然的造物骄傲的同时,也开始感叹自己不合时宜的状态。
凌早就敏锐的发现我的脚步越发沉重呼吸越发急促,我怀疑他根本在考验我,就象总部的教练那样,当然,魔鬼教练最后被我征服了,可是凌的心态我却远远无法臆测。我就象一个初恋的少年那样,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地跟在心上人身后,为他的每一个脚步每一次呼吸心动不已。
三个向导首先发话,也许他们开始怀疑上级的精神状态。
“凌先生,我们现在已经离米洛进入的丛林入口很远了,还没有考虑要如何进入吗?”
“我何时说过我们要进入丛林的?”
凌的回答令三个向导不满:“可是将军说……”
“将军已经离开了,现在,要听我的话!”
“但是将军的最高命令是进入丛林!”一个向导原地站正,摆一个耸然的军姿。
凌佝偻着身子。我也发现了,大部分时间内,这个人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俊挺的身板也几乎没有挺直过,他真是应该去军队好好训练一下,也练就一身浩然正气。
“可是将军没有告诉你们--丛林是我最讨厌的地方!”凌象小孩子一样闹起了脾气,这个时候他说话的态度,十足一个小孩子拧着鼻子在撒娇说:“我最不爱吃胡萝卜了!”
三个向导形态各异地露出古怪表情:“将军说,你是这地球上对丛林了解最深的人之一!”
“对!同时我还对极地、沙漠、以及高山峻岭一样了解!然而,这并不代表我喜欢他们!就如同我根本不喜欢我的国家!”
我们都震了震,因为闹脾气的凌,在提到自己的国家时,露出了咬牙切齿的仇恨表情,那种仇恨,简直象我每每从恶梦中惊醒,想起那个恶魔的嘴脸一般!
我对他突然有一种感同深受的共鸣。
“作为人,怎么可以不爱自己的国家!”三个向导不约而同地直立,挺得标枪一般直。
凌摇摇头,对他们露出了嘲弄的神情。
我知道这样下去,很快会爆发一场有关民族国家正义感的纠纷,再经由烈日的蒸腾,迅速地升级,不可控制。
“各位都安静一下吧!别被太阳烤坏了脑子,在这片草原上面,我们可是同伴呢!凌先生是为你们来工作的,我想他应该受到该有的尊重!何况,他并没有对你们的国家表示不敬哪!”
“对!”凌又嘲讽地笑笑:“也许我生在你们的国家,受你们的教育,会成为一个爱国志士也说不定!”
这句话不知道是褒是贬,可总算没有引发新的冲突,我暗歇一口气,心中不禁打鼓,觉得气氛十分不对劲,有一种不应该出现的抵触情绪出现在凌的脸上,不禁冷笑,或许他跟我一样,也经受不住草原烈日的考验,又或许他与这时景太相得益彰,以至于精神过于振奋?
反正这么一闹,原本沉闷的空气不存在了,我的精神比先前提了不少,三个向导也把他们一腔郁卒融解在爱国热情当中。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夕阳落下,草原的落日尤为壮观,那失去焦热的红球就象被地平线活活吞没一般消失在眼前。我环顾一下另外四个人,好象都没有观赏的心情,呵呵,的确,他们不似我,对太阳的离开开怀不已,因为黑夜的降临,意味着更多的危险与未知。
晚风送凉,我比白天精神了许多,凌渐渐跟我靠近,在黑暗中,同伴的力量是可贵的。
唯一可怜的是我的视力,白天尚且勉强凑事,一到晚上,变成一颗石头珠子,削弱了我一半的行动力。
我就用一颗石头珠子捕捉凌的轨迹,他果真是一头属于黑夜的猛兽,夜幕降下,在他身上,甚至可以嗅到兴奋的、颤抖的气味。
就好象在告诉我,狩猎时间到了。
我身体禁不住微微一颤,仔细看了看他的侧面,我的奇怪举动被他发现,好奇地转转头看看我。
那双在黑夜中本该光采熠熠的眸子,却好象刚刚被黑夜的怪兽吞吃了一般,只剩两个空空的大洞。
或许,这只是我在黑夜中的幻觉,我不熟悉的东西太多了。
我们白天的行动尚且无甚结果,三个向导不明白,黑漆抹乌中,能够做什么。
他们肯定不是苏门领导的暗杀组织的成员,否则他们应该清楚,人在黑暗中的行动力、人在黑暗中的邪恶比光天化日下可怕许多!
多少人就在这不可预知的黑暗中消失,永远也看不到光明;又是多少黑暗中的巨兽从夜色中走来,张开黑色的翅膀,摭天蔽日。
三个向导虽然不满,可是一直没有说话,三个人也是靠的紧紧的,追随着我们的步伐,可是夜静了,他们不耐烦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休息。”凌说。
三个向导立刻放下身上背包,准备住所,生火做饭。
带三个向导还是有好处的,起码夜晚有帐篷睡。我一看凌就知道他是那种天为席地为帐的人,多年的冒险生涯,没有磨去他面对自然依然骄傲的品格,实际上我认为这是非常愚蠢的,可是他活到如今,想必有他的道理。
夜晚的草原是寂寞的,也是喧腾的,很多在白天不会出来觅食的动物,晚上都钻出来融入夜的队伍当中去。澳洲的草原并不会很危险,事实上澳洲原本是没有属于自己的食肉动物的,这里简直就是善良合谐的天堂。后来在草原上会出现的凶残的野犬、袋狼、赤狐等食肉动物,是被早期的欧洲殖民者带到澳洲的,它们在其它大陆只算是中型食肉动物,但是却比大多数澳洲的本土食肉哺乳动物体形大,在澳洲少有竞争对手。也许是为了改变这里太过温驯的生态环境,让他们更适应时代的变革。
一位向导拿着武器捕猎了许多从地底钻出的小动物,生火烧烤,特殊的美味将我跟凌吸引了过去,我们围坐在篝火旁,一丝不苟地品尝着地道的野味。凌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白天跟向导们处得水火不容,如今有了吃的,又跟人家亲如一家,还用道地的希伯莱语跟他们开着玩笑。
宽广的大草原上面,人的心胸都会变得开阔很多,我们都忘记了彼此的罅隙与不满,象圣诞节那样亲亲热热地围在暖腾腾的火炉旁,讲述犹太人古老神奇的传说。
我隐约记起了什么,可是又强迫自己把它忘记了,我想,凌,天地之间,在孤独的时刻,只有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我们是最坚定的敌人。


入夜时分,我们几个心满意足地钻进帐篷,帐篷只有两个,凌滥用职权地跟我霸占了一个,让另外三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钻进另一个。
睡觉的时候他象个不拘小节的孩子一样横七竖八,很快就找着了状态。
可是我--注定是睡不着的了。
帐篷外的篝火一直微弱地燃烧着,趁着这点火,即使是视力不佳的我,也可以清楚地数出凌头上的发丝,他如此毫无心机的睡着,将自己完全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是否因为他强大的力量,所以有恃无恐,不然,他凭什么在有了那么多的过去后,还可以倦缩得象初生的婴儿那般纯净自然?
我真的非常迷惑,离他越近,就越是迷惑。
我无法解释,但是相信时间可以考证一切,在此之前,我需要做的,除了等待,还有什么?


第二天一切出乎意料地顺利,当然,是没有任何结果的顺利,只不过是草原上,我们象旅游者一样又漫步了一整天,互相之间讲了许多各自民族的笑话,活生生一副世界人民大团圆的优美篇章。
然而到了晚上,这种合谐却被破坏了。
确切点不能说是晚上的事情,因为我们是第二天才发现的。
有一个人被杀了。
凌说,他被挂在高高的橡树上,一丝不挂。
凌的形容太过模糊,所以我跑了几百米,再去考证一番。
如果不仔细,还真的难以发现。茂密的枝叶几乎摭盖了他全部的身躯,当然,可能是为了便于发现,他的身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的伤痕,那些伤口很深,深到流光了他全部的血液,那些血沿着腿向下滴,在橡树下聚成一个小洞,无数的蚊绳在上面栖息产卵,恶心一点说,他的尸体情况也差不多。
人肯定是凌发现的,这么远,除了野兽,没有人比他对血的气味更灵敏。
倘若不是这家伙流尽了他最后一滴血,他的身上苍白,只留下鲜血走过又干涸掉的痕迹,我一定不会用如此专业的目光去审视他的尸体,他的身体定然会让我回想起无数次的梦厣。
身后又传来脚步声,一定是凌跟几个向导赶来了。
我爬上橡树,要将这个人的尸体从树上解下来,近了才恐怖的发现,他的尸体并没有被任何绳子捆在树上,而是被折碎了整条胳膊的骨头,象两条麻绳那样系在树上的。
他现在软得象个泥人似的。
厌恶在他周围不断飞舞的昆虫,我将他解下后随便往地下一扔,立时地下发出一声惊叫。
我以为砸住了什么人,赶忙从树上退下来,一看,却不是,一个人蹲在地上,惊恐不已地看着他的尸体,另一个人站在凌身边,激烈地对他说着什么。
对,死的那个人,是我们其中一个向导。
凌眯着眼睛,一脸审视地望着前方,如果不是我下来前他就这样了,我还以为他在怀疑我。
我跟凌都将尸体摊平,从头到脚检查他的尸体。
他的死是因为头部一处致命伤所致,伤口是被硬物敲击,破了一个直径近两厘米的洞,清楚地看到内里的脑浆,当然前提是我们得把里面所有的爬虫类解决掉。
身上有各处轻浅不一的伤,都不重,只是为了让他流血。
他是一个国家骄傲的民族战士,却死在澳洲的风光如画背后。他死得毫无尊严,死后他的身体还赤裸裸地被生物圈无情地吞噬,献身给大自然。
我应该深感忏悔,忏悔我作为一名前任刑警的失职。
三个向导们所住的帐篷跟我和凌的帐篷相差不到一米,他们隔壁发出的打呼声甚至衣物磨擦的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一个人,在睡之前还好好的,一夜之后,他就被杀了,挂在橡树上。
我一夜都未合眼,却不曾听到任何动静。
的确两天都不眠不休对我有一定影响,然而绝不至于此。
我问跟那人同住的两个向导,他晚上出去过吗,他们统统摇头。
凌说,或许他晚上有独自出去方便,然后再没有回来。
可是我坚信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而且这都不是最可怕的,奇怪的是,他的死并不是因为被野兽攻击,也并非中毒,他绝对是被残忍地杀害的,而这种力量这种器械,必然为人类所有!
除了我们,还有谁在这丛林深处?


第八章 最后一具尸体
一个向导的死为我们带来了不安和恐惧,同时也使我们的行程加快,凌终于决定,一步步进入丛林。
白天的丛林是安详而美丽的,所有的物种们有条不紊地生息繁衍着,
并没有因我们的打搅而表现惊恐,这些小家伙们比我们要勇敢多了。由于澳洲整个大陆与其他大洲与世隔绝,因此保持了物种在进化上的独特性,使其独有的动物种类繁多,令人耳目一新,根本叫不出名字来。
相比草原,有大树蔽日让我的心态平稳多了,却也更让我感觉危险,仿佛每一棵大树后面,都会发生一段惨不堪言的悲剧。
澳洲丛林之中的蛛类和爬行类在世界昆虫学上都是奇观,其物种之繁杂种类之多样叹为观止,澳洲大陆上的有毒动物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多,有的剧毒动物“殺人”不用3分钟。看似幽静的表象下藏着数不清的栖毒蜘蛛、吸血虱、蜂,所以在进入丛林之后,我们各自拉下了因为炎热而挽起的袖管裤腿,小心翼翼地决定脚下的每一步。
阳光穿过树叶的层层摭挡拍着我们的肩,凌仍然在我前面行走着,身子微恭,步履沉稳,细碎的光洒在他灰土颜色的衣服上,好象无数的蝶儿在凌乱舞动,最后撞死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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