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逐影————凌影
凌影  发于:2009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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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的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脱逃的计划了。
我这是怎么了?是我费尽心力地让凌失去反抗的能力,又是我处心积虑地想要用他作为我跟苏门交易的筹码,可是现在也是我,手脚完全不听话了。
是我要登上这架飞机的,现在也是我,想要逃开,当然,我想逃开的不过是飞机上面的人。
这架飞机上面原本只有答腊跟机师两个人,想解决他们俩非常容易,可是头疼的是,即使解决了他们俩,也有另外两架直升机对我们穷追不舍,加上苏门神猛的军队和手段,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而我的内心,也一直在摇摆不定着,脑中闪过了太多太多的画面,最后都不约而同地停留在凌那凄楚的目光中,妈的,我从来没发现一个男人的目光是可以这样让人心神不宁的!
这家伙是不是又对我进行了什么心理暗示?
就这样一直看到了草原上面的部队,那里驻扎了很多帐篷,看来等待我们许久了。直升机跟地面联络,开始降落,答腊早先就跟他们联络说凌受伤了,所以飞机刚一降落,几个抬担架的士兵就一溜小跑赶过来。
我这时候才有勇气再看凌一眼,他眼中的深沉的求助已经变为无望,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里真是前所未有的舒服。
答腊扶着凌先下了直升机,我正欲下去时,他却突然拦着我,郑重地说:“辛格儿先生,请您听我一句忠告,赶快离开吧!”接着吩咐机师直接载我到机场。
我知道他的目光很诚恳他的意见也很值得参考,可是我却十分愤怒。
我讨厌别人愚弄我。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答腊,他一怔,随即去掏腰间的枪,然而没有成功,因为早在他下飞机的 时候,他腰间的枪就被坐在门口的我取走,现在正端在我的手中。
“不要乱动,你要相信,我会开枪的!”
答腊手中虽然没有武器,可是这时候几个抬担架的士兵都纷纷拔出枪,对准了我,没有命令,却不敢开火,看来答腊在军中的地位不一般。
答腊突然凛然一笑:“你开枪吧,我不怕死,为将军献身又何妨?”
我也笑笑:“谁说我要杀你?我要杀的是他!”
答腊非常吃惊,在他的观念中,伙伴恐怕不应该自相残杀,然而我们却不仅仅是伙伴。
我的枪口对准担架上面的凌:“不要怀疑我的枪法,你可以去国际刑警查档案,我是这十年来枪法最好的。”
身边有了一点点异动,是驾驶座上面的机师在渐渐向我靠近,我能感觉到他手中枪管透出的寒气。
突然转身给了他眉心致命的一枪,在他还没有倒下之前,我又转过身来重新回到位置对准凌,这其间的速度不超过两秒钟,可是答腊已经有了一点点变动,他的身形掩住了担架上面的凌。
形势对我有一点不利,可是我仍旧态度悠然:“贵国的枪支制造得十分精妙,你信不信我可以在杀掉你的同时杀掉他?任务失败,相信你不会成为将军心目中的烈士。”
他见我笑得自信,皱起眉头:“你不会的,凌先生是你的朋友。”
“你错了,生死关头没有朋友。不要再废话了,你难道是在拖延时间吗?现在,你,答腊先生,请你带着凌,回到飞机上面来吧!”
答腊炽热的目光跟我在空中交战了几圈,最终还是投降了,他败就败在是个信仰太坚定的人。
答腊抱起凌的身体在我的枪口下重新回到飞机上面,见他坐在机舱里动也不动,我调侃:“别告诉我苏门的得力手下不会开直升机啊,坐到驾驶座上面去!”
答腊仍然护在凌身边:“你不准碰他!”
我冷笑一声,他的态度太好笑了,究竟是谁在威胁着凌?
“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碰你的小情人一根指头。”
答腊那张刚毅的面孔略红了红,真是单纯的人,难道没人跟他开过玩笑?还是苏门训练出来的都是这种铁血丹心的战士?
答腊将本在驾驶座上面现在却死了的机师放在副驾驶位上,很有感情地叹了口气。
他刚把手伸向仪表盘,我的子弹却扫过他的手落在黑色的通讯仪上面,冒起一阵焦烟,他一震,那只手不知该不该放下。
我抚了抚温热的枪管:“机师先生,在飞行的过程中,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当然,也不希望看到有人同行。”
我不知道在这段过程中凌是否一直是清醒地看着的,总之现在他又晕了过去,一副安祥而理所当然的睡相。我不服气地心想,我可不是为了他,仅仅是为我自己争一口气。
我指使着答腊将直升机反悉尼方向往北开去,途经刚刚那片雨林,我看到一片树木比较稀疏的平地,让答腊降落。
他非常疑惑,直到我用枪口指着他,让他下飞机。
“下去吧,你想找的人,都在这片丛林里,幸运的话,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还有,把这位机师先生也一起带下去,我不想他烂在我的飞机上!”
“你要带凌先生去哪里?”
我开了个玩笑:“我告诉你,你会汇报给苏门将军吗?”
“我……”
“好了,我会带他去看医生的,我们是最好的伙伴嘛!对了,离这里不远有条小河,你可以顺着水流走,再会了。”
我坐上驾驶座,操纵直升机一步步离开地面,再去观察下面的答腊,风吹得他头发乱舞,神情却非常凝重。
升空十米,我将手中的枪扔了下去,冲底下大喊一声:“答腊,你是个好兵!”
他好象回了句什么,螺旋桨作响,我听不清楚,就远远地开走了。
这种情况下跟凌独处,不敢留枪在身边,就好比我会对答腊造成威胁,凌也会对我造成威胁。
我无法想象,这头昏睡的野兽,再醒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有意搜索曾经见过的怪圈,无奈丛林实在太大,根本无迹可循。直升机燃料有限,我跟凌刚刚离开丛林的范围不久,尽量靠近地面低飞,想在地面上找到文明世界的痕迹,可是一望无际只有草原跟奔跑的袋鼠,直到燃料缺乏不足以支付飞行,我降落,带上飞机上面的水壶,拖着凌下了飞机。
将这么一艘价值千万的直升机扔在这荒郊野外变成废铁,实在是有些可惜,然而现在我跟凌又要陷入无尽的漂泊中,这更可怜。
凌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我想恐怕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可是我腿上的骨头虽然开始愈合了却还是错位,疼痛难忍,我拖着他,走不了几步就倒下了。
“看看我们,周旋了一周,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凌没有任何反应,我现在其实是很希望他发挥惊人的爆发力突然醒过来哪怕对我进行报复,或者说他对这一切早有预知身上有带着什么以备不时之需,可是他里里外外都被我检查过一遍了,确实空无一物,这个家伙,一无所有,难道就来闯澳洲丛林了?
凌在昏睡中还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咬人的样子,他全身的状态都很紧张,剧毒已经令得他痛苦万状,奇怪的是他的一只拳头捂住腹部,而另一只拳头却始终放在一旁。
看他握得死紧的拳头,我有点奇怪,抓过他的手使劲掰开,却在里面发现一个小纸条。
纸条团得皱皱巴巴,被汗浸得透湿,好不容易伸开一看,那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还看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叹口气,将纸条放进口袋里,只有这么一个号码,现在看来有什么用处?
我们现在遇难了,遇难者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我考虑了一下,准备使用一个不太高明的方法:求助。
我们没有任何工具跟文明世界联系,我只好回到飞机旁边,上下翻腾一番,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将机师的座位跟机舱放置的物品尽可能地搬下来,放在远处,然后又跑回来,检查了一下,还好,油箱还剩下一点点油。
本来是想在草原上面点上三堆火把形成一个求救信号,可是草原上面枯草为多,燃烧起来又将会失去控制,很快又成了一团火。
将飞机上面的电线扯下来,缠上从椅坐上拆下来的棉花,制成简易的引线,一端放入油桶,长长地拉出去,利用电极擦出火花,点燃导线,导线燃烧了二十公分以后我转过身抱着头飞速地向反方向快跑,跃入草丛中去。
没有听见动静,我以为失败了,正要回去重新再引一遍,头还没抬起来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热浪从后背贴过来,我连忙又往前爬了几下。
再往后看,直升机已经成了一团大火球,这么暴殄天物的确不对,可是事至如今,也不得不利用它来制造更大的目标,希望附近有来往的人,天上有路过的飞机,能够注意到这里。
想来也知道希望不大,澳洲本土交通线本就很少,更何况现在我们在人迹罕至的草原腹地,如果是晚上,植物燃烧会发出亮眼的光,被发现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我这个人从来不对外援抱什么希望,只不过现在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我又爬回凌的身边,让他躺在飞机里拆下的椅垫上,看他仍是那么安心地睡着,真叫人嫉妒,我还得时不时去探他的脉搏以免他就这么死过去了。
从白天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救援,火烧了十几个钟头,把好好一片原野弄得黑乎乎丑陋不堪,惊得动物们四散奔逃,我感到很内疚。苏门的军队一定没有通过正常的外交途迳进入澳大利亚,他跟他的组织一向奉行的就是悄然无息神兵天降的宗旨,直升机上面居然也有带降落伞,颜色鲜亮,铺开在烧黑的草原上,比较容易被发现。
我跟凌没有再前进,没有比一整片烧焦的草原更大的目标了,希望保护环境组织赶快来注意到我们吧,电视台最好也来。
同时,苏门的军队也在疯狂地搜索着我们,被他们发现也不错。
至多,是又回到原点。
身边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我只有胡思乱想了,想过以后就觉得自己幼稚可笑。
寂静的时候想得更多,更久远的记忆都挖掘了出来。
我想起最早的老师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在静悄悄的夜晚,听听周围的声音。
我现在就在做这个,可是一无所获,也许是因为环境不够静,也许是因为我的心不静。
等到我的记忆飘到更久远的过去,那冰冷彻骨的寒冷,呼吸中都泛着寒气的过去……
我终于静了下来。
就在我静到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动静。
草原的夜晚跟丛林一样,也是很热闹的,可是撇开自然环境不说,某个方向传来了一个不属于自然的声音。
乍听一下,我分辨不出这声音是什么发出的,再侧起耳朵去听,却再也没有响起过。
有点泄气,可是精神头却被挑了起来,有点期待地等着。
大约十分钟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我没有激动,再等,同样的时间,那个声音又响起。
我嘴角不由弯出一个弧度,跳起身来,确定了那个声音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那绝对是机械的声音,而机械就是文明,文明就说明有人的存在!


第十五章 布里斯班
我禀住气息,一步步地靠近,十分钟才响一次,对我来说是太过漫长。
我知道已经靠它很近了,可是却无法确定他的位置,这个时候,真是由衷羡慕那些黑暗里的眼睛。
眼前突然强光一闪,眼睛一时接受不了有点疼,然后我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循前刚才的路线跑回去,拖起凌的座椅再回来。
“凌,看看这个大家伙,我们有救了。”
感谢那些辛苦工作的摄影家们,是他们对草原的热爱,又为我们带来一次转机。
摄影机是定时设置,十分钟才工作一次,专门用于拍摄特定的自然状态,我有点恶作剧的在他每一次工作的时候抢一次镜头。
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晕晕沉沉睡去。
摄影师们把摄相机架在这里,他们的营帐一定也在不远处,可是我已经没有气力再去寻找了,他们既然在这个地方落了个点拍照,就一直会隔段时间来查看,我所需的只是等待。最多只是五天,这是这种定时工作的摄相机工作的极限了。
很幸运的是第二天早上就有了喜讯,可惜的是当时我正在蒙头大睡,没有机会体会从地平线看到他们到来时的惊喜心情。
是凌从椅座上面跌了下来,砸在我身上,把我惊醒的。
我一跃而起,就看到停在面前的吉普车,还有--两个瞠目结舌的人。
我知道我的样子比鬼还吓人,可是他们也不必表现得太过吃惊吧,挺多把我当作澳洲新发现的物种好了。
我冲上去拦住他们的车,简易地说明一下情况,回过身来将凌抱起来,放在他们车的后座上面。
看他们还愣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样子,我心里着急,冲他们吼你们不开的话我来开好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哆嗦着双手伸向方向盘。
“用最快的速度,去医院!”
“先生,这里离最近的小镇还有很远的路,你的朋友受了伤,不如先回……”
“不不!他不是一般的伤,必须把他送进医院!快!”
吉普车在草原上面颠簸着奔驰,我的心随着迎面的风舒爽了许多,看着怀里的凌,我真想重重拍他一下道一句:“老兄!我们又成功了!”
死里逃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却难得这么开心过。
不管这是不是愉快的经历,我都会永生难忘的,我会记得,我曾经把我爱恨交织的情愫抛洒在这片绮丽的土地上,也永远地留在这里。


也许是这草原的风太过舒爽,又也许是多天的等待让我心力透支,坐在车上以后,我很快进入梦乡,再睁开眼睛,已经踩在文明世界了。
加油站里,车上只剩一个人,另一个人好象跟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发生了争执。
我拍拍前头那人的肩,问:“加过油了吗?出什么问题了?”
他点点头后说:“是钱的问题,因为在草原上工作,我们根本没带钱……”
“哦……”我有点懊恼,对他说:“他们好象要打起来了,你赶紧下去帮帮忙吧!”
他听话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加入争吵的行列。
我窜上前座,发动汽车,在加油站里绕了个弯,扬长而去。
我知道这样对救命恩人太没良心,可是要知道--这也是无奈矣,有他们随行,我们会很麻烦的。
有公路的地方开起车来真是心旷神怡,我好象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柏油路面羊肠小道了,忍不住哼起小曲来,出口的却是凌最常唱的那首。
一路上芳草茵茵,路过不少农场和私家的大庄园,牛羊成群,却鲜少看到路过的车辆和人,查看车上的地图,这里距离布里斯班市已经很近,一想起刚刚步入澳洲时的悉尼港,有点落寞的心事爬上心头。
相比繁华的都市悉尼,布里斯班只是个宁静的海滨小城,却已经是昆士兰州最重要的城市了。
进入市区以后我的车速必须降下来,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连护照都被苏门扣留着,我可不想跟当地的警务部门有什么交集。
替凌找了家私家医院,这种地方的好处就是有钱就可以搞定一切,医务人员也都惜字如金,虽然我现在身无分文。
凌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我也没闲着,给被凌紧紧握在拳头里的号码打了个电话。没有国家代码,我相信应该是澳洲本地的。
“你好,我是凌的朋友。”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绝密暗号,一旦出口,雷霆万钧。
对方直接问:“你在哪儿?”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内,一辆林宝坚尼扁蝠跑车飞进医院门口,我当时正在门口等着。
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年轻人,很孩子气的一张脸,一头炫目的金发,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是亚洲人的轮廓。
我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辛格儿……”
他盯了我好半天,才伸出手来:“我是童心。”
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一刹那的吃惊,可是很快被我掩饰住了。
“凌正在接受急救。”
他却笑了,比洋娃娃更可爱的脸,“我觉得,您好象更应该进手术室。”


医生出来以后,说凌中的毒已经被药物缓解了,他问我凌中毒有几天了,我眼睛望天花板数起来,他却不耐烦地挥手说算了不问了,然后对我说:“他真是命不该绝。”
病床上面的凌一如往常地平静,脸色也由黑转白了,脆弱得象一张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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