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眸透蔑然道：“给本宫好好灭一灭，林如海的威风，出了事本宫担着。”
“是。”
董雪鸢唇角勾了起来。
她早看林家不顺眼了，尤其是那个四姨娘，不过会些润喉止咳的方子罢了，那些权贵们竟少见多怪，个个邀她入府诊治，简直荒谬。
她要让整个皇城知道，洛清涵医术不抵她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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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马车已停在了杜府门口。
林如海与同僚们寒暄一番，便踏入府内，将贺礼递给了管家。
“正五品通政使参议林大人，送万寿金鼎一对儿、猫儿眼一对儿……”
管家还未念罢，一个三十岁出头，生着国字脸，身着官服的男人，便大步走到林如海面前，无奈一笑道：“林兄来便来了，何必送这般贵重的寿礼呢？”
此人正是工部侍郎杜廉，同林如海乃是同窗，关系甚好。
“礼尚往来罢了。”
林如海温和道。
“黛玉见过杜伯伯。”
林黛玉屈膝行礼，身体单薄，弱不禁风。
“参见杜大人。”
洛清涵也随着行了一礼。
杜廉忙扶起林黛玉，眸透红血丝，朝洛清涵抱拳道：“四姨娘客气了，您今日若能治好家父眼疾，我定奉上百年苍术及三十两黄金，作为酬劳！”
洛清涵顿时愣了。
她若想炼制高阶润香丸，百年苍术是必不可少的，未曾想杜家竟有如此奇珍。
她按捺住心头激动，浅浅一笑道：“杜大人放心，我定尽心竭力。”
“好，好。”
杜廉鼻子泛酸，又同林如海说几句话，便去招待其他宾客了。
院内共摆了十五桌宴席，林如海随意选位置坐下后，林黛玉罥烟眉微蹙，望向满院的男人们，轻掩口鼻道：“一股子臭汗味……”
林如海冷冷扫她一眼道：“胡说什么？坐下。”
林黛玉随洛清涵坐下，依偎在她怀中，绞着手帕道：“人家实话实说罢了，偏要怪我。我声音小，只有爹爹一人能听见，又能得罪谁呢？”
洛清涵忙捂住她的小嘴，朝林如海粲然一笑道：“夫君莫同孩子一般计较。”
林如海温和道：“刚刚不过有些人走得快，撞着她了，她便记上仇了，嘴巴如此不饶人，日后怕要吃亏了。”
林黛玉哼了一声。
洛清涵正要说话，管家便大声喊道：“杜老爷子到——”
很快，两个丫鬟便扶着一个花甲老人，从大堂内走了出来。
老人身材瘦弱，鬓发花白，满脸皱纹，两步一踉跄，笑的和蔼和亲。
“诸位吃好，喝好啊！”
宾客们齐齐起身，抱拳行礼道：“下官参见尚书大人。”
“大人身体可安好？”
杜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安好，安好，就是这双眼睛啊，看什么都模糊，过不了几天便瞎咯。”
杜老爷子乃前任工部尚书，手下门徒无数，纵告老辞官已久，依旧甚受尊崇。
尔后，他便眯起浑浊的眸，望向洛清涵道：“这位是林家四姨娘罢？听杜廉说，你今个儿要给我治眼疾？”
他一番话，使宾客们的目光，瞬间凝聚在洛清涵身上。
洛清涵从容起身，浅浅一笑道：“确是如此，老爷子，你是想我现在给你诊治，还是吃完宴再说呢？”
“现在就治呗，省得我惦记。”
杜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伸出右手道：“来来，丫头，先给我把把脉，看看是哪儿的毛病。”
洛清涵望向林如海，见他微微颔首，便走向杜老爷子，开始给他把脉了。
宾客们相视一眼，窃窃私语道：“太医都治不好杜老爷子，她这般年轻真能有法子？”
“或许有罢，毕竟她曾帮林大人，治好了咳疾呢。”
“只是症状减轻而已，何曾治好了？一个出身寒门的妾室，会些三脚猫医术罢了，成天卖弄，真是恬不知耻呢。”
一个富态的官太太，满脸蔑然。

第18章 父女一道帮她恁人
洛清涵在冥月大陆，听惯了这些闲言碎语，只当他们在自己骂自己，神色无一丝变化。
林黛玉嗤道：“人家好歹一片好心，有些人只会鼓弄唇舌，煽动人心，真是令人不齿。”
“呸……”
官太太神色难看，嘟嘟囔囔骂了起来。
林如海敛眉喝茶道：“谁再嘴巴不干净，我定不饶他。”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半响，洛清涵挑眉道：“敢问杜老爷子，你是突然看不清了，还是……”
“是慢慢瞧不清楚的，哎呀，眼前就像蒙了一层白雾，睁开没多久啊，便又干又涩的，简直生不如死哟……”
杜老爷子唏嘘生叹。
洛清涵灵动的眸骤眯，又问杜老爷子几个问题后，笃定道：“是晶状体上的毛病，八成是白内障，需要动手术才能根治。”
冥月大陆的医术，虽比此处先进一些，却并无这些专业术词，像视网膜、玻璃体等词语，以及如何动手术……都是她师父月胧教的。
她若不会这些，今日定束手无策。
杜老爷子一愣，正欲多问，门口便响起一道清冷女声。
“什么晶状体？什么手术？一派胡言，我习医多年，从未听过这些东西。
四姨娘给杜老爷子治病，虽是好心，但若因实力不济，致使杜老爷子失明，林府能担待得起吗？”
入目所见，董雪鸢一袭白衫，迎风而立，清冷贵气，令人不敢小觑。
“是董大夫来了！”
“杜大人正欲入宫，求她医治呢，她今日既然来了，老爷子定能痊愈！”
“是丽妃娘娘让她来的罢？”
丫鬟们欣喜若狂。
杜廉愕然望向董雪鸢，着实未曾想到，她竟会登门拜访。
他眼珠一转，明了这是丽妃的授意，她此来是为抢洛清涵风头，让林如海难堪的。
林如海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温和道：“既没有见识，便让清涵多教教你。”
林黛玉噗嗤笑了。
她眼波流转，戏谑道：“这位董姑娘来此，明显是找茬的，爹爹此番说，倒像她是来拜师的了，她心里得多憋闷啊。”
“你们……”
董雪鸢脸庞红白交错，差点被他们父女气死。
她深吸一口气道：“林大人错鱼目当珍珠，迟早自食恶果。”
林如海慢悠悠地道：“谁是鱼目、谁是珍珠，尚不一定呢。董姑娘来此，是想同清涵比试一番的罢？
既欲行医，便要嘴上积德，免得上天怪罪，出了岔子，宫内那位再担待不起。”
“林大人此言，是在咒杜老爷子吗？”
董雪鸢眸底冰寒至极。
洛清涵双手环胸，笑靥如花道：“董姑娘嘴巴放干净些，上天自不会怪罪，你若嘴臭招来祸端，也与林家无关，别乱扣帽子好么？”
她第一眼看见这女人，就觉得不喜欢。
果真不是好东西。
董雪鸢阴冷盯着洛清涵，正欲发怒，杜廉忙上前去，同董雪鸢抱了抱拳，彬彬有礼道：“董姑娘和四姨娘皆一片好心，何必起争执呢？
你们可先后为老爷子医治，谁的法子若有效，本官便奉上百年苍术作酬劳。”
董雪鸢抬起下巴，睥睨杜廉道：“我自不会和低贱之人，一般计较。只是……我与她谁先动手呢？”
林黛玉嗤道：“一个丫鬟倒说别人低贱了，在董家主面前磕了个响头，真当自己是他亲闺女、嫡出的小姐了，竟比公主都尊贵呢。”
宾客们没忍住笑了。
“瞧林家这丫头伶牙俐齿的，真要把董姑娘气死了。”
“嘘，小点儿声。”
董雪鸢想撕烂林黛玉的嘴。
但她向来不会明面上报仇，讥嘲扫林黛玉一眼，冷冷道：“四姨娘哑巴了？我问谁先动手，你怎不知言语呢？”
洛清涵勾唇道：“你问的好像是杜大人罢？”
董雪鸢蔑然道：“无论我问的是谁，总该你发表意见罢？木头人一般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脑子不好使呢。”
“怕要扇你几巴掌，你才能改改嘴臭的毛病了。”
洛清涵眸底掠过戾气。
董雪鸢面色一沉：“你敢。”
“打狗也要看主人，我自然是不敢的。你我无冤无仇，没必要针锋相对，来，我敬你一杯酒。”
洛清涵神色诚恳，令董雪鸢狐疑眯起了眸，连她骂自己是狗的事，都忘记计较了。
洛清涵见她不端酒杯，蹙眉道：“怎的？不想喝？那这一杯酒，我便敬伯父伯母了。”
她直接将酒泼在了地上。
只有给死人敬酒时，才会如此，她这一举动，瞬间触怒了董雪鸢。
她眼底猩红道：“你咒我父母去死？”
“怎的？伯父伯母还没有死吗？”
洛清涵讶然道。
她脾气不大好，董雪鸢无端挑衅，她也不必客气了。
林黛玉见她嘴巴这般毒，愈发喜欢她了。
林如海无奈摇头：“清涵，何必同下人一般计较？快些忙正事罢。”
杜老爷子原乐呵呵看戏，闻言忍不住笑了：“你们这一家子哟，三言两语把这位董姑娘，气得肺都炸了。”
董雪鸢扯唇道：“呵，杜老爷子糊涂了罢？妾是半个奴才，又非当家主母，怎和他们是一家了？”
杜老爷子不高兴了。
“四姨娘嫁入了林家，自然和他们是一家子，你再同我犟，我便要入宫一趟，寻丽妃娘娘说理了。”
董雪鸢不敢得罪老尚书，慌忙摇头道：“大人息怒，奴婢……”
“行了行了，我眼睛涩的厉害，你站的离我最近，便先给我医治罢。”
杜老爷子打了个哈欠，朝董雪鸢招了招手。
“是。”
董雪鸢心头一喜，挑衅扫洛清涵一眼，便给他把起了脉。
洛清涵眸底笑意不减。
她倒要看看，董雪鸢有何本事治白内障。
董雪鸢把脉后，又掀开杜老爷子眼皮子，观察了一番儿，神色认真道：“是你眼内有病变，才会导致视线模糊的。”
她打开药箱，拿出一套银针道：“我给你针灸几个穴道后，便会大有好转，你再一日三次以枸杞、决明子、桑叶、女贞子……等药煎煮服用，一月便能痊愈。”
“这般快便确定治病方案了？董姑娘真乃神医！”
“是啊，是啊。”
人群中传来阵阵赞叹。
洛清涵心头冷笑。
她这是将杜老爷子的病，误诊成视网膜病变了罢？
两者相似度高，但视网膜病变的话，视力是突然下降，白内障则是逐渐下降，她俨然错的离谱，针灸能有效果便怪了。
很快，董雪鸢便拈出一根银针，在杜老爷子的风池穴、睛明穴等处，小心翼翼刺了下去。
一炷香后，她收了银针，将小厮熬好的药汤，递给了杜老爷子，勾唇道：“您先将药汤喝了，再闭目养神一刻钟罢。”
杜老爷子并未好转，眸底掠过狐疑，却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药汤一饮而尽，闭目假寐了起来。
不久后，他缓缓睁开眸子，环顾四周，皱起了眉头。
董雪鸢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挑眉道：“您感觉如何？”
“没任何效果啊。”
杜老爷子连连摇头。

董雪鸢面色苍白，沉声道：“不可能！”
林黛玉捂住小嘴道：“确是不可思议，不都道董姑娘的医术，比太医还高么？莫非……还未发挥药效呢？”
宾客们相视一眼，神色各异。
“这……”
“林姑娘说的有道理，先开宴罢，吃完宴若再不见好转，便让四姨娘出手罢。”
“对，再等一段时间罢。”
杜廉颔首，拍了拍右手，丫鬟们便鱼贯而入，端来了一盘盘珍馐佳肴。
洛清涵眸底掠过嘲弄，坐下夹了一块樱桃肉，放在林黛玉碗中道：“你正在长身体呢，多吃一些儿。”
林黛玉咳嗽了两声，语气虚弱道：“好，我这会儿不大舒服，许是该吃药了，清涵姐姐给我一颗润香丸罢。”
“拿着。”
洛清涵拿出两颗润香丸，给林黛玉和林如海，各分了一颗。
他们服下后，身体大有好转。
林如海给她夹了一块鲈鱼，神色温润如玉：“清涵可有把握？”
“有。”
洛清涵神色认真。
她在冥月大陆时，曾帮太后动过白内障手术，对此甚是熟练，二十分钟便能完成了。
先吃饱饭，养足精力再说。
她吃完鲈鱼后，便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嚼了几下，幸福满满道：“好香啊。”
林如海不由挑眉。
她怎的每次吃饭，都这般开心？好似挨过不少饿似的。
他跟林黛玉一道，给洛清涵夹了许多菜，她都认真吃完了，碗中连一粒米都不剩下。
她喝完一杯茶后，在心里默念道：“玄毓，你在不在？”
灵兽空间内，正盘旋熟睡的庞大黑龙，尾巴颤了一下，骤然惊醒道：“主人，怎么了？”
“我师父送给我的麻醉剂，还剩下几支？”
“我查查。”
玄毓在一片虚无中，缓慢爬向一只大木箱，用尾巴将其打开，认真数了起来：“一盒、两盒、三盒……”
许久后他道：“还有几十盒呢，足够你用半辈子了。”
“拿出来一支，再找找有没有开睑器。”
“有。”
“我还需要一瓶生理盐水、一套手术刀、两片人工晶状体……”
其实，她可以用意念进入空间，翻找这些东西的，不过如此太过消耗精神力，还是让玄毓帮她比较方便。
玄毓很快找齐这些器具，洛清涵意念一动，将其移动到了衣袖内。
此刻，宾客们吃得差不多了，杜老爷子也缓缓睁开了眼。
“父亲，怎么样了？”
杜廉神色紧张道。
杜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还是老样子哟。”
董雪鸢眸透红血丝，放下筷子，倏忽起身道：“不可能，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她正要上前，杜老爷子蹙眉道：“董姑娘莫再胡来了，还是让四姨娘给我瞧瞧罢。”
“我胡来？”
董雪鸢冷嗤一声，斜睨洛清涵道：“或是我给您针灸时，出了什么岔子，才不见好的，我再给您针灸一番，定然有效。
让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您治眼，您就不怕病情加重吗？”
林黛玉叹息道：“还要针灸？你都快把杜老爷子，扎成筛子了。既名不副实，承认便是了，一次次狡辩有什么意思呢？”
洛清涵起身笑吟吟道：“黛玉所言极是，董雪鸢，你别闹笑话了，滚开。”
她身上气场强大，眸底掠过戾气，倒吓了董雪鸢一跳。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引起一阵调笑。
“让你滚便滚了，倒好生听话呢。”
林黛玉眼波流转道。
“你……”
董雪鸢憎恨盯着她，拳头攥的咔咔作响。
林黛玉哼了一声，低头喝汤，不再理会她了。
洛清涵则走到杜老爷子身旁，抬了抬右手道：“我要开始行医了，来人，搬来几张屏风，挡在四周，免得有人偷师。”
她瞥了董雪鸢一眼，气的她浑身哆嗦，扯唇道：“你这点浅薄的医术，又有谁稀罕偷学呢？”
“医术更浅薄的稀罕啊。”
洛清涵勾唇道。
其实她并非忌惮董雪鸢，而是待会要动刀子，怕有人误会她行凶，如此能少许多麻烦。
董雪鸢正欲回恁，林如海便淡漠扫她一眼，温和道：“董姑娘若再打扰清涵行医，我便要将你请出去了。”
董雪鸢挤出一丝笑道：“是，奴婢不言语便是了。”
她眸底怒意滔天，恨不得放一把火，烧了林家这群畜生。
丫鬟们以杜老爷子为中心，在四周摆上屏风后，洛清涵便拿出针管跟麻醉剂，在杜老爷子疑惑的眼神下，给他打了一针。
杜老爷子逐渐陷入昏迷。
洛清涵变戏法似的，从衣袖中拿出一堆器具，摆在圆桌上，便开始在他眼周消毒了。
她用开睑器，撑开他的眼睛后，便用生理盐水冲洗眼表，在眼部边缘切了三毫米的小口……
她用镊子将浑浊的晶状体，逐渐拉出来后，小心填入了人工晶状体，尔后，便处理起了另一只眼睛。
待手术完成后，她拿出一颗复原丹，将其捣碎和水混成泥状，敷在了杜老爷子眼睛上。
正常做完手术后，需一两周才能复明，但敷上复原丹后，只需要一个时辰便好了。
洛清涵擦了擦额上汗水，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道：“成功了。”
她刚刚神经高度紧张，多半要休息两三日，才能缓过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风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令众人不由心生疑虑。
“一个多时辰了，还未治完吗？”
“莫非四姨娘实力不济，使杜老爷子失明了，她不敢出来见人？”
董雪鸢眸透幸灾乐祸，冷眼望向林如海道：“林大人非要带着她，到处卖弄，如今出了事儿，看你们如何担待得起。”
林黛玉蹙眉道：“董姑娘能隔墙观物么？竟看出杜老爷子出事了，莫非……你是什么妖物不成？”
董雪鸢沉着脸庞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看来，竟是我冤枉董姑娘了，你哪儿是妖物啊，只是在咒杜老爷子出事罢了。”
林黛玉颦颦一笑道。
刹那间，无数道指责的目光，凝聚在了董雪鸢身上。
杜廉语气不善道：“董姑娘既不会说话，还是住口罢。”
董雪鸢纵有丽妃他们撑腰，但毕竟是奴婢，不敢得罪杜廉，只能挤出一丝笑道：“杜大人所言极是。”
这时，洛清涵发现杜老爷子，右手小指动了一下，知道他快醒了，忙将他眼上药泥擦掉，没多久，杜老爷子便睁开了眸子。
他先是一愣，尔后揉了揉眼睛，激动望向四周道：“我……我能看清了……”
他双手撑在太师椅上，缓慢站起身子，颤抖握住洛清涵的手腕，泪眼婆娑道：“四姨娘真乃神医再世啊！走走，咱们一道出去。”
洛清涵见他恢复的这般好，也是心头一惊，笑吟吟道：“好，老爷子身体硬朗，定能长命百岁的。”
“托你洪福，四姨娘行医济世，福报满满，定能长命千岁啊。”
杜老爷子乐呵呵道。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屏风外。
众人见杜老爷子，不再用拐杖了，顿时面透震惊，低声议论起来。
“难不成……杜老爷子眼睛好了？”
“不可能罢？林家一个小妾，能有这份本事？”
林如海狭长的眸骤眯，眸透三分讶然七分宠溺。

她就知道，她一定能成的。
杜老爷子冷冷扫众人一眼，不悦道：“什么不可能？怎的？你们盼我眼瞎一辈子啊？”
宾客们心头一慌，连忙起身作揖道：“老爷子息怒，我等并无此意啊。”
杜老爷子这才消了些气。
杜廉怔怔望着他，咽了口口水道：“父亲，您……您真的能看清了？”
“自然，快去取百年苍术、及三十两金子来答谢四姨娘。”
“是，是。”
杜廉连连点头，朝洛清涵深深鞠了一躬，眸透红血丝道：“多谢四姨娘！多谢，多谢了！”
他快步取来苍术和金子，递给洛清涵后，洛清涵意念一动，将其储存在了灵兽空间内。
众人看洛清涵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怨不得林大人会娶她，她容颜绝色，医术高强，连皇妾都做得啊。”
“董雪鸢医术，不及她万一啊。”
董雪鸢面色煞白，胸口不断起伏，故作镇定冷冷道：“看来四姨娘极擅治眼疾，不知对心肝脾肺可有研究？”
洛清涵没搭理她。
她眸透蔑然，抬起下巴道：“四姨娘若只攻眼疾，不多学些本事，是走不长远的，我曾帮六公主治过心衰之症，圣上赏了我百两黄金呢。”
她有意提过往功绩，想找回几分面子，压洛清涵一头。
果真，众人又对她夸赞起来，极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同诸位大人道了别，狠狠剜了洛清涵一眼，转身离开杜府。
途径洛清涵身旁时，她清冷一笑道：“你医术再厉害，不还是个妾么？贪图富贵的低贱东西。”
洛清涵戏谑道：“咱们梅香拜把子，你又高贵到哪儿去？跪着伺候人的腌臜玩意儿。”
董雪鸢怒上心头，想狠狠撞她一下，她却行云流水一般后退，让董雪鸢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泥，引起一阵哄笑。
她今日，可谓丢尽了丽妃的面子。
“哎哟……”
董雪鸢鬓发凌乱，惨叫一声，踉跄站起身子，快步离开了。
一群贱货，咱们走着瞧！
此刻，丽妃已经听闻董雪鸢，在杜家丢尽颜面，洛清涵大放异彩之事，张扬美丽的容颜，瞬间阴沉下来。
“洛清涵……”
她到底从哪冒出来的？竟真有几分本事！
陛下积劳成疾，常常头疼、心口疼，洛清涵的名声若传入宫内，陛下宣她医治，可如何是好？万一治好了，林如海岂不是要加官进爵？
丽妃一想到此，便气的眼前发黑。
很快，董雪鸢便快步入殿，跪在了丽妃面前，眸底猩红道：“娘娘，都怪洛清涵这个畜生，在奴婢药里动了手脚，奴婢才……”
她话音未落，丽妃便眸色发狠，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废物！本宫没兴致听你狡辩！”
“啊！”
董雪鸢身子倒地，右脸高高肿了起来，讨好一笑道：“娘娘息怒，奴婢……奴婢并非白忙一场，此去还探到了一个消息呢。”
“讲。”
丽妃斜睨着她道。
“林如海寻了几位先生入府，要教林黛玉古琴书法呢。”
“陛下最是喜欢这些了。”
丽妃眸透阴冷，右手攥紧，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难不成，他想送林黛玉入宫？
到时她年老色衰，林黛玉才貌双绝，风华正茂，她如何比得过？
她每日跟皇后斗的筋疲力竭，后来又添了个贾元春、茹嫔、芍贵人。若再来个小蹄子，跟贾元春这个表姊妹一起对付她，她可应付不来。
决不能让她活到选秀的年龄。
丽妃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筹划。
——————
此刻已至深夜，客人逐渐散去，林如海同杜廉寒暄一番，便带林黛玉他们坐车回府了。
路上，林黛玉许是有些困了，小小的一团缩在洛清涵怀中，打了个哈欠，便睡了过去。
她肌肤吹弹可破，身上带着淡淡奶香味，不时糯糯说几句梦话，令洛清涵的心都化了。
“清涵姐姐……”
她小手搂住洛清涵的腰，罥烟眉微颦道：“母亲已经走了，你和爹爹不要抛下我不管，我……我不要去外祖母家住，虽说那儿兄弟姊妹多，但我毕竟……是一个外人……”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洛清涵一阵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又做噩梦了？谁说要送你去外祖母家了？”
她不悦望向林如海道：“你可是对她说什么了？”
林如海正襟危坐，眉眼若清风明月，精致完美。
他温和道：“你入府前，我身体每况愈下，便交代了些后事，许是吓着她了。清涵放心，日后不会了。”
他握住洛清涵的手腕，微倾下身子，在她耳旁吐气如兰道：“清涵医术着实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具身体内，换了个芯子呢……”
他眸底复杂幽暗，透着几分探究。

他怀疑自己不是原主？
她故作镇定，将林如海往旁边一推，嗔怒道：“夫君夸便夸嘛，说这般吓人的话作甚？难不成我是什么山精野怪，附在了洛清涵身上？”
林如海笑而不语。
洛清涵心头发怵，打开窗户想透透气，恰巧听见百姓在议论她。
“今个杜家老爷子都快瞎了，林家四姨娘竟妙手回春，一招将他治好了呢。”
“我听闻林家有个小厮，都已经淹死了，四姨娘给他吃了一颗丹药，他立即便醒了，四姨娘竟能同阎王抢人呢！”
“真是活佛在世，宫内近百御医，都不如她一人呢。”
洛清涵无语。
这些百姓真能胡侃，除了第一句是真的，其他都是杜撰的。
林如海浅笑道：“看来清涵的名声，已响彻皇城了。日后怕有不少人登门求医，清涵要有一阵子忙了。”
“天下病人这么多，若谁来求我，我便给他们治病，岂不会被累死？谁手里有我需要的药材，我便给谁治病，其他人我不管。”
洛清涵缓缓摇头。
前世她对病人来者不拒，且不收分文诊金，结果一个妇人分明痊愈了，却谎称病情加重，讹了她几十两银子，还有人趁她不备，盗走她一瓶八阶丹药……
人心叵测，她可不想当菩萨了。
“恩，一切随你。”
林如海神色温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给黛玉请的三位先生，明日便入府了，我将他们安排在远香院居住，教习时间是每月的二号、四号……”
他说了些日期，又道：“劳烦清涵每日辰时前，将黛玉送去学习，课程他们自有安排，你若想学，也可一道旁听。”
洛清涵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
林如海挑眉道：“累了？”
“浑身无力，想好好睡一觉。”
“离家还远，在我怀中歇会儿罢。”
“好。”
洛清涵实在撑不住，便抱住林黛玉的腰，倚在林如海怀中，闭目假寐了起来。
男人呼吸间，热气扑在她的后颈处，酥酥麻麻的。
她平日定会害羞，但现在已无暇顾及这些了。
她和林黛玉肌肤白里透红，若玉雕的美人儿，林如海宠溺望她们许久，薄唇勾了起来，这一刻，连心都变得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