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同人)观音从此,不敢看我by鱿不右
鱿不右  发于:2025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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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毫无俗世基本观念的言语,和尚未蒙尘的孩子一样,乃是天性单纯。只是放在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身上时,世人会觉得愚蠢。
在神仙的眼里,人不分年龄,只从言语行为目的判断。一个已经长大的人,拥有婴孩般的“混沌”,才是最难得的,只是这种无善恶的状态,在大多数人看来并不是好品质。
菩萨纠正说:“观世音并非我姐妹,他在修行之前,是个男子。修行之后,无色无相无我,万千相。”
“哦……”阿丑应下,还是觉得困惑,问,“难道是男子,就不能一起嫁给我了吗?”
“……”菩萨语塞,这活了十六年的姑娘,竟没有人教过她最基本的常识。视线又扫到她的头发上,乱糟糟没有梳妆,脸上也脏兮兮,说是乞丐都不为过。
菩萨明知故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阿丑有些惊喜,说:“你还是头一个问我名字的呢,那我告诉你,不过你别告诉别人,我不喜欢那名字,我就是喜欢别人叫我阿丑。”
怎么会有人喜欢“阿丑”这样的名字呢。
阿丑说时完全没有悲伤,反而是一种很骄傲的语态:“我生下来就长得丑,父母本想将我饿死呢,他们给我取名叫竹炉,听着像是猪猡,就是怪我长得丑。后来,我听到他们说,取个大一些的名字压不住会早夭,就又取了个小名叫天龙。”
竟会有盼着自己孩子早死的父母,菩萨慈悲垂目。
阿丑又桀桀桀地笑起来,说:“我活到现在了,哼哼气死他们。我长大后呀,人们越来越怕我,有时候突然看到我,吓得大喊大叫,阿丑来了阿丑来了,那样子可好玩了!”
说着,阿丑直直盯着漂亮渔女,说:“等你嫁给我了,跟我一起去寻他们!我要让他们看看,我也是能娶到老婆的,而且,肯定!比所有人的都漂亮,都好!”
菩萨轻叹不语。
既是不语,就是没有拒绝,阿丑又笑起来,从对面的座位挪到了漂亮渔女的身边,说:“我呀,世上没人比我丑。我觉得你这么漂亮,世上没人比你美。那我们就是绝配呀!”
“……”菩萨无奈笑了笑,千万岁的神佛看一个十六岁的人,如看孩童,只当是童言无忌。
阿丑又微微挪近了一掌的距离,鼻子里的清净檀香味更安神了。
“你好香啊……”阿丑凑过来闻了闻。
“……”菩萨微微抬手将她拦开,指向对面的位置,“坐回去。”
“哦。”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阿丑已经能将《金刚经》背诵下来。其他求娶者来到竹舍,这次只剩下三人能背诵,毕竟比之前的《普门品》多了一倍的字数。
“这次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若能将《妙法莲华经》全七卷背下来,我便嫁。”
全七卷六万九千多字,能背下来的人,必定是将佛法谨记于心的人。
此次化作渔女来此的目的也是如此,世人若无外力,不会去做一件不了解不熟悉的事情。以世俗的美色诱惑,让人们接触佛法,待他们了解佛法,自然也能从世俗的欲望中跳脱出来。
仍旧和之前一样,识字的三人纷纷抄录,将近七万字,光是抄录就花了一整天。
如此耗功夫的事情,即便不能背诵,抄录下来也是印象深刻,积攒功德,半只脚踏入空门。
阿丑也和前两次一样,赖在竹舍不走,依靠反复听讲声音来背诵。
“哎呀……怎不早说还要再背一遍,金刚经我已经全忘了。”阿丑烦躁地踢了踢墙壁,说,“我就说还是拔了他们舌头省事,今天若只有我一个人背出金刚经,这事不就成了吗。”
不仅仅是背过的一天全部忘记,观念想法上竟也是半点没受影响。
也因此,她想要娶神仙这事的想法,同样没有受到影响。她眼神坚定,说:“那就再背一遍吧!”
三天时间,阿丑除了出门去偷食物,其他时间都在这竹舍里听渔女讲经。
菩萨将阿丑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眉眼之中有些许困惑:难道世上真有度不了的人吗?
落伽山莲池里的鱼听经几遍都能生出灵智懂得教诲,怎一个高于动物的凡人,这些天与自己相处一室,从早到晚都在聆听佛法,却连偷盗都改不了呢。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阿丑记得不如之前两次流畅,但也硬着头皮磕磕绊绊背诵了下来。
没想到,这么高难度的全七卷,竟还有一个竞争对手背了下来。
“是你!”阿丑记得这人,是十几年前逃难来的儒生,也是她六岁时父母瞒着她将哥哥送去求学的儒生。
她懂得不多,都是从别人那听到的,外头纷争,好像是七个国家,其中一个叫秦国的很厉害,把儒生的国家给灭了,他就跑来了这里。后来又听说,那个秦国陆陆续续把其他国家也灭了,如今全部合并成秦国了。
至于这里,是越国,也是听说来的,以前好像很厉害,就像现在的秦国一样把别人的国家给灭了,后来越发展越差,又被一个叫楚国的给吞了,吞了后也不怎么管,尤其是小渔村这种边缘地方,大家总还说自己是越国人,反正也没什么人管。
不过那些纷扰,和她一个小渔村的恶霸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些故事,阿丑只嘀咕那个叫秦皇帝的人,当初怎么没顺手把这儒生杀了,真是讨厌,来和自己抢老婆。一把年纪头发都白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呢。
“再背别的就是了,你尽管出题吧!”阿丑下定决心,这次一定去拔了儒生的舌头。
然而,菩萨所化的渔女却说:“背诵经文都难不倒你们,我这次出个不同的题目。”
菩萨走回屋内,取出一个鱼篮,带着阿丑和儒生来到河边,说:“你们谁能用这竹篮装满水,我就嫁给谁。”
儒生自告奋勇,接过篮子就往河里打捞。
“这……竹篮打水一场空嘛!姑娘,你不想嫁人,也不该如此戏耍人嘛!”儒生不悦抱怨。
阿丑盯着河面许久,说:“我能装满竹篮!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个考验后面还有别的考验吗?”
“他已经放弃,只有你了,只要你能通过这个考验,我就嫁给你。”菩萨如是说。
“好!但是得给我一些时间。”
人间普度,本不会在一处停留太久,按照规划,小渔村传授佛法一事算是有进展,而竹篮打水是想用于显示佛法神通,驱使河中的鱼儿用鱼鳞糊住竹篮的网孔,证明慈悲之心能感化万物。
现在,菩萨很好奇,这个背诵完了全七卷还是没有半点参悟的凡人,会以怎样的方式装满竹篮。
阿丑拿走了竹篮,之后每天都往河边走一趟,但都没进行装水的行为。
日子一天天过去,菩萨也不催,仍旧在竹舍居住,每天都要将阿丑叫过来,给她讲一些向善的故事。阿丑每次都听得很认真,却从不把向善之事记在心里,她只是喜欢听老婆说话。
渐渐地天气转凉,越来越冷。
直到某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阿丑高兴地拿着竹篮,说:“我去装水给你看!”
菩萨似早就猜到她所想,说:“冰非水。”
然而,阿丑似乎也猜到冰会被否决,她信心十足地说:“自然是装满水!”
来看阿丑将竹篮装满水的不仅仅是菩萨一人,还有那些求娶失败没有通过考验的人们也都很好奇,阿丑能有这本事?如果阿丑真通过的考验,漂亮渔女会嫁给一个女人吗?
阿丑身上穿的都是偷来的衣服,天冷,所以是好几件薄衣服套着穿,她凿开河面上薄薄的冰层,将竹篮浸泡到河水下就拿起来,就那么悬着不动,手被冻得通红。
竹篮上的气孔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膜,因冬天的低温结成冰,阿丑再将竹篮浸泡又拿起来,查漏补缺其他的气孔,如此反复,直到竹篮上所有的气孔都结了冰。
阿丑用已经冻僵的双手握住竹篮的柄,从冰层下的河水里打捞起来满满一篮的水。
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有着可怕的坚定,认准的事情绝不改变。
她说:“我办到了!我有老婆了!”
菩萨被她竹篮打水的毅力和诚心所打动,手一挥,显露法相,手中拂尘一扫,竹篮回到手中,也治好了阿丑冻得通红的双手。
“阿丑,你有慧根,亦有佛缘,可随我去落伽山修行。”
阿丑喜悦的表情瞬间垮下来,双目怒视菩萨,说:“什么????你说话不算话!!我老婆呢!!”

河面结了一层薄冰,空中的雪花缓缓飘落。
一袭素纱的仙人站在高处一棵杨柳树下,冬日枯萎的柳树此时竟发出了芽儿,垂下的柳丝在寒风里飘荡,连风似乎都带了暖意。
手托净瓶,玉指轻捻。白色的薄纱衣如流云翻动,颈上戴五彩宝石璎珞,腰间环佩流苏烫金,头上佛冠如金如玉,缀朱砂蓝宝,垂披云色头纱,身后光相蒸腾,神秘美丽不可方物。
“这就是观世音尊者?”围观的乡邻之中有人高呼一声,人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日子为了娶到貌美渔女所背诵的经文,无一不是在传颂菩萨的佛法,本不信神佛存在,而今亲眼所见,纷纷下拜请求。
有人求财,有人求子,有人求权。
阿丑盯着那些珠光宝气的珍贵之物,更加深了要娶到这个漂亮老婆的想法,哪怕不能沾光也成个无所不能的神仙,偷偷拿走一串珠宝也足够逍遥一辈子了!
“我不去落伽山,你应该留下来嫁给我才是!”阿丑从河滩一路往上跑,跑到了岸边的柳树下,拽住那飘渺的霞衣,用一种质问的语气说,“你既然是思凡来招夫的,我又通过了考验,怎能说话当放屁呢,神仙也骗人吗?”
话语粗鄙,行为不端,对神佛毫无敬畏之心。
“贫僧乃佛门弟子,何来思凡。”菩萨慈悲轻叹,即使是对普罗众生也只用贫僧谦称,修行永无止境,只要还在修行的路上,便是贫僧。
此来南瞻部洲是为点化愚昧世人,弘扬精妙佛法,引向善之心。这丑姑娘虽有慧根,却灵台混沌难明事理,接她往落伽山正是想点化她,开灵智。
她放着修行的机遇不要,竟执着于红尘俗事。
菩萨自然没有思凡,但既然是以招亲为普度之门,也算是结下因果,她不愿意往落伽山去,也该了却因果,度她出苦海。
“好吧。我留下。你通过了考验,我自当遵守约定嫁给你。”
“太好了,那,那我们今日就成婚吧!”
“你我约定,此后改去粗鄙陋习,诚心向善。若有恶行,我便一去不归。”
“可以!当然可以!”阿丑立刻应下。
“什么!她凭什么?!”围观众人见到阿丑这个不是偷就是抢,整天吓唬人的恶霸竟娶了个神仙老婆,自然是不高兴的,立刻就数落起来。
“菩萨,阿丑做的坏事之多,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可不能被她骗了!”
“就是啊,她那样貌必定是恶鬼投胎!她跟着你学了本事,只会害人!”
在场所有男子心中都浮现了相同的想法:与其嫁给阿丑,倒不如嫁给自己!既然菩萨说无众生相,这天大的便宜为何不能落到自己头上?!
菩萨垂眸,已看穿众人所想。
并非是敬畏神佛不可攀,而是觉得自己没得好处,就是吃了天大的亏。
阿丑笑得一如既往可怕,说:“桀桀桀——谁说我讨不到的老婆的!我现在有全天下最漂亮的神仙老婆,你们谁也别得罪我!否则我让我老婆杀了你们!”
菩萨微微摇头,阿丑连忙捂住嘴巴,试探问:“这也算坏事?我只是说点狠话吓唬他们,又没动手。”
佛目轻眨,霎时周围景象变化,从河边回到了阿丑的小茅屋。
家中很乱,自从父母带着哥哥抛下她后,诸多事物就没有再打理过。没人教她如何生活,她只照着别人对她的态度去生活,所以,她是一个恶霸。
伙房里已经结满了蛛网,老鼠在角落里做了窝,灶台上的锅破漏,屋顶也透风,灶堂里还有一窝蛇。
“阿弥陀佛。”菩萨轻叹一声,捻起净瓶中的杨柳轻轻一挥,屋内顿时干净整洁,不惹尘埃。
至于那蜘蛛、老鼠、和蛇,也因此得了柳枝的甘露灵力,由此生了灵智,竟开口说人话了。
“哎呀,家里怎么变得这么干净,我的窝都没了。嘶嘶——”蛇自言自语,随后大惊,“我,我在说人话?!”
“吱吱吱——”老鼠笑起来,“让你总想吃我们,啊,我的窝呢?我怎么也在说人话?”
角落的蛛网也没了,蜘蛛缓缓飘落下来。
菩萨伸出白玉手打算接住蜘蛛,阿丑却嘿了一声跳起来,将蜘蛛抓在掌心。
蜘蛛没敢说话,八只眼睛透过指缝看着如今的形势,它听老蜘蛛说过,如果有机缘的话,会有行走在人间的神仙,点化一些善良的动物,因此有变成人的机会。
阿丑缓缓展开掌心,盯着蜘蛛,似乎在等蜘蛛也开口说话。
不管之前如何,至少眼前这一幕能体现出她的善良吧。菩萨欣慰点头,问:“这三个东西住在你家里,是你的朋友吗?”
阿丑还在思考算不算朋友,蜘蛛就抢了话头,它看出来这个神仙是来帮助阿丑的,自然是个沾光的好机会。
“对!我们都是阿丑的朋友,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呢。”蜘蛛介绍的时候也不忘介绍蛇和老鼠,“蛇和我一样久,那只老鼠只生活了一年,不过它祖辈也是生活在这的。”
蛇吐了吐信子,默许了蜘蛛的说辞。
“嗯。”菩萨点头,看向阿丑,还是要她自己说出来才是。
然而阿丑挠挠头,如实回答说:“它们今天才会说话,怎么会是我朋友,我要所有人都怕我呢,怎么能有朋友。”
蜘蛛八只眼睛都在努力使眼色,说:“你明知道我们在你家里住着,却没有驱逐我们,肯定是把我们当朋友。”
阿丑一脸认真,解释说:“我家中又没有吃食,只能每天去偷人家的,万一哪天没偷到……至少不会饿肚子。”
“……”
“……”
菩萨和三个刚开灵智的动物一样惊讶,怎么会有人把家里的蛇鼠蜘蛛当成储备粮呢。
或许比起钻研佛法,阿丑更需要的是一些生活的常识。
“阿弥陀佛。”菩萨轻叹,指了指阿丑乱糟糟的头发,“今日一善,就从打理自己的头发开始吧。”
冬日严寒,风呼啸嘶鸣,老百姓们都是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因恶霸阿丑娶了个神仙老婆,引起乡邻们诸多不满。
他们虽背诵经文,知晓记载中的菩萨慈悲心肠,断做不出为了谁而杀人的事情来,也不会偏私一方。可书上这么写,他们不敢这么信,万一存在偏私,他们可就真不能得罪阿丑了。
“菩萨也说了,只要阿丑做恶事,就彻底离开,她能忍住不作恶吗?”
“诸位,即便菩萨走了,可……”一人打断了其他话语,正是与阿丑背经文竞争到最后的儒生,他眼中充满嫉妒怨恨,“可阿丑还在啊。”
阿丑在当地为非作歹多年,招了不少的仇,有的被偷过、被抢过,还有大半夜被阿丑吓过。他们都恨阿丑恨得牙痒痒,可谁都没有做第一个报复的人,生怕阿丑真是恶鬼,死后纠缠一家子不安宁呢。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儒生又说:“菩萨不是诛邪除恶的吗,这是个好机会呀!我就不信,一个神通广大的神仙能答应给阿丑当老婆,本来都要走了,是阿丑以说话算话拉住的,就是碍于面子才应下的,心里肯定也埋怨阿丑呢!”
“有道理啊,你继续说。”
“既然如此,就想办法让阿丑惹恼菩萨,犯最不该犯的错!菩萨如果真慈悲,那也会因约定而离开,一去不回。如果假慈悲,肯定借机降罪,为民除害!”
“妙啊,妙!又该如何才能让阿丑惹恼菩萨呢?”
儒生冷哼一声,说:“我熟背《妙法莲华经》全七卷,知晓佛门清规戒律。”
众人屏息,等着儒生的主意。
“大乘有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
“这些戒律中,阿丑无论是杀生、偷盗、妄语还是饮酒,都会被规劝,到不了惹恼菩萨的地步,只有这淫邪……让她对菩萨做出逾越之举。”
众人纷纷叹高明,又问该如何欺骗阿丑呢。
“她如今正得意,我们借此机会吹捧道歉。她没读过书也没学过礼,连女人为什么娶不到老婆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懂其他。我们好心送她些书,教她该如何对待老婆,她有样学样,安能不惹恼菩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此计甚妙呀!”众人大笑,就这么决定了。

第5章 慈悲眼泪 为什么你的眼泪是甜的
此时的阿丑还不知道往日结怨之人的谋划,她正在和自己的头发较劲。
几乎是从来没有打理过的头发格外难梳理,手随意抓了几下就被头发绕住。
她看向坐在窗户边淡然打坐入定的菩萨,黑夜已经降临,黑漆漆的屋内没有灯,只有月光从关不上的窗户照进来,照亮一尊白玉,蒙上一层雾。
“老婆,你的头发会打结吗?”阿丑没了耐心,便随意搭话。
入定的菩萨只留下白玉尊,元神却在普贤菩萨的道场。
文殊、灵吉也在,四大菩萨正在讨论几百年前东胜神洲的灵猴,当时惊动天庭,以为是妖孽出世。
“那猴儿乃天地灵气所孕,为至纯生灵,如今在花果山生活也有百余年了,今后不知如何造化。”文殊与众菩萨讨论,讲起各州生灵万物,讲起各州凡间见闻。
“观音大士此往南瞻部洲,可有收获?”灵吉笑问。
“东海之滨居于化外,我化作一渔女普渡,以背诵经文和竹篮打水为考验,最终有一人通过。”
三位菩萨都很是惊讶,竹篮打水如果没有法力,凡人如何通过?
灵吉说:“这人难道是个修士?”
文殊说:“莫非是有生灵相助的善人?”
普贤想了想,说:“是下凡救苦的仙人,与大士辩论?”
“非也。”观音摇头,缓缓道来,“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她用水浸透了竹篮,水膜冻住封死了篮孔,便打起了水。”
“有此大智慧者,大士为何不接引?”
“她不……”观音正要将考验之后她的选择道来,有所感知停止了话题,说,“今日便说到此,她唤我了。”
待观音大士离开后,文殊笑着与灵吉说:“大士普度众生,这回像是遇到难题了,难道有不可度之人?”
灵吉普贤摇头不语,认为世上无不可度之人,唯有度者不诚,境界不足。
东海之滨的小茅屋里,那尊白玉缓缓睁开眼睛,屋内却不见阿丑的身影。
菩萨掐指,见刚才屋内情景。
阿丑见菩萨不答以为是睡着了,走过来本想叫醒继续问,但她顿在咫尺盯着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我明明想叫醒他询问,为什么又不想叫醒他呢?”
阿丑低头看了看手里打结的头发,开始在屋里翻找起剪刀。剪刀乃是铁器,是寻常人家中的贵重之物,当年被她爹娘一起带走了。
阿丑便跑了出去找锋利的东西,小渔村最常见的是贝壳。
屋外的地面铺了薄薄的一层雪,顺着脚印很容易就找到阿丑。
冻得通红的手里捏着一片贝壳,正努力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划断。
菩萨的脚步悄无声息,俯首握住她的手,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理应不知晓剃度皈依的事。
阿丑自然不是皈依,她扭头看到是菩萨出来找自己,说:“我在理头发,打了结理不动,不如断了方便。”
“人间常说忠孝,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
“哦。”阿丑眨眨眼,突然桀桀桀坏笑起来,更加快了划断头发的动作,一边划一边说,“他们给的头发那我更不要了,难怪打结有臭味,因为他们只会给我坏了的东西!”
但是头发上落了雪化成水,又结了冰,贝壳根本割不动,这让她很是生气。
冻僵了的手通红,逐渐没了力气捏不住贝壳,脚也同样通红。
“你冻伤了,先回屋里去吧。”
阿丑正生气,仰头看向菩萨质问:“你明明是神仙,屋子都能一下子就干净,为什么要为难我的头发?我大冬天出门冻伤,也是为了办到你交代的事情,是你害了我。”
菩萨失笑,随即失了笑。
她的无知粗鄙与恶行都不是她本质坏,是她所遇到的人的一个缩影,正是人间苦厄。想到地藏,地藏曾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他们都一样,是无法成佛的。
苦厄不会消失,地狱不会空,人间永远都是这样。
念及此,白玉般的脸庞上落下一滴慈悲泪。
阿丑哑言,下意识伸出手接住那滴眼泪,问:“神仙也会哭吗?是我责怪你,你伤心了?”
菩萨摇头不语,弹指间将她带回了小茅屋。
屋内多出了一个炭盆,缓慢燃烧着,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温暖。阿丑惊喜地坐到炭盆边上取暖,又将已经变得格外干净的被褥裹在身上,心想:果然一定要娶神仙老婆!这日子一下子就变好了!
炭火是个金贵物,她偷了很多家的东西,只在几个旧贵族家里才见过呢。
蜷缩在角落里的老鼠和蛇也小心翼翼靠近,说:“阿丑,我们是朋友了,这么冷的天,我们的窝都没了……”
阿丑心情大好,掀开被褥一角允许老鼠和蛇一起取暖,蜘蛛不敢过来,它那小身板随便一压就死了,因此只在炭火上方远远垂着蛛丝。
菩萨见她此举,说:“这炭火便是你有向善之心的恩赐。”
若不是恩赐,便成了偏私。天下苦难者诸多,为何独她得了一盆炭火。
阿丑的手里还捧着那滴眼泪,她偷偷摸摸用舌头舔掉了掌心的眼泪,随后惊讶地看向菩萨,说:“咦?老婆你的眼泪怎么是甜的!我的眼泪是咸的,被我打哭过的人的眼泪也是咸的。”
“……”菩萨不语,一是没想到她接住眼泪保存,二是没想到她会尝眼泪。
“为什么又不说话?是我吃了你的眼泪,你不高兴了?”阿丑很快就想到了办法,抬起手就开始打自己,边打边说,“我感觉痛的时候就会掉眼泪,我还给你一滴就是了!”
阿丑从小就不爱哭,可有时候挨了打觉得痛,眼泪就不受控制,稍长大些后她越来越可怕,而且会还手,就没有人再打过她了。
老鼠和蛇吓得钻出了被窝,念叨着:“阿丑怎么连自己都打,一会可别打我们。”
冰冷的白玉手握住她的手腕,慈悲的眉目微微摇头阻止,解释说:“我的眼泪是甘露。”
阿丑忽觉一阵困顿,一晃便沉沉睡去。
炭火的温度十分暖和,裹着的被子还有淡淡的香味,耳朵里即使听到外面呼啸的寒风也不觉得冷了。
阿丑睡得很香,是她自出生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觉,一夜无梦。
清晨阳光洒进来,炭火已经燃烧成为灰烬。
门外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镇上的一些人过来找阿丑。
阿丑揉了揉眼睛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感觉头皮那种难受的感觉消失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竟柔顺干净,还有淡淡的香味,但头发的长度,的确是比寻常人短了一截,位置就是她昨天拿贝壳划的长度。
“桀桀桀,我就说嘛,明明屋子都能轻松变干净,非要和我的头发过不去。”阿丑看了眼仍在窗户边打坐的菩萨,想说些什么,又被屋外的叫喊声打断。
阿丑打开门出去,看见不少都是自己曾经偷抢过东西的,还有那个差点抢走自己老婆的儒生。
一群人站在门口往里张望,有人眼尖很快就看到了屋内的炭火,而且一个漏风的屋子,里面竟十分暖和,都觉得是因为阿丑家里有个神仙老婆,这让众人更是心生怨念。
他们脸上还是保持着故作挤出来的讨好歉意,强忍着对这丑陋面貌的厌恶说:“阿丑,以前是我们不好,说你坏话,如今你厉害了,比我们都厉害多了!你讨了个神仙老婆呢,还是神通广大的观音菩萨,哎呀,我们是来道歉的!想请你屈尊,来参加我们给你办的道歉宴!”
阿丑非常得意,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说:“哼哼,我早就说过了,你们有的,我肯定要有!而且比你们所有人的都好!”她回头看向菩萨,又说,“我跟我老婆一起去。”
“诶?你老婆是神仙菩萨,哪是我们这些人能一起吃饭的呀!”众人继续吹捧,让阿丑单独赴宴,“反正就吃一顿饭,吃完了就回来,不妨碍你们团聚的。”
阿丑长久地被嘲笑厌恶,这一顿众星捧月的道歉饭,她是真的很想吃。
因此只犹豫了一小会,便跑回屋内和菩萨知会一声,然后高高兴兴地跟着几人一起走。屋内的菩萨掐指摇头,且看她会如何处理,又能否留一丝善念。
小渔村附近的城镇说不上繁华,因此所谓宴会,也就是菜色比较丰富的一顿饭。
阿丑不喝酒,就挑着肉吃,吃相难看让其他人都没了胃口。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正事是在吃完饭后呢。
等到阿丑风卷残云吃得差不多了,几个曾经的竞争者就一起围着阿丑煽风点火,一边道歉一边诚恳地说:“阿丑,你年纪小,知道成婚后需要做什么吗?我们这里有些画册,你可以照着上面的,对你老婆去做。”
阿丑接过画册,展开看了看。
几人指着画册上的人说:“喏,寻常夫妻都是这样的,丈夫在上面,妻子在下面。”
阿丑疑惑挠头,盯着画册上的人物逐渐不高兴,她说:“可是,我没有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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