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戈尔特罗斯，财富的源头，等价之理的化身……”
说完祈祷词，她继续述说了任务里精灵女神要她传达的话。
与此同时，她凝聚全部精神，引导着体内来自艾尔芙莱娅任务赋予的微弱权限和力量，小心翼翼地注入祭坛中心那截生命树的嫩枝。
生命树的嫩枝瞬间亮了起来，柔和却无比坚韧的翠绿色光芒骤然绽放。
古老而浩瀚的生命气息汹涌而出，与整个祭祀厅内那冰冷、理性、充满财富气息的贸易神威格格不入。
绿光所到之处，地面竟瞬间滋生出点点虚幻的光影青苔，空气中也弥漫开清新的草木芬芳。
下一秒，更加宏大的反应降临。
轰隆！！！
高耸的贸易之神神像周身的光芒猛地暴涨，刺目的金光压了下来，神像似乎活了，那双冰冷的双眼仿佛穿透虚空，直接投射到那截树枝之上。
贸易之神降临了！
就看祂如何回应了。
折光晨露站在两股神力的交界处，身体微微颤抖，但动作和祈祷声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强自支撑着扮演一个“忠实的、试图沟通神明的信徒”角色。
她感受到那截作为回应的生命树的嫩枝光芒越来越盛，其中蕴含的艾尔芙莱娅的意志信息，正沿着精灵女神预设的路径，逆着金色的神威，向上传递。
然后……折光晨露看到，一道极其细微、恍若实质、流淌着金钱符号的淡金色能量流，仿佛无视了空间，无视了神威碰撞的混乱场域，轻轻巧巧地延伸而下，灵巧而精准地……
触碰了在了祭坛中心那截散发着强烈生命气息的生命树的嫩枝之上。
树枝微微震动。
它，被贸易之神的意志，精准地“握住”了！
折光晨露的心跳几乎停止。
信息，应该传递过去了。
而贸易之神这个“回握”的动作，代表着，祂收到了，祂也做出了回应。
但这回应又意味着什么？
祭祀厅内，折光晨露的任务描述已然更新：
【任务：神圣的回响，已完成】
【后续阶段：等待戈尔特罗斯阁下的最终回应……】
折光晨露继续维持着祈祷的姿态，内心只剩下无声的惊涛骇浪。
她成功地传递了信息，精灵女神的任务第一步完成了。
接下来，就不是她能干涉的了，应该是新cg要出现的时候了。
可惜她没直播权限，不能开给大家看，但录制下来，也是一样的吧？
就在那根承载着精灵女神信息流的神圣树枝，被一丝淡金色、流淌着贸易的力量精准“握”住的刹那——
在生命树上的艾尔芙莱娅，感觉自己的神念核心猛地一震。
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邀请。
于是祂没有防守，没有动作。
那磅礴无边的金色规则之力，瞬间笼罩了祂意识投影的核心部分。
当艾尔芙莱娅重新感知到意识存在时，祂已身处一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在祂面前，矗立着一座……难以形容的辉煌神殿。
说它是“殿”，不如说它是由无尽流淌的液态黄金、凝固成山峦般的各色宝石堆叠、以规则几何形态排列的亿万枚闪烁金币构成的庞大几何奇观。
它通体散发着一种难以想象的“价值”光辉，每一粒尘埃仿佛都蕴含着最纯粹的交易法则、财富象征和等价权柄。无数由纯粹黄金光芒构成的“溪流”在神殿的宏伟结构间奔腾流淌，发出如同亿万只水晶铃铛碰撞的清脆叮咚声响，那是财富流动、交易达成、契约生效的宇宙回响。
金碧辉煌，却冰冷、理性、蕴含着近乎残酷的美感与力量。
神殿紧闭的、由金币构成的大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艾尔芙莱娅深吸一口气，踏入其中。
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宏大无垠。黄金铺就的道路自动在脚下延展，穿过由闪烁金币构成的浩瀚“星空”穹顶，越过流淌着钻石粉尘的河流。
没有侍从，没有天使，只有无处不在、精妙绝伦、散发着恒久价值的财富造物。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相对小巧的金色露台。露台中央，放置着一张纯粹的暗金色桌，两把简约却带着无上威压的座椅相对而立。一把椅子上空着，另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他穿着与这神殿风格似乎格格不入的、考究而舒适的银灰色常服，款式随意，却暗合某种精准的比例和法则美感。
他的面容俊朗，甚至带点阳光般的朝气，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近乎天真好奇的笑意。尤其是那双眼睛，剔透如同最昂贵的琥珀，深处却仿佛蕴含着整个物质宇宙的价签图录，任何事物进入他视线的瞬间，似乎都会被无情地打上价值的烙印。
是戈尔特罗斯。
贸易之神。
祂竟然将她邀请到了自己的神殿。
艾尔芙莱娅在空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姿态自然而然地带着属于精灵女神的高贵与自然神性的清冷光辉。
戈尔特罗斯抬起眼帘，目光落在艾尔芙莱娅身上，没有刻意的威压释放，但那自然的注视本身就足以让凡俗崩解。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像是一个遇到了有趣新朋友的邻家青年。
他没有起身，只是非常随意地靠在椅背上。
“欢迎来到金币铸造之处。”他的声音响起，“初次见面，艾尔芙莱娅冕下。或者说……”
“我该称呼您为……精灵女神，还是‘新生女神’”
艾尔芙莱娅微微抬手，一捧纯粹由晨曦露水和初生嫩芽凝聚成的清茶出现在祂手边的桌面上，散发着自然的馨香，与周围冰冷的财富气息格格不入，却又形成奇异的对峙。
“称谓不过是标签，戈尔特罗斯。”艾尔芙莱娅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神性高傲，“于我而言，‘精灵女神’即是本质，亦是延续。至于你的黄金窝？确实别致。但森林之美，从不屑与数字堆砌的囚笼争辉。”
祂端起那杯晨曦露水，优雅地啜饮了一小口，姿态从容，像是在自家后花园，而非面对一位位格极高、洞察力惊人的神祇。
“你的‘问候’收到了，现在，说说正题？总不至于请我来，就是为了试探我？欣赏我的反应？这乐子，未免过于廉价了些。”
“哈哈哈哈！”戈尔特罗斯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有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精灵女神竟然还活着，不过冕下您不想谈，那么我们就谈正事。”
祂向前倾了倾身体，“我注意到你，或者说，你那些有趣的‘代行者’小家伙们，正在红枫镇追查白塔的龌龊勾当。”
他收敛了部分笑容，琥珀色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如同看到货物里混入了劣质品：“白塔那些虫子，他们做的试验，比你想象的更恶心，也……更危险。他们不仅屠戮生灵、亵渎生命与灵魂的禁忌。更恶心的是，”
戈尔特罗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冒犯权能的不悦，“他们似乎还搭上了肮脏的存在，某个藏在阴影里、玩弄阴谋的邪神！”
艾尔芙莱娅皱眉：“邪神？”
“嗯哼。”戈尔特罗斯点点头，“若非如此，你以为凭那群只懂钻营低劣法术渣滓的法师，如何能屡屡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出那些动静？那些突然消失的线索、被完美掩盖的能量波动……凭他们自己？笑话！必定有擅长隐藏、窥秘的肮脏家伙在暗中提供遮蔽。”
他微微眯起眼，“可能是‘秘眼之蛇’，或者‘潜影行者’那帮见不得光的东西中的一个，我不确定。祂们藏得很深，像腐烂泥潭里的臭虫，干扰了我的视线。”
艾尔芙莱娅放下露水杯：“既然你已锁定是邪神作祟，以你戈尔特罗斯的威能，碾碎祂们连带清除白塔的污秽，很难吗？召唤你的‘黄金审判者’大军，掀起一场足以净化阴影的光辉神战，对你而言，不过是笔需要清算的……‘坏账’？”
戈尔特罗斯立刻夸张地做出了一个捂住胸口的动作：“哎哟！‘光辉神战’？听听，多么可怕的词汇！”
祂的语气变得如同精明的商人面对不必要的损耗，“战争？那可太粗鲁，太不经济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战争，这是神战，神战一起，凡间信徒死伤无数，城镇化为焦土，商路断绝，财富变成废品，交易法则受到根本性冲击。这损失，这简直就是在我精心维护的市场秩序核心引爆一颗毁灭炸弹，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选择。”
祂强调道，“我需要的是高效解决。不动凡尘根基，直捣黄龙，拔掉这颗嵌入市场肌体的毒瘤，越快越好，越……安静越好。”
祂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艾尔芙莱娅身上：“而你，艾尔芙莱娅冕下，你和你的‘代行者’，你们的力量非常……特别。他们正在调查白塔，对吧？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你看，我掌控大势，察觉暗影；而你，拥有那些奇特、不死心、总能从缝隙里找到关键证据的‘小钥匙’。我们联手，情报共享，资源互通……你帮我快速揪出那只藏头露尾的臭虫并清除白塔，我就把红枫镇的精灵们都放出来给你，如何？”
看来贸易之神观察她的小玩家们很久了。
连他们不死都知道了？
不过……为了提高自己这边的价码，还是要有神明的态度。
艾尔芙莱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联手对付隐藏的邪神与亵渎者的巢穴……听起来像一笔不错的买卖。”
戈尔特罗斯脸上的笑容刚欲绽放，艾尔芙莱娅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过，既然是交易，那就有代价。”
“哦？”戈尔特罗斯饶有兴致地挑眉，“说说看？”
“其一，”艾尔芙莱娅，“我的复苏、我的新生，除你我之外，不得有第三位神明知晓。”
戈尔特罗斯指尖轻点桌面，似乎在算力沉默的代价：“可以。替客户保密是基本商业道德。”祂爽快地应下。
“其二，”艾尔芙莱娅，“停止一切在诺亚王国的精灵奴隶贸易！立即释放所有被贩卖、被奴役的精灵，归还精灵的自由与尊严！”
这次，戈尔特罗斯脸上的玩味笑容瞬间凝固了，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高报价。
“精灵贸易？”祂发出一声嗤笑，“冕下，你在开玩笑？精灵，尤其是受过特定训练的精灵奴隶，可是大陆顶级奢侈品市场的重要支柱之一！他们容貌优美，气质独特，寿命悠长，是顶级艺术品、高档服务行业乃至某些特殊魔法领域的紧俏‘高端消费品’！整个诺亚王国市场，精灵贸易每年的利润流水，足够为我的金库添几座由永恒钻石打造的星辰宫殿！你要我放弃这流淌的金河？”
祂果断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不可能。这一条，免谈！”
艾尔芙莱娅毫不意外：“那就交易吧。用更高的‘价值’来置换。”
“更高的价值？”戈尔特罗斯重新靠回椅背，嘴角勾起，“说来听听？什么样的‘价值’能比得过这条黄金血管？”
艾尔芙莱娅：“你说过，你欣赏我的‘代行者’，对吧？那个……折光晨露？她的天赋，她的头脑，她在贸易上展现的独特理解和应用能力，很合你的胃口，不是吗？”
戈尔特罗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示意祂继续说。
“她并非孤例。”艾尔芙莱娅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未来的力量，“我所复苏的、所孕育的精灵族新生代，远不止你看到的那些。他们会带来比你想象的‘精灵奴隶’远为广阔、深远且可持续的‘财富增量’。”
祂向前微倾，神念具现化出一幅幅抽象却蕴含宏大趋势的画面：更丰富精美的精灵织造艺术席卷大陆贵族市场，独特的精灵森林园艺与自然美食引爆凡尘饕餮盛宴，全新的精灵魔法符文融入民用工业带来的巨大产值飞跃，高效节能的自然农法开辟荒地滋养更多人口扩大市场基数……林林总总，涵盖无数产业！
“他们将成为新的‘造物者’，新的‘贸易源点’，”艾尔芙莱娅的声音充满力量，“他们带来的，是活水，是源头，而非你那些早已被榨干灵性、沦为玩物的枯骨朽木所能提供的。放开那些被束缚的双翼，让他们去翱翔，去创造。他们所点亮的每一簇贸易新火，开拓的每一条全新商路，创造的每一个新市场增量……”
艾尔芙莱娅顿了顿，直视戈尔特罗斯那双开始散发出真正兴趣和精算光芒的琥珀色眼瞳，“都将是你‘贸易之神’权柄下新的利润增长点，这笔庞大、不断增值的‘活财富’，用来置换‘精灵奴隶’那点‘死黄金’，够么？”
戈尔特罗斯沉默了。祂疯狂评估着艾尔芙莱娅描绘的图景的真实性和潜在价值。
贸易的权柄在祂身上沸腾，祂嗅到了，那是一种全新的、充满了旺盛生机与无限可能的……庞大商机，远比固化的奴隶贸易更有想象空间。
“……有点意思。”许久，戈尔特罗斯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带着被打动后的认真考量，“一个很大胆的蓝图。但是……”
祂抬眼，商人特有的精明表露无疑，“艾尔芙莱娅冕下，蓝图再好，也需要具体的步骤和看得见的收益。我要的是切实可执行的方案，而不是一个空中楼阁的神谕。你所说的每一项产业，要如何启动？资源在哪里？核心技术能否保证？市场反应谁能预估风险有多大？这一切，都需要详细的计划，而非空泛的许诺。”
艾尔芙莱娅从容一笑：“自然。你选中的折光晨露，不就是最好的‘开拓方案’的实践者与证明者吗？她便是计划的第一步。至于后续……难道我们的‘联合’，不足以支持我们共同拟定一份详尽的、足以令诸神赞叹的商业计划书吗？或者，你这位伟大的贸易之神，对构建一个横跨神凡、新的繁荣纪元没有信心？”
戈尔特罗斯看着眼前这位气场强大、思维敏捷到惊人的女神，那副在精灵奴隶问题上毫不退让的强硬姿态，此刻又展现出诱人的宏伟商业蓝图，最后还巧妙地用“共同拟定”和“合作信心”反将一军。
这位掌握等价的真神，第一次在自己的主场，感受到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充满了刺激与挑战的愉悦。
祂的笑容，终于不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计算，而是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欣赏与兴味。
戈尔特罗斯低沉地笑了起来，抬手抓住空中那枚已经评估完毕、闪烁着“极高潜力”绿色神文的神金币，“成交！艾尔芙莱娅冕下！合作愉快！”
祂将神金币啪地一声拍在桌面的契约符文之上。
暗金色的契约桌面瞬间亮起无数繁复古老的符文，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只存在于两位神祇认知中的“合作协议”：
【目标：清除盘踞于白塔之内、勾结邪神的亵渎者及其巢穴。
合作方：贸易之神戈尔特罗斯，精灵女神艾尔芙莱娅
交易条件：
1.戈尔特罗斯需提供关于邪神线索的所有情报（包括可能的遮掩手法、关键节点）、必要时提供规则性隐蔽或神力层面支援；
2.艾尔芙莱娅及其代行者深度追查白塔核心证据（包括邪神庇护来源）、执行清除任务主要部分（戈尔特罗斯进行最终收割）；
3.清除完成后，戈尔特罗斯释放诺亚王国红枫镇区域所有被非法捕获，奴役的精灵。
4.双方合作共同规划、扶持、开拓由精灵族新生代主导的新兴产业（以艾尔芙莱娅提出的领域为方向），每成功开启并运作一处具有一定规模的精灵新兴产业，并提供持续、稳定、高于原奴隶贸易价值的收益后，戈尔特罗斯需立即释放诺亚王国境内与该项产业等值范围的被奴役精灵。】
一个围绕“自由”与“价值”的、捆绑着神战与商业计划的、前所未有的特殊交易，正式达成！
戈尔特罗斯满意地收回手，看着桌面淡去的契约光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对了，冕下，既然我们是盟友了，送你个小礼物？”祂随手一指艾尔芙莱娅的露水杯。
杯中新浮现的晶莹液体旁，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像素风格的、握着金币的小人。旁边还有一行细小的神文注解：[折光晨露：新的贸易，我们会让诺亚王国再度繁荣（草稿版）]？
艾尔芙莱娅：“……？？？”
搞什么？折光晨露的手办？！
戈尔特罗斯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调节下气氛，你看，我们这样的神，时不时找点乐子，才能避免变成那些古板无聊的老石头嘛。好了好了，盟友，该干活了。”
回到生命树，艾尔芙莱娅眼神一冷。
她以为红枫镇的战争会是和红枫镇的人打响，没想到竟然会先和白塔打吗，不过没关系，她的小玩家们早已准备好了。
祭祀厅大门缓缓开启，折光晨露走了出来，心中有些失落。
她什么都没看到，那两位神明应该是在别的地方完成了交流吧。
门外走廊上，塞勒斯主教、几位副主教，以及折光晨露的导师艾琳娜，正保持着最虔诚的躬身祈祷姿态。
当门开的瞬间，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折光晨露上。
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中残留着一丝未曾完全消散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悸动余波。她的步伐有些虚浮，但腰背依旧挺直，带着一种经历神圣交锋后的特殊气度。
“晨露！”塞勒斯主教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直起身，脸上交织着狂热的激动与无比的敬畏。他几乎是抢上一步，目光灼灼地锁定了折光晨露，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带着颤音：“怎么样？吾主……吾主祂有何神圣的启示？”
艾琳娜紧随其后，她的眼神复杂得多。除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震撼，更深处是一份对弟子的关切和担忧。
其他几位副主教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神眷者！快告诉我们！吾主降下何等神谕了？”
“那……那另一股强大而陌生的神圣神威又是……？”
“吾主可有新的指示？关乎红枫镇？还是……整个王国的贸易格局？！”
折光晨露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群几乎屏住呼吸、等待神谕的教会高层。
她能从塞勒斯主教眼中看到燃烧的野心，从其他人眼中看到敬畏下的算计，也能从艾琳娜老师眼中看到那份真实的担忧。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收到了新的任务，以及一条神谕。
任务是艾尔芙莱娅发的，神谕是……贸易之神。
还是自家女神好，办事奖励发的明明白白。
这贸易神，就直接把命令砸过来，连个银币都没说给。
这谁爱干啊？空手套白狼也没这么玩的吧？
折光晨露内心疯狂吐槽，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份经历神迹后的空灵与肃穆。
幸好，两位神明方向出奇的一致。完成女神任务也能顺便完成贸易之神的神谕。
她深吸一口气，面对着眼前所有充满焦急和狂热探询的眼睛。
用一种清晰、平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告，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让塞勒斯主教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让艾琳娜的担忧转化为极致的震惊，让所有副主教眼中的算计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神说，摧毁白塔！”
摧毁白塔？
正埋头于一本散发着淡淡霉味和陈旧魔法波动的厚重典籍中的魔法猫咪收到任务后，动作微微一顿。
那本摊开在她朴素石质书桌上的，可不是什么入门教材。
是《精神干扰精要：从暗示到深度支配》。
这是她选完课程后领取的书，她本以为会难懂，没想到只要认真看过了，不管看没看懂，都可以用经验学里面的魔法。
早上的诅咒课，她也上了，莫尔格纳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教了她诅咒的概念和实质，连个魔法都没展示。
比大学里水课的教师还水。
她打开面板。
【任务名称：摧毁白塔
任务要求：参与并协助推动摧毁白塔的计划。利用你的卧底身份，收集核心罪证，破坏关键实验节点，瓦解其防御力量。
任务奖励：按完成度决定】
摧毁白塔。
魔法猫咪的目光在这四个字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然后，她那微抿的唇角，难以抑制地、缓缓向上翘起。
笑容越来越大，从嘴角蔓延到眼底，最后，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荒诞又了然之意的低笑。
“什么嘛……”她低低地自言自语，声音里没有丝毫紧张或恐惧，只有一种仿佛看到命运齿轮严丝合缝咬合般的轻松和戏谑，“这不就是……我正在干的事吗？”
她的目光从系统提示上移开，重新落回眼前这本典籍上。
“调查白塔的线索？”她的指尖停留在书页上，“……这里好像就藏着不少钥匙呢。”
“精神干扰，控制……”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思考光芒。
然后，她抬起头，透过窗户，投向了导师所在的实验室区域，嘴角那抹笑意变得更加玩味和……危险。
“啊……正巧了不是吗，我敬爱的莫尔格纳导师？”
“希望……您能再教得透彻一点啊……”
魔法猫咪眼中闪烁着锁定猎物般的狡黠光芒。
“尽快教教我，怎么控制别人呢？”

另一边，红枫镇外某处。
红烧牛肉面和糖醋排骨，刚将贸易教会传来的“神谕”内容告诉了尤利娅，这位是伊莎贝尔公主麾下的得力情报官。
尤利娅闻言，脸上满是惊愕。她猛地站起来，手指甚至因为过度震惊而微微颤抖。
“摧毁白塔？”她的声音因为拔高而显得有些尖利，“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们知道白塔是什么地方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但语气中的难以置信依然浓烈：“白塔，是魔法师协会在诺亚王国内最重要的三座法师塔之一！它和总部那座象征最高奥术成就的‘黑塔’、以及南方海岸的‘蓝塔’齐名，共同构成魔法师协会的基石。它就是魔法师协会在此地的脸面、拳头和意志的延伸，是无数法师心目中的圣地。”
尤利娅的眼神锐利如刀，试图刺穿眼前这两位精灵话语的真伪：“你们现在说要摧毁它？你们这是向整个魔法师协会宣战，你们疯了？还是你们背后那个神疯了？这已经不是冒险，这是自寻死路！”
面对尤利娅的爆发和凌厉的质问，红烧牛肉面只是挠了挠头，似乎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
而糖醋排骨则歪了歪脑袋，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语气，平静地纠正道：
“尤利娅，你说错了。”
“嗯？”尤利娅的怒火和惊疑被打断。
“不是‘我们’要摧毁白塔。是‘祂们’要摧毁。”他稍微加重了“祂们”的发音，“不止有我们背后的神，贸易之神也亲自降下神谕，要求贸易教会主导。我们，只是执行者之一而已。”
“贸易之神……神谕……”尤利娅瞳孔微缩。
贸易之神也要动白塔？！
她看着红烧牛肉面那副不耐烦表情，又看看糖醋排骨眼中清澈又异常笃定的光芒。经验告诉她，这两个精灵，在这种涉及到“神”的关键信息上，没有不谎，也无需说谎。
情报官的本能瞬间压倒了震惊。尤利娅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声音也低沉下来。
“贸易之神……戈尔特罗斯阁下的意志？”她确认道。
糖醋排骨和红烧牛肉面同时点头，动作干脆利落。
确认了信息的真实性，尤利娅不再质疑其可行性，神的意志，本身即是最大的可能性。她的思维立刻从“不可能”跳转到“如何利用”。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走向房间角落一个布置着精巧反预言法阵的通讯魔镜。
魔力激活，镜面如水波荡漾，片刻后，显露出伊莎贝尔公主那张带着贵族式平静的面容。
不过，当尤利娅用最简洁准确的语言、快速汇报了“贸易之神神谕要求摧毁白塔，两位精灵使者传达并确认此消息”的核心信息后。
镜中，伊莎贝尔公主那双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随即，一抹冷冽的、带着权力算计和残酷美感的笑意，缓缓在她唇边绽开。
那不是温暖的微笑，更像是一个蛰伏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预设陷阱的残酷愉悦。
“摧毁白塔……”伊莎贝尔公主轻声复述，“贸易之神竟然会亲自下发神谕，还真是送来了一份……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大礼啊。”
“这对我们来说，”公主抬起眼，看向镜中自己的情报官，那眼神中的寒光几乎要透出镜面，“不是很有利吗，尤利娅？”
尤利娅立刻回应，眼神也变得锋利起来：“是的，殿下。太有利了，魔法师协会、冒险家协会、还有盘根错节的商会联盟，是阻挠王权集中于王都的三大顽疾。白塔，就是魔法师协会在红枫镇最大的那根硬钉子，是他们在地方势力的核心支柱。”
“拔掉它，”伊莎贝尔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凛冽决断，“正好可以重创法师协会的威望，打掉他们插在地方的一只最强壮的臂膀，这不正是我们多年策划，想要从他们手里收回的王权吗？”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掌握主动权的从容：“当然，神明出手，我们自然要谨遵祂的神谕。但我们也不能完全遵循，更要从中谋取最大利益。”
公主的目光锐利如剑：“白塔内部进行的那些肮脏勾当，那些严重违背王国法令和魔法师协会内部古老禁令的实验，一直是我们苦寻而无着力的地方。他们藏得太深，像最狡猾的地鼠，我们的确掌握着魔法师协会其他分支进行违禁实验的铁证，但针对白塔……我们始终缺一把能捅开它龟壳的致命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