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by银发死鱼眼
银发死鱼眼  发于:202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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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所耗费之巨,据宋永逸所说,若那些钱财分摊到淳国的每一个百姓身上,立马实现人人乍富。
更何况如此工程用时竟只有数年,可见发动的人力之巨,此等徭役负担在温氏掌权时期,并非一次两次。
宋永逸都不敢去算温氏党羽在这其中虚报贪墨的银钱,只叫人眼前昏暗。
温太皇太后高坐主位,以示尊贵,座下满潮文武,王公贵族,有那青壮入朝的,如今已是须发皆白,唯首座上的太皇太后,依旧是容颜不改,权倾天下。
作为今天这出戏真正的主角,王凌波的位置自然也是瞩目,被安排在太皇太后的下首,正对面便是宋永逸。
这排序甚至比赵离弦几位“仙长”靠前,可见其用心。
酒过三巡,歌舞稍歇,宋永逸得了温太皇太后的眼色,站起身道:“皇祖母,今日借着您的圣诞,朕有一事相求。”
温太皇太后笑意真切,好奇道:“哦?什么事值当皇帝特地寻了场合眼巴巴的来求?”
宋永逸看向王凌波,一双桃花眼自有三分深情,若是专注于女子,这三分也成了七分。
“王氏女凌波,容姿无双,端庄娴雅,朕心悦之,欲以后位相聘,还请皇祖母成全。”
此话一出,自然是满座皆惊。
后位悬空,有望竞争的几大家近年斗成什么样了?太皇太后一直都没松口给个准话,如今小皇帝要另许他人,那汲营多年的几家能乐意?
好在宋永逸虽无实权,却也不是人人都敢当众冒犯天威。
因此众人视线落到真正能做主的太皇太后身上。
温太皇太后却是一副深感欣慰:“以往哀家每每劝你立后,都被你拒绝了,说是定得世间最高洁无双的女子才堪匹配。”
“如今得偿所愿,百年后我下去也有面目见你皇祖父了。”
宋永逸心中讽刺,若维持现状,不定我俩谁先见祖父,面上却是一片备受鼓舞。
祖孙俩以及满堂权贵视线都落到了王凌波身上。
王凌波脸色不佳,挤出一丝笑容,但还是遵循礼节起身道:“承蒙陛下错爱,民女感激不尽。”
“只是民女德才粗鄙,生性散漫,又出身商户,最喜抛头露面,实在配不上皇后之尊。”
“陛下和太皇太后美意——”
王凌波拒绝的话才说一半,便有一内侍焦急匆忙进来,打断了她。
那内侍小跑至一位身着蓝色二品官服的官员面前耳语几句,那二品大员文言脸色一变。
忙出席躬身禀奏:“皇上,太皇太后娘娘,今早京畿运河有数艘货船翻撞,以至运河口淤堵。”
“虽已经全力疏通,但收效甚微,怕是接连几天运河都会停摆。”
京畿运河乃是淳国最大两条运河之一,先前宋永逸以追求之名给王家行的方便,便是破例让王氏这个北地家族走京畿运河商线。
原本为管控各地势力的窜连与互相侵吞,各地区的经商通道有着严格的划分。
而此时算算时间,若运河口停摆,那王氏此次的货船就刚好被堵在近京。
随着王凌波的色变,温太皇太后皱眉,对那官员厉声道:“莫要说几日了,便是一日半日,损失之数又何止百万?若你们不能速速平息此事,那朝廷要你们何用?”
官员叫苦不迭:“娘娘恕罪,非是我等懒散,实在是事出突然,当日风力强悍,不但那翻船堵在河口,原本井然有序的货船也停靠不及撞了上去。”
“如今整条河道所有船都撞得横七竖八,便是调动所有人力也一时无法疏通。”
“请陛下和太皇太后恕罪。”
宋永逸也急得踱步,看了眼王凌波道:“这可如何是好?朕记得王氏的货船也是日前出发,此时到何处了?”
王凌波笑得勉强:“正是,今日刚进入京畿河道。”
温太皇太后忧心道:“哀家没记错的话,这批货乃是运往西南百川楼的须弥茧。”
“别的货物等得,这须弥茧可是万万等不得的,时间一到便会破茧成蝶,到时可如何交货。”
一旁侍立的玉和接上太后未说完的话:“是啊,若是平时,这交货延期也就罢了。”
“如今五洲大比在即,三界交汇何时到来犹未可知,沧州八成储物法器出自百川楼,耽误了产出可如何是好。”
她所言不假,雍城王氏虽产业丰富,但支撑王氏屹立的支柱便是与修界往来的须弥茧交易。
须弥茧乃雍城特产,迁移不能活,此茧便是制作储物袋的主要材料。
月前百川楼突然急下一笔订单,一次抵以往三年的量,而恰巧因宋永逸的追求,打通了王氏南下的另一条商道。
这月余下来,王氏的货船通行无阻,此批须弥茧自然走了新道。
如今堵在半路,疏通时间未明,若须弥茧里面的蝉虫破茧成蝶,那王氏为了凑齐这笔订单搜刮的库存则消失一空。
即便是王氏财大气粗,也承受不住这伤筋动骨的损失,更何况还有百川楼的问责。
王凌波目光沉沉的扫了温太皇太后和宋永逸一眼,笑得难看道:“倒也是凑巧,想必陛下与太皇太后定有法子解决是吗?”
太皇太后闻言身体往后微倾,倒是不意外王凌波此时还沉得住气。
她轻摇团扇,看向宋永逸:“你不是想要求娶王姑娘?如今正是排忧解难,以示诚意的时候。”
“若哀家年轻的时候有王姑娘这般品貌,自然也不会轻易委身无能之辈。”
“即便你是皇帝,也得拿出些本事才有一争之力。”
宋永逸应是,蹙眉思索片刻才道:“也不是全无办法。”
王凌波似笑非笑:“哦?还请陛下明示。”
宋永逸道:“凡俗之力不可为,但若动用仙家之力,解决区区拥堵自然在弹指之间。”
宋檀音此时接话道:“可三界早有律例,不得以修士之力干涉民生。”
“除非甲级以上天灾战乱,否则修士一旦出手便会俗孽缠身,轻则境界跌落,重则命丧黄泉。”

王凌波听这这姑侄俩一唱一和, 神色反倒平淡下来。
顺势“恭维”宋永逸道:“陛下既然提起,想必已经将宋姑娘所说的顾虑考虑在内。”
宋永逸笑了笑, 好似将她的话视作一种默契。
“自然,依照律例修士虽不得干预人间甲级以下天灾人祸,王朝更迭,更不得左右战局,干扰民生。”
“但此界到底仙凡共存,仙规冷酷却也并非不通人情。”
“按仙律,一国若遇普天同庆之盛世、事,可加开恩科,可大赦天下,可向天祈福, 寻仙人庇佑, 若非无理要求, 一般仙门都会代天受理。”
这也是此界各国王朝统治相对稳固的原因, 除非真遇到千载难逢的昏君集团,治下实在民不聊生, 百姓揭竿而起,这是仙门绝不能干涉的。
小型天灾危机, 抑或人祸纰漏,短期内不至于动摇国本, 但以凡人之力又难以解决, 放任不管恐会酿成大祸的, 通常国家会想办法钻这条仙律的空子。
远的不提,就是沧州内淳国以北相邻的某小国,前几年便因连年降雨稀少,唯恐粮食欠收百姓过不下去揭竿而起, 接连三年换了三位皇帝,趁着改元盛事求仙门相助降雨。
而淳国作为苍洲第一大国,自然不必付出如此代价。
果然,宋永逸接着道:“立后,正是普天同庆之盛事。”
“如今恰巧剑宗仙长还停留在淳京,更能省却繁文缛礼,想必以几位仙长之力,不消片刻便能疏通运河。”
王凌波快被气笑了,她没再搭理宋永逸,而是视线落在温太皇太后身上。
“又何须多此一举,若说普天同庆之喜,今日正直太皇太后圣诞,岂不是更当得起。”
温太皇太后浅笑,话说到这份上,脸上也是不装了:“若能解此次受难商贾百姓之急,莫说区区寿诞,便是让哀家茹素三年也是当仁不让。”
“只是去年已然以此为由,祈仙门解了南边的蝗灾,仙律规定皇帝太后非整寿不得祈福于天,去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话已经摆在这里了,要想王家不倒,只有你接了这后位自己庇护。
王凌波仍是不肯就范的,她目光落在赵离弦身上:“神君近日苦寻魔修无果,有无可能那些刁钻狡猾的邪魔就藏在京郊河内。”
“否则无法解释为何百年来都井序有条,畅通无阻的运河,竟会这么恰巧的几艘船同时侧翻,又恰巧堵住了河口,更恰巧强风相助,牵连大小船只数百。”
“不若神君和几位同门掀开河水,一探究竟?”
温太皇太后和宋檀音两姑侄脸色一变,她这算盘都崩众人脸上了。
掀起运河水,顺便将那些东倒西歪的船只梳拢摆正,再放回来是吧?
京郊河道作为整条运河最大的枢纽,河面宽阔水量深厚,自然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撼动。
若一般修士想要疏通,自然是拨弄船只,至于同时拨弄几艘,耗时几何,只看修为而定。
便是温太皇太后老谋深算,也未想到能以这等以力破巧之法钻空子。
别的修士或许不能,但赵离弦却是可以的,届时假借搜寻魔修之名,既不违背仙律,又“正巧”梳通船只,没人会质疑被掀上天的整条河落回原位时,船只的位置是否与先前相同。
而那魔修修为是众人皆知的合体期,这等修为的魔修藏匿人界,赵离弦莫说仅是翻查区区运河,便是造成一定纷乱牺牲,只要在可控范围内,都不算坏了规矩。
至于顺便清理的河道,在魔修的危机面前且排不上号。
苦心下的套,竟是三言两语就化解在即,如今只看赵离弦对这凡女的迷恋程度,能否劳动他出手。
最坐不住的是宋檀音,她连忙开口:“师兄,不是已经确定那魔修不在淳京了吗?这般钻仙凡之律漏洞,蛮得了律例却瞒不过天道的。”
“若天道惩戒,便是以师兄如今修为怕也伤筋动骨啊。”
可赵离弦当日在皇宫内就能把王凌波年轻美貌的记忆截进自己识海深处,这等后患无穷的糊涂事都干得出来,又何况区区施法清理河道?
温太皇太后不耐的瞥了女儿一眼,她记得先前回来,女儿身边有个好使唤的师姐,如今那师姐没了,师兄妹几个看着情分淡了些。
许多不方便她自己说的话只能自己说,便暴露了这女儿的蠢笨。
怎就这般沉不住气,她费心费力布局一场,其实区区小聪明能脱身的?
于是温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给宋永逸,宋永逸便在赵离弦开口应允之前率先道:“此法虽好,到底兴师动众。”
“王姑娘不日便会离开剑宗,倒不好再劳烦神君。”
温太皇太后蹙眉呵斥道:“皇帝这是何话,你若诚心求娶,便得顾虑女方意愿,王姑娘还未许嫁与你,怎可言语霸道,替她做主?”
宋永逸看向王凌波,眼波流转出情义绵绵之色,半是害羞半是喜悦道:“皇祖母,非是朕自作主张。”
“朕与王姑娘已经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今日本想借着皇祖母圣诞喜上加喜,让祖母也高兴一番,不料却撞上运河之事,实在天不做美。”
王凌波看着宋永逸,像是实在惊叹他的厚颜无耻。
祖孙俩一唱一和自己就把戏台子搭起来了,在座除了把持朝堂的温氏拥趸,剩下的大半也被宋永逸偷偷拉拢。
多多少少明白今天这出意欲为何,因此一国皇帝太后这般不讲究的逼嫁,真正斗的是什么法心知肚明。
总归比起那仙家超然,凡世再如何煊赫天威那也不过是大点的草台班子。
大伙儿都不尴尬。
果然太皇太后闻言惊喜道:“哦?原是已有默契,可是真的?”
她的视线又落到了王凌波身上,王凌波自然是欲开口否认。
但恰如方才未及拒绝便爆出运河之事一般,根本不待她否认,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人。
王凌波看着那人身影,神色大变,再无法轻举妄动了。
只见王家家主王随与一身着亲王礼服的官员走了进来,神色还算沉稳,却也难免泄露一丝惊惶之色。
行礼之间那亲王的身份显露,乃是如今专司皇室婚丧嫁娶之大室的礼亲王。
太皇太后明知故问道:“礼亲王怎么现在才来?可是有事耽误了?”
礼亲王含笑道:“确实是有事耽误了,近日得陛下引荐一人,一拍即合,引为知己,聊到兴起一时忘了时间,还望太皇太后勿怪。”
温太皇太后笑道:“一家人,皇弟何须如此客气。”
又看向王随:“你说的知己好友便是这位?姓王,可是巧了。”
宋永逸:“并非巧合,这位便是王家家主,王姑娘的大伯。”

第65章
王凌波此时脸色难看至极, 温太皇太后却是恍若未见,听宋永逸点名随礼亲王同行人的身份, 更是染上了亲人间闲话家常的兴味一般。
她对礼亲王调笑道:“你一向脾性孤拐,不擅与人结交,几十年身边不见个知心好友。”
“本以为你会抱着这硬臭脾气去见先皇,如今倒是谈笑往来,多了丝人气。又着实有缘,竟交好到了王氏的长辈。”
“听皇帝所言,不定今日还要亲上加亲呢。”
礼亲王闻言好似也有默契:“此事关乎我大淳社稷,臣定当尽心竭力。”
两人的话虽没指名道姓,可能进入这万寿园的人又岂会连这点玄机都看不出来。
礼亲王专司皇室婚丧嫁娶事宜,他协同王氏的族长一起过来, 商量的又能是什么事?
只是在场王公大臣立场各异, 其中不少乃是参与过当时宋永逸在王氏密召的集会。
除去暗中倒戈的不提, 此时见这情状, 都心道不妙。
这看起来,怎的皇上与太后一道冲王氏发难来了。
果不其然, 没让众人忐忑太久便有大臣起身,义正言辞道:“臣参奏礼亲王结党营私, 勾连北地门阀,意图谋反。”
这礼亲王才协同王氏一起过来, 对方口中勾结亲王谋反的北地门阀是哪家一目了然。
礼亲王闻言大怒:“血口喷人, 我与王兄共商之事乃是皇上授意, 何来勾结一说?”
皇帝与太皇太后看向那官员的眼神也颇有些哑然,好似无声斥责其办事无能,闻风而起。
可万没想到,那臣子竟是挺直脊背仍旧不改口风:“事关亲王声誉, 臣若没有掌握足够证据,自是不会凭空构陷。”
“皇上,请准微臣上奏。”
见他态度诚恳坚决,皇帝和太皇太后对视一眼,也多了丝慎重。
宋永逸道:“准!”
紧接着御史便呈上奏本,并附带一应证据。
宋永逸逐页细审,接着脸色深沉的传给太皇太后。
二人阅尽后沉默了半晌,场中大臣也开始窃窃私语。
最终,温太皇太后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玉和江那些证据奉到王凌波的案前。
王凌波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接着拿起那些纸张。
饶是王凌波自问从不曾轻视太皇太后掌权数十年对京中的经营,也对这天衣无缝的构陷叹为观止。
其中罗列的一条条贿.赂往来,勾结合谋,排除异己,伙同造.反,桩桩件件所发生时间,对应物证,金钱往来,以及盖了鲜红醒目手印的证词,以及正等在殿外随时可供传召的证人。
这证人甚至不是王氏无名无姓的小喽啰,而是跟随族长十数年的贴身之人。就更不用提上面所言此时已经分别在礼亲王府与王氏宅邸查抄出够诛灭全族的证物。
此等如山铁证,一旦公布便能名正言顺将整个王氏连根拔起。
然而太后却只是将其作为筹码放在一边天平。
温太皇太后见王凌波看完全页,才慢悠悠开口道:“哀家和皇帝自然是信王氏的一片忠心,定是不会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王姑娘,哀家准你自辩,你王氏族长近日与礼亲王常有交集,是沟通北地习俗,商量封后大典之事,对吗?”
王凌波对上太后的眼神,对方嘴上说着不留余地的逼迫之语,神色却好整以暇,并不见咄咄逼人。
可哪里给了人选择?王凌波但凡摇头否定,说并没有议亲这回事,那么与礼亲王会面的理由就成了密谋造反。
她视线又落到宋永逸和礼亲王身上,礼亲王既然能在温氏掌权的朝堂担任油水丰厚的职位,自然不论血缘还是立场,都是宋室皇朝的中坚。
当日在王氏的集会,自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过此时宋永逸这个主谋都叛变了,对方以身作局自然也不奇怪。
只是王凌波甩了甩手里那沓纸,戏谑道:“王爷竟是这般深信我的良知?”
“若我矢口否认,王氏一族虽万劫不复,但到底只是合谋。我王氏何其有幸,竟让一国亲王这般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算计。”
她话才说完,便见礼亲王面露悲色,可见这背叛因果又是在温氏淫威下的一笔烂账。
类似诸事,温太皇太后就喜欢拿宋皇室当做筹码交换所得,她以及她身后的温氏却是无本万利。
因此她稳坐高台,分外从容:“哀家既然深信王氏,自然也信礼亲王,王姑娘说呢?”
王凌波笑了笑,反手将那叠罪证递给了赵离弦。
归根究底,温氏都能伪造出这等铁证,为何不干脆诛灭王氏?一应的谋划,耐心,以及对区区一地门阀的小心翼翼,全来自于赵离弦的威慑。
温氏不敢跟王氏不讲道理,因为一旦如此,赵离弦很可能也不会跟他们讲道理。
果然赵离弦接过那堆纸根本就不带看的,随手扔一边道:“给我做什么?我能断案不成?”
“诸位也是有趣,是密谋造反还是商议亲事,竟凭一人所言就可论断,既有疑心那便彻查就是了。”
那参奏的御史连忙道:“仙长明鉴,此事已罪证确凿——”
赵离弦不耐打断:“几张破纸算什么罪证确凿,我虽是修行之人,不便插手凡俗事务。”
“但凌波乃我此生挚爱,本君不会以势欺人,但能保证王氏牵连谋反之事,查证期间绝对的公正详实,不掺一丝冤假。”
他视线短暂的扫过温太皇太后一众人,让本看起来将猎物逼至绝境胜券在握的一方泄气。
确实,凡俗之间再是精妙的栽赃,再是嘴硬的人证,在仙家手段面前都是枉然。赵离弦不能轻易干涉凡世内.政,但仅仅是维护公正,杜访冤狱又是另一回事了。
事情好似就这么被以力破巧的轻松解决,但温太皇太后岂是不把最大阻碍考虑进去的人?
他给了宋永逸一个眼神,对方便站了起来,与赵离弦呈对峙之态。
“神君,朕感激你对王姑娘的回护,但如今她已经与朕谈婚论嫁,神君的一片心意只能辜负,为我大淳未来皇后声誉着想,往后诸事便不用神君费心了。”
“自然,也希望神君莫要在口口声声把恋慕之语挂在嘴边。”
赵离弦下意识的感到不悦,接着是怀疑自己这些天翻找魔修没顾上宫里的事错过了什么。
但即便如此也觉得宋永逸的话莫名其妙,他虽懒得刨根究底问王凌波此事细节,也看得出方才温氏与宋永逸图穷匕见的与王凌波来了两个回合了。
目前看来勉强算是平手,且待后续出招,可宋永逸在说什么蠢话?王凌波都没有承认呢。
莫不是以为他自说自话便能坐实身份?
赵离弦见识温氏的谋划,自觉温氏不会侥幸到这个地步,便皱眉冷声道:“淳帝莫不是醉了,不知今夕是何年,错把人间当幻境,倒也真敢异想天开。”
“本君与凌波两情相悦,不过是深知她风姿动人,不可能唯有本君才长了一双眼看到她的好,便才对心悦她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惹得淳帝自顾自说,张口就定了名分。”
“你可问过凌波她本人?”
赵离弦发怒,满室皆是战战兢兢,不光是对于高阶仙长的敬畏,这怒火更是犹如实质般让人心悸胆寒,浑身摇摇欲坠。
宋永逸作为人间大国的君王,虽是凡人倒也有气运抗衡,因此不至于怯缩。
他毫不畏惧的正视赵离弦,笃然道:“朕并非擅作主张,说些当即会被拆穿的谎话与跳梁小丑何异?”
“只是神君近日繁忙,并不知道深宫之中发生的事,朕与王姑娘,已然两情相悦,有过夫妻之实了。”
“如此朕与她商议婚事,为她的家族澄明冤屈有何不妥?”
赵离弦表情有那么一瞬是没有控制住的,他下意识看向王凌波。
王凌波此时沉默不语,只微微抬眸,扫了赵离弦一眼,这一眼让他觉得有些失控的场面又回到了掌控之中。

赵离弦才要坐下, 接着又想起王凌波交代过的话。
这档事不需要他费什么心思,事态临头他顺应往日言行便如何作态就是了。
此时他且演着为情所痴的模样, 便顺势沉了脸:“你说什么?”
宋永逸毫不相让:“我与她,已有夫妻之实。”
赵离弦冷笑:“凌波乃我认定的道侣,我二人一心同体,她声誉被污,便是我尊严受辱。”
“淳帝,好好酌量一下你的话,再说与本君听一遍。”
他并未表现出如何的震怒或者压迫,反之比起刚才态度更算得上轻松懒散,可宋永逸和太皇太后反倒是相较他之前的发怒,真正的神经紧绷, 心如擂鼓起来。
宋檀因也脸色失了血色, 时不时看向太皇太后的动作泄露了她的无措。
宋永逸目光掠过他的祖母和小姑姑, 心中淌毒, 凭什么为了这两个寡廉鲜耻,贪得无厌的蠢妇将淳国置于危卵之境?
可戏还得唱下去。
他紧绷下颌, 冲一旁挥了挥手,一队舞姬鱼贯而入, 接着器乐奏响,厅中好似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可在场所有人只更战战兢兢, 那往日里如同仙音入耳的动静, 此时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如同催命符般刺耳。
舞姬载歌载舞中,数十只巴掌大颜色各异的灵蝶飞入池中,让本就飘逸的舞姿更是出尘无双。
宋永逸抬了抬手,有一只蓝色灵蝶飞上他指尖, 他这才开口道:“不用朕解释,神君也该知道此蝶是何物吧?”
赵离弦眉头紧蹙,心中预感不妙,这种斑斓晶莹的蝴蝶也算是一种灵兽,只不过因为没有多少修行效用,因此修界并未垄断豢养。
因此流入凡俗之中,以做达官贵族观赏之用。
但极少有人知道,此蝶稍作炼化还有一层功效,那便是情牵千里,若男女之间行过欢好之事,那么取血一粒喂于灵蝶,此蝶便能寻到另一半。
无论相隔多远。
宋永逸接着道:“朕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此事,但神君若是非得亲眼所见才信你已失落芳心,朕也不介意证明一番。”
说着他扎破自己的手指,将一粒血珠喂于指尖灵蝶口中,那灵蝶吸食完,便振翅飞舞,在附近盘旋一圈,然后不偏不摇的落在了王凌波的鬓间。
赵离弦豁然起身,眼神冷凝死死的盯着那枚灵蝶。
那可真是一副好画面,灵动翩然的蝶栖息在如云的鬓发之间,绝色之姿更添雅意,可若不是与人欢好的证据的话。
宋檀因差点喜形于色,又因着先前紧绷的神色导致的僵硬,使的她险些泄露的喜色竟透出一丝狰狞。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温太皇太后和宋永逸,便是知道母亲手腕,也料不到她竟能将王凌波推至这等毫无翻身可能得境地。
自从王凌波来到剑宗以后,她吃了多少亏?断了多少臂膀?那轻描淡写便让她在宗门原本千娇万宠落入孤立无援。
宋檀因不愿承认,但连番交锋的败退使得她对王凌波是有些阴影的,甚至母后此次的出手她也不敢全然报以乐观。
谁能想,谁能想母后竟算计到了这步。
但无论心中如何狂喜,此事却是不敢露出一丝去触师兄霉头的。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是更加幽寒的声音。
赵离弦冷笑点头:“好,真好,不愧是一国之君,当真是一言九鼎,倒是本君看轻了。”
说着便对三个师弟妹道:“还坐着干什么?任务已结,回宗了。”
说着便御剑离开,全然不给王凌波辩解的余地,也不在乎这是师妹生母寿辰。
宋檀因知道自己此时离开尤为不妥,可这时候一不敢违逆师兄,二也不否认自己此刻满心不可言明的心思,虽也想留下来与母后品尝此局胜果,到底还是不敢逗留。
只有王凌淮还局促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到底还是不忍把堂妹抛在这满厅的算计之中,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坐到了王凌波身旁。
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不说尽在掌握吗?分明是阴沟里翻了血船啊。”
王凌波没搭理他,此时那支不合时宜的歌舞也到了尾声。
舞姬们徐徐退下,场中气氛又回到了尴尬吊诡之中,又因赵离弦等仙长的离开,大部分人放松的同时显得意味深长。
啪!啪!啪!
不疾不徐的掌声打碎了沉默,温太皇太后仿佛是从舞姿中意犹未尽一般,笑道:“此次教坊司编排的舞乐不错,哀家甚是满意。”
“不若王氏的封妃大典过后的庆宴,也添此舞助兴。”
说着温太皇太后抬眸,目光褪去这些时日因着赵离弦的狐假虎威,而表露出来的尊重,厚待,以及另眼相看。
此时的太皇太后看王凌波的眼神,与看后宫宫妃没有一丝差异,那等无论礼法身份还是权势威仪都全然碾压,翻手便可决定她命运的玩物一般的蔑薄眼神。
王凌波仿佛是被气笑了:“妃?这人走茶未凉,便从天人之姿唯后位堪配,到凑合妃位,赏舞助兴?”
温太皇太后摇了摇扇子,好似深觉她所言有理般点点头:“确实,王氏前有货船拥堵,紧急疏通所耗财力人力甚巨,后有贿赂亲王,逐利作恶之嫌还未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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