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by吹笛人
吹笛人  发于:2025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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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屎量也很可观,咳。
总之,在何长宜好吃好喝的喂养下,小黑狗皮毛油亮,骨骼粗壮,一口尖牙泛着白森森的光,咬合力相当可观,轻松咬断牛棒骨。
何长宜在弗拉基米尔市时就把狗带在身边,能预警能攻击,还不会被收买,比保镖靠谱多了。
夜色渐渐浓郁,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会传来遥远的车辆行驶声,很快又归为寂静。
小黑狗睡得四仰八叉,肆无忌惮地露出肚皮,还发出打鼾的声音。
何长宜正在看书,头也不抬地向床下伸出手,精准捏住了毛茸茸的嘴筒子,鼾声一顿,小狗委屈地哼唧一声,湿漉漉的鼻头用力顶在她手心。
何长宜没什么诚意地拍拍狗头。
“睡吧睡吧。”
小黑狗就像个小人似的重重叹了口气,站起来啪嗒啪嗒走到床尾卧下,免得坏主人再来骚扰它。
就在人们睡意最浓重的时候,何长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卡车发动机的声音。
虽然下一刻司机就熄了车,但小黑狗已经原地弹了起来,冲到铁窗旁,冲着外面疯狂咆哮起来。
“呜汪汪汪汪汪——”
何长宜翻身而起,拎着枪就走到窗边,正好与楼下正沿着铁梯往上爬的小偷们对了个正脸。
这帮小偷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不超过二十岁,正是最无法无天、不知轻重的时候。
见仓库有人发现了他们,小偷不但没有退却,反而还加快了上楼的步伐,为首的拿着捆了刀片的铁棍,正好能从护栏缝隙处塞进来。
有人呼喝着说:“快快快,这只有一个钟国女人!”
何长宜面无表情地拿出枪,枪口瞄准了楼下的小偷,扬声道:
“谁想尝尝子弹的味道?”
小偷们集体一惊,立刻有人就要退缩,为首的大喊:
“都给我上!那是把假枪!”
何长宜也不多话,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危险地与小偷们擦身而过。
“现在,谁还怀疑这是假枪?”

小偷逃走了。
他们屁滚尿流地跳上卡车, 像一群火撩尾巴的耗子,一头扎进后车厢篷布下,指望这层薄薄的布料能够阻挡子弹。
惊慌失措的卡车司机将车开得七扭八歪, 在马路上画起了S形, 轮胎与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与此同时,整条街都被枪声惊醒
从街头到街尾,一扇扇窗户亮起了灯, 不安的人影在窗前一闪而过。
何长宜盯着卡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这才收起手|枪,拍了拍紧绷的小黑狗。
门外传来大力的敲门声, 保安队长大声喊道:
“何小姐, 您现在还安全吗?”
何长宜拉开一条缝,把狂吠的小黑狗挡在门内。
“我没事, 多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刚刚看到有人沿着大楼外铁梯往楼上爬, 你们是不是需要安排人手出去检查一下?”
保安队长耸了耸肩。
“我只负责楼内的治安,大楼外面可不归我管。既然您没事,那我们就继续巡逻了。”
话是这么说, 但一队的保安都挪不动腿似的, 眼巴巴盯着何长宜看。
于是何长宜散了一包最便宜的钟国香烟,这群保安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临走前还说:
“何小姐您今晚可以睡个好觉,我们会一直留在三楼, 绝对不会放进来一个小偷。”
何长宜:……
是哦, 不会从门口放进来, 但可以从窗户放进来呢。
保安指望不上,她也不能天天熬夜看仓库,耿直和郑小伟更派不上用场, 来了就是给小偷送人头。
何长宜想了想,决定去警察局雇个本地警察。
不算什么稀奇事,一些峨罗斯商店会专门雇佣警察站岗。
太平洋对岸阿美莉卡也有类似情况,一些高档社区给警局缴纳高额献金(保护费)后成为警方的重点保护对象,和一街之隔的贫民窟相比,治安环境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毛子警察在赚外快方面也不遑多让。
只要在商店里站一站,就能轻松挣到兼职工资,而且还不用缴税。
何长宜联系了一位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超大号警察,给出一小时一千卢布的价码,对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这一晚上赚的钱比他一个月的工资还高,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警察下班后直接全副武装地从警局来到仓库,豪迈地表示让何长宜放心回去睡觉,只要有他在,别说是小偷了,就算是耗子都别想钻进来。
何长宜对此持保留态度。
不过警察合法持枪,合法抓人,合法杀人,就算打死几个小偷也不需要考虑后果。
哪像她这种平民,用来防身的手枪还得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借题发挥。
虽说不指望这个警察真能开枪干掉小偷,但能吓走也行,毕竟她这儿开门做生意,也不好总见血。
上岗前,警察冲何长宜亮了亮腰间的枪套,踌躇满志地说:
“一小时一千卢布,我要在这里干到退休,到时候我就会有一栋大别墅和一辆进口车,钟国老板,希望你不要后悔。”
何长宜挑眉:“您要是能彻底赶走小偷,我送您一台钟国汽车都行。”
警察大笑:“那我可要挑一台最贵的!”
第二天一早,何长宜就去了商店,看看第一夜警察站岗的效果怎么样。
然而,当她进门后,却发现仓库里满地狼藉,窗外指头粗的铁栏扭曲变形,而那位言之凿凿要干到退休的警察面如土色,瑟瑟发抖蜷在角落,身上的警服凌乱极了。
何长宜问:“出什么事了?!”
警察缓了好一会儿才说:“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不说发生了什么,先找何长宜要走九千卢布的工资,把钱揣进口袋后当场就要辞职。
“我不干了,这太危险了,你找其他人吧!”
何长宜拦住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察说:“他们有枪,很多的枪!我差点就被打中!”
何长宜问他:“你的枪呢?”
警察急着要走,一把掀开腰间枪套,里面空荡荡的,比他的秃头还空无一物。
何长宜:……
这年头兼职的警察都虚构简历了。
警察理直气壮地说:“你可没雇我抓贼!”
——真棒,她花钱雇警察来一个遭贼的仓库当吉祥物。
何长宜努力心平气和地说:“我加钱。”
警察纠结了一会儿,忍痛拒绝了。
“不,我还不想现在就死。”
雇来的警察拿钱跑路,何长宜开始认真思考要不也别等新店开业了,现在就地把彩电卖完得了,也省得小偷惦记。
可她心里明白,就算卖了彩电也没用,小偷团伙已经盯上了商店和仓库。
即使偷不着最值钱的彩电,能偷点罐头、衣服也行,总之贼不走空。
何长宜痛骂那个不知名的向小偷泄露消息的家伙,对方一定正躲在暗处得意,成功给她找了个大麻烦。
耿直不知从哪儿找来几把斧头,气势汹汹地要留下守夜,而郑小伟犹豫又犹豫,小心翼翼地劝何长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何长宜沉着脸,不发一言。
要是让本地犯罪团伙知道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那新店也别开了,要不然将来进店的顾客都是来零元购的。
她给阿列克谢打了一通电话,问他有没有要找工作的退役战友,学历外形性别通通无所谓,只要求靠谱忠诚,每月工资三千美金,奖金另算。
阿列克谢没回答,反而先问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要找保安。
何长宜没告诉他,要不然这头熊要开着那辆破车从莫斯克连夜赶来,说不定车上还塞满了军火。
阿列克谢却像是猜到什么情况,在沉默片刻后,忽然让何长宜回莫斯克。
“祖母生病了。”
何长宜握着话筒的手瞬间捏紧,顾不上小偷和仓库,连声追问:
“是什么病?她现在情况怎么样?看过医生了吗?”
阿列克谢言简意赅地说:“她还好,但如果你能陪着她的话,我想会更好。”
何长宜有些不确定维塔里耶奶奶是真的生病了,还是阿列克谢想让她回莫斯克的借口。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先安排好这边的事,再去莫斯克探望维塔里耶奶奶。
“我明天就回去,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维塔里耶奶奶。我认识几个医生,或许他们可以帮得上忙。”
隔着电话线,阿列克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不用拜托,她是我的祖母。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带她去医院的。”
挂断电话,何长宜吩咐耿直和郑小伟,让他们在店外和大楼外各挂一条峨语横幅,上面就写“钟国商店大促销,全场商品六折起”。
耿直还没说话,郑小伟先不乐意了。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打折,这不是要少赚钱吗?”
何长宜说:“少赚总比没得赚强,今天能卖多少就卖多少,仓库里尽量不留货物。”
她就不信了,就算小偷是一群武装耗子,面对清空的仓库他们还能抢什么,空气吗?
耿直关心的则是“这都快中午了,事先也没通知,有那么多的客人来买吗?”
何长宜说:“等下我写一张促销单,你去楼下找管理员,他那儿有复印机,你复印一千份,拿着去附近的居民区和工厂发放。”
耿直响亮地应了一声,在等待传单制作的期间,他拎起扫帚去打扫店内卫生,又喊郑小伟拿抹布去擦货架和柜台。
郑小伟磨磨蹭蹭的,在那儿一个劲的心疼彩电。
“唉,这好端端的新电视要便宜卖了……老毛子他们看得懂彩电吗?就这破地方,有个黑白电视就不错了,彩电也太抬举他们了吧。”
何长宜抬腿,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
“别偷懒了,快去!”
郑小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也不敢磨洋工了,小跑着追上打扫卫生的耿直,悄悄嘀咕:“你就瞎积极吧!”
耿直不惯着他,随手将拖把也塞郑小伟手里。
“赶紧的,等下把地也擦两遍!”
当着何长宜的面,郑小伟忍气吞声地接过了拖把,心里暗骂老毛子地界风水不行,榆木脑袋居然也能开窍,还学会在老板面前争表现了。
何长宜匆匆写好了横幅和促销单,虽然有些简陋粗糙,但降价的单词加粗放大,最能吸引眼球。
耿直拿着模板传单去找管理员,管理员一边掏钥匙打开复印机上的锁,一边啧啧称奇。
“你们老板又想出了一个赚钱的方法,她可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让我猜猜她这次能赚多少钱……什么,彩电只要二十万卢布?!真的彩电?只要二十万卢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耿直急匆匆地拿着印好的传单要走,被管理员拽着胳膊不放,他无奈地用不熟练的峨语说:
“是真的,但只有一千台,你要买就快点,晚了就来不及。”
管理员松开手,耿直嗖地一下就蹿出去了。
时间有限,他得赶紧把传单都散出去!
管理员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当机立断地转身就走。
一千台彩电还不够本地的工厂领导们抢呢,他得赶紧回家取钱。
就算自家不舍得使用昂贵的彩电,送给上级也是一件相当体面的礼物。
当耿直和郑小伟出去散传单,何长宜将仓库里的货物往架子上放,彩电被她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一进门就能看到。
当她在店内忙忙碌碌的时候,外面的弗拉基米尔市民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什么,钟国商店居然要大促销?
全场商品六折起,商品名单里居然还有钟国彩电?!
有人忍不住去看日历。
这真的一个寻常的工作日,而不是胜利节、国庆节或谢肉节吗?
当传单发出去后,第一批客人迫不及待地来到商店,举着传单不断向何长宜确认:
“这是真的吗?全场六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何长宜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无论您想要买什么,售价通通打六折。”
“无论什么?即使是最贵的羽绒服?”
何长宜颔首:“即使是羽绒服。”
顾客们沸腾了,饿虎扑食一样冲向摆满了商品的货架。
“就算花光存款,我也要买走所有能买的东西!”
“存款会贬值,可白糖不会,它只会越来越贵,直到比我的工资还要高!”
每个人都拼命地往自己的袋子里扒拉商品,甚至连价签都顾不上仔细看,仿佛这不是一次大促销,而是一场免费赠送。
发完传单回来的郑小伟都看傻了,这还是之前那帮买条绳子都要抠抠搜搜货比三家的老毛子吗?
这怎么跟国内过年前的大采购似的,钱都不是钱了,逮着东西就买,好像买少了就要吃亏。
正愣神呢,他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郑小伟“哎哟”一声,捂着肩膀回头看,耿直没好气地说:
“好狗不挡路!你又磨什么洋工,赶紧干活去!”
郑小伟跳着脚骂:“哎,你说谁是狗呢?”
何长宜路过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还磨蹭?快去收银台,我记得你单手数钱从没出过错,还会分辨卢布真假,赶紧发挥你的特长。要是敢收错了钱,我就把你扔到莫斯克河喂鱼。”
郑小伟一抹脸,满脸堆笑:“哎,哎,我这就去!”
管理员带着好不容易从银行取出的钱赶到钟国商店,没想到只一会儿工夫,里面人就多到挤不进去。
他着急地冲着里面喊:“彩电,彩电,请给我留一台彩电!”
外围的顾客一听还有彩电这稀罕玩意儿,立刻也喊道:
“多少钱?我也要一台彩电!”
“钟国彩电?我应该也买得起。”
管理员更急了,看看一旁高高的窗户,心一横爬了上去,单脚险险站在狭窄窗台上,冲人群中的钟国老板大喊:
“我们是朋友,你得先把彩电卖给我!”
放学后,娜斯佳和萨沙举着传单,不住地追问谢尔盖:
“爸爸,今天是钟国的什么节日?为什么钟国商店要办促销活动?是因为庆祝他们的战争胜利了吗?”
谢尔盖被问出了一脑门汗,艰难地说:
“呃……不然你们去问一问祖母?”
萨沙说:“可祖母说您小时候在钟国住了很长时间,而且您还上过钟国小学!”
谢尔盖更尴尬了。
“祖母怎么什么都告诉你们,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谢尔盖的母亲在五十年代时曾作为联盟专家被派往钟国工作,按照规定,派遣时间超过半年以上的专家可以携带家属。
谢尔盖的父亲决定留在联盟,他在这里有工作,祖国需要他。
而谢尔盖则跟着母亲来到了钟国,他被安排在一所钟国小学入学,并由于住在机关大院中,他经常与邻居钟国小孩一起玩耍。
在联盟撤走全部专家时,谢尔盖与小伙伴互换了通讯地址,经常跨国通信,直到两国关系破裂,双方的交往才彻底中断。
对于童年在钟国的这一段经历,谢尔盖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无所谓。
事实上,他对钟国的印象极为深刻,特别是当时钟国对联盟专家和家属的接待标准极高,衣食住行无不妥帖,每餐都有黄油、牛奶和肉食,甚至比他们在国内的生活条件还要好。
小谢尔盖在刚回国时很不适应,还天真地问父母能不能把他送回钟国。
但在后来,两国交恶,政治倾轧下为了自保,谢尔盖开始违心说他很讨厌钟国,说多了似乎连自己也骗了过去。
如果不是这家新开的钟国商店和美味到让人记忆复苏的罐头,谢尔盖大概不会想起他曾经对钟国的喜爱。
“太久了,那真的已经过去了太久,我当时还是你们这么大的小孩……”
谢尔盖陷入回忆,娜斯佳则一把拉住萨沙就要走。
“我告诉过你的,爸爸才不会知道这些,他早就忘记了钟国,他对钟国的了解还不如我们!”
萨沙争辩道:“要是我小时候去过钟国,我就不会忘记!”
娜斯佳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谢尔盖确实听到了。
“所以妈妈说得对,爸爸是笨蛋!”
谢尔盖在背后伸出手。
“……等等,我可以解释!”
两小只已经手拉手地走远了。
“我带上了全部的零花钱,你呢?”
“我带了更多!妈妈让我帮她买钟国面霜,妈妈说她的脸变得更加年轻了。”
“你猜爸爸带了多少钱?”
“我猜是能够买一箱罐头再加一箱钟国伏特加的钱,那可是他的最爱!”
“真希望我有钱,那样我就可以买钟国彩电,这样祖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不会太无聊了。”
“我将来会带着祖母去钟国留学,她可以直接在钟国看电视!”
谢尔盖终于追了上来。
他一手一个,将两小只同时夹在胳膊里,使劲一搂就拽着两人的脚离开地面。
他疼爱地骂道:“你们两个小坏蛋难道要抛下我去钟国商店抢购吗?我们三人之中,难道还有人比我更了解钟国吗?”
娜斯佳被逗得大声尖笑,萨沙挣扎着说:“可你不是已经忘记钟国了吗?”
谢尔盖说:“当然不,我对那段时间的记忆相当深刻。悄悄告诉你们两个,其实我会说钟国话,你们祖母对钟国的了解都不一定有我多。”
萨沙:“哇哦!”
谢尔盖正享受儿子的崇拜时,娜斯佳敏锐发问:“那今天是钟国的什么节日?”
谢尔盖卡壳了:“呃……”
娜斯佳挣扎出来,直白地说:“爸爸,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了解钟国啊。”
谢尔盖:……不年不节的,钟国老板凭什么要办促销活动啊?!

来抢购的顾客塞满了整间钟国商店!
商店外的走廊上全是人, 耿直和郑小伟从来没有同时接待过这么多的顾客。
人手严重不足,何长宜紧急找来清洁妇,请她临时充当售货员, 又找来大楼保安队, 帮忙维持商店秩序,顺便将试图趁乱顺手牵羊的家伙都踢出门。
接着她在走廊上拉起一条警戒线,顾客分批限时进店采购, 出店一批再放进一批, 店内始终保持忙而不乱的接待节奏。
货架上的商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相对的是, 钱箱里的现金不断增加。
顾客们你争我抢, 完全陷入疯狂,往往是耿直才从仓库里拿出补货的商品, 还不待他摆上货架, 无数只手伸过来,下一秒放着商品的箱子就空了。
郑小伟收钱收到老眼昏花,数钱的唾沫都干了, 卢布在他眼里还不如手纸, 至少后者能让他上厕所,而不是憋尿憋到肚子疼。
而新来的清洁妇在度过最初的手忙脚乱后,变得越来越熟练,而且因为她是峨国人, 交流起来更方便, 还能为初次来的顾客介绍钟国商品。
“这是钟国辣酱, 非常刺激,把它涂在黑面包上,再盖上一层酸黄瓜, 吃起来棒极了!”
实惠平价的日用品是最快卖完的,之后是服装和鞋子,何长宜亲眼看到一位彪悍的峨罗斯大姐把她不情不愿的儿子扯过来,将一件女士毛衣在他身上比划。
儿子抗议:“妈妈,这是女装!”
大姐不在意地说:“我知道,但这件衣服是最合适你的,便宜而且质量好。看看这个尺码,你可以一直穿到高中毕业!”
儿子试图反抗:“不,我不会穿着一件女人衣服去上学!”
大姐不为所动:“那你就去穿你爸爸的旧毛衣吧!”
儿子气得脸都涨红了,大姐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安慰了一句:“别这样,你可以把毛衣穿在棉服里面,不会有人看到的。亲爱的,难道你就不想有一件新衣服吗?”
儿子有些动摇,这时另一个峨罗斯大姐走了过来,看到毛衣就是眼前一亮。
“我喜欢这件毛衣,售货员小姐,请给我拿一件。”
何长宜笑眯眯地说:“这是最后一件了。”
两位峨罗斯大姐目光对视,火花四溅,前一位大姐的儿子也不纠结了,急忙喊道:“我们先来的,就要这件毛衣!”
何长宜看热闹不嫌事大,轻声提醒道:“但这是一件女装。”
儿子坚定道:“不,从现在开始,它是男装了!”
先来的大姐和儿子带着毛衣急匆匆地去结账,后来的大姐遗憾地问:“还有没有多余的?”
何长宜将人领到放着毛线的货架前。
“毛衣是没有了,但有质量和花色都很棒的毛线,还免费附赠一本编织手册。”
后来的大姐眼睛亮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货架上的商品种类越来越少,卖光了就不再补货。
得到消息晚了的顾客也不挑了,有什么就买什么,加快了货架清空的速度。
相比之下,彩电的销售速度就显得有些缓慢。
这倒不奇怪,二十万卢布对峨罗斯的普通人家庭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
从联盟时期走过来的老人一辈子的积蓄也没有这么多,毕竟以前卢布的币值多年稳定不变,谁也想不到还会有大跳水的这一天。
不过彩电的目标客户也不是普通人。
何长宜瞄准的是本地红色厂长。
红色厂长是指联盟时期被苏共指派国营工厂的经理,他们的政治性远高于专业性,由于实际控制了工厂,即使联盟解体后,红色厂长也仍旧是峨国内部的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统治着本国的工业。
这些厂长是工厂的皇帝,在普通工人生活困顿、食不果腹的时候,他们依旧能享受相当优渥的生活条件,出入乘坐伏尔加小轿车,住在豪华的厂长楼,卢布的贬值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价值二十万卢布的彩电对普通工人来说是天价,而对于红色厂长们来说,只不过是他们可以在卧室摆上一台新电视,增加点睡前娱乐而已。
果然不出何长宜所料,陆陆续续有秘书打扮的人上门,直奔彩电所在区域,在现场看过实物后,二话不说就要下单。
唯一的差别是,有的秘书往柜台上拍出二十万卢布的支票,而有的则是熟稔地找何长宜商量,能不能用价值二十万卢布的废钢来换彩电。
付支票的秘书见状,立刻灵活地收起支票,也要求用废钢来换彩电,不过他要换五台——厂长、副厂长、总工程师、财务主管,还有他本人。
何长宜笑眯眯地答应了。
毕竟卢布到手就开始贬值,还不如废钢能保值。
留下一张加盖公章的废钢销售合同后,秘书们高高兴兴地带着彩电以及配套的转换插头走了。
虽然中峨的标准电压都是220V,但峨罗斯的插头插座和钟国的截然不同,钟国产的电器无法直接插电使用,需要配备一个转换插头才行。
何长宜在国内采购彩电的同时也买了相应的转换插头,这会儿出国的人没有后世那么多,对转换插头的需求量不大,她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货。
随着下班时间的临近,顾客人数达到了这一天的峰值。
耿直和清洁妇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而郑小伟数钱数到眼睛发直,动作如机器人,就算是他这种看到钱就眼睛发亮的人,这会儿也只想吐了。
轮班的保安换了三波人,现在他们即使看到小偷也只会往对方屁股上踹一脚,毫无之前的干劲。
要不是何长宜此前承诺会支付高额加班费以及晚上聚餐时不限量的钟国伏特加,这帮保安早就想撂挑子跑路了。
在亢奋的顾客和麻木的员工中,只有何长宜依旧精神奕奕,出现在每一个需要她的地方。
耿直看到老板后默默给自己打气,他可不能被老板比下去太多;
郑小伟则在心中哀叹,这个女人是铁打的吗,怎么她都不会累啊……
清洁妇咽了口唾沫,润润干涸的嗓子,继续精神饱满地向来咨询的顾客解答问题。
她的女儿下学后过来帮忙,跟在妈妈身后观察了一会儿后,很快就能上手,成了店里年纪最小的编外售货员,还眼疾手快地揪出了一个将保温杯往自己袖子里塞的家伙。
仓库已经完全空了,店里只剩摆在货架上的商品。
这些留到最后的商品原本不算受欢迎,在仓库里积压了有一段时间,而这会儿顾客们也不挑了,但凡东西能用得上,便急急忙忙先买下来,毕竟只要原价的六折,要是买两件的话,第二件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娜斯佳和萨沙一左一右牵着谢尔盖的手来到中国商店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空荡荡的货架。
“糟糕,我们来的太晚了!”
萨沙小嘴一撇,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他最喜欢的钟国玩具卖完了!
谢尔盖也急了:“怎么会这样?!我一下班就去接你们放学,最快速度赶来,怎么会没货了?!”
娜斯佳最冷静,放开谢尔盖的手,径直朝还有商品的货架跑去。
“爸爸,别犹豫了,我们得赶紧买东西,别管是什么,一定比外面的商店要便宜得多!”
经娜斯佳这一提醒,谢尔盖也反应过来,拉着萨沙就往里面跑。
“娜斯佳说得对,我们得赶紧抢购,否则连最后的商品也没有了!”
谢尔盖抢到了五双丝袜、三瓶风油精、两个计算器和一盒剃须刀片,以及一瓶看起来有些古怪的中国调料——发红的琥珀色液体,瓶底似乎有一点沉淀物,和他曾经见过的中国调料完全不同。
谢尔盖犹豫片刻后,还是断然买下了这瓶陌生的中国调料。
管他呢,能买到就行,他可不想错过了这次大促销!
萨沙则是在货架底下发现了一盒不慎被踢到角落的泡泡糖。
他趴在地上,艰难地伸手去够,当掏出那盒沾满了灰尘的泡泡糖时,他转涕为笑,迫不及待用衣襟擦了擦,高兴地说:“我就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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