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了!”
江允疑惑:“……”你想屠村?
季安栀:“我要把这个生意揽过来,自己做。
这黑钱,就该是我赚啊!”
江允:……
江允突然想到什么,扯住血线的另一头,指了指窑内。
【先前屋内的瓷瓶许是母瓶,所在何处】
季安栀:“那等邪物,必然要为我所用,否则世间怎能大乱。”
江允预感不妙:……所以?
季安栀一本正经:“我把它炼了。”
江允这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了一丝错愕。
错愕到,连幻化变回来了一瞬都没发现。
季安栀只觉手下一矮,瘦削的帮工变成了十岁的少年。
他苍白的皮肤在火光下难得蒙上一点夕阳般的橙,眉心的红仿佛血珠。
只是那小表情,难得有些皲裂。
“昂,为师上次给你的梳子你就用了这一次,简直是暴殄天物,所以为师吃一堑长一智,决定把这瓷瓶给炼了,自己用。”
昨夜季安栀认真思考怎么破除结界。
若那法宝真如江允所说,最后附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件灵器上,不就只有那瓷瓶了吗。
她干脆把瓷瓶隔空投进了系统炼器炉。
管它什么法宝什么邪物,一起给我炼!
炼完这结界不就破了?
聪明如她。
季安栀:“这教会你一个道理,你师尊永远是你师尊。”
江允沉默脸。
抬手想要扶额,半途又生生放下。
季安栀忽而蹲下身子。
从角落的灰烬里,扒拉出了一撮,灰黑的毛。
“这窑内温度极高,却烧不化这撮毛……难道这是那群小鬼口中的妖怪的毛?果真厉害……”季安栀嘀嘀咕咕,认真思考,“得想办法把这恶毒的妖怪……
收入麾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江允:……
不等他反应,季安栀已经兴致满满地拽着血线往阴凉处飘了:“徒儿,你快追踪这撮毛。”
江允被拽得手心刺疼了一瞬。
他反手收了收血线,将那撮毛放入金钵中,心中默念经文。
那毛发忽然贴着金钵的边缘游动起来,定在一个方向。
临走前,江允又引出这窑厂中工人的阳气。
季安栀嗅到一股子臭味,忙摆手拒绝:“不要,臭死了,我宁愿被太阳晒死,Yue。”
江允疑惑地望着手中的阳气团。
一人一鬼跟着金钵里毛发的指引,江允又幻化成匠人的模样,穿过渐有人气的沸雪镇,来到新的窑厂。
沸雪镇共有二十个窑厂,其中最大的,便是坐落在镇子东南面的,隶属于镇长家的窑厂。
该厂厂门有家丁把守,江允暗暗扫了一眼众人的腰间,拿出那块捡到的腰牌。
守卫们确认腰牌是真,方放江允通行。
“这西边二厂的人,还装起来了,大白天撑什么伞。”
“给镇长做事儿的老人就是不一样哈,令牌都和咱们的不同。”
季安栀静悄悄趴在江小工头的背上,矮身朝前方看。
金钵里的毛发,在抵达厂内中央便不动了。
季安栀望着满厂的窑炉,视线不由落在江允的面上。
她是鬼,温度对她没有影响,但江允失了六根,真身又披着厚重的海青与袈裟,如今已满头密汗。
江允无所察觉般蹲下身,以灵力感应根器所在。
就在这个附近,而且,很可能在地底……
突然间,额间一凉。
江允微微抬睫,只觉有冷得刺骨的寒意从额头沁入。
他转过头,对上季安栀一本正经的脸。
季安栀:“小孩子体质差容易中暑,我寻思,渡阳气可以热乎,那渡阴气,是不是可以降温。别怕,为师为你渡点阴气。”
江允:……
众所周知,阴气太盛损耗阳气,寻常人会折损阳寿。
她这是在减他的寿。
江允面容温润,季安栀脑补他说了句阿弥陀佛。
他把她的手拍下去,她又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科学证明,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是要感觉‘微凉’,若你中暑,我们还怎么作恶。”
为了毁灭世界她容易吗她,还得给小魔头开空调,闺统听了都得感动地恸哭。
江允:……
刺骨的阴气如寒流,自他的额头漫漶筋脉。
却异常的,竟有些静下心来。
他识海中的金莲,因为体内灵力阴阳的调和,竟渐感清润。
他早已超脱生死,寿命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季安栀:“不用谢,回头记得把山烧给我。”
江允已经学会无视她。
他稍稍将神识深入地下,确定那妖就在下面。
【下方】
季安栀:“我下去看看。”
她是鬼体可以随意穿模,地下又没有阳光,适合她行动。
眼下,李老道的阳气也用得差不多了。
李老道可能有点子肾虚,要不然怎么这么不禁用,季安栀毫无负担地想。
她潜入地下。
起初周深一片黑暗,渐渐有诡异的荧光,好似落进了一间洞府。
她与江允的血线还连接着,她拽拽血线,告诉他自己已经平安落地。
再睁眼细看。
竟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瓷人。
此洞有将近十米高,放满了架子,上下横竖都摆满了白腻的、神色慌张的瓷人。
且都已崩碎,其中有几个些微眼熟,正是镇长家院子里出现过的鬼们。
季安栀:这是什么秦始皇妖。
很快,江允收到了季安栀传来的灵力简讯,一行一行显露在眼前。
【这妖怪
有收集手办的怪癖
可能是个死肥宅】
江允:?
季安栀在一众手办中飘过,发现所有的瓷人均是未及冠的清秀小生,切长得颇为相似。
这样一想,那白衣男鬼,与镇长家的公子,也长得即为相像,都是一个类型。
不久,江允又收到季安栀的简讯。
【别下来!!!】
江允陡然神色一凛。
【此妖追星
是镇长公子的死忠粉
饭圈的可怕你不会想知道!!!】
江允:???
江允忽然觉得,只要有她在,他就逃不出这沸雪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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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允:玄阳剑宗的大师姐你在吗,快把我带走吧
江允:从玄阳剑宗逃,都比和师尊一起逃快
在完全黑暗的洞中,季安栀仿佛自带夜视仪。
远离手办储藏室,季安栀朝洞府的深处飘去,明显感觉到来自江允的灵力越来越稀薄,快要到达一公里的血线最远处时,寻到一处明显较为华丽的洞穴。
具体表现为:四壁干净润滑,而且还暖暖哒。
洞穴侧壁边,有个明显年代最久远的瓷人。
与其他面色惊恐的瓷人不同,这个瓷人面露笑意,清秀瘦削,一身白袍,笑得温润,却阴森森的。
季安栀胸口陡然一震,已经脑补出一出“私生饭为收集天下替身竟将他们做成手办私藏家中,每日观赏”的诡异大戏。
而这年代最久远的瓷人,便是正主!
季安栀思绪忽然一个漂移:可惜!你若喜欢浓艳昳丽款的,那不就没有小魔头毁灭世界这回事儿了吗!
那瓷人的背后,种了一大片栀子花。
洞穴里没有太阳,这片栀子花便只能依靠灵力存活,都长得十分瘦小崎岖,却依旧能开出雪白的花来,实属不易。
季安栀忽然想到镇长家院子里的那片栀子花。
她悟了。
她撒腿就飘。
窑厂内,等待的江允别过脸,他的神识察觉到周围有汹涌的灵力在翻涌。
金丹大圆满。
他控制着血线的距离,一个转身,隐入众匠人之中,跟随匠人的队伍进入偏院,藏在一处角落里。
江允又扯了扯血线。
那剑气很熟悉,应是老熟人。
其人剑意化形,可强行破法,若眼下与其对上,他若倾尽灵力,尚能抵御。
然变数在于恶魂。这恶魂于他,不过是强召关系,大敌当前,她若敢反水,他便先收了她的魂……
寂静中,江允无声地盘算着,自袖袋里取出佛珠,默默推了一圈。
“小坚果,我回来了!”季安栀如闪电般倏然从地下转出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饭圈太可怕了。”
江允:……
江允正盘算着就算不反水,她好像用处也不大的时候,他手里忽然多了一丝凉意。
好像是一圈小花环。
那花显然生长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以逆天而行的法术滋养着,开得十分吝啬。
江允的神识,只能朦朦胧胧探查到它们的羸弱,气息、颜色,具被朦胧的纱网覆盖般,只能依稀判断,这是一种白色的花,有香气。
她下去一趟就带了这些上来?
江允忽然生出些恼怒。
以往无论如何艰难,他都未曾有过如此复杂的情绪。
季安栀却冲他一笑,忽然褪去那些不着调的语气,语重心长道:“不好意思,为师也是第一次做师父,很多地方做得不够,但为师知道,你在一条无人理解的路上,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难处。独自走到现在,一定很不容易吧。
在我们那,表现不错的正派小孩,都会得到老师奖励的小红花。
咱们是反派,为师就给你发小白花~”
她忽然伸手,拍拍他瘦弱的肩膀:“你已经很棒了。”
像被兜头浇了一盆水。
但是温热的。
江允怔愣在原地。
“这是栀子花,我最喜欢的花,也是我的名字,季安栀的栀,香吧。”
江允闻不到。
他只能用神识感知到,这花是香的。
他瘦削苍白的手腕忽然痒痒的,那栀子花分明畸瘦,存在感却太强。
他只是化形后未生出佛身,生出佛身后,又被取了六根,还未来得及真实感受世界。
但他又不是白痴。
他当然听说过栀子花。
嫩滑的、微凉的花瓣贴在他的手腕上,竟然他有些无措。
他忽然忆起悟心大师。
他真正的师父。
他生来便有灵智,生来便是元婴。
师父总是十分严苛地教导他,若他不听,便要苦修,滴水不进,只为让他在十年内,突破化神,最终修成正果。
悟心大师教他法术,教他使命,教他佛法。
灵力无双。
那才是师尊。
她才不是师尊。
她只是她召来的鬼魂,她不配给他发花。
江允冷下脸,想要把花拿下来,手却像灌了铅似的,提不上劲。
师父,没有给他发过花。
江允面容平静,脑海却一阵翻涌。
须臾,季安栀长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傻了?别感动的太早,还有更感动的。
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虽说之前我不屑当你老母,但我现在想通了,决定行使我作为母亲的权利。
这不,本后妈为你定终身,物色了一个够邪恶的道侣,只要你化成镇长家公子的模样,你们就能恩爱两不疑!
走,快去看看你的邪恶追星未婚妻!”
江允:?
江允:???
李昇杉御剑而来,她先追踪邪种的气息至小窑厂,发现了一众被发丝控制的匠人还有窑炉内一个凡人的尸体。
来迟了!
此人已被邪种超度了。
李昇杉加快搜查的速度,追着气息,终于来到这沸雪镇最大的烧窑厂。
她确信,江允正在此处。
江允有变幻外形的本领,这是他金莲之身自带的,若非有强大的针对性的法器,寻常修仙者均看不出他的幻化。
难办了。
李昇杉是玄阳剑宗宗主座下第一大弟子,是这一辈青年才俊中,最风光的大师姐。
她自幼便以天灵根的绝佳仙姿进入玄阳剑宗,刻苦练剑,修为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却得了宗主一句锐评:“你是榆木脑袋吗你是?!”
李昇杉背小手一本正经说:“应该不是榆木。我的灵力游走全身时,我感觉我的脑子里全是水,湿哒哒的。”
宗主:“滚——!滚去练剑——!!!”
宗主怀疑再这样下去,她的大脑会始终和初生的婴儿一般崭新,于是果断将她踢出宗门,逼她出去历练。
宗主明令禁止李昇杉闷头修炼,并给她的本命剑投下禁制,命她只有完成一百个历练任务,方能重新让本命剑出鞘。
李昇杉是个剑修啊。
她已经累计五年没能看到本命剑的身子了。
这期间她疯狂历练,终于在一年前,接到了她的第一百个任务:追杀邪种江允。
结果这一追,就是整整一年。
“邪种是骤然出世的。”
“我曾在玄阳剑宗的书阁中读到过,玉佛门的金莲入邪后,便成为天地邪气的化身,超脱于三界之外,不受生死限制,不被万物接纳。”
她把瓷化李道长从乾坤袋里掏出来,放在窑厂大院的正中心。
“早在百年前,玉佛门前任长老——悟心大师便以宿命通预言,这世间将被邪种毁灭,于是他自废渡劫灵力,连降三阶至化神,最终在宿命的长河中找到克制邪种的方法。
可谁也没想到,邪种是自玉佛门诞生的,还是一株玉佛门莲花池内的千瓣金莲。”
李道长:你在和谁说话?
“那千瓣金莲早晚沐浴着佛光与经文,经过千年沉淀,终于在十年前化形。
那便是江允。
而我离开宗门时,师尊给予我一片来自悟心大师识海的心镜,可以照出他人识海,但每日只能用一次……”
李昇杉忽然举起一块碎片,对准李道长。
李道长眼睛瞎了一瞬:???
“哦,你竟然不是,也是,你年纪太大了,”李昇杉长叹一口气,“原来,你真是镇长啊。”
李道长:我嗯啊的就不是镇长!
你好邪门啊!
一日只能用一次的法宝就用在我身上了吗?!
李昇杉双手背在身后,收起镜片,继续道:“传闻,悟心大师将邪种收入麾下,与世隔绝,悉心教导。
却不曾想,命定的邪种就是邪种,竟手刃悟心大师,残害玉佛门众,逃出了修仙界!
自此,江允便上了修仙界的通缉榜。”
李道长:阿巴阿巴阿巴……
“金莲虽千岁,但刚化形不久,心智方十岁,且其修为不高,又损了金佛身,失了六根,其余门派不以为意。
我曾在魔渊附近将其擒获,将其带回玄阳剑宗,奈何又被他逃了,还损失一柄招魂幡。
不过,眼下结界尚在,他逃不出这沸雪镇,而他的根器之一,正在我们的正下方,今日我便要在此布下阵法,守株待兔。”
说罢,李昇杉竟原地趺坐。
她看向李道长:“劳烦镇长陪我一同,晒晒太阳。”
李道长想拒绝,但是说不出话。
他只觉得他的头因为瓷化变得过于光滑,太阳照下来,有非同寻常的聚光效果。
头皮好烫,好烫,好烫。
李道长突然深深怀念起季安栀苍白的容颜和江允冰冷的态度。
李道长:我决定了。
我要入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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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昇杉莫名其妙开始镇守窑厂大院。
她布下的阵法是玄阳剑宗首席单传的万剑归宗阵,此阵一旦布下,剑意化为密网,起阵者需打开神识,趺坐阵心,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脱锋利的剑意。
只需一点牵动,便能叫他万剑穿心。
李昇杉自觉江允已经感受到她的埋伏,正在紧张地想对策吧。
江允:……
江允正在无语。
季安栀还在拉郎配:“那妖的本命,就是镇长公子那样的,你去当替身,便能接近它,一举拿回你的根器,还能收获一枚芳心。”
江允默默从怀中掏出佛珠,推了一圈,温笑着,一眼不眨。
须臾,他面不改色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季安栀带路。
阿弥陀佛,先确认东西是否在妖身上。
季安栀:“奥,我还没找到入口。”
江允额间立起一根青筋。
他保持着温柔的笑意,忽然抬手。
季安栀:?
他一掌打在地上。
佛印如钻地机,冲开一圈血红的经文,逼人的风波自他周身如原子弹的余波,强势地冲撞开来。
季安栀只觉自己一个腾空,忽然螺旋升了天,但偏生江允的血线牵制着她,于是她就像个风筝,在空中飘来飘去,被迫接受太阳的洗礼。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季安栀感觉自己像个吸血鬼,随时可能灰飞烟灭。
不愧是大魔头,突然犯病,连个前摇都没有。
季安栀忽然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沧桑感:就这么抗拒美男计吗?
那早前那些感情流宿主前辈们失败的不冤……
江允的灵力在急速流失,季安栀仿佛半只脚踏回了冥界,已经隐约看见鬼门关的彼岸了,好像还看到薛老秘妖娆地朝她招手。
不要啊,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前男友”。
摧枯拉朽般的灵力风暴把周围的一切都推平了。
季安栀:我的厂——子——
【警告,警告,毁灭率上升0.1】
【警告,警告,毁灭率上升0.1】
【警告,警告,毁灭率上升0.1】
连升0.3!
季安栀:那没事了。
区区厂子,不要也罢。
季安栀直接双手放在胸前,在风暴中乖乖躺平。
真好,今天离世界毁灭又近了一步。
巨大的波动从万剑归宗阵轰然穿入李昇杉的心脉,神识之间的交锋如海啸般,李昇杉被震得胸口狠狠一窒,不由吐出一口黑血。
不愧是邪种!
万剑归宗阵下,被追踪者通常均会小心行动,以防被察觉,他竟反其道而行之,以神识与她对冲,真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昇杉撤去阵法,一把捞起李道长怼进乾坤袋里,御剑鞘顺着神识的痕迹追过去。
狂风中,季安栀被晒得阳气逐渐稀薄,第二只脚即将踏回鬼门关。
意识恍惚之际,身上的血线仿佛被人用力扯了一把。
季安栀一个翻转,双脚重新回到地面。
终于落地了。
方才二人站的地方,如今已被江允轰出个深不见底的大黑洞。
周围的废墟多米诺骨牌似的接连坍塌,原本好好的窑厂瞬间化为虚无。
洞口,江允双手合什,朝她温笑,好似在说:师尊先请。
仿佛他方才没有暴怒,只是不小心掀翻了个阴井盖似的,哈哈。
他浅色的眸子温温笑着,似乎已经平静,能接受季安栀说任何话。
实际上,江允也在静等季安栀发飙,哪怕有一点不满呢。
然而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
只有季安栀阴冷的鬼手,隔着袈裟,虚虚在他肩上拍了拍,真心实意道:“做得好!刚才发疯的你,仿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让为师看见了世界的希望。
小坚果,为师看到了你毁灭世界的坚韧心性。”
她又拍:“有你真好!”有你在毁灭度稳了!
她还拍:“继续保持,明天一定会更好!”别再让毁灭度掉下去了!
江允:……
他无神的眼底难得掠过一抹茫然和诧异。
季安栀竟是真心夸他,也是真心实意觉得有他在很好。
他与她灵力相融,血线相连,怎会感受不到她的诚心。
可是……
江允心底陡然浮现出更深的茫然。
袖口的栀子花冰凉凉的,存在感又变强了。
江允骤然后退一步,离季安栀远了一些。
很危险。
他忽然意识到。
这个鬼王,比他以往遇到的所有人。
都要危险、强大。
他回忆起她不过对鳖妖说了寥寥几语,便能在对方心里种下心魔。
她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法力。
难怪,他的心性会被她奇怪的言语侵蚀,变得烦躁不堪,也难怪,他的心绪经常莫名茫然。
若再听她多说几句,他便也会被种下心魔。
江允的脸忽然变得异常板正。
忽然十分敬重地,冲季安栀微微行礼。
季安栀:?
【师尊,还请一同下洞,生擒妖物】
季安栀:突然这么客气,好不习惯啊。
“好!徒儿跟我来,你的相亲对象就在洞内!”
江允已经不想反驳她,甚至觉得越反驳,自己被种入心魔的可能性越大,干脆依她,变成了那镇长家公子的模样,正准备跟上,忽然神色一凛。
尖锐的剑气破空朝他们劈来。
下一瞬,窑厂再一次发生了爆炸。
【搞事情(已点亮):你从不盼点好的
被动技能,你的方圆一公里内,有极低概率发生矛盾
触发中】
季安栀:?
你管这叫极低概率?
江允一把扯住血线,把季安栀拉到身后,竖起一道佛光屏障。
剑气劈在屏障上,“叮”的一声清脆,却将四周的灵力炸地粉碎。
季安栀只觉眼前一晃,一身着竹簧绿衫的女子如神兵般从天而降,身后背着一柄巨剑,那剑嗡鸣出声,却被封印在剑鞘内,剑身比女子的腰还宽。
她这着装一看就是校服,和镇长家院子里的尸体是一个学校的。
季安栀忽然觉得,她可以回冥界了,毕竟她还是个小鬼,面对这等高修为的修士,真打起来刀剑无眼,一不小心把她灰飞烟灭咋办。
那她宁愿去面对“前男友”。
季安栀:“徒儿,我突然听到冥界的朋友在召唤我!正巧你灵力不够,也无法在维持与我的链接了,不如我们先……”
江允蓦地破开指尖,朝她口中一弹。
仿佛一团火入了喉咙,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炙烤感,如一颗热辣滚烫的太阳从舌后一直烧到胃里。
最后,是浓郁的莲花香,仿佛把她浸在了莲花池里。
【恭喜您,获得了:大魔头的心头血
阳气爆表啦!】
【世界毁灭度下降1%,距离世界和平又进了一步!】
【体质+10
总法力+100
获得凝实的鬼体】
【点数+10】
【宿主再接再厉呀!】
谁懂啊!被自己徒弟赐了鹤顶红,还给公司做了业绩!
季安栀猛掐自己的人中。
她的世界毁灭度,竟然掉下了90大关,变成了89.3!
“江允!”季安栀大怒,喊地江允一怔,“你这样为师的心也在滴血!为师……心很痛啊!”
江允:?
季安栀怒了又怒: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纷飞的尘土中,季安栀从怀里掏出那个丑陋的喇叭:“所有沸雪镇的鬼魂听着,我是来自冥界,不,是来自地狱的判官!谁胆敢抗令,我就将它记上十八地狱的名册,若谁护驾有功,我就赏他一个冥界编制!”
她还不忘补一句:“编制就是给你个铁饭碗!”
丑陋的喇叭,能让指定群体听到她的号召,其他人却听不到她说了啥,只觉得她演了一场默剧。
下一瞬,分明青天白日,却隐隐有阴气从地洞中渗透出来。
那些被埋藏在地洞下多年的阴魂冷气,从脚跟掀起刺骨的冷意。
鬼们不方便露面,但提供了自身的鬼气,聚沙成塔,鬼气的凝聚增长了季安栀的灵力,也变相弥补了江允的灵力。
血线的另一头,江允很快自觉吸收起灵力,又扯了扯血线。
【能战】
【师尊拖住】
季安栀挥手打散他的灵力字,还在气头上。
像是弥补什么,面前又飘出两个字。
【一起】
哈,死小孩。
季安栀决定要和江允冷战,也用灵力往他面前写了一行字。
【不,你上】
江允:……
只这愣神的片刻,滚滚烟尘被灵力涤荡开。
阳光透过灰尘晒下一束束光,李昇杉从光里走出来,清冷的眉目从季安栀、江允的面容上依次扫过,声音沉稳又冷淡:
“我乃玄阳剑宗宗主座下首席弟子,李昇杉。”
季安栀手悄悄挪到江允背后,打算等会把他推出去。
毕竟徒弟什么的,这个时候不就是该护着师尊嘛!
而且她看上去好厉害啊啊啊啊啊……
李昇杉:“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季安栀:啊?
江允:?
李昇杉:“像你们这种被邪种胁迫的可怜人,我看多了,方才邪种作乱,吓到你们了吧,还不快到我身后来,玄阳剑宗乃名门正派,会保护你们的。”
季安栀:……
江允:……
江允忽觉手背一凉。
冰冷的,柔软的触感附上来,叫他浑身一僵。
季安栀紧紧牵起江允的手,另一手抬袖拭去并不存在的泪水,忽然呜咽起来:“呜呜呜,多谢道长相助,不过道长来迟了,我已身死……如今唯有一个遗愿,还请这位侠义的道长,护我弟弟周全!”
【警告,警告,毁灭率上升0.5!】
【请宿主尽快阻止正道新星保护大魔头!】
季安栀竟真情实感掉了几滴泪。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喜极而涕。
她不顾江允杀人的气场,一把捞过他的肩膀,把他那张镇长儿子的脸怼在李昇杉面前:
“还请道长快些记住我弟弟的面貌,有道长保护,我弟弟定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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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世界毁灭率:89.8
字数多了,控制一下,本文因为预收跨过频道有罚榜,反正五万才能上榜,太伤了,故明天(即周二)的更新凌晨更(今晚十一点多),周三断更一天,周四的更新凌晨更,周五回归正常晚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