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因为运动,她脸蛋一团绯红。
“第一次练,不要做太多,差不多行了。”他复位器械,给她扔了条毛巾,“工作劳逸结合。”然后走了。
她磨磨蹭蹭拉伸了会儿才回房间,听到隔壁浴室的水声传来。
过了会儿又收到他的微信:【好点了没。】
她活动活动肩,【好很多了,谢谢。】
谢望忱:【以后加班去书房。】
书房的桌椅是人体工学力配套桌椅,最大程度减少骨骼受力,对身体好。
平时他经常在书房工作,她怕打扰他,没去,在自己房间做事。
【哦。】
两个就在隔壁的人互发微信,她甚至能听到她微信刚发出去,隔壁的消息提示音。
她坐在落地窗边,品着空气中淡淡的一丝尴尬。
于是第二天她就抱着电脑和资料去了书房。
她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贴着墙,尽量不妨碍他。
他看了会儿,扣住她椅子扶手,连人带椅挪到中间位,“手都伸不开,肩就是这么坏的。”
“……诶”行吧。
她慢慢打开电脑。
她喜欢喝热水,冬天水凉的快,水凉了得重新换。有时注意到他的水凉了,就一起顺手换了。
在一起办公后,他们聊天多了,还偶尔冒两句牢骚。
以前在她心中,谢望忱工作上处理任何事情都是得心应手,杀伐果断说一不二,在一块呆久了才发现并不是,他牢骚不少,遇到烦躁的事拧眉揉半天鼻梁。
还会走神,是的,就是走神,频次不高,但也不罕见。
他经常开会,或者其它高管开会邀上他,哪怕是旁听。
有次他视频会议,她没注意到,去拿热水入了镜,赵晋给她打招呼,其余几个人立马也打,她淡淡回应,立马退出去,在镜头外反刍,脸发热。
他对她肩疼的事似乎格外在意,她久坐超过半小时,就会被敲桌子,让去干点别的。
偶尔看她没事还抓她去健身房。
她肩和后背几乎没再不舒服了,特殊情况有轻微不适,也憋着不敢在他面前展露。
他在这方面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自己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过他没不舒服,她也管不着。
他时而闲时而忙,可无论闲还是忙,都在她之后离开书房,有时他忙完了,或者压根不需要工作,也会过来坐着翻几页书。
她回房间了,他再离开。
书房的门,总是他关。
就这么过了几天,一天晚上他晚饭时间没回来,也没在群里说话,她和孙姨等了许久,问了赵晋才知道有突发情况,在公司走不开。
孙姨去厨房拿了个保温盒,各样菜都挑出些许,说:“汀沅你先吃,我给望忱送去。他忙起来,我怕他吃不上。”
周五本该是美好的一天,可就在临近下班节点,一个供应商被检测出瑕疵品,连带之前的出货也要逐一排查,该召回的召回,该销毁的销毁,该追责的追责。
造车一环扣一环,一个环节出事,其它环节就进行不下去。
旗下数家工厂不能正常开工,下季度车辆预交付也会受影响。
事情一出,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
天还是黑了,办公楼的灯光一层层黑掉,只剩零星的几点光亮。从外鸟瞰像棋盘格,慢慢的,黑子越落越多,零星几盏灯也黑掉,只有最高层总裁办的灯还亮着。
九点多了,赵晋往里望了望,叩门,“谢总,我先下班了。给您叫了餐,等会送上来,记得吃。”
“好,辛苦了。”谢望忱按了按眉骨。
赵晋下电梯,给未婚妻打电话,装惨求原谅:“baby,我累死了,呼吸不畅想直奔太平间了。又没能陪你吃饭,对不起。”
那边静了几秒,大声道:“什么公司啊,就知道压榨员工,把工作甩你老板脸上,问他加不加!”
赵晋十分感动,然后说:“老板还在加。他比我晚。”
然后又说:“谢谢宝宝。”
有人惦记着,加班也加的幸福,前几年他的位置还没这么高,在技术部只是个普通经理,那会儿没牵挂的人,很拼。为了往高走,加班是家常便饭。
谢总比他更拼,总裁办有休息室,谢总像没回家的概念,时常工作到后半夜,在休息室浅眠,接着工作,几乎是透支生命带优盛杀出一条血路。
说起来,谢总规律上下班也就是这半年的事。
手机里,未婚妻又破口大骂,“以前更惨?什么狗公司——”
赵晋瞥见走过来的人,一个激灵,眼疾手快把电话挂了。
赵晋走后十来分钟,办公室门再次打开,有人走近,往桌上放了个餐盒。
谢望忱没抬头,道:“好,谢谢。”
那人却没走。
赵晋咳咳两声,“谢总。”
他抬眸,宋汀沅站在面前,歪了歪头,轻声说:“饿了吧?”
他差点以为忙出幻觉。
她一身蓝色大衣,是整个灰暗色调空间里唯一的脸色,垂眼看他。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呢,像在一望无垠的大漠走到尽头,看到清晨的露珠滚下蓝色绣球花瓣,让人挪不开眼,不止是漂亮。
赵晋说:“路过前台,正好碰到太太,就带太太上来了。”
他起身接她:“你怎么来了?”
孙姨不会开车,来送饭很麻烦,她就代劳了。
赵晋说:“太太,您来可太好了,我还担心谢总工作忘了时间,点了餐又忘吃,你不知道谢总前两年……”他接到老板的眼神,没说下去,话头一扭,“总之有您陪着谢总,我回家都放心了。”
“太太来了,那预约的代驾和订餐我就都取消了。”
“……”
她的计划是送完饭就回去。
赵晋没想过她会走,说的话直接把她架那了。
倒不是她不乐意陪,只是没想到这茬,什么东西都没带。
“好,你先回吧。”她对赵晋说,“时间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谢望忱挑眉,带着她休息区,问:“你吃了没。”
餐盒里是孙姨装好的,主食,烤肉,水果。都是高能量适合补充体力的食物。
单人份的。
她没吃:“吃了。”
他吃饭速度很快。
她参观他办公室,上次采访是在隔壁访谈室,他办公室在里间,比访谈室更大,阳台放着跑步机,卧推架,沙袋。
办公桌靠墙一面摆着酒,拳击手套,保险柜,还有防止低血糖的压缩饼干。
他吃完饭,想跟她聊两句,奈何一直有电话打进来,助理都走了,他需要自己处理,一边接电话,一边找了台电脑给她,让玩游戏打发时间。
当她是小孩吗。
她接过放到一边,后来百无聊赖,真的开了一局游戏。
等他大体上敲定,从忙碌里抬头,一看时间,11点了。
宋汀沅趴在电脑旁睡着了。
桌面开了几个网页,最后一个是毛颖奖官网。
他靠在旁边,开了一线窗,拿出根烟,看着她,抽完了一整根。
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有一抹柔和。
抽完擦了擦手,进休息室一趟,出来时拿了张黑色毛毯,给她披上。
这算作休息,接着继续。
真正回家时已经1点多了。
第33章 拉拉扯扯 同睡一间屋
回去的路上是宋汀沅开车, 谢望忱这方面很谨慎,不会疲劳驾驶,日常应酬或者加班要么司机要么赵晋, 或者代驾。
路过夜市,一股奶香烘焙的香气挤进车里, 她正饿得慌,没忍住瞧了瞧。
杜记蛋烘糕。
居然是这家。
高中后门有一家,味道很好,她时常买,这是赚了钱出来开分店了吗。
“想吃?”副驾驶的谢望忱撑着下巴问。
她说:“算了吧,队排太长了。”而且好冷。
夜市晚上人多, 这种便宜又好吃的店, 队排的尤其长。
“停车。”
让她在车上, 他去买。
12月的寒天, 他穿着昂贵的羊绒大衣,挤在队伍最后,一点点等着,给她买了两个5块蛋烘糕, 一个培根奶油馅,一个芝士葡萄馅。
他打开车门把散发着香气的牛皮纸包装袋给她, 衣角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略有笑意,“陪我这么晚, 会让你连个蛋烘糕都吃不上?”
“谢谢。”她确定和高中后门的是同一家, 味道一模一样,特别特别好吃,两个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然而回到家, 堪称恐怖。
宋汀沅至少半个月都不想回忆这一晚。
没打算陪他的事败露了。
孙姨在冰箱上留了纸条:汀沅,饭放保温箱了,记得吃。
他路过岛台看到,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去保温箱看了看。
她也看到了,瞬间窘得脑袋嗡嗡响,有种欺骗人情的感觉,跟着他,“不好意思,赵晋说取消代驾,我话赶话就……”
“以后不愿意做的事就不要做。”他让她把饭吃了,然后扔了句话。
她不敢看他脸色。语气就够冷了。
晚上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吃下去的蛋烘糕像被冻住了,顶着胃,辗转难眠。
跟陪不陪无关,就是做了件好事,人家感谢,结果这事是假的。搁谁心里都不爽。
第二天早上孙姨做了酥饼,她掰开一块给他放碟里,凉着,又给他剥了个鸡蛋,小声解释,“没有不愿意…”
走的时候他仍旧没什么表情。
快下班时,她发消息问赵晋:【他今天忙吗?】
赵晋请示‘他’:“谢总,你忙还是不忙呢?”
他瞄了眼,直接发信息给她:【有事?】
宋汀沅今天外采,结束得早。如果他还忙,就去陪他一起加班。不是觉得自己陪多重要,就是单纯弥补。要是不忙,就顺道当司机接他回家。
谢望忱:【那你来】
她盯着,没懂他忙还是不忙。跟同事告别,去一家甜品店买了点东西,放在副驾,开车去优盛。
到的时候他在开会,赵晋带她去了办公室,顺便去行政部开了她通行的权限,随时想来就来,想上几楼就上几楼,想去谁办公室就能开谁办公室的门,比一些高管权限还高。
谢望忱回来时,办公桌上摆了一块司康和巴斯克。都是无糖的。一起住这么久,她多少了解他的饮食习惯了。
昨天他买了两块蛋烘糕,今天她还两块甜品,抵平了。
她态度很好地伸手做了个“请享用”的手势。
还带着电脑,明显做好了陪他一整晚班的准备。
甜品什么的,他无感,瞥到她腕上的手表是他送的那支,他拿过东西吃了。
接着挪开文件,腾出一半地方。
她秒懂,把电脑拿过来,两人就像在家书房一样坐一块,各做各的事。
全程没说话,长期相处不自知处形成的默契十足。
他签着签着文件,外呼了个电话,过了会儿,秘书送来一杯热水放在她手边,她这才发现最开始赵晋给倒的那杯已经凉了。
看来是彻底不生她的气了,她突然觉得他挺好哄的,心情莫名畅快起来。
心情好了,好事也就来了。
邮件图标闪烁,是陈清竹教授发的,准确的说,是回复的。
毛颖奖是推荐制,张教授支持她参加毛颖奖比赛,详细看了她的完整策划和报道后,欣然同意替她向组委会写推荐信。
她非常感谢,立刻回复了陈教授。陈教授说不用谢,是她的报道好,他在正事上可不会掺和私情。
约摸陈教授是专门腾出时间集中处理杂事的。
相隔不久,谢望忱也收到了陈教授的信息,说已经从别处知道了张莘的事有他的关照,问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吃饭。
张莘是张教授独女,在附中当老师,今年第一次带班,前不久班上两小孩闹矛盾,一个推了另一个,腿摔伤了。
双方家长都不缺钱,都自觉占理。
受伤的一方不认可校方的解决方案,不断私下骚扰张莘。
受伤家长和优盛有合作。谢望忱知道这事后,在饭局上提了提张莘的名字,对方也明白了,事情就算结了。
他回复举手之劳,张教授太客气。
张教授笑,又说起个题外话,还记得我之前经常给你提的那个学生吗。
宋汀沅正在他旁边眼睛看着屏幕,摸鼠标半天没摸到,他送了一把,她立马摸到了,目不转睛说了句谢。
【记得】
张教授分享那个学生的后续:她最近参评了一个奖项,作品质量很高,十有八九要拿奖,我看以后前途无量。
【是吗,能得张教授这句话,看来是真的很优秀】
她发现旁边的男人嘴角扬了扬,纳闷要是阴晴不定的程度分级,此人应该是登峰造极。
做着陪他一整晚的准备,然而他们没加班,甚至提前半小时走的。
回去开的她的奔驰,谢望忱当司机,他第一次开,座椅窄得要死,一双长腿委委屈屈屈着,到家半边腿几乎麻掉,下车都不利索。
“都说了我开,你非抢。”她一边笑,一边扶他。
扶了几步,看他没大碍,手冷得慌,衣服又没口袋,合拢哈气取暖,把肩给他,“肩膀借给你撑。”
那这么严重,他几步就缓过来了,看了眼她侧过来的肩,上前一把扯过她手腕装进自己口袋里。
她手实在很冷,他像兜了块冰。
她一滞,几乎是被他的力道带着走的,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她讷讷强调:“你自己把我手放进去的啊。”别到时候又说她占便宜。
他冷冷评价:“冷血动物。”
也不知是评价她的手还是别的。
就这么拉拉扯扯进了屋。
孙姨在榨苹果汁,见他们回来,神秘地笑了笑。
餐桌上的菜比以往要多一些。
有客人?
姚夕从沙发后蹦出来,“surprise!”
“夕夕?”
“汀沅沅~望忱哥!”
姚夕旅游玩回来,不想回家,来找宋汀沅玩,给他俩带了很多特产和礼物,有几样已经被孙姨做成晚餐摆上桌了。
吃饭时,宋汀沅和她坐一起,她陡然看到谢望忱的神色,识趣地拿着餐具去和孙姨坐,“孙姨,你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
谢望忱为了给孙姨和姚夕留叙旧空间,只好去了宋汀沅旁边。
姚夕憋了个大八卦要跟宋汀沅说,吃完饭立刻拉着她去露台聊天。
第一句就是,“老实交代,上次送你的道具,哦不,礼物还喜欢吗?”
想起那套‘礼物’,宋汀沅抓头皮,“你还敢提,他差点以为我变态。”
“不会吧,不就是一点情趣吗。望忱哥喜欢来干的?”她嘻道,老是干巴巴的也不是个事啊。
“不。”
“那套满足不了你俩?”
“不不不不不”姚夕语出惊人,激出她一连串不。
“不?”要么过头要么满足不了,除此之外哪有第三种可能,除非……刨除所有不可能,那只有一种结果了,她不可思议且小声问,“望忱哥不行呀?你们没有过?!”
宋汀沅摇头又点头。
行的话会直接说行,不行才顾左右言其他。简直约等于承认的意思,她顿时有点同情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望忱哥那么大个人,竟然竟然竟然!
宋汀沅眼睁睁看着误会越来越大,“他行。”
姚夕不是很信,脸上写着——你在替他挽尊?
行不行她也不知道。这个位置,他经常在上面阳台看书,她真怕他在上面,听到了,感觉转移话题:
“好了,夕夕,你说要给我说什么八卦?”
差点忘了正事,姚夕说:“还记得韩尧吗,他劈腿了梁樱,也就是你和望忱哥的妹妹。劈腿的那个女明星叫王婉婉。有狗仔含沙射影要曝这事,王婉婉主动出来锤了韩尧。”
“你猜怎么着,我前几天在希腊旅游,看到他俩了,俩人抱在一块,又亲又啃的。我拍了照片,你看。”
宋汀沅看到一张张照片,并没多惊讶。她遇到的毁三观反人类反常识的事太多。
很好反推理,韩尧劈腿,狗仔曝光后,俩人都身败名裂。王婉婉主动出来捶韩尧,至少能摘出一个,自己还能刷刷好名声。
姚夕把照片发她,“我一个人都没说,你拿去跟梁樱讲,能跟她拉进关系。你嫁给望忱哥,谢爷爷喜欢你,但他二叔一家可难对付了,谢成杰像阴柔太监,二叔二叔母都一脸凶相。要是你跟梁樱关系好的,至少能拉一个正常人到你这边。”
姚夕是为了她着想,她谢谢,问和郑霖的事,“你和郑霖……?”
姚夕埋头掐了一片多肉叶瓣搓搓搓,“感觉真完了。”
这都好几个月了还没找她。
她不想回家,有一部分原因是老爸知道她和郑霖分手,一直在撺掇着给她找适龄的对象相亲。
“汀沅沅,你知道吗,我又觉得他是爱我的。”尽管他们吵架,他从不主动求和,尽管交往至今,他从没哄过她,没说过情话,没送对过她喜欢的礼物,“但他没喜欢过别人,有次我临时起意去海边度假,他推掉了重要的工作陪我……”
大抵人都是如此,在一起的时候找各种对方不爱的证据,分开的时候,反倒热衷于找对方还爱的证据。
宋汀沅刚要安慰,姚夕又道:“不找拉倒,算了就算了,痛吧,最好再痛些,彻底断了也好。我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都没有和他谈恋爱受到的委屈多。”
她快精神分裂了,一会儿希望郑霖来哄她,一会儿觉得算了,别了,永别了。
真希望出现一个比郑霖好千倍万倍的人,然后和那个人在一起,十多年后她儿孙满堂,郑霖悔不当初,痛哭流涕,抓住她的衣角说“夕夕,我错了,我不能没有你!”然后磕三个响亮的大头。
宋汀沅笑得不行,“十几年后就子孙满堂了?”
“意思是那个意思嘛。”姚夕可爱又倔强。
她俩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夜深了才回房间。
宋汀沅习惯性回自己房间。
姚夕住最右的客房,疑惑,指前面那间,脸上充满了不解:“望忱哥好像进的那间房,你们……分开睡的?”
“不是”她噎了下,极快地反应,“最近不是天凉了,这房间有厚睡衣,我拿件睡衣就过去。”
姚夕眯眼,不信。
她在姚夕怀疑的注视下拿了件睡衣出来,敲敲谢望忱的门。
他在里面打开门,她对姚夕道“晚安”,躲进去。
外面响起一道关门声,她开门打算回自己卧室。
姚夕把着门,钓.鱼.执.法,笑眯眯:我没进去,假动作而已哦。
宋汀沅回以尬笑,又躲了回去。
谢望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怀里的人进进出出,“怎么了?”
他一手还把着门,对她形成半包围的姿势,她这才意识到无意中躲他怀里了,退开一小步。
第一次来他房间,简约的意式风格,陈设很少。
他穿了身深蓝色睡衣。
睡衣很薄,离得近时,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年轻男人的身上似乎总是炙热,离得近时仿佛会将人灼破。
她说姚夕在外面,“不能让人知道我们一直分开睡吧。”
他的朋友和她朋友不同,她可以告诉乔乔他们是塑料婚姻,却不能在他朋友面前露馅。
因为她和乔乔没有利益牵扯。
而他,哪怕是私交好的庄曜凯、郑霖,他们的交情建立在商业往来上,不真实的婚姻本身就是风险。
宋汀沅埋着头,“等会她进房间我再回去。”
他回去看书。
他似乎很喜欢看书,公司和卧室,书房都摆着书架。有功能性指导性专业性书,也有文学性娱乐的书,还有同一本书的不同译本。
卧室的书架有五层,除了书还有手办,车模,相框。
相框是倒扣的,她抬起相框的边,发现是空的,没相片。
“能看看你的书吗?”她问。
他抬头看了眼她拿的书的位置,“你随意。”
她拿的书的上方,有一本卷边的诗集。在她中学大学文艺逼时期很爱看诗集,后来工作了就看专业相关的,除此以外要么看点散文要么看点有意思的爽文。
百无聊赖抽出一本蓝色封面的,是中英双译对照版的十二种孤独。
问题来了。
她坐哪?
卧室只有一张单人沙发,他占着。
第二个能坐的地方就是床。
总不能……
她咳了咳,提醒。
如果他善解人意,会去床上,把沙发让给她。
谁知他下巴往床上点了点,大方又随意,“随便坐。”
“……”
“十分钟了,夕夕应该进去了,我回去了。”她找借口溜掉。
他看着她。
只要她开锁出去就会有声音,而且她的房间开灯,姚夕能看到。
她也知道。
“好吧,那我等她睡了再回。”她妥协。掀开被子一角,打算坐下,又难为情地指自己。
他有洁癖,她没洗澡,还穿着外衣外裤,不好往床上坐吧?
而他已经洗过澡,把沙发让给她是最佳选择。
他往她手上看了眼。
是的,她带了睡衣。
可是……
他说有浴室。
终归是在他的地盘,不好多提要求,她被说得稀里糊涂带着睡衣进了他的浴室。
浴室只有他一个人用过,又是这么私密的地方,属于他的个人气息很强烈。
沐浴液和他的气息很像,抹在身上的时候像被包裹,很多个画面浮现,热气烘的头昏脑涨。
谢望忱说被她吹头发的噪音吵得不能静心,只好帮她快点吹干。
她的头一直被他揉揉揉。
冬天洗完澡,吹干头发整个人舒服得晕乎乎的,她掀开被子占了一小块地方。书看了没两页就眼皮打架,抱着腿打了个盹,一看手机,夕夕还在群里兴高采烈转发美食视频。
“……”
又撑了会儿,她小小打了个哈欠。估计他也困了,拿了个毛毯铺地上,收了她的书,“等她睡着,你可以不用睡了。”
姚夕不坐班,熬夜无所畏惧。
他说,“睡吧。”
她以为让她睡地上的意思,抬腿就要跨下来,他一扯被子,她摔进床里,看来是让她睡床上的意思了。
她困极了,还是朦朦胧胧笑了下,“谢先生,你的风度没降下来。”
同睡一间房就睡一间房吧,反正上次在山庄也算是睡过一间房了,她懒得矫情这个。舒舒服服钻进柔软的蚕丝被,半张脸陷入枕头里,摸了摸手机调好闹钟,说:“那我睡啦。”
不多时,灯关了。
毛毯上的男人低估了地板的硬度,被硌得睡不着,单手垫在脑后,望着窗帘缝隙出神。
床上的女人呼吸声逐渐平稳。
他的呼吸频率快过她,两道气息时而交错,时而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她手腕垂在床边。
盯着看了会儿。
她不留长指甲,指缘光滑圆润。
他抬手碰了碰。
就一点。
触及温度。他无声叹口气,半起身捂了捂,接着把手给她放回被子里,顺带拿了个抱枕枕在脑后。
声息渐消。
黑暗中,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汀沅, 又喝咖啡?”同事问,“第三杯了吧,昨晚没睡好?”
宋汀沅眼下浅浅青色, 弯弯唇说有点。
昨晚她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
指尖有触感的那一刻她就醒了,起先以为他是不小心碰了她, 可紧接着感受到宽大略带薄茧的手悄然将她捂在手心,暖热再轻轻放进被窝。
她再怎么想装傻都装不下去了。
他不是有一个爱了很久的人……
为什么,怎么了,他在干什么。
怎么能。
对此,乔琳琅的反应非常激动,“我就说吧, 我就说吧, 我就说他对你不清白。”
宋汀沅无措紧张兮兮, “可是…”
她说:“宋汀沅, 你有没有想过压根就没有那个人?你知道名字吗,见过他对别的女人有出界的言行吗,他在你面前怀念过别人吗。”
宋汀沅摇头,再摇头, 再再摇头。
她说:“所以只是用来挡别人的借口。”
“要是他真有爱人,谢董干嘛还费劲吧啦的给他张罗相亲对象, 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女人结婚。”
“万一是人家不喜欢他,拒绝了他?”
“不至于这么磕碜吧,他哎。”她说:“退一万步, 那他可以追啊。要真有那么喜欢, 被拒绝也会追吧。而且以他的水平,不是没能力没条件追。你见过他追谁没。”
这倒是真没。
姚夕说他以前身边没女的。
乔琳琅一锤定音:“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以他的人品, 有爱人的话根本就不会和别人结婚。”
细想起来,这倒真是。
她信了一半了。
乔乔更关心的是,“你对他什么感觉?”
“我,”她噎住,吞吞吐吐,说实话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直球型的人,真碰上事了黏黏巴巴纠纠结结的,“……我不知道。”
不清楚怎么形容。
乔乔倏然想到她去棠城前的一个深夜,叭叭叭半天正在输入中,最后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问她那晚是不是和他待在一起。
“那晚,是。”
“OK,那好了。”她自有定夺。
圣诞节将至,商场触目可及红绿配色元素的装饰。
乔琳琅的母亲远在国外,但挂念着女儿,给她订了一株圣诞树和一些礼物。
她约汀沅出来买挂饰装饰圣诞树。
顺便分享了件事,前几天她爸找她要了身份信息,上午她收到一条购车成功后自动配置资源的提醒。
她爸要偷摸送车但没藏好,被她提前收到短信了。
“我得装不知道,考演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