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月半时  发于:2025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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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鸿仁帝来说,这恐怕是两相合宜的美事啊!
“现在只是中宫那边的人与我们接触,隐约透露出了意思,马上年关了,再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论事,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老威勇伯枯树根一样的大手紧攥在椅子扶手上,他竭力沉住气,
“朔儿还不知道这件事,回来我们再告诉他。这两个月得尽快给朔儿定亲了,赶在过年入宫谢宴之前。陛下那边的风声……就只能拜托殿下了。”
“是了,这种事不能瞒着他。”齐承明脑子乱糟糟的,原剧情早就不能当参考了,他心中一动,倒是有了个主意,“你们先别慌,一边继续寻着合适的定亲人家,一边等我消息。我这里有个打算……”
“说不准父皇听了就不打算赐婚了。”齐承明也怕皇后那边先下手为强。
他决心在鸿仁帝的忌惮猜疑之心上做文章。
老皇帝不是一直怕他势大吗?
齐承明很沉住气,又等了小半个月,等到了六皇子和七皇子陆续病愈回宫。他马上入宫凑过去嘘寒问暖,做足了好兄长的架势——
偏偏只对六皇子一个人好。
这种反常的态度马上挑动到了鸿仁帝敏///感的神经,他最怕自己看中的继承人是个得志猖狂、心性浮躁的蠢货。又怕皇子们都因为天花之事仇视幼弟,不再兄友弟恭。老皇帝当场就坐不住了,马上叫人去查:
“——去!去查个明明白白!”

第204章
鸿仁帝现在大小公务都是在侧殿里进行的, 所以在他不知情没表态的时候,齐承明都很沉得住气。
——在小半个月里他都哥俩好的带着六皇子去联络感情,病愈的七皇子也没胆子跟上, 整天眼巴巴的盯着兄长们没辙。
而在那天从外祖父家回来后,齐承明就得知了两件事:
杨叔悄悄帮他打听到,是京郊大营的温仲南将军差事下来了, 一早就开拔行军, 领着一支队伍打着洛阳军的旗号往郑州去了,据说是镇压叛军。
另一件事是柳奶娘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不管是跟着她的两个小子还是背地里的小芳子都没发现半点异常。她家里人对她嘘寒问暖, 除了关切什么都没问出来。
齐承明了然。
果然是温二得了实差,他的任务页面才会变动。
倒是柳奶娘夫家那边太磨人了,得沉住气慢慢观察。齐承明其实有点讨厌这种被人时时惦记、抽冷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祸端了的感觉,但是如今也只能先这样。
当前还是表弟王朔的婚事最要紧。
这一个不好,表弟一辈子都要毁了。
齐承明终于等到了鸿仁帝发话要调查的时候, 就例行在这天进了宫,故意又去等六皇子出门办差。
“怎么好劳动二兄过来等?遣人过来说一声, 弟弟有事就批了。”六皇子大病初愈, 脸上还带着些虚弱, 唇色发白,神情却十分感激。
好不容易熬过鬼门关后,六皇子只觉得喜极而泣,活着太美好了。二兄又对他嘘寒问暖, 这摆明是抱大腿的好机会啊!
六皇子这几天春风拂面,原本那点被压得蠢蠢欲动、随时复苏的野心早飞没了。
一心当个跟屁虫。
齐承明瞥了一眼七皇子所的方向,毫不见外的把胳膊搭在六弟肩上,图穷匕见的笑道:“哪里是有活要忙, 咱们都快成亲家了,还不得亲近亲近?一起出宫吃酒去啊?”
七皇子所的方向冷冷清清的,毫无动静。这个时间点,他恐怕还在上书房和几个皇孙埋头苦学呢。这也是七皇子最近幽怨看他们的原因。
齐承明和六皇子不乐意带他玩的时候,连平时见面的时间都能错开,让人见都见不着,还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憋屈。
“这话是怎么说的?”六皇子一怔,满腹狐疑。
齐承明仔细观察着少年的神情,不放过他脸上的丝毫变化,带着他边走边反问着:“你不知道?”
他的问题也等于给六皇子挖了个坑,至于以后怎么对待就要看六皇子的反应了。
六皇子想到这几天自己病愈,母后抱住他痛哭一场之后,就忙着皇姐那边的事了,他脸色微变,神色有些梦幻,似是茫然又似是被馅饼砸中的惊喜,不确定的问:“我……知道什么?难道皇姐她……”
他一双黑瞳仁都快亮起来了。
连忙虚心请教二兄:“不知道是二兄身边哪位英才?”
六皇子只知道自己二兄的外家好像是什么伯府,也是马背上打出来的武勋之家,但好像近些年没落了,不受父皇喜欢,家里有什么子弟他具体是不清楚的。
齐承明看他的反应,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便坦然下来,再次倒打一耙的疑惑着反问:“这个先别急,看来是皇后娘娘的打算?我只知道有人在不久前递话过来而已。”
齐承明一路上揽着六皇子,声音压得不高不低,做出一副正常叙话的模样却又让路上的人听不清楚,着重描述了那位递话过来的礼官。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还得靠六弟你回去问问呢。”齐承明一耸肩。
六皇子脸上喜色越来越浓,在茫然中一口干脆的答应下来:“好!”
他大概猜到那是母后的人。皇姐的未婚夫不幸亡故了,这是一桩惨事,但如果能和二兄的外家联姻。将来他和皇姐都能有个好下场了!
六皇子可没忘记自己是嫡子,万一母后做的坏事彻底发了,将来中宫倒了。他的小命真的很难保全,纵观历史上有多少嫡子在夺嫡后还能安稳活着?即便是他的命保全了,谁不想过得更好点呢?
要抱大腿就抱最粗的那根,和二兄扯上关系的最好办法就是这个啊!
所以六皇子现在一听积极得很。
齐承明冷眼瞧着他的模样,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心中叹息。
这傻孩子,的确不是夺嫡的料。看起来野心也快磨完了,最后的沉痛一击,就看鸿仁帝那个老登会什么时候做了。
兄弟俩出了宫,回了瑞王府上,齐承明让房姑姑大展身手,做一桌好菜送过来。
——上次春芽阁的事太让人有心理阴影了,短时间内齐承明和六皇子恐怕都不想往酒楼去。
最近风靡京城的‘辣子鸡’,江南新菜‘橙酿肉’,还有经典老菜牡丹燕菜,再上一口鸡汤锅子,炖些干香蕈,冻菘菜,芦菔,葵菜等蔬菜作陪。
大冬天的,齐承明和六皇子愣是吃得头上冒热气,整个花厅里都漂浮着温暖好闻的辣椒气味和胡椒味。
“二兄你这里也太舒服了。”一顿饭罢,少年人吃得面色都红润了起来,挺着肚皮长出一口气,羡慕的看着齐承明,“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建府呢?”
“这得看情况了。”齐承明说了句废话,半开玩笑的问,“你也舍得?”
除了他当初是不被待见踢出了继承人范围外,其他皇子哪个不能争?尤其是六皇子这个中宫嫡子,宣布他出宫建府的时候就是鸿仁帝彻底表示这个儿子没资格的时候。
六皇子被食物抚平到昏昏欲睡的精神突然一振。他早就想找个机会表表态了,捧住茶碗,认真的就着这个话题说:“弟弟没什么大心愿,就想有个自己的府邸,平时办办差事,听皇上夸奖两声就过去了。”
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有些赧然,又像是即将卸下什么重负似的说:“要是皇姐的婚事真的成了,我就彻底不担心了!我马上去找父皇说去。”
六皇子脸上带上了有点气虚的坚决,料到自己怕是要被气急的父皇狠揍一顿,或是苦挨一段时间了。但他是真心这么想的,只要有了二兄当靠山,自己可以去表示没有野心来宽二兄的心。
不然……不然母后做下的事随时在爆发的边缘啊,六皇子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睡个踏实觉了!
他也认清了自己。这还不是自己做亏心事呢,他就这样了,怎么着感觉也比不上狠辣的三皇子,更别提挺有手段的二兄了。
齐承明听得都愣了。
“别,你别直接去找父皇说这种事,在选出最后的人选之前,他不会答应的。”齐承明出声拦着,“你的意思我彻底听明白了,这就成了。”
眼巴巴盯着他的少年这才肩膀一松,心满意足的开始喝茶。
齐承明只觉得背后差点出了冷汗。
他看出来了,六弟这是不知道为什么,真想投诚。但那句话怎么说呢?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要是六皇子真保持着这种无欲无求的憨厚模样去找了鸿仁帝。
——那正对上鸿仁帝心坎。
嫡子守成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啊。
反而是齐承明这个一回京就炙手可热、被皇帝屡屡忌惮到现在的热门皇子,可能就要翻车了。
只能说是世事弄人。
不多时,六皇子准备告辞去郊外办差的时候,华管事匆匆忙忙过来禀告:“王爷,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御前大太监,还是个齐承明的熟人。
戴喜雨笑容有些僵硬的宣读了口谕,请两位皇子入宫觐见:“王爷,六皇子,请吧。”
齐承明心里毫不意外,在他吃顿饭的工夫,鸿仁帝那边的老太监都汇报两回了,把他和六皇子这些天相处的桩桩件件事都查了个明白,当然也包括了皇后意图与威勇伯府结亲的事,听得老皇帝青筋直冒。
现在喊他们过去,是打算试探呢。
六皇子还在好奇的试图打听:“戴公公,父皇叫我们前有说干什么吗?”
戴喜雨本来笑的滴水不漏,但看了看旁边没出声、却同样一脸好奇的瑞王。他的脸垮了一下,还是小声说:“奴婢听到陛下心情不大好,让人去查什么……兄友弟恭一类的。”
齐承明舒展眉眼,算是接下了这份迟来的弥补好意。有了崔暗使和监控,其实戴喜雨的作用就不大了,但终究给了他一个好脸。
六皇子却脸色臭了起来,倒没往别的方面想,只是晦气的站起来:“不会是老七又在告状了吧?他害的我们都险些没了命,现在还好意思去告状?!”
华管事去套车,齐承明和六皇子都往门口走着。齐承明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呢,也不点破。现在的情况正适合去见鸿仁帝,说破了反而不好了。
等兄弟俩被领到了御前跪好。
六皇子一扫周围,没找到老七的身影,顿时一头雾水的老实跪着了。
鸿仁帝今天格外慈眉善目,免了两人的礼,又让太监搬两个椅子进来,让齐承明和六皇子一边坐一个,拉家常似的先问起了六皇子:
“郊外的铺子有多少个了?”“这旬批出去多少亩土地在建了?”
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鸿仁帝只是习惯性的关怀差事近况。
六皇子都一一回答了,齐承明在旁边恭谨听着,心里却猜自己怕不是来当陪衬的。他们两个中间,当然是六皇子这个心计少的适合被试探。
果然,鸿仁帝没一会儿就问到了正点子上:“朕听说你们兄弟俩最近常在一起吃酒?刚痊愈的身子,平时还是多加注意啊!”
这话完全没提起疑似告状的七皇子,全然是慈父关怀的心肠。六皇子的气早就顺了,很是高兴。他虽然谨慎,但还是给齐承明说起了好话,试图澄清道:“父皇有所不知,二兄很有分寸的。这些天他多是带我去郊外注意民生,或是在府上同他的伴读玩——我们很少喝酒。”
“哦。”鸿仁帝高深莫测的应了一声,“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七弟在上书房倒是提了几次,想跟着你们去涨涨见识。”
六皇子听见这个就烦,尤其是一想到老七还不够年岁就在奢望办差跑腿了,几个意思?皇子们谁不是老老实实等到了十三岁的?
他想起二兄不让他直接提出出宫建府之类的冒昧请求,就只是委婉的表忠心笑道:“我和二兄那是关系好!和七弟能一样吗?”
他这句话就有影射将来两人是姻亲,关系不一般的亲昵意味在里头了。
鸿仁帝一听气个半死,立刻暴喝一声:“胡闹!”
好啊,他说怎么冷心冷性的二子突然一转往常做法,去亲近六子了呢!
往常这个儿子在宫中受惯了磋磨,对兄弟们只有个面子情,这是恩怨分明,又心胸宽阔的愿意让兄弟们也领差事,这就足够了。鸿仁帝岂不知他们这些皇子们之间的龌龊?反而是二子和六子无缘无故的过于亲厚才是有鬼!
若是原本鸿仁帝还有些意动,想好好疼疼自己的公主。那看到这两个儿子之间的互动——看到他们两边结亲的后果时,鸿仁帝就只剩下了气大了。
“听听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鸿仁帝声如洪雷的黑着脸骂道,趁势发作,“给朕跪下!你七弟平日恭恭敬敬待你,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还是个做兄长的!”
他又调转矛头去把齐承明劈头盖脸一顿骂:“还有你!天天引着自己弟弟不学好,在外面游手好闲,做皇子是来享受的吗?!差事都不做了?还只知道带你六弟!七弟呢?”
齐承明连忙诚惶诚恐的跪下听训,看到旁边的六皇子脸色吓得煞白,憋了一肚子委屈,眼泪都快含上了。
他心里反而顺畅了。
王朔表弟的婚事——现在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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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回来了!我又一次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天写文一口气写多了,马上又生了一场病,喉炎发烧,转感冒鼻窦炎支气管炎,嗅觉失灵,今天去医院检查,希望不要再住院了qwq。
天天生类似的病,我也傻傻分不清,还是抵抗力太低了。
无奈,想奋起也做不到。
自从去年生了几场大病下来,今年初彻底停文歇了几个月也养不好,但是又没办法攒一笔钱好好养几年。我还是就这样保持着低频率更新、好点的时候就写文吧,真是对不起大家。
(往前翻看了看,总担心数据问题。现在意识到更新维持不住,数据当然好不了,一直不是文的原因qwq。)

果然, 没两下子,两个皇子就被赶了出来。
六皇子眼眶还红着,死死抿着嘴不暴露出自己的委屈愤怨出来, 显然很不服气父皇对七弟的偏心。但他不敢吭声一句,一直到灰溜溜的进了皇子所,没有旁人了, 六皇子才敢生气的低声埋怨:
“父皇现在一心都只疼那个小的了!”
这是在愤愤不平自己两人莫名其妙就被训了一顿。
齐承明笑而不语, 只提点了一句:“父皇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那件事你回去再和母后商量商量?”
“二兄?”六皇子抬起头有点急了, 欲言又止。
这是婚事不算数的意思了吗?
他的脑袋还没转过来这其中的关联, 父皇刚才训斥他们也不是为了皇姐的婚事啊。
但六皇子经过这几年的毒打淬炼老实多了,不会再像最初那般急躁莽撞。二兄怎么说了,他就老老实实应了。
齐承明远远眺望一眼,沉住气出宫等结果去了。
他病好后大致检查了一遍小宋总管负责的铺子店面,因着这些店铺背后的人变得鱼龙混杂, 各样权贵在听闻能赚钱后都陆续随着皇上参了一股,日常还是容易有各种大小纠纷的。
京府尹很难管这些破事, 有时候就不免需要瑞王府这座大靠山狐假虎威。齐承明这会儿上街逛的时候, 就见到何大家正带着几个大头兵站在街边和人吵得唾沫纷飞, 一点都没了文人的斯文气质。
齐承明连忙让人在远处停下了,有些头大:“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驾马车的人是禁卫军阿布,也算做近身保护王爷。他勒住马缰绳后眺望了一会儿,回禀:“卖金玉糕的和卖翡翠糕的两家打起来了, 好像是因为抢客人。何大人在帮忙。”
齐承明一皱眉头,清楚这是店铺给鸿仁帝私库赚钱多了,其他人按捺不住了。彼此势力之间摩擦纠纷避免不了。
他也明白店铺没办法一直保持在自己或者六部的手里,干干净净赚钱。那些开店开铺的百姓多少背后都会有些背景。他想当皇帝, 就没办法真的按照现代道德和平等标准去要求所有人……
只要没有违法,没有贪污捞太多钱,没有在大面上出错,齐承明就不打算管了。
“走吧。”齐承明多看了几眼那边,让阿布继续驾车。他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好像是何大家在口若悬河的训斥人:“争什么争?你们能有这么多客人,还不是因为糕点铺子都挨在一起?”
“……东大路上的鸡脯铺子和鹅脯铺子闹到搬了地方后什么下场你们不知道?小心没得客人抢!”
齐承明嘴角上扬,心里一片暖融融的。
“不愧是何大家。”他忍不住喃喃的夸了一句。
一直以来齐承明要做什么,都可以以王爷的身份命令下去,但那些超前的观念和想法,很少有人真的懂。能接受良好去做事的人就是齐承明想要的人。
这里的百姓和柳州百姓最开始时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同类型铺子偏偏都要规划到一条街,齐承明没有去解释的打算。但他没想到何大家这个从一开始就理解自己的人……现在也明白了这点原因。
简直是劝说到了齐承明心坎里。
齐承明在街上照常这么转了一圈后回了府。
门房上来通报,说几个伴读早早到了,扑了个空,现下正在饮泉院里候着。
齐承明会意,调转脚步径直去了那边。
饮泉院作为授书之所,虽然齐承明真正上课的时日还不多,打扮布置却透着浓浓的书卷气。玻璃窗沿后隐约可见一排排书架,案几光线明亮,空气中充斥着好闻的墨香。
几人正在低头奋笔疾书着什么。
其中最显眼的还是齐继耘——这位宗人令叔公的亲孙子,百般无聊的垮着脸在旁边扎马步,连笔都不碰一下。
“交待你们的事做的怎么样了?”齐承明先用目光特地注视了一下齐继耘,果然看到大高个像是挂了霜的茄子似的垂下头,心虚的不敢看过来。
秦重治作为四个伴读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又是国子监博士之子的好出身,第一个起身放下笔,小心的把旁边一叠吹干了墨的纸张卷起来,拿过来交差:
“殿下,在下学的差不多了。”
褚宏惊讶的看他一眼,佩服的跟着起身交作业:“在下还有些难懂的地方,只学了七七八八。”
唯一还坐着的王朔视线有些飘忽,没敢吭声了:“……”
他也不见在自家里的神气了,讨好的神态有些谄媚的说:“表兄——这东西太晦涩难懂了,我可以出人!家里有许多忠心的账房先生,也都是军中退下来的。”
齐继耘见都表态了,愣头愣脑憋出来一句:“殿下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齐承明简直扶额。
自从有了伴读,伴读们和他就是一荣皆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他就把凭票那件事的后手交给这四个人办。但第一点——他们也得初步明白经济学知识才行。
果然是文官的孩子好开窍吗?
“一点书都不读是不行的。”齐承明盯着齐继耘,干脆放了话,“我现在知道你大爷为什么不敢把你放出去了。你就算以后想去军中,只知道蛮力杀敌,也当不成将军,没什么出路。”
齐继耘垂头丧气的应了。
他自己也知道殿下说的很对。
齐承明说完一个,又盯了王朔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
表弟都是伯爷了,平日也读书识字,只是在这上面不开窍罢了。
“……!”王朔缩着脖子老实的在表兄目光转走后大喘了口气。
谢天谢地。
虽然他是重活了一世的人,但他上辈子也没学过这些晦涩难懂的玩意啊。想偷偷地努力再惊艳表兄是不成了。
王朔只能继续保证着:“过完年,过完年弟弟绝对把这件事的风声放出去。”
齐承明沉稳的点点头。
现在都快过年了,表弟保证的时间非常近,是当做急事办的。
秦重治听得更不敢大意:“在下回去也会找机会和同窗们小聚,尽快把风声放到外地。”
褚宏还在眼巴巴攥着自己的作业:“殿下,那我……”
“来吧,哪里还不懂我指点你。”齐承明无奈的挽起袖子。
如今论起用人,朝上有大把的官员急着为他分忧,到现在还在鬼迷心窍的牢牢相信着他是陛下爱子的传言。但要是想执行懂得齐承明思想的新事物新观念,他还是急缺人,只能手把手从身边教。
王朔欲言又止了一下,默默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那边。
他虽然上辈子一直在打仗,但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表兄依仗的重臣名字啊。那几个有的还没发迹,只能再等等了。已经在朝为官的几个……他能不能想办法把人要过来提前接触表兄的新思想?
用什么理由呢?他又是武官又是勋贵,和人完全搭不上边……
王朔陷入了沉思,只能先把这件事撂下。
家里外祖父母打算去庄子上把娘请回来,忙着商量他的婚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急成这样。过完年还有表兄交待的差事要做呢,忙成这样,过后再说吧。
新的一年很快到来了。
大雪覆地,巍峨的皇宫与高耸的洛阳城墙在雪中如诗如画,这还是齐承明第一次在京里过年,果然如他想的那样,大冷天被叫进宫里吃家宴。
皇子皇孙们坐了一桌,因着没有其他女眷,大皇子妃破例与他们同坐了。有头有脸的妃嫔们在旁边另坐几桌。
齐承明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皇长孙。
几个小孩打扮得规规整整的,跟着坐在大皇子妃身旁,小的被奶母抱着,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四五岁。当鸿仁帝坐上座席与皇后共同举杯的时候,这位皇长孙还在呆呆的盯着宴上的汤锅子,看着有些馋了。
他的奶母在后面看得着急,想要上前提醒又不敢。
大皇子妃只当看不见一样,全程静静的,一只手微护着有些凸起的小腹。见齐承明目光投过去了,她抬头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来。
远远关注着这边的淑妃神色复杂,似怨似喜,最后不作声的转开了视线。
她恨自己的儿子去世时,二皇子却被皇上迎着回了宫父慈子孝。但她又听闻是二皇子好心提醒,儿媳才注意到怀了身孕,没有使她没了嫡孙。
淑妃心中百般滋味,原本的种种野心,后来设想的种种报复计划,全都泄了气。
……她往后还是把嫡孙平平安安养大,等着向新皇求个差事吧。
便是为了这个,淑妃也不愿再轻易得罪二皇子了。
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找到的齐承明:“?”
薛妃也在妃嫔那一桌上坐着,把这一连串反应都看在眼里,她默默不说话,只是动了筷子挟起一粒盐煮蚕豆,打算着过后想办法把这消息递给二皇子所,当做提醒。
齐承明不大耐烦枯燥的宫宴,只能提起筷子不断吃饭。
今天的饭食全是汤锅和炖菜,好在里面放了与金子同价昂贵的胡椒作为佐料,放得足足的,御膳房大厨又是做惯了汤汤水水的汤宴的,这些道烩菜锅子各有滋味。有酸辣的,有鲜美的。
齐承明尝了尝,觉得也不错,但是让他天天吃还是受不了,偶尔一尝罢了。
不多时,鸿仁帝就在上面突然宣布了一件事——
嫡公主的婚事定下了,新夫婿是翰林院里的一位清流官员。
划重点——贫穷的不知名小官。
齐承明差点呛到:“咳咳……”
这么突然?!
过完这个年,三月的时候就是春闱了。到时候不知有多少新科举子能供鸿仁帝挑选,皇上反而赶在这个节骨眼前把女儿的婚事定了?夫婿还是这般……
齐承明知道老皇帝急着把他和六皇子隐隐的联盟拆开,但至于急到连几十天都等不了吗?
他转头去看六皇子。
怪不得今天一入宴,少年人就埋头闷声吃饭,也没兴致交谈了,心事重重成这样,显然是早知道了。
齐承明又去看皇后,皇后娘娘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没有半点惊讶。至少从表面上看她是很满意这桩婚事的,不会去拆鸿仁帝的台。
等到散场,齐承明今晚特地打算在宫里留下住一晚上了,他强忍着没在路上问什么,也带上了七皇子,三人做足了兄友弟恭的戏码一路回了皇子所。
七皇子最近是真老实了,眼巴巴看着他们两个交好,站在皇子所门口的时候也识趣的乖巧道:“兄长们再聊,弟弟今晚偷吃了杯果酒,先去睡了。”
“嗯。”齐承明应了一句。
哪怕他知道七皇子这样的乖巧都是装出来为了讨他欢心、好如同其他皇子们那样谋一份差事和银钱的。但七皇子一路上能打掩护,现在又知情识趣的主动先进去了,齐承明还是脸色缓和了一些。
七皇子仔仔细细打量着二兄脸上的变化,这才松了口气,满足的带着小太监进门去了。
他身边原本那两个太监一个沾上了天花病逝了,一个活到了回宫,却被父皇惩罚,打了三十大板咽气了。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两个生面孔,都是新来的,七皇子使的不顺手,最近过得更是委屈巴巴。
齐承明一个眼神,柿霜就恭恭敬敬的退到了远处,六皇子的小太监也跟着离去了,给他们创造了安静的环境。
“怎么这么突然?”齐承明问,他看六皇子阴阴沉沉的样子,短短一段时间没见,小少年就阴鸷的像是变了个人。
“父皇和母后大吵了一架,然后父皇就指了婚。”六皇子紧紧攥着拳头,声音沙哑的说。
他不敢说是父皇要冷宫里的叶庶人出来参加宫宴,母后不愿,最后还是父皇冷着脸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六皇子吓得起了一身冷汗,母后也是,最后她才镇定的同意了。
父皇也许是已经发现母后做的祸事了,也许是还没证据,也许是气母后所以报复到了皇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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