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脸上皆无惧色,时昼将他们的神识封了,并将他们的气息放大。
黑暗中的诡怪躁动了起来,以蛰伏的姿态向这边靠近,那角落中披头散发的生物也加快了速度,双眼冒着诡异的红光。
一直在打量对方的安安蹲了下来,问:“你在做什么呀?”
猩红的眼对上了安安明亮的眸子,那东西动作停滞了一瞬,地上向他们蔓延的血液也有一息停顿。
只是片刻,它便以一种要将对方撕碎的架势扑了上去。
安安朝它一笑,却很快便撇了撇嘴,消失在原地。
稚嫩的童音中带着不高兴的情绪,“一点都不友好。”
时昼眸光在他们之间转换,伏夜中的怪物生来便不善良,无法感化,只能强行净化。
那东西扑空砸在了地上,双掌拍溅开浓稠的血液,整片空间都变得猩红,它虎视眈眈地盯着安安和昭离,尖利的嘴中发出奇怪的声音。
“哈嗬……”
昭离安静地站在安安身旁,脚下迫近的血液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以一种鼠窜逃命的速度遁走。
安安并指上抬,那狰狞的怪物就被带到身前,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被悬缚在半空。
“长得好丑。”
青中夹雪的神力化绳收紧,那怪物逐渐湮灭在萦漫的神光中。
微乎其微的力量进入安安体内。
她点了点空中浮动的光粒,朝时昼的方向问:“时昼哥哥,这是什么?”
“馈赠。”眼前出现一扇光门,时昼提步向前走,下巴微抬,示意他们跟上,“消灭此中诡异,便可以得到馈赠,用以修灵,这便是伏夜的规则。”
安安拉着昭离的手跟了上去,跨入光门,“弟弟,我们走。”
跨过光门后,光门消失,来时路无迹可寻。
“伏夜之诡异,乃万界轮回中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的恶灵;此中修灵者,是因果轮回判定可以将功赎过、功过相抵的灵魂。”时昼的声音飘入他们耳中。
“修灵者若能活着走出被投入的割裂空间,那便可以作为普通灵魂回到幽冥殿往生池,进入轮回阵开启下一场新的轮回。”
“若死在割裂空间,此后便不会再有轮回。”无论有什么执念,不再有轮回,便永远无法回到过去、无法抵达将来。
可以说,时昼所掌,是一方罪界,一方刑牢。
先天之气让诡异获利成长,但更大的用途是遏制诡异。
安安听完思索了一番,问:“那时昼哥哥,你会难受吗?”
时昼侧目,“为何如此问?”
“伏夜杀戮之气如此重,血腥横亘,作为自暴戾与杀伐中诞生的规则,你应当是不好受的吧?”回了众神之庭,师公与爹爹娘亲教了她和弟弟许多东西。
他们每日也并不全然是在玩闹。
时昼手放到她头顶,轻轻一抚,笑意不自觉自眼底漫上,眸光却又很快归于平静,“不难受,谢谢安安关心。”
起初是有些难受,但千万年来,他的实力已能完全压制住了。
光门彻底消失之际,眼前又是一暗,所有声音消弭在黑色中。
脖子传来一股微灼的胁迫感,腥风扑面而来,安安往后退了一步,黑暗中的怪物扑空后蛰伏。
安安凝神一看,是一只长着很多毛毛,人身蛛腿的怪物,它脸上长了很多只眼睛,眼睛中泛着诡异的绿光,浓稠的绿色液体从眼中流下,蛛腿尖端十分锋利的样子。
虽然很黑,神识也被时昼封了,但两个小家伙的神识可不是一般敏锐。
安安从腰间的小袋里掏出来了一根在众神之庭的神树上随手折下来的树枝,敲了敲怪物的脑袋。
“速度那么慢,还想吓人。”
那怪物被轻轻一敲,脑壳就开了花,脑浆洒了一地。
昭离拉着安安后退了一步,道:“脏的。”
安安转头朝他笑了笑,“嘿嘿,不会被溅到的。”
说着她蹲下来用树枝戳了戳蜘蛛腿,那怪物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死啦?我就敲了一下。”
昭离问:“姐姐,你不是说没打过架吗?怎么一点都不怕?”
“我需要怕吗?”安安眨了眨眼睛,十分真诚地问,“我说过我胆子很大的。”
“噢。”昭离应了一声,“不怕就好。”
光门出现,安安拉着昭离跑过去,浮光跟着她跃动,衬得黑暗中她的笑容格外灿烂,“有点好玩,下一个诡怪长什么样呢?弟弟,我们快走。”
时昼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个割裂空间中并没有修灵人,活的气息就只有他们三道,其余的,都是死灵。
两个小家伙被放大了的气息让黑暗中的生物格外垂涎,它们纷至沓来,目光贪婪。
然而……都被安安一树枝敲头敲得脑袋开花躺在地上了。
小姑娘好奇心特别重,拉着昭离蹲在地上对那些或是被缚住或是死了的诡怪好一顿打量钻研。
“弟弟,这只比上一只丑。”
“嗯。”昭离点头。
“它有七个鼻子耶。”
昭离再点头。
过后些,那些诡怪没过来,安安主动跑去它们老窝用树枝捅捅捅,十分友善道:“出来玩呀。”
语气天真单纯,却让诡怪们觉得她比它们还要可怕。
有个小姑娘一树枝敲死一串诡怪的消息在这方割裂空间中传开,那些诡怪一听到脚步声便抱头鼠窜,丝毫不敢停留半刻。
安安挥了挥树枝,“胆子还没我大。”
走了一圈,又扒拉了好几只没见过的诡怪打量,安安跑向无声跟在他们身后的时昼,道:“时昼哥哥,我都看完了,我们回去吗?”
时昼点头。
“时昼哥哥,我和弟弟可以去你家玩吗?”
“可以。”时昼带着他们踏出了这方割裂空间,往主神殿飞去。
进了主神殿,一切极简,一眼望去都是淡银色。
安安看了一圈,一整座神殿就一个大殿,一览无余,连张床都没有。
她“啊”了一声,“感觉有点冷冰冰的,时昼哥哥,连床都没有,你睡哪儿啊?”
时昼将她提到自已的神座上,用神力化出一方银桌,放了些吃食甜水,指了指旁边同样冷质的椅子,示意昭离坐下。
随后,他回:“不睡床,乏了坐于神座上闭眼便算作休憩了。”
时昼摇了摇头,“一向如此。”
“规则本无形,化作人形,也不过为行动之便,但实非人,如何姿态都可,遂不觉劳累。”
“好吧,不过时昼哥哥你那么厉害,可以让自已住得更舒服一点呀。”安安嘬了一口水,“我娘亲说,有条件便对自已好些。”
时昼唇角上扬了一个十分小的弧度,“听安安的。”
话落,这座神殿开始发生了变化,内外殿宇、上下陈设、桌椅床榻等一应俱全,虽不显温馨,但也去了些许冷清。
甚至于,安安所坐的神座上也悄然出现了一块软垫。
安安晃了晃腿,好奇地打量殿内。
时昼随意给昭离倒了杯茶露后拿起桌上的果子去皮,待安安目光转回来之后,问:“日暮尚远,午休一番还是我带你们回去?”
“弟弟,你要回家吗?”安安看向一旁吃着小饼看着他们的昭离。
“姐姐回我就回。”
时昼将剥好的灵橙放到安安手心,“给。”
“那我们先午休,醒了去玩一会儿就回家吧。”安安掰了一半还他,“时昼哥哥,你也吃。”
“好。”投喂完他们,时昼带他们去新造的寝殿,“喜欢哪间便选哪间。”
等他们关了殿门,时昼寻了一本宫殿图集,坐在神座上翻看,又用神力将神殿改造了一番。
安安睡醒后出来,看到大变样的神殿,若不是看到前方坐着的时昼,还以为自已睡着时被谁偷去了别的地方了。
时昼看到她,朝她道:“安安,过来。”
安安哒哒哒跑到他面前坐下,“时昼哥哥,你又改造了神殿吗?”
“嗯。”他极为自然地给小姑娘倒了杯水,昨晚他都觉得自已过于顺手了些,“喝些吗?”
安安捧着杯子,下意识歪着脑袋靠在他膝旁,反应过来自已不是在家里时,坐正后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我平常醒的时候见了爹爹娘亲,他们也给我倒水喝,随后我就靠他们身上了。”
时昼揉了揉她脑袋,“没事,给你靠。”
见昭离过来,安安朝他挪了点,“不用啦,我靠弟弟就可以。”
昭离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等他们喝完水,时昼又随意找了个割裂空间带他们进去逛,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送他们回众神之庭。
到了天门处,时昼蹲了下来,捏了捏小姑娘的脸,“今日可玩得高兴?”
安安重重点了下头,“高兴,时昼哥哥,你那里好有意思啊,还想去玩。”
昭离戳着飘过来的云团,闻言看了眼她,姐姐和鬼怪玩了一整天的捉迷藏,把那些在别人眼中恐怖至极的鬼怪吓得瑟瑟发抖、仓皇逃遁。
“若是还想来,给我传信,我来接你。”时昼手掌一翻,手心中出现了一只银哨,“吹响我便能听到。”
“好呀,时昼哥哥,你要进去坐坐吗?”
“不了,你进去吧。”
安安抱了一下他,“谢谢时昼哥哥带我和弟弟玩。”
时昼眉眼柔和了些许,“不客气。”
待她蹦蹦跳跳拉着昭离走了,时昼回了伏夜。
星神来报界面衔接处出现了特殊情况,时昼去了别的界面处理些事务,直到三个月后才听到哨声响。
于是他便上了众神之庭。
安安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时昼,问:“时昼哥哥,你忙不忙?”
“不忙,要去玩吗?”
安安点头,“近日师公教了我好多本领,鎏墨他们又有其他事要忙,就连小界也被伯父丢出了众神之庭,你不忙的话,可以带我去练练吗?”
衍虚愿意帮带孩子,扶风与浮雪乐得轻松。
时昼牵上她的手,“你爹爹娘亲也在忙吗?”
“没有呀,就是忽然有些想你了。”安安有些脸红道,诚实道:“时昼哥哥,你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很舒服,三个月不见你,就有些想你了。”
时昼闻言,心底涌上一股名为愉悦的情绪,“那便走吧,我传讯给你爹娘,言将你带走了。”
虽说安安已是神尊境,但神尊境分百阶,她要问鼎巅峰还有漫长的时光要走。
“好耶。”
浮雪坐在云上秋千上看着那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离去,抬手将飞过来的灵讯接了。
昭离走到她膝前,问:“娘亲,姐姐和他是不是有什么缘分?”
浮雪捧着他脸蛋搓了搓,“嗯,你此前在小世界也认识他的,不过是你们长大之后的事了,日后昭离就知道啦。”
随着他们一日日长大,每日的记忆也会多出一些,以做梦的方式记起。
“怎么不和姐姐一起去玩?”
“不太想去,所以姐姐邀请我我没去。”
浮雪闻言将他提到身旁坐着,“那陪娘亲荡秋千。”
昭离靠在她身旁,眉眼弯起,“好。”
浮雪看他这副乖乖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过段时日带你们去小世界中玩,体验体验小世界风情。”
“去些你和安安没生活过的世界好不好?”
“好,想去爹爹娘亲曾经待过的世界,看一看没有我们的时候,爹爹娘亲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扶风过来,给她们推了推秋千。
看有些窄,他便循着记忆将兽世中自已为她造的秋千床用神力再造了一个,一同坐了上去。
随后,顺手将浮雪拉了过来,亲了下她额头。
浮雪看着他,眉梢微弯。
将她往怀中揽,下巴搁在她肩上,扶风对昭离道:“给你们挑些有意思的小任务,去往小世界收集功德,这于你们日后历劫晋升有益。”
昭离闻言坐近了他们些。
扶风见昭离凑了脑袋过来,点了点他额头,“不许偷看,看了便没有新鲜感了。”
“好吧,听爹爹的。”昭离转过身子,从小袋里拿出了一本连接小世界的书,一页页翻着自已感兴趣的小世界看。
书页上,是小世界演变的投影。
时昼将安安送回来时,过来打了招呼。
扶风揉了揉朝自已奔过来的女儿的脑袋,睨了眼时昼,“看你近来无事,便去帮我办件事吧。”
”但凭尊神吩咐。”
第594章 时和岁稔(8)
“你们不是禀许多小世界由话本映射衍生而成吗?那便独自册定规则,归纳成集,自成一方副世界,再并入你域下。”
“是,下神必不辱命。”时昼转头望向安安,见她正看着自已,轻声道:“我走了。”
安安朝他招了招手,“时昼哥哥再见~”
扶风单手将她抱到一旁坐着,手指将她小脸掐住,捏了捏,“这么高兴呀?若喜欢去玩,爹爹与娘亲带你和昭离去小世界玩。”
“吼吖~”安安被他掐着脸,声音含糊不清,“设么丝厚去?”
扶风松手,牵过浮雪的手,“即刻启程。”
再度个蜜月,也当给他们长见识了。
说着,扶风与浮雪已消失在原处,一道光门出现。
昭离来拉她的手,“姐姐,我们也走。”
安安欣欣然和昭离一起进入光门,把不久前还带着她玩的时昼抛之脑后了。
不过片刻,她又跑回来,去找归夷了快速交代了几句话。
在原地等她的昭离问:“姐姐,你落下什么了吗?”
“没有,就是和归夷说,若是时昼哥哥来了,便告诉他我去玩了。”
时昼出了众神之庭便去万域主神殿,寻了自已域下小神,将任务分下去,自已从旁监管。
将事情办好已是三个月后,独自待了半年,上了众神之庭,却不见想见的那道身影。
时昼问归夷,“安安小殿下可是出了众神之庭?”
归夷朝他见礼,“是,尊神道带两位小殿下去万界,归期不定。神尊寻殿下可是有事?若是有事,等他们回来后,小神可带话。”
“安安殿下也曾交代小神您若是来问,同您说一声。”
时昼轻摇头,“并无大事,多谢好意。”
话落,他离开。
出去时,碰上了自惊云殿出来的神晔和孟言念,时昼朝他们行礼,“神晔尊神,尊后。”
神晔打量了他一眼,“来做何?”
“来寻安安。”
“扶风交代你做的事做完了?”
“是,已禀至任务殿。”
神晔唇角扯起一抹笑,眸光中滑过一丝意致,“既然这般,闲暇时造了个试炼小世界,你先去替他们试试如何?”
“是。”
神晔挥手甩出一道雷霆,雷霆撕扯开一道闪着电丝的裂缝,“进吧。”
时昼并无迟疑,从容跨进了裂缝。
稳稳落地,雷霆遍布漫天,声声撕碎天穹,无数由崩塌世界的恶意组成的黑影朝他扑来,血色、黑影与雷霆一同构成了此方试炼世界,眼前之象,乃万界坍塌之象。
他需得修补坍塌的裂缝,方能从这方试炼世界出去。
时昼掌中酝酿起狂暴的杀伐之力,将扑过来的黑影湮灭。
寻来如此多的崩塌世界恶意,看来神晔尊神确实是闲。
神晔:小乖爱出门玩,又不带我,我只能玩你们这些主神、冥主和主事了。
待出去时,已是千年后,时昼先是去惊云殿回禀试炼世界的情况。
神晔懒懒倚在神座上,道:“既如此,你去将他们都送进去再练练,省得履职时又心有余力不足。”
“是。”退出了惊云殿,时昼随即传讯于其他一百五十三个神尊。
身后一道气息靠近,时昼转头,看到了那张依旧稚嫩的面容,神色稍柔。
“安安。”
千年未见,她看起来已经是十岁模样。
“时昼哥哥,你在做什么?”安安仰头看他,笑容明媚。
“完成神晔尊神交代的事,何时回来的?”
“三百年前回来的,我吹了哨子你没来找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后来伯父说你进了试炼世界。”
时昼揉揉她脑袋,用神力召来一朵云,托着她升高了些,让她与自已平视,“长高了些。”
安安笑道:“你这话说得和我回来时我师公对我和弟弟说的第一句一模一样,听起来就像长辈一样。”
时昼闻言没作声。
“时昼哥哥,还没问你何时回来的。”
“不久前,出来便上了惊云殿。”
“那你要回伏夜吗?我也跟着你去玩。”
“嗯。”时昼给青澜殿那边传了讯,将安安带走了。
扶风、浮雪与孟言念坐在云水亭中饮茶,看那些个主神、冥主们鱼贯而入般进了崩塌试炼世界。
神晔的身影瞬时间出现在孟言念身旁,道:“扶风,你的宝贝女儿又被时昼那小子带走了。”
扶风淡定呷了口茶杯中清亮的茶汤,“她爱玩便去,又不是不回来。”
新鲜个几次便会去别的地方玩了。
往后百万年,时昼不时上众神之庭,带着安安去玩,有时还带着昭离。
倒也没多想别的,既是有缘,多加相处便是,当带了两个弟弟妹妹,倒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只是后来似乎来得多了,扶风尊神觉得他在眼前碍眼,开了时间之隙,将他弄回了千万年前的蛮荒时代。
名头是看他实力还有提升空间,无事去逛逛也可。
于是,时昼每日便斗斗蛮荒巨兽,闲下来时看着那时初初成形的伏夜与自已幼时的模样。
也,会有些想念那个每日都笑得明媚灿烂的小姑娘。
见她便心软,念她便心喜,不知不觉间,心绪竟也变得难言。
一千年前,他觉得识海中有一朵漂浮着的霜花,给他的记忆上了一层层枷锁。
很熟悉的力量,是浮雪尊神。
浮雪尊神封印他的记忆做何?
或许,时昼知道为何自已会被扔到这千万年之前的时空了。
千年来,那层封印的力量逐渐褪去,记忆在斑驳间清晰,思念愈来愈深。
时昼试着打开时间之隙,但没成功,便只能等着从前的记忆每日以梦境的形式回想起。
直到某一日,时间之门缓缓打开。
时昼回到了原本的时空,按捺下心底的急切回了伏夜沐浴一番,随后往众神之庭赶。
到了众神之庭,便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飞奔而来。
时昼停下来看她,一时无言,只用神力托举着她。
见她眉眼弯弯地扎进了自已怀抱,时昼抱紧她,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安安。”
安安抱着他腰晃了晃,“你也都完全想起来了吗?”
“嗯,都想起来了。”时昼看着她眸漾星华的模样,忍不住在她眼皮上又亲了亲。
“陆惟适。”安安踮脚亲了下他唇角。
时昼弯下腰来,手掌圈上她手腕,“最喜欢的是陆惟适?不是先遇到的是作为沈思危的我吗?”
“你怎么吃自已的醋呀?不都是你吗?”她又亲了时昼一下,“刚刚记起来的记忆是在你怀里闭眼死去,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
“时昼哥哥。”
“嗯。”时昼定定看着她笑语嫣然的模样,迎着她的目光碰了碰她的唇瓣,如映寒霜的眸底漾起些许涟漪,目光微热,“我想带你回伏夜。”
“好呀,我们去和爹爹说一声,娘亲已经知道我来找你了。”虽然她之前是在询问娘亲,但无比肯定是他。
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扣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时昼率先提步。
女婿见岳父,他也见了两次,此次是见第三次,心中倒没有踌躇,无论在小世界还是在神界,都是岳父位尊。
到了扶风身旁,他正与昭离对弈,神晔在一旁观棋。
“见过二位尊神。”
“爹爹,伯父。”
昭离抬头,唤了声“姐姐”,并朝时昼点了下头,神晔也淡淡睨了眼他,倒是扶风头都没抬,他淡声道:“知道了,去玩吧。”
“谢谢爹爹!”安安拉着时昼跑了。
出了众神之庭,规规矩矩被她牵着的时昼将她横抱起来,往伏夜而去。
身子忽然腾空,安安点了点他胸膛,看着他沉默不言的样子,问:“时昼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闷不吭声,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脑子里指不定在想些什么。
毕竟,他是实干家。
不太爱说,爱实干。
时昼低头,微凉的吻落在她眉眼,抱着她的手微紧,“想说太多,但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先不说。”
“你若想听,到了伏夜再说。”
不费多少时间,便到了伏夜的主神殿中,眼前一晃,安安便觉得自已落到了神座上,面前是倾身逼近的他。
时昼拂开她腿,膝盖压在她双膝间的神座,以一种强势侵占的姿态将她圈在自已与神座之中,手捧上她脸颊,让她直视自已的眼睛。
对视片刻,他摩挲着她的脸,道:“安安。”
安安攀上他颈脖,搂住,心跳鼓噪,顶着他越发灼热的视线回他:“在的。”
“我……”他凑近,在她唇角落下亲昵至极的一吻,气息交融间轻声低语:“很想你。”
遇到了她,后来没有她的世界,总觉得少了什么。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安安亲了下他唇,呼吸交错间,似是被他的目光烫到,她眼睫颤了颤。
时昼再度逼近,微烫的吻落在她脸颊,游移至眉眼。
分明是侵占的姿态,由他做来,却让她格外心安。
颈侧落了烫人的呼吸,他微微的低喘在耳畔响起,一切感官都被他的吻剥夺,安安攥住他银色的衣袖。
时昼侧眸,看她有些失神,亲了亲她唇瓣,眼尾因克制而微红,眸色与发色开始发生改变。
纤长的指抚上他的眉眼,安安稳了稳心神,“听闻三十六主神之首时昼,至情之时瞳色与发色会回到最初的模样,原来是真的。”
“时昼哥哥,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昔日时昼晋主神位,承道劫,净魂洗魄,银眸银发,招摇万界。
时昼扣住她的手,压在微凉的座背上,银眸轻漾碎光,散了几分冷峻。
另一只手托掐着她侧颊,印上她柔软的唇,唇齿厮磨间,他哑声回:“是。”
“千年万年间,唯一的,最重要的人。”
话语几乎是贴着她唇吐出,暧昧而旖旎,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脸颊,亲吻间掠夺她的呼吸。
“唔……”
她本就极美的眉眼生了两分情意,双颊泛起红晕,更显容貌昳丽几分。
微挣的手被他扣紧,不动分毫,她被他托着后颈仰起头,承受着他的激吻。
眼前微眩,她按在他胸膛的手推了推。
时昼退开,看着她微张的唇,松开她的手,提着她的腰将她抱入怀中,与他换了位置,让她跨坐在自已怀中。
安安膝盖抵着神座,没什么力气地趴在他胸膛,又被他抬着下巴吻了下来。
他的喘息在耳边变得更低,生理性的泪洇湿了眼睫,她咬了下他唇瓣。
将她亲得频频失神后,时昼拭去她唇上的水光,指尖点点她的眼尾,等待她回过神来,目色暗沉一片。
安安恢复了力气,用上了些许力道掐了下他的腰。
时昼面不改色,只轻轻握起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摩挲,看她的神色变化,不作声地亲了一下她唇角,眸色又深了深。
安安半点不怵,指尖戳了戳他眼尾,盯着他的眼睛看,又把他的发冠解落。
银丝铺开,与她墨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显得分外靡丽。
她感觉到了,但他在忍着,就说明不会再做其他,那她怎么撩他都不怕。
呼吸恢复了平缓,安安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捧着他脸颊,凑近,笑吟吟道:“时昼哥哥,你说句话。”
时昼眼睫垂下,指尖探进她的腰间,勾下她的腰封,猛地将她往怀里按紧,开口:“想听什么?”
他声音低哑。
安安轻哼一声,还漾着水色的眸光颤了颤,但依旧不怵,唇瓣贴近他下巴,“你叫我夫人。”
“夫人。”时昼抬眸,扣住她脑袋,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表情没有变化,语调却微微拉长,“公主殿下。”
无论在哪儿,她都是殿下。
安安笑了下,将他的发丝勾了一缕到指间,“时昼哥哥,你这副模样真好看。”
“那便不变回去了。”虽说招摇了些,但她喜欢。
她看了看他,亲他一下,安安分分地将脑袋枕在他肩上,轻声道:“第一世结束的时候,那一瞬间我想了许多事,最后贪心地想着如果还有来世,还想遇到你。”
“等到第二世结束,前尘往事如走马灯在脑海中掠过,我才知道,所有的妄念都实现了。”
“爹爹娘亲还是我的爹爹娘亲,你虽然叫陆惟适,但还是我的沈思危。”
时昼低头,吻在她脸颊上,“再遇到你时,才觉得心是满的。”
“作为沈思危的我会爱你,作为陆惟适的我也会爱你,作为时昼的我更会爱你。”
他将她的腿拢回,让她侧坐在自已怀中。
安安抬眼看他,弯了眉眼。
时昼指尖探进她领口,将她微乱的衣襟理好,指腹轻蹭过他留下的吻痕,见她看自已看得专注的模样,指尖点上她眉心。
一缕银光没入其中,神纹在她额间闪烁。
“这是什么?”
“神魂印记,你在何处,我都知晓。”
“我也要给你标。”
时昼低下头,“嗯。”
指尖凝出一枚印记,安安将指尖按到他额头上,神魂气息融入。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握住她手指,“今夜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