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亦坐到他另一旁。
“为时尚早,只是初现端倪罢了。”
“哦。”神晔玩累了,趴在他膝上睡了。
扶风戳了下他的脸,被他用手拍开,也学他一般占了衍虚另一半膝头。
他仰头问:“师尊,雪象若要化形,何时?”
“至少万年。”
“噢。”扶风闭眼,“我亦倦了,欲小憩一番。”
“睡吧。”衍虚抚了抚他们脑袋。
收之为徒乃临时起意,他亦有思量。
神晔与扶风神力过于强大,若不好好教之为善,恐生乱子。
神晔与扶风醒来时,雪停了,天地覆了一层薄薄的白,云层盛霜,微寒。
神晔拂开云上霜雪,躺了上去,见扶风还站着,扯了他一把,使得他跌坐在云团上。
扶风手撑于云上,道:“今日师尊让我们随意飘,见乱平之。”
“那便走吧。”神晔手一挥,雷霆驱云而动。
扶风意念一动,风推云而走。
往后万年,霜雪不时纷扬,时而只嬉戏般稀疏落了几片,时而又漫了天地一片纯白。
万年后的某一日,与混沌巨兽打了一架,将它们都埋进雪里,雪崩后,神晔与扶风自厚厚雪堆中钻出来。
神晔抖抖身上的雪,见扶风不紧不慢,上手给他拍了拍,随后拉着他回了日月之巅。
进了殿门,神晔执起桌上的热茶,为扶风倒了一杯。
眉眼间还带着稚嫩、还只在衍虚腰下的二小神挨坐在一起,喝着热茶,看着外面的漫天飞雪。
茶喝完,神晔躺下睡了,扶风撑着脸,翻看衍虚留下来的书籍。
天边有异象,雪光尤为盛。
扶风看了眼神晔,起身出去,思索片刻,便下了日月之巅,朝着雪光最盛之地飞去。
千山浮雪,天地霜白尽一色,万物眠栖。
扶风入了深山,随意转悠。
峰回路转处,见一比之他化形时还要稚幼的小童坐于雪地中,霜雪作衣,粉雕玉琢。
见了扶风,她安静歪头打量,眸光中满是好奇。
扶风站在原地看她片刻,走上前半蹲下,如衍虚抚他发顶一般揉了揉她脑袋,“你可要同我走?”
雪象就这般化形,悄无声息,只雪光盛了些。
她看着他眼,点了点头。
有道的气息。
扶风将她抱起,以青风上云巅。
雪象揽着他脖子,感受着天地间徐徐的风,愉悦地眯起了眸子,眸似弯月。
扶风侧头看着她,道:“吾名扶风,道为吾师。”
雪象用手垫着脑袋,偏头与他相视,“名?”
许是实在年幼,她比神晔与扶风要懵懂太多。
“便是他者如何唤你。”
“噢,吾乃雪。”
“吾知晓,道名衍虚。”
“喔。”
她语气确是可爱,扶风手指轻戳她脸颊,“雪象,我们等你化形许久了。”
雪象亦是学他一般戳了下他的脸,“等我?”
“嗯,我们知你将化形。”
“这般。”
到了日月之巅,扶风便见衍虚负手立于殿门前。
“师尊,我将雪象化身带回来了。”
雪象转头,看见衍虚时有些激动,“道!”
衍虚将她从扶风怀中抱起,捏了捏她脸,一缕神力将她点化,“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个看起来比前两个要乖些。
“我愿,师尊。”
“好。”衍虚笑着递给她一枚雪令,“收好。”
“谢谢师尊。”
望向仰着头看着自已与雪象的扶风,衍虚道:“既是你带回来的,便由你取名如何?”
扶风问雪象:“你可愿我为你取名?”
衍虚在心中点点头,知尊重,懂询问,很不错。
雪象看着他,笑:“嗯!”
“千山浮雪,天地同色,你又乃雪象所化,名浮雪如何?”
“好,此后我名浮雪。”
神晔早已醒来,他过来,看着浮雪道:“师妹,我名神晔。”
浮雪自双手间凝出一朵雪花,捧到他面前,“幸逢你,神晔师兄。”
“这是礼物吗?”神晔双手接过,问。
“是。”
衍虚见状将她放下来。
神晔闻言手中出现一抹雷霆,送到她面前,“那我也给你礼物。”
“谢谢!”她欣然收下,又凝出另一朵雪花捧给扶风,“扶风师兄,你的。”
“谢谢。”扶风聚出一道风纹,放于她掌中。
她亦欣然收下言谢。
此后,天地间,又多一神。
神晔与扶风每日带着浮雪游穿天地,衍虚时常能在云间看到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踏着斜阳归来。
他们捕风嬉笑,云海翻滚,畅意逍遥,山野间都是他们的身影。
某一日,三个脑袋从水中钻出,身上却不沾滴水。
神晔随手将浮雪捞起,把她放到岸上,自已和扶风也上去了,三神一同坐在岸边。
浮雪用手拨了水,霜雪带起水花,飞至空中,水珠折射出晴虹。
水珠落到她、扶风和神晔头上,觉得好玩,她把他们身上隔水的神力化了,又用神力带起更多的水,化作细小的水珠丢到他们头上。
他们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
神晔跳入水中,摒弃了所有长幼有序的观念,朝她泼水,笑得灿烂:“陪你玩个尽兴。”
扶风未能幸免,全身淌着水,眼睫还挂着水珠。
浮雪眸子弯弯,拉着扶风一同坠入水中,“一起玩呀。”
扶风无奈只能加入这场“大战”。
最后,三神也不收拾,湿漉漉地乘风回到日月之巅。
衍虚一个挨一个用神力将他们烘干,随后给他们讲授道法。
大道庇佑,聚落起,族群盛,万物有序繁衍,万象欣荣。
三小神一日日长大,与衍虚学着如何规正天地秩序,无极神界之外,衍生三千又三千小世界。
轮回成秩序,小世界规则诞灵识,聚落成世家、宗门,神界热闹了起来。
日月之巅上,矗立了众神之庭,新的三座神殿比邻而立。
一日,浮雪自天外乘霜雪归来,见扶风于云水亭中端坐观书,便凑到他身旁,问:“扶风,你读的什么书?”
她嫌名后再加个师兄长,便把师兄抛了,只叫名。
扶风与神晔都随她,甚至于如今扶风也只叫神晔名。
扶风看了眼比自已要矮上一个头的浮雪,翻页,道:“医书,你从何处回?”
“神晔带我去灵渊了,我先回来了,他还在那儿。”
扶风给她倒了杯茶,“喝吗?”
浮雪点点头,喝了两口后挨在他身旁与他一同看着医书。
扶风垂眸,揉了揉她脑袋,她朝他弯眸一笑。
扶风道:“懒。”
“就懒。”浮雪见他喜看医书,靠上去了后也不多打扰他,与神晔一同疯玩了许久,累了就这么睡了。
扶风低头,身下出现一张云团,将彼此托住,他伸手将她脑袋放于膝上,让她睡得更为舒服些。
浮雪睁眼看他一眼,舒服地又睡去了。
神晔回来,见他们这番岁月静好的模样,并不出声,在扶风旁边找了个地儿也躺下睡了。
浮云悠悠来去,衍虚巡探小世界回来,坐于扶风对面。
扶风为他倒了杯茶。
扶风看累了,便也躺下,挨着神晔与浮雪睡去。
衍虚看了他们一眼,慢悠悠品着茶,心聆万籁。
浮雪与神晔一同醒来,见扶风睡了,懵懵坐起来。
她爬到神晔身旁,靠着他肩膀醒神。
神晔揉了下她脑袋,眨了眨眼。
醒了神,二神捧着茶杯安静地喝茶坐了一会儿,扶风也醒了。
神晔给他倒茶,他接过喝了,三小神靠坐在一起,听衍虚传道。
日月其漫,众神之庭设神罚殿、议事殿、宴神殿等。
十八冥主设,三十六主神立,百家主事择。
三小神也已长成修竹少年,神晔将历首次大道神劫。
大道神劫,也谓神陨劫,历心历情,胜之可生,败之归于天地,凶险至极。
然于三小神而言,难度差些。
神晔历劫去了,众神之庭便只剩师徒三神与神晔出去玩时随手捡回来的几只小神兽。
随着一日日长大,三小神感情日益亲厚,但不似幼时那般行为无间,有了分寸距离。
扶风与浮雪静坐云水亭,品茗观景。
浮雪云锦为裳,裙绣霜雪,看向抽看神界八方与小世界秩序的扶风,道:“你的劫是否也要到了?”
“是,两三万年后吧。”扶风抽空应了一声。
浮雪给他倒了杯茶,看他做课。
扶风收回神力,起身,“走吧。”
浮雪点头,与他一同游四海、走八荒、拓芜泽、越万界。
进入三千世界之星轨时,一股乱秩序横流暴涌,搅得半边天域狼藉。
扶风与她一同飞身上前,道:“当心些,此流十分强横。”
“嗯。”浮雪应了他一声,霜雪之力涌动,规则秩序之力覆盖其上,与扶风一起规正乱秩序之流。
许久,乱流被困于风雪之力中,杂糅炸开,扶风浮雪见状一惊,施展神力将乱流湮灭于风雪。
二神齐齐后退一大步。
扶风立住,拉了一把浮雪,浮雪脑袋撞到他肩膀,抬眸看了他一眼。
扶风拍了拍她肩侧,确认她无碍后,道:“回去吧。”
“好。”浮雪与他一同消失于此时空。
落至众神之庭,二神一同漫步回神殿。
“浮雪,你长大后安静了许多。”扶风看着安静走在身侧的她,道。
天地间落了一场雪,浮雪觉亲切,抬手接了几朵雪花,轻声道:“你亦谓之长大,长大自然是得有变化,之于外身,之于心性,哪儿真有什么长不大的孩子啊。”
“所谓长不大,不过逃避自身需担之责。”
“我们的身份,私处时自可袒露真性情,于众神之前,便需有威仪。”
“雪向来安静,活泼只是其一,威严亦是其一。”
她可笑而嬉缠万物,亦可怒而倾覆万物。
扶风抬手拂去她发顶的霜白,笑道:“确实是长大了。”
浮雪仰头,朝他微微弯眸,“你这沉稳,千万年来却是没变过。”
“风本桀骜难驯,我以沉稳压之,遂有风平浪静。”
“原是这般,想来神晔亦以狂傲无拘压雷霆之暴虐。”
“嗯。”扶风收回手,“来我殿中闲坐片刻?”
“好。”
神晔去历劫,三万年后才回来。
浮雪问他大道神劫究竟为何,他回:“无愧于心,无愧于道,便可劫归,你我所历,应不相为同。”
虽殊途同归,然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缘。
浮雪遂不再问。
神晔劫归不久,便到扶风去历劫,众神之庭上浮雪与神晔万界为棋,两相对弈,衍竞择演化之规则。
待扶风劫归,浮雪倦了,但棋局还剩十之一二,便看向扶风,“续上?”
扶风坐于她身旁,接过她的局,她便在旁观之。
局终,神晔挥散了万界局,随意招来一朵云,懒散地靠上。
浮雪煮了茶,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三神各有姿势,于亭中闲坐。
一团庞然大云飘来,神晔似是觉得有意思,送了道雷霆进去,云便衍化为雷团,悬停在惊云殿外。
扶风轻扫一眼,“你欲造何物?”
“不知,且想着吧,能凝形生灵,需不知多少万年呢。”神晔懒洋洋回道。
浮雪历劫乃五万年后。
去时,神晔如衍虚问他与扶风一般问她:“可要封情?”
浮雪轻轻摇了摇头,做出了与他们同样的选择,“你我三者皆为天生地养,哪儿那么容易生情?若生了情,便是对方确实值得,亦是缘,随缘吧。”
扶风目光自神晔身上移到她身上。
“那便去吧。”神晔挥手,笑道:“送你一程。”
雷霆加身,浮雪无奈悬于空中,碎神身,道法将其神魂随意送往轮回无极。
小探未来之迹,祥和无事,神晔遂对扶风道:“我去小憩一番,待她劫归再醒。”
扶风颔首,给自已煮了壶茶,独自酌饮。
茶饮完,扶风回了神殿,莫名想回头望一眼浮雪消失的方向,这般想,也这般做了。
三万年后,雪飘万里,扶风出了青澜殿,抬首观天。
霜雪携她归来,天地之气为她塑身,悬于神殿前的万道钟鸣声环四海八荒。
浮雪落到他身前,裙摆上似有霜雪浮动,她眉梢微弯,朝他一笑:“扶风,我回来啦。”
扶风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抬手轻抚她发顶,心中觉得有什么落定了。
只有她纯粹的雪之息。
后知后觉自已这三万年来介怀着什么,扶风收回手,哑然。
似乎,有什么变了……
神晔亦是从惊云殿中出来,环手倚雷霆,“恭喜,为表祝贺,小酌一番,如何?”
“好。”浮雪看了眼,如今他们离青澜殿最为近,便率先提步走入,“便进青澜殿吧。”
三神坐于殿中,神晔拿出灵酿来,倒于他们面前的杯子。
浮雪接了神晔递过来的酒杯,问:“不曾感师尊气息,他可是又去万界了?”
扶风回她:“嗯,他言给自已寻些趣味,便去万界游趣了。”
不似神晔,闲了便爱折腾诸神,不时给他们设些试炼,诸神见了他便绕道而行,生怕他临时起意将他们送到哪个试炼之地中。
三神于一酌一饮中论浮雪历劫时神界之变化、小世界之繁衍,谈笑中,定兴亡盛衰。
神晔微醺,驱雷霆送已身归了惊云殿。
浮雪亦起身欲辞别,不料扶风动相随。
他道:“我一同去你寒微殿中。”
“欲寻何物?”她捋了捋衣袖,抚平坐下来时压出的痕褶。
“雪酿,解酒。”
历劫方归,又坐谈许久,浮雪犯起了懒,以神力凝出一片足以乘她的霜雪,坐于其上。
她微晃着双腿,看着他笑道:“你分明连微醺都算不上,解的何方酒意?”
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点了点身旁的位置,“坐。”
扶风坐到她身旁,看向她的眸光藏了些许难察的晦暗,回她:“只是忽而想念你的雪酿了。”
霜雪携他们向寒微殿飞去,雪此刻已停,她意念一动,众神之庭上方又落了一场新雪,簌簌落于发梢。
雪安静极了,无声无息间,在还未发觉之时,便已积了一层霜色。
“那怎么还找借口呀?”浮雪惬意地感受着与她同源的气息,轻声道,“无需借口的,你们任何一方来,我都敞门相迎。”
错开她纯粹明亮的眼眸,扶风接了一片雪花,手指收拢将其掩于掌中。
破局似乎有些难,她望向他的眸光过于纯粹了,千万年间,向来如此。
风起了,携卷飞雪,共舞天穹,无端有了难舍难分的旖旎之态。
看着风雪同游于天地,扶风暗暗将微抬起的指尖压下,眉眼间浮了些许愉悦。
浮雪看他眉眼舒展,问他:“高兴什么?”
扶风转眼看她,“高兴也不一定非得要什么缘由。”
她在身旁,仅此而已。
“也是。”
到了寒微殿,霜雪消散,他们落了地,发上落雪顷刻间消融。
浮雪招手,两个透明玉盏自殿中深处缓缓飞来,悬于扶风面前,其中霜色浮动。
“既来了,便坐一会儿。”她趴伏于桌上,并指下压,两个玉盏一左一右落于桌前。
扶风点头,坐于她身旁,抬手挥出面前一道光幕,掩去其声,端起其中一个玉盏,将雪酿倒于杯中。
浮雪枕着手臂与他一同看着他随意抽到的小世界规则化形,将外面的万道钟召来,注入神力。
万道钟会将神力中的道法送至小世界,教之小世界规则以正道。
浮雪困了,便枕桌而眠。
扶风放下手中的杯子,垂眸看她,抬手搭于她发顶,轻轻抚动。
许久,他收回手,清风召来一团云,将她托入她的寝殿中。
他依旧坐于她的殿内继续观看新生的小世界,确保其正常运行,亦将任务分派于三十六主神。
神晔游荡过来,坐于扶风身旁,见桌上还有一盏雪酿,自顾倒了出来,倚着雷霆看他理正小世界规则。
扶风累了,便看向他,他会意,接手。
正经尽责半日,神晔随意抽了个小世界,与扶风当话本看了。
浮雪一睡千年,醒时有些懵然,拉过身旁的云绸蒙住脑袋,静静躺了一会儿,随后出了寒微殿。
她感觉到了扶风与衍虚的气息,神晔的气息并不在,想来是不知又去哪儿游了。
浮雪去见了衍虚,随后去寻扶风。
扶风正于云端弹琴,见她飞来,笑道:“醒了。”
浮雪坐到他身旁,撑着脸问:“近来对琴感兴趣?”
“寻些事给自已做,打发打发时间,你可要学?我教你。”他以神力再造了一把琴置于她身前,“近来搜罗了许多琴谱,亦自创了些许谱子,想来也是能够你玩一阵子了。”
浮雪点头,素指覆上琴端,琴身变为与雪同色。
扶风起了势,浮雪跟着他的动作指尖于弦上跳跃,只落后他半息。
生于天地的神,自是学什么都快。
一曲毕,第二次她已能同他合奏了。
然不同之神弹奏出的琴声,细细听来还是不尽相同的,扶风之音更为清透,浮雪之音更为细腻。
神晔忽然出现,坐于他们之前,枕云而望天,听着他们的琴音入眠。
待琴声停了,神晔睁眼坐了起来,“带你们去玩。”
“去何处?”
“那些主事私下办了场比试,我们在暗处一观。”
“好。”浮雪应。
神晔拍了下她脑袋,“总是你应我最快。”
虽是性子安静,但爱看热闹,安静地看热闹。
扶风盯着神晔的手片刻。
神晔察觉到他的目光,眉梢微扬,目光询问。
扶风摇了摇头,视线落到浮雪弯起的眉眼上,走至她身旁。
浮雪回:“总不能让你冷场。”
“便是揪我也能将你们揪去。”分明乐意至极,还装做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以二敌一,那可未必。”
“你越来越爱同我拌嘴了。”
浮雪回想了一番,点头,“似乎确实是这般。”
至目的地,三神隐于空中,扶风听着神晔对那些小神们的点评与浮雪的不时附和,安静喝着茶,时不时给他们续上一杯。
比试打了许久,惊天动地的架势,看他们实力还可以,神晔满意地带着扶风与浮雪回去了。
“我们回去练剑如何?看着雅观,又不失威力。”浮雪提议。
“随你了。”神晔点头。
“附议。”扶风回道。
随口一提得了同意,浮雪同他们找了器料,造了神剑,练起剑来。
衍虚坐于神殿之顶,看着他们折腾,目光落到扶风身上,发现他身上的情迹,只惊讶了一瞬。
以后便有的是乐子瞧了。
扶风心有所动,看向衍虚的方向。
剑刃亮白如雪,晃晃于眼前,再转头,是她熟悉的眉眼,近在咫尺。
此刻心跳同风,自由过了头。
“还以为能退你两步。”她笑道。
扶风抬手抵挡她的剑,双指相并推开她额头,“数你狡黠,你方与神晔比完便朝我出手。”
第571章 三象诞神,青梅竹马(5)
“此为趁敌不备。”她收剑,背于身后,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扶风好笑:“我为你敌?”
“永以为友,甚之为友,近乎于亲,胜亲三分。”似是觉得理亏,她找补道,目光格外真诚。
“总是你能言善道。”他眸光一黯,最终只笑道:“不是要耍剑?来吧,陪你。”
如何说?说了怕是回不到如今的关系了。
他怕她避他。
神晔撑着脑袋看他们比试,一来一往间百年千年,将他看困了去,也便跑去同衍虚闲谈了。
衍虚推出一盘棋局,与他亦是你来我往。
剑玩累了,浮雪与扶风便停下来喝茶,浮雪推出一盏雪酿到他面前,“特意带过来给你的。”
扶风点头,也不言谢,倒了杯,入口沁凉去疲,又有雪息之灵蕴养神魂。
浮雪召了云过来,斜倚其上,她看向目光瞥过来的扶风,道:“不许说我没正形。”
“我何时这般说过你?”扶风忍不住屈指弹了下她额头,“你倒学会先发制我,往我头上扣名头了。”
浮雪指尖碰了碰被他敲的额头,又朝他伸手。
扶风倒了杯雪酿给她。
浮雪喝着雪酿,目光游了一圈,从衍虚与神晔身上掠过,又看了几眼那些趴在云上的神兽,最后目光落到扶风身上。
他已拿出医书在看了,霞晖浸了满身。
浮雪换了个姿势,脑袋枕在手臂上,困顿将眠时似乎见扶风看了过来,逆着霞光的眉眼格外温柔,周身萦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她闭了眼入了梦乡,恍惚间想起历劫入世时有句话为“公子只应见画”。
她想,扶风乃天地造化所钟,可比人世所谓画中公子还要俊美千万倍,在任何画作上都难寻。
师尊与神晔亦是这般。
画……醒来便学作画好了。
扶风拿了云绸薄被,盖于她身上,手指落到她眉眼,一触即分。
浮雪感觉到有谁在身旁为自已盖上被子,扶风的风之息格外浓郁,便也更沉地入了梦。
他垂眸看着她片刻,又克制地将目光移向手中的医书,却不能瞬间入了状态。
见到她便不自觉想再看她久一些,看时又起了野望,萌生触碰她的念头。
衍虚瞥向他们,眉宇间增了几分笑意。
“师尊,因何事如此高兴?”神晔抬眼,问。
衍虚笑着摇摇头,“日后你便会知晓。”
神晔从不去追问衍虚口中的日后,既是说日后会知晓,那便等吧,左右有的是时间。
晨曦初升,浮雪睁了眼,初醒时有些倦懒懵然,觉察到身旁扶风的气息,朝他伸出手。
扶风放下手中的书,倒了杯热茶给她。
茶雾氤氲了眉眼间的惺忪,她坐在他身旁,浅呷一口茶汤,静静看着眼前翻涌的云海,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儿,扶风拿过她手中的茶杯,换了一杯还热着的。
浮雪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嘬了一口,又入了发懵的状态。
扶风侧眸看她,唇角不自觉勾起。
若她就这般,单纯地只将他视为至亲挚友,始终纯粹着不对他者生情,那退而求其次,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她,她来了兴致,寻他作陪,也挺不错。
但,他心中更为渴望的,是拥她入怀。
若她于他者生情,罢了,不想了,他不愿想。
他恐会癫狂,再不复如今冷静。
过了一会儿,浮雪清醒,寻了纸笔作画。
扶风收了书,观她画云画日,画万象万物。兴致来了,她格外入神。
他亦看她入了神。
良久,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中天之日。
浮雪扯了扯他袖子,笑道:“你去师尊与神晔身旁,给我观摩,当一当我画中景。”
扶风点了头,去看衍虚与神晔对弈。
棋局上,道法倾注,每一子皆为世界,牵一子而动三千世界之格局。
心神自她身上收回,扶风移神入局。
棋局撤了,三神闲而饮茶,浮雪将所作之画放于桌上,“你们指点一二。”
衍虚点点头,“初学便已形神兼备,不错。”
神晔举至眼前端详,“有些天赋。”
扶风道:“些许缺憾。”
“何处?”她问。
衍虚笑睨了眼他。
扶风收到衍虚的目光,些许不自在,但很快掩下,朝浮雪道:“少了你。”
师尊洞晓大千,被他发觉实属正常。
浮雪看了看画,最终道:“好办,拓长些,便画我摹你们之态。”
她说着朝衍虚央道:“师尊,可否溯一方时光镜,复见我作画之象?”
衍虚抬手回溯时光,神力成镜,笑应:“自是可以。”
浮雪观镜再画。
画完后,她兴致勃勃道:“我的首幅画作,你们谁愿挂于殿中?”
从不败徒弟之兴的衍虚喝了口茶,拖延了一刻时间,果不其然,便听扶风道:“赠我吧。”
浮雪高兴地将画卷了,放至他摊开的掌心。
神晔托着下巴看了眼扶风,觉得有些奇怪,往日他回的大都是:“看你想赠谁,都可。”
随后,东西应当会到师尊手中。
扶风今日有些积极。
师徒四神散了,各自回到自已的神殿中。
第二日,衍虚准备带他们去万界星轨巡游。
扶风出去时,便见衍虚、浮雪、神晔自左到右依次而坐。
他上前,坐到浮雪与神晔中间。
有些挤,神晔挪了点位置,也没多想。
衍虚觉得可乐,道:“过会儿我们两两为伴,你们谁要与我一道?”
扶风道:“让神晔与您一道吧。”
衍虚哈哈一笑:“那便走吧,神晔。”
神晔与浮雪对衍虚这忽然的笑感到不解,神晔问:“师尊,您大悦为何?”
扶风垂着眸子,安静不语。
师尊是有些恶趣味的。
“想到些许趣事罢了。”衍虚摆摆手,带着神晔一同消失。
扶风看向浮雪,“我们也走吧。”
浮雪有些疑惑,“师尊不是说带我们巡游星轨吗?为何如今又改为两两为伴?”
知而装惑的扶风道:“不知。”
想不通,浮雪便也就不想了,总归师尊有他的道理。
她拉着扶风的袖子,“那我们就此出发吧。”
扶风看了眼她的手,眼底藏了笑意,带着她一同去往万界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