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沮丧的神态立刻爬上了封疆的面庞:
“人艰不拆…为什么你要提醒我这个残酷的事实?”
见她俏丽的面庞染上几分失落,他倏尔笑起来,凑近她的面庞,与她鼻尖相碰,笑道:
“逗你的。今晚不加班。到家了我会先陪你做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检查完就休息。”
他本是只想告诉她回家之后的安排,可是距离都近到这个程度了,鼻尖相处自然不够满足。他的唇便自然而然的覆上她微凉的唇瓣,原本计划的蜻蜓点水却在她撒娇的纠缠里变得炙热且缠绵。
温存一触即发,他却突然暂停了攻势,轻吻温柔的抚慰她的眉眼,安抚道:
“乖,别急…快到家了,这点时间不够你吃饱…”
看她眸光里的沉醉之色淡去,他于是又道:
“先上楼换身衣服,我给你拿吃的。”
换衣服没有花太多时间,再次出现在封疆面前的辛伊荻着了身深V的黑色丝绒长裙,没有繁复的装饰,得体的剪裁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衬托的淋漓尽致,略施粉黛的淡妆,微卷的长发披散着,透着几分有恃无恐的慵懒随性。
辛伊荻的底子本就超凡,稍微打扮一下就足够引发一场“眼球地震”。看着封疆写满了欣赏和爱慕的眼神,辛伊荻不禁局促,边走向他,边莞尔问道:
“会不会…太高调了?”
他深情款款的牵起她的手,随着她的节奏拉她到自己跟前,又欣赏了许久,才答道:
“我就喜欢看你惊艳张扬的样子。况且,你有高调的资本,怕什么。”
他的眼神热忱又认真,灼灼的凝视着她,只看的她心里发烫,却又俏皮道:
“那你可别怪我又抢了你的风头啊!”
谁知听了这话,封疆的眸光里却多了几分狡黠,以辛伊荻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八成又在算计什么。果不其然,不等她问,他已沉声开口道:
“如果是这个层面上的抢风头…我想…你可以再张扬一点。”
这样说着,他执起她的手,将她戴在中指上的戒指移到了无名指上,而后与她五指相扣,置于唇前重重一吻:
“把这个仪式提前,你会介意吗?”
看她欣然笑着摇了摇头,他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递给辛伊荻:
“那…该你了。”
白金的戒圈简洁大气,正中铸着一尊浮雕兽首, 长须龙脸,口中衔刃,正是睚眦的铸像。
可这兽首却只有右眼镶着枚红宝石,左眼空空的,依稀可辨当初镶嵌的凹槽。
直到为封疆戴上戒指,辛伊荻才将这个“破坏气氛”的疑问说出来:
“为什么它的左眼没有宝石?”
听她这么问,封疆轻笑出声,将她的手牵起来,答道:
“它的左眼不是在你手上吗?”
原来这枚宝石是这样来的!难怪他能一天之内给她“变出”这样一只成色如此漂亮的戒指!也难怪他会对睚眦堂的兄弟们说,这枚戒指是他此生“非她不娶”的见证!
“金鳞会有训诫,天子不戴感情,只戴信仰。但我想,这样做的话,也不违背训诫。”
心头迎暖,她情不自禁的扑进他怀里,听他在她耳边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学者说,左眼看天堂,右眼看地狱。以后我的小太阳只管张扬耀眼就好,身后的影子都交给我。”
这次回来,封疆已经是准主席的身份,加之“小少主”的消息不胫而走,喜上加喜,沧渊城摆足了该有的派头。
辛伊荻原本以为接机的阵势很夸张了,结果回到云鼎公馆,她才见识了什么叫“重视”,等候的医师比医院的专科还多,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检查很快就结束了,报告几乎是即验即出——不管是辛伊荻还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状态都非常好。
消息一出,各种神采在楼下等候的众人脸上呈现:
有人喜出望外不加修饰,就连一直绷着脸的封启年在看到检验报告之后,锐利的眸光里都露出了久违的慈爱之色。
有人忧心忡忡憋到内伤,先找了个名副其实的“女神”做外援,短短半年连小少主都安排上了,封疆弯道超车,一举秒杀同辈的其他兄弟,封家的“外挂”可以说是拉满了,这跟金鳞会直接挂封家产业有什么区别!
这个晚上,封家爷孙俩可以说是志骄意满,嘴角的弧度比狙击枪还难压。
待送别众人离开,封疆再回到卧室里的时候,完全无视还在场的医护人员,先给了辛伊荻一个大大的拥抱:
“医生说你的状态很好,太好了…”
“医生还说什么了?”
“还说…应该是个男孩…”
很奇怪,封疆说这话的时候,尾音是向下的。
“怎么?是男孩,不高兴吗?”
“不是不高兴。只是…如果是女孩的话,更好。这样以后出门,我牵着的就是两位女神,回头率翻倍!”
话音落下,辛伊荻狠狠搡了他一把,而他也顺势握住了她的腕子,落下枚浅吻,然后又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
“这一路辛苦了,我宝贝这么棒,是不是要好好奖励一下?”
他的意思很明确,但话音落下,回答他的却是宋逸泽:
“咳…老大,不如你先奖励我下?我把物资分配计划做完了,您就受累审阅签字,没多大工作量。”
“就不能明天早上再签?”
“不能。明天早上长老院有早会,您能按时起来就不错了,哪儿有时间批文件啊!”
长长一声叹息,辛伊荻听出了满满的无奈,不由得轻笑出声。
听她笑了,宋逸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嫂子…”
两个字,全都是卑微和恳切。
见宋逸泽向辛伊荻求援,封疆真是恨得牙痒痒:
“逸泽,适可而止啊!”
事已至此,辛伊荻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捧着那张沮丧的脸,柔声劝道:
“呐,给你两个选择,自己去,还是我陪你去?”
这叫给了选择吗?
“伊荻…”
“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奖励吗?那就要你早点回来,逾时不候。”
在之后的许多年,辛伊荻的这句话成了他茫茫征途里唯一的航标灯塔,无数次劫后余生,无数个无光深夜,他都回想起这个夜晚,想起她那双波光潋滟,风情万种的眼眸…
“这段征途很长,也很艰难。伊荻,在终点相见的时候,你还会不顾一切的奔向我吗…”
年轮经转,四季更迭。
萧瑟的秋风自北向南扫过北陆全境,染黄了青麟学院里成片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秋风里打着旋儿飘落,轻轻吻过女子的头顶,又落进了她的手里,映在她漂亮的琥珀色瞳仁里,又被那灰蓝色外圈框成了绝美的风景画。
“在看什么?”
身后,男人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回过身来看他,眸光由惊转喜,透亮的双眸仿佛在瞬间便荡漾起一片星河: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重要合作要谈,今天回不来吗?”
两年时光匆匆而过,她身上的稚气已尽数褪去,出落的越发大气温婉,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顾盼生辉。
这些蜕变他是看在眼里的,但每一次见她,他都为她沉醉,无法自拔。
“事情进展很顺利,提前谈妥,就提前回来了。刚到,今天也还有其他安排,所以没来得及回去摘枫叶给你…”
“没关系,你来我就很开心了!”
她笑起来,浅浅的梨涡里像盛着蜜,轻而易举的便黏住了他的感官,连喉咙口都是甜的,所有思绪都沉浸在这份甜美的奇袭中,神魂颠倒的竟忘了要回答她。
“封疆?”
听见她唤他,他恍然醒过神来,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当做回应,却是个询问的语气。
“嗯什么?不是你走神的吗?”
见她不自觉的嘟起嘴来,封疆意识到确实是自己的问题,赶紧周旋道:
“哦…我…我是想说,我还是给你准备了礼物的…”
这样说着,他从西装的内袋里取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子,打开了呈到她面前。
黑色丝绒盒子里,盛放着一条精美的锁骨链,一整串细碎圆珠不过毫米左右,洁白如霜,每一颗流转着细腻的蓝色华光,正中坠着一枚硬币大小的红色枫叶,透亮的成色,看不见丝毫瑕疵。
“落月琉璃?!”
听她惊呼出声,封疆的笑意愈深:
“不愧是拜伦商店的主理人,眼光确实够准的!”
“这个克重,重工精雕,很贵吧?”
自塞蒂拉亚失传千年的落月琉璃重现坊间开始,不过一年的时间,这种由落月砂熔炼而成的特殊工艺品声名鹊起,成为富豪贵胄竞相收藏的传世珍品,精贵到要用“克”作为计量单位,市价一度逼近黄金。
“不贵,就是多费些时间。喜欢吗?”
“嗯!很喜欢!”
“那…我给你戴上?”
“好!”
指尖捻着细细的珠链绕过她的颈间,看不见扣环的位置,封疆于是只能探过身去,这个动作几乎是将她搂在了怀里。
她身上香甜微苦的杏仁奶香气与他身上清冷微甜的白檀香气杂糅在一起,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大脑片刻空白,连手指都不自觉的颤抖,即便已经扣好了扣环,他也舍不得将她放开。
可心猿意马的又何止是他?她询问他的声音同样也是轻颤的,带着几分紧张的干涩:
“好…了么?”
听她这样问,他自然没有否定的理由,不然显得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嗯,可以了。”
说完,他又觉得对话结束的太突兀,赶紧补了句:
“祝贺你,毕业了。”
谁知听到他这样说,她突然骄傲的昂起头来,不客气的炫耀道:
“而且是十佳优秀毕业生哦!”
“嗯。我知道。做得好,我为你骄傲。”
这句话说出来,封疆却有些后悔了,什么叫“为她骄傲”啊,怎么听着像她爹似的!
可是他就是骄傲啊!青麟学院的十佳优秀毕业生,那可不是成绩全“S”就足够的!他甚至想把这件事做成公告发在金鳞会的内部群组里,置顶一个月,让所有人都知道——可是这个想法被宋逸泽驳回了,原因只有一个:
“老大,你觉不觉得这样做有点幼稚?”
不过好在她并不在意这句词不达意的盛赞,眸光流转,向他伸出手来:
“青麟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诶!难道不值得额外奖励一下?”
封疆一怔,继而哑然失笑:
“你这个优秀毕业生到底是为自己拿的,还是为我拿的?”
“不管,就要!”
调侃归调侃,但他怎么可能说不,宠溺的妥协道:
“好好好,要什么,说吧。”
只要她说,他甘愿为她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要…一张合影。不过分吧?”
酝酿了这么久,居然只要一张合影!别说合影了,铸个雕像他都同意!
只是自拍的合影拍完,他却意犹未尽的道了句“等下”,又让宋逸泽用自己的手机多拍几张,当宋逸泽倒数到“1”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腰上,她一愣,转头抬眼看他,却对上了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听他问道:
“还有什么想要的?”
喉头发紧,她莫名觉得双颊滚烫,定了定神才开口问道:
“想…知道答案。”
“什么答案?”
“上周毕业舞会…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一周前的毕业舞会她本是不打算参加的,虽然她会,可是对于跳舞这件事而言,她兴致缺缺,特别是跟没默契也不来电的舞伴一起。奈何室友兼闺蜜软磨硬泡,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前往,然后在场边坐了大半场,直到他风尘仆仆又正装隆重的出现在她面前,问她:
“我可以请你跳舞吗,伊荻小姐。”
这句话是她的解药,将她从被迫社交的不自在里解救出来。
但这句话却又成了她的毒药,让她在神魂颠倒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情迷意乱时,脑子和嘴都很难受控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没搭对,竟明目相当的问他:
“封疆…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回应我吗?”
那时他没来的及回应她,他的朋友匆匆步进会场,只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便不得不匆匆离开,只留下句:
“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
“上次说好的,再见面的时候告诉我。现在已经见面了,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她追问的语气甚至多了些许迫不及待,颇有一种今天他不说,就不让他离开的架势。
凝视着她期待中又暗藏着不确定的目光,封疆一时哽咽,喉头吞咽了几次,像下定决心一般,抬手覆上她的面颊,沉声道:
“伊荻,其实‘喜欢’并不能准确的概述我们之间的关系…”
“嗯?”
“其实我们…”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呼唤声:
“伊荻!要集合去礼堂咯!大家都在等你,快过来!”
辛伊荻回头应了句“好,马上来”,又看向他急切到:
“你还没说完,我们…什么?”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破灭了,封疆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只好将没说要的话吞回肚子里,摇了摇头:
“卖个关子,下次见面告诉你。”
“封疆!”
“放心,下次见面不会太久的。”
听他这样说,她的神情才缓和了些,却还是心有余悸,追问道:
“真的?”
“嗯。而且我答应你,你想要的一切——答案、奖励,或者其他任何东西,我都给你,好不好?”
这一次,她终于点了点头,向他伸出小指:
“签字,盖章。”
他笑起来,勾住她的手指头,却又努力将亲吻她手背的冲动遏制住,远远望见另一个女孩向这边奔来,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
“去吧,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选好了发给你。”
看着辛伊荻同伙伴一起嬉笑着渐行渐远,宋逸泽终于走上前来,凑近他不冷不热的开口道:
“还看呢?没完了是吧?”
“我就是觉得她穿少了,怕她冷…”
宋逸泽狠狠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
“该担心的事儿你只字不提,不该担心的事儿操心的不少。”
这样说着,他转身回车里取了后座上的大衣回来:
“要不把这衣服送过去吧,顺便一起参加毕业典礼,我打赌你出现的话,嫂子会很高兴的!”
他何尝不想这么做,如果他上午没安排的话,他真想坐在礼堂里,亲眼见证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的光荣时刻。
可是时间不允许。
“算了,早上的会很重要,我不能缺席。”
“哟,我真是欣慰啊,您还记得早上有重要会议!容我提醒一下,您跟客户约的是十点三十,现在九点四十五了,咱们过去还得一个小时…”
“还站着干嘛?上车!”
宋逸泽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回头一看,却见封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进了车里,挑眉看着他,俨然一副“迟到了就是你的锅”的样子。
直到开上玄武桥,宋逸泽才又看着后座闭目养神的封疆,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老大,你还不打算跟嫂子说吗?快满三年了!你也是够能忍的!”
是啊,再有三个月,枪击案就是三年前的事了。
她关于他的记忆,被他封锁了三年,而他也在痛彻心扉的思念与克制里,惩罚了自己三年。
如今,他已经是金鳞会里只手遮天的存在,当年重伤她的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连让全人类在被复刻的惶恐里受尽折磨的病毒攻坚战都接近尾声了,他却还不敢重新拥抱她,似乎拖的时间越久,他便越无法鼓起勇气,有时候甚至觉得就这样重新开始或许也挺好。
可“重新开始”只是想想而已,封锁的记忆就像枚定时炸弹,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这颗炸弹突然失控,他无法预判会对她造成多深的伤害——事实上,即便现在要对这颗炸弹下手,不管是拆除还是引爆,他都没有十足的信心。
“不急,还没到时候…”
像是预判了他会这么说,宋逸泽不客气的干笑两声:
“行,你沉得住气。你不急,有人急。刚收到的消息,咱们骆少今晚订了玄武海岸经贸中心旋转餐厅的顶级景观区,为你老婆摆毕业庆功宴,要求氛围布置温馨浪漫,那阵仗可不像是单纯为庆祝去的。”
没想到封疆听了这话,却显示出了意料之外的无所谓:
“随他去吧。有人陪她庆祝,挺好的…”
按照行程,封疆今晚是有其他安排的,赶回来得是下半夜的事儿了。
“不是…老大,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要说不担心是假的,自从不再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之后,他没有什么时候是不担心的,可是他也有底气:
“伊荻说她喜欢的是我。”
他这话字里行间都是满足和炫耀——即便她遗忘了与他之间所有的过往,再次相遇之后,她却还是在茫茫人海里第一眼认到了他,莞尔浅笑,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底突然闪动起泪花,转而又成了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疑惑。
可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羁绊从未改变。
封疆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宋逸泽的回应,却听他惊呼一声:
“哟,你弟这回是下血本了啊!法露莎27-玫瑰园晚宴,今晚连场地带餐点,都未必有这支酒贵!”
一直波澜不惊的封疆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微睱的眸子忽然睁开了,看向宋逸泽诧异道:
“你说他定了玫瑰园晚宴?”
“对啊,菜单上列的。”
“他怎么会选这支酒?!”
这个问题倒是把宋逸泽难住了,思考许久才谨慎回答道:
“这确实不是他该有的品味,不过…贵,好看,这两个理由够吗?”
金丝镂嵌的水晶雕花酒樽,淡紫色散发着玫瑰和水果香气的清澈酒体,最正统的喝法是要加入冰块之后,再滴入少量过滤后的柠檬汁。
在柠檬汁滴入的一瞬,紫色酒浆会在流转着细闪的白色流沙中缓缓变化成漂亮的粉色,极致浪漫,无论是视觉还是味觉,都是绝对的享受,在品酒界甚至有有“女王隐秘的欢愉”之称。
而对于封疆而言,这支酒还有更重要的意义——这是他锁住辛伊荻记忆的味觉钥匙!当初他选了这支酒,就是因为“玫瑰园晚宴”价格极高,不会是辛伊荻身边的朋友会消费的奢侈品。
只是千算万算,他算漏了还有骆添这个“不选对,只选贵”的“败家子”。
话说回来,当初他可是三令五申绝对不可以带辛伊荻喝酒的!
“今晚的酒会我不跟全场了,意思一下马上回来。这边你找兄弟们盯紧点,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能让骆添带伊荻离开!”
应了声“好”,宋逸泽在手机屏幕上一顿操作,指尖突然一顿:
“老大,何必这么麻烦呢,你直接把嫂子截胡不就完事了?带她去酒会,你陪她庆祝,一举两得,都没遗憾!”
他何尝不想呢?
可是现场除了辛伊荻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深度催眠太不稳定,人类的意志也极不可控,很难说除了酒,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会刺激到辛伊荻的记忆空间,万一真的有,应激反应有可能严重到直接威胁到她的生命。
“这次就算了,我们早点回来,越早越好。”
说完,封疆话语一顿,又补了句:
“倒是…今天安排人把家里收拾一下吧…”
宋逸泽闻言愣了愣,恍然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
“你终于要把嫂子接回来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其他选择——如果她今晚真的喝了那支酒,解锁她记忆的计划必然要提前。
又或许,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
“嗯。是时候带她回家了。”
一个小时后,封疆坐在了会议室里,虽然人在位置上坐着,心却显然没有跟过来,频频拿起手机来看,就连对面坐着的客人都看出来他心不在焉,不禁怀疑起自己是报价的诚意不够明显,还是说话都态度不够诚恳:
“封总…您是不是对我们的合作还有什么顾虑?看您今天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如果有的话,您尽管提,我马上叫法务和财务过来,当面给您改,改到您满意。”
封疆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在众人诚惶诚恐的表情上环视了一圈,笑道:
“不是…别这么紧张。合同没问题,我的人都看过了。不好意思,我今天是有点不在状态,主要是今天是我夫人的毕业典礼,一会儿有她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的环节,我不想错过。”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更震惊了:
金鳞会的主席夫人已经近三年不曾露面了。
有传言说,这位风华绝代的夫人其实早已在枪击中身亡,金鳞会顾及她的影响力,秘不发丧;
也有人说,辛伊荻死里逃生,却落下了终身残疾,一直在金鳞会的疗养院里休养,康复无望,不过是靠药物维持生命。
传闻的版本很多,每一个都说的绘声绘色,都像是不容辩驳的事实,但却没有一个拿得出证据。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枪击案发生之后,金鳞会这位原本绅士且仁慈的年轻领袖性情大变,他就像从地狱里被召唤而来的魔神,杀红了眼,所有与枪击案有关的人都没能逃脱制裁,长老院被迫解散,金鳞会风云骤变。
沧渊城再开的时候,封疆已经是独揽大权的唯一领袖,没人再敢对他的决策指指点点,而他的身边也再没有那个惊艳了全世界的窈窕倩影,就连他们曾经并肩的报道和照片都不知何时被封锁的干干净净,无从查找丝毫痕迹。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人不怕事大的问他夫人的情况,他要么避而不答,要么说还在休养。再后来围观群众不敢好奇了,偶有提及,他也只是说她一切都好,正在知名学府深造,希望外界不要打扰。
如今听到他说“夫人的毕业典礼”,连带在一起想,似乎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关心辛伊荻的人,只是没有人把他的回答当事实听,只以为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接受致爱离世的现实。
签字盖章一气呵成,后续的参访环节之前,封疆甚至临时叫停了会议,增加了十五分钟中场休息时间——正好是辛伊荻上台致辞的时刻,他只想全神贯注,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落下的认真听完,哪怕全都是格式化的致辞稿,他也不觉得乏味,只要是她的声音,他都想好好品味。
于是在致辞到最后,他听见她阖上演讲稿,对镜头笑着说道:
“最后要特别感谢一位陪伴我,勉励我高标准完成学业的先生,我还在等你的回答,年华易逝,逾期不候。”
最后这四个字重重撞进了封疆心里,在镜头那边几乎要掀翻天花板的起哄和欢呼声里,他热血沸腾的秒送了十套顶配礼包,吓得天狼星紧急锁定了他的支付账户:
“大少爷,您再送下去,恐怕要有人怀疑伊荻的这个‘十佳优秀’是花钱买的了!”
虽然并没有人怀疑这个“优秀毕业生”的真实性,但封疆绝对是开了个“坏头”:
发现毕业典礼的直播还能刷礼物之后,各种顶配豪礼连番闪现,屏幕热闹的就没有停过,仿佛谁都想刷这个存在感,抢着承认“女神”点名感谢那个人是自己!
直播个毕业典礼都有大佬豪掷千金送礼物,学院方和同学们都觉得诧异,但又觉得这个情况在情理之中——这位同学自入学以来就是焦点中的焦点,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众的外貌与强到可怕的综合能力,也因为她身后前仆后继的追求者们,教研室几乎把她身上的八卦当连续剧看,但两年了,没有一位追求者成功过。
总之,只要“卿伊荻”这三个字出现在公示栏上,就必然掀起轩然大波——是的,她改回了本姓,这是她自己的意愿,在枪击案发生之前,封疆当时并没有反对,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和他们的小狮子。
人一得意就容易飘,最后把她推上了退无可退的悬崖。
再说回这场礼物风波——有人在线刷大礼包,就有人线下献殷勤,当骆添捧着一大束向日葵出现在礼堂外,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打响了“线上第一枪”的是他,校方的领导们几乎热情到要跟他握手合影,交换联系方式。
更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嫌事大的起哄,这其中也包括辛伊荻的室友兼闺蜜,唐晓筝:
“哇~伊荻~你男朋友也太顶了!响应的够快啊!”
辛伊荻顿觉局促,尴尬解释道:
“晓筝,别闹,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还说不是?从我认识你开始,他就一直在你身边跟着,春天的花,夏天的果,秋天的奶茶,冬天的烤红薯,你想要什么他给你送什么!”
“真不是…”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间,骆添已捧着花到了二人跟前,却也不介意辛伊荻的矢口否认,坦荡笑道:
“嗯,确实,现在还不是。以后会不会是…就看我们家大小姐是什么意思了。”
一语双关。
这两年,骆添确实把她当大小姐“伺候”着,而从金鳞会内部架构来说,他所在的“椒图”堂本就隶属于“狴犴”,在辛伊荻改回本姓回归金鳞会之后,这声“大小姐”叫的理所当然。
“哦吼?那我们伊荻在等的回答,骆少您会给什么答案?”
“答案?”
骆添没有看直播,自然不知道唐晓筝所指何意,可从辛伊荻回避的眸光里,他隐约能猜到真相,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