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安安偏要拆穿,也偏要强求!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她的亲妈,沈安安可以被她怨恨,可以和她互相伤害,唯独不会允许她丢掉自己!
“你说我攀上了有钱人,你说我有张遗传你和男人的好脸,妈,你看到我的手了吗?我手上不是握笔捏出来的茧子,是我白天黑夜到处兼职挣钱给你看病磨出来的茧子。”
“你躺在病房里,我在外面恨不得去当乞丐给人家磕头求他们给我施舍一点!我初中就开始捡废品挣钱,你说不让我读书了,我拼命读书拿奖金求着老师借钱给我上学。
高中没有生活费,我一天饿两顿,周末还要回家用在食堂刷盘子挣到的钱来给你买菜做饭。
好不容易要熬出头高考了,你开始生病,大大小小的病,我开始把医院当家,就连高考前一天晚上,我都是在医院里守着你复习的,还要听着你一直抹眼泪哭着说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沈安安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尖锐得刺痛每个人的耳膜,她眼前模糊着蓄起了水雾,眼泪砸落,她却仍旧死死地盯着那抹消瘦僵硬的背影,哑声笑道:
“妈,你天天都哭,天天都说是你拖累了我,可是你到底为我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会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跟我抱怨自己没用。”
她擦干眼泪,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鱼汤。
汤已经凉了,吃的话就会有一股鱼腥味混着油腥味,她动作麻利地把碗收起来,准备等会自己吃,现在去给病床上的人重新买一份热的。
她又弯腰把垃圾桶里粥和打包盒收起来,准备拿出去丢掉。
全程,张丽芸都没有回过头,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沈安安也不在意,她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这些行为,习惯到早已麻木。
可她刚走到外面……手机又响了。
在看见屏幕上那串刺眼的熟悉的号码时,沈安安闭上眼,头一次后悔自己当初鬼迷心窍同意对方见面改造的要求。
她还是接了。
木愣愣地站在医院冷气十足的走廊里,听着那头张延说出口的那些话,只觉得心脏像是破了个大洞,里面被亲妈塞了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尖刺。
她挂断电话,红着眼眶大步走回病房,将隔帘一拉,站在病床前狠声问病床上闭着眼睛装睡的女人:“卡在哪儿?给我!”
女人仍旧闭着眼睛装睡,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可她演技太假,眼皮子根本掩盖不住眼珠转动的动静。
沈安安真的恨极了,带着哭腔的声音破碎发狠:“你就这么缺钱?我卖血卖汗地挣钱给看病,把你救回来了还不够,你还要伸手去接别人的钱?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拿了会有什么后果?我又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卡在哪里?拿出来,我还给他们!!”沈安安伸手就要去翻她的枕头。
女人再也不能继续装睡下去,她死死按住自己的枕头,哭着和沈安安争辩:“这钱是我的!你拿了它还不如要了我的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在外面乱搞攀上了有钱人,转头你就不管我这个妈了,”
“这钱是你男人给我的养老钱,以后我跟你就没关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都不打算养我了,我养你长这么大,加起来的钱早就不止这些!你敢把这钱拿走,那你就管我一辈子!!”
沈安安掀枕头的动作顿住了。
她看着咬牙用枯瘦的手死死压住枕头的张丽芸,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轻声问:“你说,你拿了这笔钱,就把我卖给他们了?”
“我没有!”张丽芸辩解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你自己在外面乱搞,要不是你自己不争气想攀上有钱人,别人怎么可能找到医院里来?你欠了别人那么大人情,欠了那么多钱,我能怎么办?!”
沈安安觉得她疯了。
或许并不是现在才疯的,而是早就疯了,早在生了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女孩的那一天,张丽芸其实就已经疯了。
于是活得浑浑噩噩,爱得抠抠搜搜,恨得锥心刺骨。
偏偏承受这一切的人,只有自己,因为在妈妈眼中,自己是个女孩,就是造成她所有不幸和痛苦的源头。
沈安安没有再拿那张卡。
她说:“那就这样吧,妈,既然你都把我卖了,那以后你就拿着这笔钱去好好活吧,我去给你还债,我生来就欠了你一条命,你说得对,我活该,都怪我。”
她把凉透的鱼汤也扔掉了。
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一抬头,看着湛蓝晴朗的天空,突然有种已经走到了绝境的平静感。
她低头翻看手机,全是兼职群和各种兼职的联系人。
剩下的,是苏南,还有前两天特意被拽着非要加上联系方式的月宝。
她打给了月宝。
鬼使神差的,只想听月宝再软乎乎地喊她一声鸭鸭。
是游乐园里的鸭鸭,是被月宝喜欢的鸭鸭,是一个独立的被小朋友喜欢能带给小朋友幸福的鸭鸭。
而不是活得狼狈又可笑的沈安安。
不是被亲妈用五十万卖了个干净的沈安安。
也不是哭得泪流满面无家可归的沈安安。
“鸭鸭~”小朋友软糯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耳朵里,带着软乎欢喜的询问:“你去哪里啦?”
原本已经麻木的沈安安突然眼眶一酸,她听到自己在哭,哭着问那头的小朋友:
“月宝,要是妈妈不爱我了……怎么办?”
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被妈妈死死抱在怀里一起挨打的小孩。
挣不脱,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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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其实一直觉得虐文里被虐的主角都有点惨惨的,说是主角,其实书里谁都活得比他们好。
晚上会有加更喔,营养液也和霸王票一样有榜单了诶,刚刚好有100个宝宝投了营养液,谢谢大家喔,其实每次加更虽然想摆烂,但都是心甘情愿的!![猫爪]
她没想到月宝会找到医院来。
看到月宝朝着自己跑过来的那一瞬间, 她原本已经逐渐停下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好像突然就有人托底了,于是整个人都被汹涌的委屈所淹没。
哪怕月宝只是个三岁的孩子。
坐在车里,听到月宝问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的时候, 沈安安低声将自己遭遇的所有事都慢慢说给面前的小朋友听。
哪怕明知道她听不懂也不能理解。
可月宝实在是一个好可爱好认真也好治愈人心的倾听者。
她真的有在认认真真地听自己讲话,听到不高兴的就气得鼓起小脸,听到有点难过的就撅着嘴巴气哼哼地不说话, 听到自己被卖掉的时候, 眼睛都跟着瞪得又大又圆。
看起来, 比她怀里抱着的小橘猫还要像一只鲜活可爱的猫崽儿。
“月宝,我有一个不太好的妈妈。”沈安安轻声说:“可我不能被她丢掉,被丢掉的话,我就真的没人要也没有家了。”
话音刚刚落下,面前的小朋友就烦恼地托着小脸软乎乎地叹气。
“那怎么办呀……”月宝惆怅地眼睛里都快没有光了,嘟嘟囔囔地说:“你的妈妈一定是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沈安安茫然地啊了一声,懵懂反问:“什么意思?”
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关联吗??
月宝小手叉腰,笃定道:“她要是好好学习,就不是一个坏妈妈了, 她就会变成一个好妈妈!”
有好多好多小红花奖励的那种好妈妈。
沈安安之前哭得有点缺氧的脑袋反应了半天,才慢慢理解了月宝的脑回路。
她是想说, 坏妈妈都是不好好学习造成的, 可能是因为在小朋友天真的世界认知当中,当妈妈也是要上学听讲才会当妈妈的。
可偏偏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学习就能胜任的职位,恰好就是父母。
沈安安心底软趴趴酸溜溜, 她没忍住抬手揉揉小朋友的脑袋瓜, 眼睛笑弯弯的含着泪光,轻声应道:“月宝说得对,我妈妈就是不好好学习, 才不会当一个好妈妈。”
月宝看她好像又要哭了,想了想,伸出小手轻轻摸摸鸭鸭湿漉漉的脸颊,软巴巴地哄她:“鸭鸭~你妈妈欺负你,是坏妈妈,你是好鸭鸭,是乖宝宝~”
人小,词汇匮乏,连安慰人都只分好坏乖和不乖。
偏偏沈安安就吃她这一套。
她破涕为笑,伸手把面前的月宝和猫一起抱住,把眼泪都擦在月宝肩膀的衣服上,闷声跟三岁的宝宝告状:“从小到大,好多好多坏蛋都欺负我。”
“他们都欺负沈安安。”
月宝懵懵地抱住怀里这个大大的鸭鸭,听她委屈巴巴的告状,想了想,小手拍拍鸭鸭,凑在她耳边偷偷说:“鸭鸭,外面那个宝宝姐姐超级腻害。”
沈安安不知道月宝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难道要带着那位一起去给霍廷深套麻袋把坏蛋们都揍一顿吗?
与此同时,捕捉到关键字眼的猫也艰难从两人怀抱的夹缝中抬头支棱起耳朵。
怎么了怎么了,小呆瓜是不是终于决定要带着人形兵器去给霍廷深那个社会渣滓套麻袋了??
月宝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想给坏蛋套麻袋,月宝还在偷偷分享自己的鸭鸭复仇计划:
“等下我去求求宝宝姐姐,让她把坏蛋们都抓到这里来。”
沈安安:“??”
猫:“??”
为什么要抓到这里来?
疑惑刚起,就听到小朋友紧张兮兮的声音:“然后把他们全都抓进去打针针!”
沈安安:“……”
猫:“……”
沈安安松开手坐直身体。
一人一猫一言难尽地望着莫名兴奋自以为已经变成了小坏蛋的呆瓜月宝。
所以,在她小小的世界里,最可怕最痛苦的事情,竟然是到医院里打针???
猫觉得自己白期待了。
鸭鸭却没出息地又变得眼泪吧嗒,一边擦眼泪一边呜咽感动:“宝宝,你怎么这么好呀……”
那么害怕医院和打针,却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
她在来的路上有没有害怕?都那么害怕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快就来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暖呼呼的小宝呢?
沈安安哭得停不下来,她越想就哭得越凶,也越慌乱地不知所措。
她好像……好像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是好陌生好新奇的甜味。
这就是感到被爱时幸福的眼泪吗?
沈安安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被妈妈掏空的心脏好像又被另一只小手小心翼翼往里面填进去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它们软蓬蓬的,暖呼呼的,像棉花糖,也像天上团团软软的云。
它们迅速填补着心脏的空缺,很快,就把原本空荡的支离破碎的心脏填补得满满当当,甚至都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甜滋滋的蓬蓬云。
月宝有点呆。
她看着鸭鸭汹涌的眼泪,整只崽都有点麻爪了。
她低头,跟猫猫说悄悄话:
“猫猫,鸭鸭是哭哭大王耶~”
哭得月宝连给她擦眼泪都忙不过来了。
猫这回没有为月宝的呆言呆语翻白眼,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小家伙,无奈喟叹:“想让她不哭的话,你就少说一点让人掉眼泪的宝宝话。”
月宝懵懵歪头,猫猫是让宝宝闭嘴不要讲话吗?
她伸手,捂住嘴巴,眼睛亮亮地盯着鸭鸭,乖乖等她这一轮哭完。
沈安安却被她可爱的动作逗笑,又哭又笑像个大傻瓜。
月宝看了她两眼,低头继续拿起自己的小兔子书包,在里面翻翻找找。
好半天,她翻出一张贴满贴贴的纸,从上面挑出一个花花贴贴,取下来认认真真地贴到鸭鸭的手背上。
为了防止掉落,她还举起小手啪啪拍了两下。
“这是什么?”沈安安举起手背,有点莫名。
“小红花呀~”月宝说着,也给自己手背上啪啪贴上一个相同的花花贴纸,快乐得眼睛弯成月牙儿,举起小拳头和鸭鸭的手背并排起来,软声说:“是奖励乖宝宝的小红花喔~”
沈安安:“……”
呜……眼泪又开始不争气了……
猫无奈叹气。
猫起身抖抖毛,扒拉着小孩的手腕,让她给苏南打电话。
“她欠了这么大一笔钱,已经决定要去献身还债了,赶紧通知你妈妈吧。”
月宝没有打,而是捂住自己的电话手表,皱巴着小脸担忧地跟猫猫说:“可妈妈也穷穷的呀?”
她都还记得猫猫说过的,妈妈爷爷奶奶全部加起来的钱都不够坏蛋一天的花费。
要是还不起的话,那鸭鸭和月宝,还有妈妈和爷爷奶奶,都会吃不起饭饭饿死掉了。
“……”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它刚刚被阻止的时候,还以为小家伙机灵了,终于知道自私一点而不是傻乎乎什么都往外给。
结果不是她开窍了,而是贫穷让她冷静啊。
“放心吧,你妈妈有钱,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是会吃亏的性格,你们两个凑一块儿都抵不过你妈一个心眼子的。”猫很瞧不起月宝和沈安安加在一起的智商。
月宝没听出自己被瞧不起了,她只听到猫猫夸妈妈聪明,立马骄傲地挺起小身板,与有荣焉。
猫:“……”
完蛋,小呆瓜的妈妈脑是彻底没救了。
经过猫猫的劝说,月宝还是给妈妈打了电话。
但她说不清发生了什么,就举起小手把手表电话凑到鸭鸭耳朵边上,歪头看着鸭鸭红着眼眶支支吾吾说了好多的话。
然后,妈妈就让月宝带鸭鸭回家。
月宝软声问:“妈妈,是回爷爷奶奶的家吗?”
苏南温柔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对,先带她回家,你们在家里乖乖吃饭睡觉,晚上妈妈就回来了。”
挂断电话,月宝把宝宝姐姐和鸭鸭一块儿带回了家。
沈安安第一次来苏南家里,一进门就被苏老教授热情招呼了,她整个人局促又不安,亦步亦趋地跟在月宝身后,像是比月宝还要小小的小朋友,当起了月宝的跟屁虫大尾巴。
陈娅则礼貌大方的和苏槐序打了招呼,就自行在整个屋里进行检查和熟悉环境。
她是要常住在苏家的,这件事苏南早就提前和家里人打好招呼了,有她在,家里老老小小的也更加安心。
等晚上苏南回来,家里已经很是热闹了,有猫,有崽,有两个女生和两位老人。
原本不算很大的家里一下子被挤满了一样,温和明亮的灯光下,像是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斥着温馨热闹的笑声。
苏南停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眼睛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柔和的笑意染上眉梢,等月宝第一个发现她,欢呼着朝她一路小跑冲过来时,苏南弯腰将小家伙接了个满怀。
像是把幸福也接了个满怀。
沉甸甸的,暖融融的。
“妈妈!”月宝二话不说吧唧一口亲在她侧脸,然后才欢喜地抱住她脖子,从门口开始一直叽叽喳喳分享自己今天一天的见闻。
说完开车的师爷爷,说厉害的宝宝姐姐,说完厉害的宝宝姐姐,又说被坏蛋欺负的鸭鸭,说完被坏蛋欺负的鸭鸭,又说鸭鸭分享的那些听不懂的故事。
最后,一整晚嘴巴都没有停下来过的小朋友黏糊糊地抱住妈妈的脖子,高涨的情绪也一点点滑落,整只崽软乎成一团窝在妈妈怀里,亲亲贴贴黏黏糊糊地哼唧:“妈妈~你好好好学习喔~不要变成坏妈妈,不然就没有好妈妈小红花啦。”
那天小家伙接她放学时特意带的礼物小红花,此时正被苏南放在床头柜上,被橘黄色的灯光映照着泛着漂亮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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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月宝有一张神秘的贴贴纸,上面贴满了小红花。
妈妈呼吸,月宝给妈妈奖励一朵小红花。
妈妈微笑,月宝给妈妈奖励三朵小红花。
妈妈亲亲,月宝给妈妈两只手都贴满了小红花。
猫:……我呢?
月宝抠抠搜搜把自己手背上的小红花取下来贴到猫的眉心,心虚地哄它:“宝宝的小红花都给猫猫~”
其实是别的小红花都被她偏心贴给妈妈啦
因为月宝要让妈妈变成妈妈大学的超级优秀毕业生!![猫爪]
作者小剧场:
今晚刚写完一章,就跑去睡觉,梦里评论区全是你们在问我2000营养液加更是几点,我说九点,结果一睁眼,快十点了。
幸好只是一场梦[裂开]
这个世界快完结啦[猫爪]
那天晚上, 月宝并不知道妈妈和鸭鸭聊了什么。
她只知道,从那天开始,鸭鸭和宝宝姐姐就常住在家里了。
鸭鸭白天会和妈妈一起去上课, 宝宝姐姐则随时都跟在月宝的身边,有时候还会帮月宝抱着猫猫一起出去玩。
自从宝宝姐姐来了家里,月宝想去哪里都可以, 爷爷奶奶都不担心, 妈妈也可以在学校好好学习。
不过大家好像都越来越忙碌了。
妈妈忙, 圆圆师伯忙,有时候连猫猫都跟着他们忙。
只有月宝,没人陪的时候,就和宝宝姐姐一起去游乐园玩,去逛大大的商城,去看爷爷下围棋,去动物园……
有人陪的时候,她就粘着陪自己的那个人玩各种幼稚的拍手手躲猫猫游戏。
鸭鸭陪她最多,鸭鸭还说, 等把坏蛋打倒了,就可以和宝宝姐姐一起送月宝去上幼儿园。
对, 月宝又要上幼儿园了。
这次不是向日葵幼儿园, 是西大的附属幼儿园,和西大一样,离家很近, 每天早上都可以和鸭鸭还有妈妈还有奶奶一起去上学。
“那猫猫呢?”背着小兔子书包的月宝举起趴在一边打哈欠的猫, 仰着小脸好奇地问妈妈。
苏南把猫从月宝的两只小手里拎出来,温声告诉她:“宝宝,猫不可以带去学校, 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有的对猫毛过敏,有的怕猫猫抓咬,还有的可能会欺负猫猫。”
她不跟月宝说学校的规则,只说带猫的隐患和后果。
果然,一听到这些,小家伙立马放弃了把猫猫藏在小书包里一起带走的念头,还不忘摸摸它,软声软语地安抚:“猫猫,宝宝给你带小鱼干喔~”
自从宝宝姐姐跟在月宝身边后,她的零花钱就更多啦,能够买好多好多的礼物给大家。
猫猫的小鱼干是月宝的日常礼物之一。
猫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又懒洋洋喵了一声。
“快走吧,早点去晚点回来,被欺负了别忍着,骂回去打回去,骂不过打不过就让你宝宝姐姐打电话摇人。”
猫有点无情。
猫也有点忧心。
主要是月宝年纪小小,个子小小,脾气好好,一看就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小呆瓜。
不过猫是不可能跟她去学校的,谁带孩子谁知道,哪怕是月宝这种乖小孩,带久了也会老十岁的。
短短一个多月就从小小橘长成中小橘的猫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小孩因为今天要去上幼儿园,兴奋得大晚上都没睡,非要拽着它给它讲向日葵幼儿园里发生的小故事。
一整晚,猫都撑不住了,月宝还精神得活蹦乱跳。
幼儿园开学这种事和国家大事似乎从来都放不到一起去。
但就在月宝上学的这一天,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热搜接连爆了好几条。
其中排名第一颜色已经红到发黑的热搜标题,是商业大鳄霍家当家人宣布取消霍廷深继承权,并同时认回了在外面的好几个私生子和私生女。
霍廷深成了最大的笑话,也成了全国网友们热烈讨论的谈资。
他们像是嗅到血腥气的鬣狗一拥而上,开始细扒霍家和霍廷深还有几个私生女私生子的所有过往和细节,再加以大肆的评判讨论以及传播。
而作为当事人,或者说这条舆论新闻唯一的最大的受害者,霍廷深已经在酒吧里独自醉成了一滩烂泥。
往日所有攀附谄媚讨好他的人,那些笑着自诩是他最听话的狗,跪在地上爬也要爬到他面前祈求霍少爷赏一眼目光的卑贱者们,如今全都在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厢里漆黑一片,浓烈的酒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霍廷深猩红充血的眼眶死死盯着手里唯一散发着亮光的屏幕,半晌,冷漠地嗤笑一声,扬手将手机朝着墙上扔过去,任由它砸了个粉碎。
像他突然跌落粉碎的荒唐人生。
许久,包厢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
醉得有些不省人事的霍廷深艰难地抬眸看去。
逆着外面的光,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关门,似乎正想要有更多的人透过这扇门看到此时落魄如败家之犬的霍廷深。
这可是曾经高高在上,与他如云泥之别的霍家唯一继承人。
“霍少。”张延的礼貌里含着戏谑和讥讽。
他抬步走到霍廷深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霍廷深,眼底有更兴奋的光逐渐亮起,他半蹲下来,对着满身酒气的人低声说:“霍少,怎么一夜之间就落魄成了这样呢?我为您兢兢业业办了那么多脏事儿,可还盼着您赏我根狗骨头让啃两口作为回报呢?”
“如今您跌下云层,摔成这幅鬼样子,还能爬得起来吗?”
他边问,边笑,手指里夹着一张卡,在霍廷深浑噩的眼前晃了晃,嗤笑道:“您说这世道可真奇怪啊,以前跟在您身边讨食的狗那么多,如今您坠落差点摔死,却没有一个人能给你搭把手的,偏偏是被你欺负过的……”
他的声音停了停,像是想起了什么,垂眸看着指尖夹着的那张卡,慢悠悠对烂醉如泥的人低声问:“听说您被赶出霍家,所有的卡都被冻结了是吗?那您应该穷得身无分文了吧?”
“您放心,作为曾经您身边最忠心耿耿的狗,您今晚在这酒吧所有的消费我都帮忙买单了,至于你从这里走出去后,要去哪里落脚,今后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了。”
霍廷深像是终于清醒了几分,闻言缓缓地抬起头,如一条最狼狈却也最凶狠的落水狗一般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哑声道:“你在得意什么?你以为……会逃得掉吗?”
苏南那个疯子!
她绝不可能放过自己,更不可能放过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什么意思?!”张延脸上的笑意顿住,错愕地追问:“你不是被你爹赶出霍家的吗,什么逃得掉逃不掉?!”
霍廷深眸光深深地盯了他半晌,欣赏着他眼中的惊愕和慌乱,而后醉醺醺地支撑着无力的身体缓缓坐直,同样凑近了面前的张延,在他耳畔缓慢地告知:“你忘了吗?谁让你来找我的?她比任何人都想让你去死——”
话音未落,一道令人牙酸的皮肉被捅穿贯入后又狠狠划拉的声音陡然在黑暗中响起。
张延痛苦地哀嚎声紧随而至,他猛地推开霍廷深,恐慌地伸手捂住脖子。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和掌心,顺着手腕迅速地往下流淌。
滴滴答答,溅落在谁也看不清的地面上。
霍廷深哑笑着松开了早就悄然握在掌心里的酒瓶碎片,无视手心里同样被划破的伤口和鲜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缓慢的,如同刚才张延进来时那样,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既然你说是我最忠心耿耿的狗,那我就再教你一回。”
“要是还能活下去,今后记得,夹着尾巴当狗,别再去招惹苏南那个疯子,更别去招惹沈安安,她和你不一样,她认的主人,比你认的主人更疯,也更狠。”
一出手就要命,一出手就让霍家这个庞然大物都不得不弃车保帅断尾求生。
同样是当狗,张延就是没沈安安有眼光。
霍廷深疯疯癫癫地笑着,弯腰从张延手中抽出已经被血染红的卡,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包厢。
这是苏南给他的报酬,也是他试图从沈安安母亲哪里买断沈安安人生的五十万“欠款”。
很快,酒吧里响起尖叫声,却又被楼下混响嘈杂的音乐声给完美覆盖。
“还满意这个结果吗?”苏南清冷的声音被夜风吹到了怔愣的沈安安的耳朵里。
沈安安回过神,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不远处被抬上救护车的浑身是血的张延,喉咙里像是被堵塞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也下不来,唯独心脏和神经,像是在温柔的夜风中缓缓落了地松了弦。
“……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她眼眶微红,终于扭头担忧地看向身边和自己同样年龄的女孩。
明明是相同的十八岁,读同一个大学。
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呢?
苏南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闻言语气和缓平静地回答:“放心吧,为了那笔钱,霍廷深什么也不会说的。”
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一朝从金字塔顶端坠落,最先体会到的,是身无分文的窘迫。
曾经他能用五十万轻易买断一个女孩儿的人生,如今苏南只是将这五十万还给他而已。
为了这笔钱,霍廷深会愿意豁出命给苏南交上一个满意的答卷。
橘黄色温暖的灯光将穿着小恐龙套装的幼崽笼罩其中,她正低头专心地玩自己面前搭起来的正在摇摇晃晃的积木塔。
旁边的猫原本打算等月宝搭高一点就故意走过去抬起爪子给她捣乱推翻的,结果爪爪刚抬起来,关于任务的提示音就突然响了起来。
猫诧异地停下动作,点开了任务面板。
许久许久,猫才关掉面板,看向一无所知乖乖搭积木的小朋友。
“宝,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月宝捏着积木块的小手停在半空,抬眼懵懵地看向它,选择也是一如既往:“猫猫,都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