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剧本里捡妈妈by蛋糕会有的
蛋糕会有的  发于:2025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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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收养这个小孩的人的信。
写信的……似乎是只猫?
苏南微微拧眉,疑惑地看着信纸上那个黑乎乎的猫爪印。
大概是她的动作和拿出来的信让众人意识到什么,大家突然都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看向她手里的信,全都带着几分好奇。
有人忍不住催促道:“小南啊,你念过书,你给叔婶们念念,这信上到底写了啥?”
苏南颔首,目光看向信纸的开头,微皱着眉,在众人齐刷刷地注视下沉声开口:
“捡到月宝的人,你好,很抱歉给你们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和养育孩子的负担,她很小,也很乖,希望你们不要讨厌她。”
“我承诺,月宝一旦被领养,就可以改成领养人的姓,不会有人来认回她带走她,她会永远是你的孩子,永远只认你一人当父母。”
“另外,月宝的襁褓里还放了足够的报酬,希望你能够好好将月宝养大,不要在吃穿上亏待她。”
“最后,月宝的出生有点不顺利,所以她不哭不闹,也不会对外界有太多的回应,不过别担心,三年后会有一只猫来到她身边,那时候她就会一切变好了,所以请一定要对她多一些耐心,不要打骂。”
“如果你读完这封信仍旧愿意领养月宝,猫会感到非常开心,三年后会带着更多的报酬来回馈你的,谢谢。”
末了,就是苏南刚才看到的那个黑黢黢的猫爪印。
跟盖章似的。
纸上的一字一句看起来也圆润可爱,不像是大人写的,倒真有几分猫爪爪握着笔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架势。
可惜其他人都没有看到这张信纸,他们只听到了苏南念出来的内容。
他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乡下人,还是第一次听这种情感充沛殷殷叮嘱的信。
但很多人听完后只有一个反应:
“说这么多,还不是把孩子给丢了!”
“对啊,听起来好像往小娃娃身上放了钱嘞,也不知道够不够养活一个小娃娃,这吃喝拉撒照顾的,花费的钱和时间精力可都不少,有这空闲,下地都能多挣几个工分多分一些粮食。”
“万一这娃娃身上的钱多呢,那你养不养?”
“嚯,钱多肯定养啊,不过刚才小南念得那个,什么什么不哭不闹,啥意思啊?”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苏南垂眸看了眼摇篮里仍旧睁着眼睛安安静静乖巧望着自己的小家伙,无声握紧了手里的信纸,对凑过来看小孩的村支书和本来就在身边的舅舅舅妈说:“这个孩子……可能有点痴傻的症状,信里说她不哭不闹……”
她这话刚一出来,凑过来听的村里人立马大嗓门嚷嚷得所有人都能听到,于是大家更加稀奇地讨论起来。
“好像是哈,我们这么大声音呢,可这个娃娃听了这么久,别说哭了,连哼都没哼一声呢!”
“那不就是个小傻子吗?”
“去去,说什么呢,这么小的娃娃能看出什么来?”
“那你家养吗?”
“我家……我家养着好几张嘴呢,哪儿来的粮食再多养一个?”
“那我们总不能也把这小孩丢出村子吧?说不定前脚丢了,后脚就得被狼给叼走了!”
“那你说咋办,谁家想养个小傻子啊?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村里人已然争执不休,嗓门儿大的几个甚至吵嚷了起来,衬着周遭吱儿哇的蝉鸣更是听得人心头烦躁火起。
村支书敲着烟杆让众人静静,又和后面来迟的大队长开始商量看怎么拿出个章程来。
当然,在去开会拿章程之前,先得把孩子安顿好再说。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在了梁国栋两口子身上。
周秀丽一下子就发火了,又扬手一巴掌狠狠拍在梁国栋的肩膀上,留下绯红一个巴掌印,扬声放话:“我看谁敢把这娃娃丢我家!我还不清楚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先放我家,放一个时辰,放一天,放一个月……放着放着她就在我家里落地生根了是不是?!老娘告诉你们,不可能!休想!!”
她说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个娃娃带回家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外甥女轻声跟她说:“舅妈,我想养。”
周秀丽:“……?”
她伸手就去揪这死丫头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问她:“你疯了是不是?你中午没睡醒脑子被鬼迷了?你再跟老娘说一句你想干啥呢!?”
苏南却像是找到了机会,任由她拧着自己的耳朵,抬眼认真地说:“舅妈,我说真的,我已经在你们家给你们添了这么多年的麻烦,小军眼看着也长大了,我想搬出去,把屋子给他腾出来住,小孩吃得不多,我努力挣工分的话,是可以养活自己和她的。”
看她这样,听她这番话,周秀丽和梁国栋哪里不知道她其实早就想过了,这娃娃也只是她提出这件事的一个由头而已。
然而周秀丽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心都跟着野了,你才多大就想着搬出去自己住?你有房子吗?有钱有粮吗?你能住哪?还想带着个孩子,你们一块儿去要饭喝西北风吗?!”
旁边梁国栋也皱着眉不赞同地说:“小南,小军在学校上学,只有假期回来住两天,他跟我住,你跟你舅妈住,凑合着怎么都能住下,你不准搬出去,你一个女娃娃搬出去住,我和你舅妈怎么放心得下?”
周秀丽满意地瞅了眼自家男人,以为他终于知道当个省心的人了。
结果下一秒,梁国栋就说出了逆天的话:
“你要是真想养个娃娃,也不是不行,我们家……”
话没出口,又被他媳妇儿的连环巴掌给生生打得咽了回去,老大一个人了,缩着脖子跟个鹌鹑似的在旁边对着襁褓里的小娃娃探头探脑,稀罕得跟个啥似的。
嘶!这孩子怎么……
他顶着村支书大队长和邻里乡亲们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盯着肩膀背上厚厚的巴掌印,凑到媳妇儿耳边悄声道:“你没发现吗,这孩子……就跟当初我妹子把小南抱回来时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啊,说不得就是什么天定的缘分呢。”
被他这么一说,周秀丽也有点迟疑了,掰过一直盯着娃娃看的苏南,瞅了瞅苏南已经长开的眉眼,又低头看看襁褓里的小娃娃,一时间竟然越看越觉得心惊。
这孩子不能交给别人家养大!
说不得……说不得还真和苏南有个什么渊源呢,难怪被放到自家门口!!
她心念急转,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扭头对着还在等她发话的众人说:“要想我们养这个孩子,也不是不行!前提是村里得拿出个具体的抚养章程来,总不能让我们家白养吧,这么小个娃娃,想养活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村里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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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章:这娃娃谁爱养谁养,反正我们家绝对不养!
下一章:哎哟外婆的乖孙孙咯~快来给外婆抱抱~想不想吃米糕糕呀?
关于加更,今天隔壁赶榜没时间,所以明天或者后天加更嗷![猫爪]

“走吧, 我们回去了。”猫抬起爪爪拍了拍小朋友的手背。
月宝有点不舍地看向妈妈,瘪着嘴难过地说:“猫猫,我有点舍不得妈妈……”
猫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弯腰抱起傀儡娃娃的苏南, 这个世界里的苏南看起来过得并不好,也远比上个世界的苏南更为沉默寡言。
“乖,我们现在回去, 立马开始任务, 就能见到三年后的你妈妈了。”猫好言好语地哄, 毕竟小孩眼眶红红,眼看着就要哭了。
“我要给妈妈带很多好吃的。”月宝软声说:“猫猫,我妈妈瘦瘦的,肯定肚肚饿~”
她从苏南出现的那一刻,视线就全落在妈妈身上了,一刻都没舍得移开过,她也不是真的小笨蛋,妈妈那么瘦瘦的,肯定是没有吃饱饱的饭。
“好, 那我们快走吧。”猫转过身,一边调整时空坐标, 一边对身后的小朋友说:“早点回去, 也早点来,这样就能早点把吃的带给她。”
闻言,月宝不再留恋, 伸手抱起猫猫, 乖乖走进打开的时空隧道当中。
梁家村。
苏南的稻草床上睡着一个乖巧的不哭不闹的小娃娃,她打水来给小家伙擦手擦脚后,也脱掉布鞋躺了上去。
她侧身借着窗外的月光, 细细看向身旁熟睡的小家伙。
太小了,把她从襁褓中抱出来的时候,真的只有一点点大,像是刚出生就被人偷偷丢在了他们家门口。
今天婶婶虽然从村里咬下足够的好处,但对于养活一个娃娃来说,远远不够。
所幸小娃娃襁褓里还放着一根黄金和一些粮票,但苏南摸到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藏到了袖子里,只给大家看了粮票。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个小娃娃会被哪家领养,又会惹来多少风波和闲话,估计说都说不清。
把黄金缝在小娃娃襁褓中的人……或者猫?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放得那么偏,给了苏南足够思考反应和藏匿的时间。
等村里人看完热闹心满意足离开后,苏南才把黄金从袖子里抖落出来给舅舅舅妈看。
她希望这根黄金能让两人,特别是舅妈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改观,这样小家伙在这个家里才能活得更好。
“信上说她叫月宝。”苏南抱着小孩,轻声跟舅舅舅妈商量:“还说谁捡到就跟谁姓,明天去上户口的话,填什么名字呢?”
梁国栋看看媳妇儿,又看看苏南,想说什么又没说。
周秀丽没好气地捣了他一肘子,刻意压低声音对苏南说:“这娃娃长得跟你很像,说不定有什么渊源,就算没有也是一种缘分,就跟你姓,你读书多你给她取个名字,取个好听点的。”
她看起来心里似乎藏着事儿,苏南不清楚是什么,但苏南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
于是这个刚捡到的小家伙,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苏白月。
白月,意为干净皎洁的月亮,是苏南每晚仰头就能看到的最漂亮最吸引心神的一幕。
而今,月亮落在了她的怀里。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软嘟嘟的小脸,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给小家伙肚子上搭上一一张薄毯,苏南闭上眼睡觉。
——自己在做梦。
她看着神奇而又梦幻的星空,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四周静谧极了,她正打算往前走,耳边突然捕捉到幼嫩柔软的声音。
“猫猫,为什么写信要盖爪爪印呀?”
苏南下意识回头看向声源的方向,而后愣在了原地。
小小的矮矮的圆桌前,一个小姑娘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歪头好奇地看着……一只握着笔写信的猫?
这里难道是什么童话梦境?
苏南曾经也在老师那里看过几本翻译后的童话书。
她一边思索着这个神奇的梦境,一边不自觉地走向那个小孩和那只猫。
然后她看到了猫爪爪下面正在盖章的信,也听到了猫在说人话:
“因为我没有名字,只能盖爪爪印了,这叫署名。”
“喔~”小孩软糯糯地应着,也伸出自己白嫩的小手,跃跃欲试道:“那我也可以盖章吗?”
猫毫不犹豫拒绝:“不可以!”
小孩鼓着脸颊不服气地问为什么,小手却又乖乖地在半空悬着没有落下。
又乖又不乖的。
“因为这是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插手。”猫酷酷地说。
苏南目光落在小孩脸上,看她听完这句话都懵了,好半晌才乖乖地嗷了一声,缩回自己的小手,又围着猫开始软糯糯地问东问西。
从这些问题里,苏南听到了很多信息。
特别是……送一个小傀儡娃娃到妈妈身边,三年后再代替小傀儡娃娃成为真正的月宝什么的……
苏南想起了那封信上熟悉的猫爪印,也从小孩脸上捕捉到了略显熟悉的神情五官,她想,这个梦好像不是一个梦?
梦境的最后,那只一直被小孩问东问西也不嫌烦的小橘猫突然抬眼看向了她,橘黄色的眼瞳里清楚倒映出她的模样,然后又开口说了人话:
“这是附着在傀儡娃娃上的梦境,月宝是你亲生的女儿,傀儡娃娃很好养的,三年时间,你可别把她给养死了。”
苏南想说自己不至于养死一个小孩。
但刚开口,就醒了。
而梦里的一幕幕全都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并没有随着她的清醒而被遗忘。
她坐起身,第一时间看向身侧已经睁开眼睛的小家伙。
下一秒,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身上软嫩的皮肉。
温热的,不像假的,但这么不哭不闹的模样……难道梦里是真的?
她皱眉,干脆起身翻出昨天小孩身上的那张信纸,看着上面和梦里一模一样的猫爪印,不期然又想到了猫的那句“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插手”。
有点好笑,她便笑了。
笑完,她把信纸重新放好,转身将已经醒了的小家伙抱起来,低头和她的额头轻轻碰了碰,低声道:“不管梦里说得是真是假,以后我都会好好把你养大的。”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梁家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里,总是少不了梁国栋家里二十岁都还赖在家里不嫁人的外甥女苏南,和那个捡来养了三年都还不会哭不会闹的小傻子。
还有一件事,梁国栋家里上高中的梁晓军从学校回来了,全国高考取消,他不得不回来。
众人私下议论苏南这个女娃娃不自觉得很,眼看着梁晓军回来了,还不赶紧找个人嫁了,天天赖在舅舅舅妈家里吃白饭。
“放你娘的狗屁!!”周秀丽叉着腰骂这些碎嘴子:“你们先管好自己吧,我家孩子想在我家待到啥时候就待到啥时候,关你们屁事!她吃你们一口米要你们一口饭了吗?老娘我乐意养着她咋啦,别以为老娘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都装着什么小九九!我家养大的闺女,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可能便宜了你们那些窝囊的儿子侄儿外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的战斗力实在是强,嗓门又是出了名的大,性格出了名的泼辣,只要她占了半分的理,都能对着大队长村支书他们叉腰把人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正如这个时候,在村口老槐树下坐着侃大山的一群人愣是被她骂得脸色青青白白,最后谁也没吭声跟她硬刚。
又打了一回胜仗,周秀丽狠狠瞪了眼这些碎嘴子婆娘们,回身把院门摔得砰一声巨响。
紧跟着,院子里又响起了她的骂声。
骂梁国栋钻在茅坑里拉屎拉半天都不出来。
骂梁晓军天天垮着个脸跟死了爹娘一样看着就晦气。
骂苏南死脑筋不知道变通天天翅膀硬了就想往外跑。
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周秀丽看看乖乖坐在小凳子上,仰着白嫩嫩小脸蛋乖乖看向她等着被骂的小家伙,喉咙一噎,那些难听的话全都被她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但她还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略微用力地戳了戳小孩的额头:“你个小傻子,也不知道劝劝你妈,天天死心眼非要带着你搬出去住,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年景,搬出去了恐怕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被她戳了一下,小孩额头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浅红,皮肉显而易见嫩得很。
看着,周秀丽又没忍住,上手给小家伙的额头轻轻揉了揉,声音放轻了许多,嘟囔道:“也不知道这脑子不好到底是个啥病,咱家现在也没钱带你去医院,等今年秋收分了粮,舅外婆就带我们月宝去县城医院看病,我就不信这病没人能治好,村里那个说你没魂儿的一看就是个庸医!”
她好好一个小孩,咋可能没魂儿呢。
然而实际上,当初听到这话的时候,要不是队里风声鹤唳的,她早都想偷偷找个神婆或者风水师来给娃娃看看招招魂了。
又怕招到了什么孤魂野鬼的魂,万一占了她家小孩的身子,那不更完犊子吗?
所以这个念头一直都被她藏得很好,连她的男人梁国栋都不知道。
揉完了,她又没认真捏捏小孩的脸颊,叹气道:“也不知道你亲生的爹妈到底是谁,咋就把你丢到我们家门口呢?也不怕我们穷苦人家给你养死……呸呸呸,胡说啥呢,我们月宝平平安安,没病没灾。”
苏南在一边给月宝缝鞋底,闻言笑着说:“舅妈,说不定把月宝放在我们家的不是什么爹妈,是只猫呢。”
周秀丽翻个白眼,没好气地嗤她一声:“我看你倒像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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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月宝:骂完舅爷,骂舅舅,骂完舅舅,骂妈妈。
月宝:(仰起小脸)是不是该骂我啦?
舅婆:看看娃,把脏话咽回肚子里,没舍得骂。
蛋糕:我冤枉呀大人们!我今天本来要加更的,结果热水器的角阀炸了,我就自己换角阀搞搞搞,搞完就去睡觉,一不小心睡过头,醒来就十点了……
蛋糕:明天加更,明早一更,明晚一更![猫爪]

第43章
苏南早就习惯了舅妈的刀子嘴豆腐心, 闻言也不生气,将手里的针脚最后收紧,咬断线头后, 拿着手里巴掌大的软底布鞋放在月宝的脚边比划。
“会不会大了点?”她捏了捏小孩小小的脚。
周秀丽更有经验些,闻言说:“就要大点才好,娃娃长得快, 太合脚了穿不了两天就会抵出个破洞来, 你跟小军小时候不知道穿烂了多少双鞋, 我每次买块布回来,不是给你们补衣服袖子就是给你们补鞋面子,一个二个费得很。”
闻言,苏南便收起了针线,将一双崭新的小布鞋也收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大片大片汇聚,眼看着怕是要下雨了。
“舅妈,先回屋吧, 估计是一场大雨。”苏南说着,弯腰将坐在小凳子上安安静静发呆的小家伙也抱了起来。
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三年前做的梦是真是假, 也不确定怀里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不是月宝的傀儡娃娃, 但她心底总归藏着一颗小小的嫩芽,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年的到来。
或许今年,怀里这个木木呆呆永远不会给出太大反应的小家伙, 就能真正鲜活起来。
她甚至在给小家伙做鞋子做衣服之余, 还用那些碎布头搓了个布老鼠,平时给小家伙拿在手里玩,等那只猫真正出现后, 也算是一份小礼物。
毕竟……那个梦里,那个鲜活的小月宝,抱着她的小书包口口声声都是要给妈妈带好多好多的礼物。
“发什么愣呢?去叫小军和他爹一块把后山的柴抱点回来,等下了雨柴淋湿了,烧都烧不燃。”苏南的手臂被周秀丽拍了一下。
她回过神,一边迎着好,一边抱着怀里乖乖趴在自己胸口的小朋友往屋子里走。
走到堂屋里,看着自己的卧室门,她的脚步顿了顿,想到从小军一个月前回来,就只能和舅舅挤一张床,自己带着月宝和舅妈睡一张床……
她抱着月宝走到另一间房门跟前,抬手敲了敲。
“小军,舅妈喊你跟舅舅一块儿去后山抱点柴回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她的声音刚落下,木门就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梁晓军眉眼颓丧地站在门后,恹恹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就蔫眉搭眼地跨过门槛往外走。
看他这了无生气的模样,苏南不由皱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等梁晓军走了,她把怀里的小家伙安放在一个圆圆深深的箩筐里,又把布老鼠塞到小孩手里当玩具,即使知道小家伙不会给自己任何回应,但还是习惯性地温声道:“月宝乖乖在这里玩,妈妈去做午饭,给你熬一点南瓜粥甜甜嘴。”
家里没糖,唯一有些甜味的东西,无非就是地里长出来的蔬果。
苏南往厨房走,看着比刚才越发阴沉晦暗的天空,仿佛已经嗅到了空气中风雨欲来的湿润气息。
她挽起袖子,从厨房角落堆着的一堆南瓜里挑了一个小的,冲水洗干净后放到案板上。
“咚!”
“咚咚咚!!”
院门似乎被谁用力敲响,苏南宰着南瓜块,听得并不分明。
她细细地将南瓜切成更小的丁,淘洗后放进一个碗大的搪瓷杯子里,加上一小把米和水,就盖上盖子放到烧柴漏灰的灶下,这样等会煮饭时的柴火就会漏下去慢慢将杯子完全盖住,杯子里的粥被柴火闷着细细地熬上很久,就会比锅里煮出来的更加香浓粘稠。
村子里但凡有小娃娃的家庭,没钱买什么奶粉麦乳精,就都是用这个方法专门给小孩熬粥,大家都说这样熬出来的又香又有营养。
刚把杯子放好,苏南还没有来得及摘菜做饭,厨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抱着一捆柴走进来的梁晓军。
苏南给他让路,等他把柴放到灶后,结果梁晓军抱着一捆柴站在门口,目光怔怔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南有点疑惑地回望,问他:“怎么了?”
梁晓军回过神,盯着她哑声开口:“姐,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说是来找亲生女儿的。”
苏南握刀的手一抖,脑子里下意识的念头是被自己放在堂屋里的月宝。
“他们说的是月宝吗?”苏南急急追问。
梁晓军闻言反而又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古怪地摇头,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不是,他们说的亲生女儿……是你。”
苏南也愣了。
亲生女儿??
她感到几分荒谬,干脆放下刀,走过去把梁晓军始终扛在肩膀上的柴接过来放下,然后领着他往外走。
“先去看看吧,你把月宝抱着,别让她被陌生人惊到了。”苏南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
梁晓军看着姐姐瘦削的背影,傻愣愣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她看不到,又连忙应了一声好。
正屋里。
苏南和抱着月宝走过来的梁晓军还没进门,就发现屋里气氛格外凝重压抑。
苏南的脚步停在门槛处,她回头望了望院门,看到正正好停在外面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外已经围了许多的村里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里张望,还有人试图绕过车挤进来。
“去把院门关上。”苏南接过月宝对梁晓军说。
梁晓军一言不发地点头,跳下台阶就跑去关门,全然无视外面那些看热闹的各种声音。
苏南就站在门外,背对着屋子里两双目光的打量,静静地看着梁晓军关上门又飞快地跑回来。
“姐,我来抱月宝。”梁晓军还没忘苏南刚才的叮嘱。
苏南把月宝递给他后,这才转身抬脚跨过门槛往里走。
屋子里很暗,没有点煤油灯,虽然是中午,但外面眼看着就要大雨倾盆,天色暗极了,屋里也黑沉沉的让人总有种看不清东西也喘不过气的感觉。
苏南刚一进屋,里面的两个人就坐不住站了起来。
一男一女。
女的穿得很好看,比镇上那些最时髦的女生穿得还要好看有气质。
耳朵上戴着耳环,脖子上戴着项链,刚一走进还能闻到对方身上隐约好闻的香气。
还化了妆,红色的唇和修过后细细弯弯的眉……
男的相比起来倒是朴实几分,气质也普通,看他行动总是慢女人一步,应该是开车的或者引路的。
苏南在心里迅速分辨完后,目光率先看向脸色和外面的天色一样阴沉沉的舅妈,疑惑问她:“舅妈,他们是谁?”
她无视了女人望向自己时激动中暗藏打量的目光。
也无视了舅舅在一旁愁眉苦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秀丽闻言,瞥了眼站起来的女人,阴阳怪气道:“我哪儿知道他们是谁,我们家可不认识这么有钱的亲戚,还说是你亲生的妈,我妹子当初刚生下你就死了,我可不知道她还能从棺材里又钻出来!”
女人好似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粗鲁无礼的话,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不可思议地望向周秀丽,声音倒是有几分尖锐:“你!你竟然诅咒我?!”
周秀丽撇撇嘴,就这点儿战斗力,她都不乐意搭话,怕降低了自己吵架的水平。
女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呼吸几次后,干脆无视了周秀丽和梁国栋,只红着眼眶盯着苏南,上前一小步,大概是想要握苏南的手,可苏南刚切了南瓜,又碰了柴灰,衣服也穿得破破旧旧……她一时根本没法下手,只能尴尬地停在半空片刻,又尽可能不着痕迹地收回去。
“你、你就是南南吧?”女人轻声问完,又连忙说:“我是你亲生的妈妈,二十多年前你被人给抱错了,我和你爸爸废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你,今天过来就是想带你回去的。”
她温言细语,眼眶泛红,看向苏南的目光中满是为人母的心疼。
苏南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轻声问:“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女人连忙点头,转身让司机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张很老旧很老旧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有两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一个温婉,一个普通,凑在一起像是大小姐和她的丫鬟。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女人缓缓说,二十年前,梁桂花在她家里当丫鬟,两人几乎是同时有孕,后来肚子越来越大,她就拉着梁桂花一起拍了这张照片,跟梁桂花说等孩子出生,这也是一份纪念。
“后来我们也是同一天生产……”
女人眼中泛着泪光,终于握上了苏南的手,泣声道:“结果……结果我们两个都难产了,九死一生才把你生下来,谁知竟然被抱错了,这一错就是二十多年……”
女人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手指白皙修长,握住苏南的时候,竟然比苏南的手还要白嫩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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