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安溪打掉纸人伸出来的手,纸人猛痛一下,低头就看到被拍的地方烧了起来:“火!火!”
它尖叫还没结束,火已经熄灭了。
纸人心有余悸抱着手,但警惕恐惧的目光却是放在小兽身上。
“太可怕了!”纸人对安溪道:“我刚刚居然想跟它生孩子!我只是一只眼睛!”
“眼睛能生出眼睛吗?”
安溪好奇。
纸人现在惊恐看着安溪了。
安溪也不在意,举起来不在演戏的小兽晃了晃。
“看到了吗?吃人的东西。”安溪想了想,说出猜测:“它应该是繁殖污染诞生的生物,身上所有的污染都为了繁衍与进食。”
说话间,安溪干脆利索拧断小兽的脖子,然后用火污染将其焚烧。
纸人看愣了。
它自从诞生开始,就基本上在模糊地界活动,而且是偏向蓝星那部分的地界。
它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污染,更没想到眼前这人不受影响就算了,干脆利索就解决了。
它在蓝星听到看到的故事不是这么说得啊,难道不是应该先打一架,然后善心放走,之后可能会得到一个好小弟,也有可能得到一个不死不休的反派……
“啊?”安溪正在河里洗手,闻言不解道:“这有什么用吗?”
纸人想了想:“可以写很多字。”
“你说得是蓝星的小说吧?”
安溪兴致来了,她重新提着树枝,边走边打草,开始给纸人说她看到的那本小说。
纸人跟其他人不一样,它是真真切切看过那本小说的。
“你说得不对,这是鼓励蓝星人跟魇界人谈恋爱的。”纸人跟安溪解释。
它在雨巷里的时候,见到很多游客,最初的纸人其实是很像人的,鼓鼓囊囊的看着有血有肉。
游客看到纸人,大部分人是恐惧,还有一部分男女,他们想要跟纸人谈恋爱。
“最开始18号纸人是男性的样子,有女性说要拯救它,把它吓坏了,改成女性,又有男性说要教它什么是爱……最后它就只剩下一张薄纸,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要教它爱,拯救它了。”
纸人嘎嘎笑:“我听好多小女孩小男孩说想要跟魇界人谈恋爱。”
“欸,我真想不通。”纸人道:“他们这么弱小,难道不怕被污染吗?或者被失控污染吃掉吗?”
“可能是一种精神污染。”
安溪也不明白,但她在找不到人询问的时候,非常擅长把不明白的问题转化成自己能理解的地方上。
她振振有词分析:“你不知道,蓝星人非常脆弱,文字语言一点恐怖的事情,都能让他们崩溃。”
“可能文字里也有污染,只是不太明显,会悄无声息污染人的精神跟思维。”
安溪被自己说服了。
纸人根本没听安溪说什么,因为安溪嘴巴没停的时候,手脚也没闲着!
这一会儿工夫,她已经烧干净数十只小兽,现在感觉效率太低,正在设置陷阱引诱更多的小兽出现。
中间除了小兽之外,还有其他长得奇形怪状、乱七八糟的兽类被吸引过来,安溪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顺手还把吃血肉的杂草给清理了一下。
纸人过来之前害怕草丛里钻出什么咬它,现在它害怕安溪没烧过瘾,想起来它本体是纸,拿它引火。
安溪忙忙碌碌的,一边干活一边碎碎叨叨:“烧了做肥料,明年长更高。”
虞扶风注意到林中出事,是因为静谧的山林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会飞的扑腾着翅膀撞开枝叶往外飞,不会飞的撒开所有的肢体奔跑,跑都不会跑的,一蹦一跳窜的又高又远……
虞扶风甚至看到有棵草把自己拔出来撒开根茎在狂奔,一点也不比有二三四五条腿的动物跑得慢。
整个山林都活过来一样,虞扶风在短暂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地质灾害之类的自然灾难的时候,又觉得眼前这种情况,莫名眼熟。
他把烤鱼的火用土掩灭了,沿着河流往下游走——动静源头似乎就是从下游。
虞扶风没有花费太久就找到“罪魁祸首”,不是因为他腿脚快,也不是因为他观察细微,一下就找到目的地……是“罪魁祸首”行动力强。
虞扶风找到人的时候,安溪正在松土。
以安溪为中心周围几亩,除了树之外,一棵杂草都没有,树木上面茂盛底下距离拉开很大,两棵树之间能有四步的距离,安溪就在松那四步距离的土。
旁边有个纸人抱着根长树枝,扒拉两下地面,就装模作样擦一擦额头。
虞扶风看了一会儿,实在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上前询问,揣着手靠着树,看安溪干活。
安溪干活意外有耐心,跟她坐在课堂上的时候,板凳上像长了钉子一样的姿态完全不同。
她用的是冰做得冰铲,松土的时候,会把大块的土块拍碎。偶尔有什么动物撞过来,有的被放了,有的直接烧了。
“你准备看多久?”安溪凝固一个冰桶扔给虞扶风:“去,提几桶水过来!”
虞扶风就提着桶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问安溪:“你有冰污染、火污染,为什么不直接烧冰化水?”
安溪呲牙笑:“我还有水污染呢。”
“?所以你是为了?”
安溪理直气壮:“让你干活啊,别人干活的时候,在旁边闲着看,非常欠打知道吗?”
虞扶风现在知道了。
他没伺候过土地,跟着安溪这个半吊子专家学习伺候土地。
“这里污染太糟糕了。”安溪道:“每一口空气里都散发着死气,放着不管的话,估计很快就会变成失控污染的地界。”
“那时候,就算清理干净污染,这块土地几百年之内,估计都没有办法容纳生命入住。”安溪绞尽脑汁回忆有关土地的知识。
但她能想起来的,就是村长奶奶在松土浇水。
至于她?
她是犯错被种进去的那个。
一般情况,她那个时候都展开手臂,假装稻草人的。
“好在河流还是干净的,我们努努力,”她很有干劲地说,“把污染清理干净,地犁它个三四遍,这片山林就能有正常的污染住进来了。”
话里是有别于蓝星的文化差异,相处越久越能深刻感受到安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但有一些东西是一样。
虞扶风动容道:“你一个人,多长时间才能把这块地清理干净?魇界又何止这一块地?”
“能保住一块土就保住一块土。”安溪不以为然,“再说了,谁说是我一个人?”
虞扶风看向安溪,心里那点动容猝然蒸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看你挺闲的,还有时间挖眼睛。”安溪真诚道:“反正你现在只能留在魇界,闲着也是闲着,这块地你来搞。”
她顿了顿道:“到时候我会竖个牌子,就写,嗯,[感谢虞扶风再造之恩]。”
“再造之恩是这么用的?”
虞扶风下意识道。
“再次重造美好山林的恩情。”安溪劝他:“牌子上写太多字不好,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按照你的喜好来做。”
安溪一副“你是恩人你说得算”的表情。
“我没想要很多字……不,不对,我没想要牌子。”
“那咱们就不要。”安溪。
虞扶风盯着安溪回过神,气笑了:“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不行。”安溪摇头:“没有人说话会寂寞,你等等,我在研究一下这个地理位置在哪里,在帮你坑……我是说请一些朋友过来帮忙。”
原来是准备坑一群朋友。
虞扶风也不气了,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树根,懒洋洋问:“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不能太久。”安溪学着虞扶风坐下:“我来之前,只说离开一段时间,太久的话然然可能会着急。”
虞扶风听到八区的话题,垂眼抱着手臂,应了一声之后,没再问话。
他不出声,安溪又忍不住。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虞扶风干脆利索道。
“真的吗?一点点想要问的都没有吗?”安溪问。
虞扶风再次肯定。
“我这么坏,多问你几句,说不定就把你卖了。”
“我要多分钱。”安溪回答。
虞扶风难以置信看向安溪。
安溪更加难以置信看回去,她大声嚷嚷:“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看我都得分大头吧!”
虞扶风:“……你全得。”
安溪冷静坐下来,客气道:“那不好吧?总得给点辛苦费。”
“您真客气。”
“还好还好哈哈哈哈。”
两人胡说一通,纸人在旁边假模假样拿着一根树枝戳地,听到两人声音转过头看,刚好看到有阳光洒下来,照在两人身上,照在这块松软的土地上,照在它的身上。
纸人赶紧平摊下去,把自己铺平整了,晒到太阳。
刚刚安溪给它擦干了,但它总觉得还有种湿沉沉的感觉,欸,水真讨厌。
安溪这边情况,不能说不稳定,反正大家情绪里最大的负面情绪就是无奈。
蓝星这边气氛就焦灼多了。
季玲没想到她刚到地方,不仅直接面临一个把魇界污染当摇钱树的店铺,还弄丢了重要两界客人。
她快刀斩乱麻处理店铺问题,该抓抓该审审该查查,最重要的是找到所有参加过《雨巷》副本的游客,进行统一的体检跟观察。
工作量不仅繁杂,还跨域。
季玲一面安排下去,一面联系领导。
“你是对的,不能因为现在没有问题,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老领导道:“体检必须要落实到每一个参与的游客,但要注意不要引起太大的恐慌。”
“头,现在想压住才难吧?”季玲直接叫了之前的称呼,她道:“之前范围小,涉及人员有限,但《雨巷》爆火到我在10域都有所耳闻。”
“我明白。”总队点点头:“这项工作再难我们也要做。”
“我不是怕难,我只是不明白。”季玲道:“为什么不想公众说明魇界污染入侵的情况?”
“别说什么引起恐慌。”
“我们千百年来跟魇界共处,我们根本不怕魇界入侵。”季玲:“知道真相,可能会引起一部分人的狂热,但大部分人能够警惕起来。”
总队看着季玲火焰一般的头发,看着她疑惑又愤怒的眼睛。
“为了安全,小玲。”
季玲又要说,但总队没有给她机会,她问季玲:“你看鸟儿飞在天空,可曾想过我们人类也能飞上天?”
“怎么可能?”季玲下意识反驳:“我们又没有翅膀。”
“这就是原因,孩子。”总队道:“等有一天,你能问自己,为什么人类不能飞,或许你就明白了。”
“什么?”季玲心脏跳动停了一拍,紧接着她愤怒而茫然看着总队,道:“总队,知道真相,可能会引起一部分人的狂热,但大部分人能够警惕起来。”
“我们应该告诉民众,而不是一直隐瞒真相!”
总队看着季玲,像之前无数次回答那样,平静道:“这是命令。”
季玲压住怒火,她站起身,双眼比火焰般的长发更加耀眼,她敬礼说是。
同一份免费体检通知传递到各个域,又由各个域传递到每家每户。
医院里,街道上……到处都是排着长队准备体检的人。
“怎么突然安排体检了?”
到处都在问这个问题,答案五花八门,有人说是因为八区发了一笔小财,回报八区人民,有人说八区出现什么病毒,有人说闹鬼……
所有的可能里,只有闹鬼的可能被嘲笑。
两天后,特局的研究部门就拿到了参与《雨巷》人员的名单跟体检报告,接下来就是一段时间观察,以及更加详细的检查。
季玲用两天时间把事情处理好,同时公布出去《最恐怖的魇界》被封查,是因为营业执照是假的,消防设备也不到位。
那天警方来得快,就是因为有警察下班玩得时候,发现消防设备有问题……这个理由太正确太没意思了,这个话题不配出现在饭桌上。
很快《最恐怖的魇界》的话题就消失在饭桌上,取而代之的话题是八区各个域免费体检的事情。
沐辛然跟着季玲忙了两天,越发感受到自身不足。
“你有你的长处,不要想着把自己放在不擅长的赛道里。”
季玲低头处理文件。
沐辛然给季玲倒了杯温水,她问:“你认为,我有什么擅长的?”
“外交啊。”季玲烦躁放下笔,喝了口水,“蓝星魇界要开展合作,外交工作必不可少。现在2域每天都有人争破头想钻进去,你不用争也不用钻,只要你想,外交里就有你的位置。”
沐辛然闻言心跳止不住跳动,她手指因为激动不自觉有些颤抖,她强行按捺住情绪,询问:“真的要开展合作了?”
季玲纳闷看着沐辛然:“我以为你要问外交的事情呢。”
“所以是真的吗?”
沐辛然追问。
如果八区已经决定合作,那么安溪的阻力就会大大减小。
“你这藏不住事,还要练一练啊。”季玲啧啧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别说那群成精的老狐狸了。”
“做两界的外交,尤其是你,身上藏不住事情,可是很致命的。”
谁都知道安溪跟沐辛然关系好,她藏不住事情,魇界怎么样不好说,蓝星一些人就能从沐辛然身上撕扯下来血跟肉。
沐辛然又给季玲添了杯水。
季玲好笑:“行行行,别着急,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
“本来不确定的,但是这位消失两天。”季玲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脸上疤痕更是扭曲狰狞:“大家就又觉得原本的问题,不再是问题了。”
沐辛然一惊, 很快意识到季玲的意思。
上面之所以一直争论不休,无外乎就是可以谈。激进派要求严肃谈,摆出自己的态度, 不能弱于魇界;保守派要求以和为贵, 这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要合作的魇界人,一定要让魇界人感受到蓝星的友善;中间派认为既要摆出自己的实力,又不能太厉色, 既要展现友好,又不能太软弱……
于是,大家讨论不出结果,就开始骂中间派。
直到安溪消失两天, 人都没了,古往今来的特例眼看就要跑了,万一去其他区了呢?
大家一直赞同中间派。
沐辛然不知道其中细节, 但她就是八区人。
现在她知道八区管理层全体意思了, 既然人消失两天, 就能够往后退一步, 变得好说话, 那就说明本质上还是赞成的。
“你这就放心了?”
季玲看着沐辛然放松的神情, 有些好笑。
她最近被上面的命令惹得冒火, 因为接安溪的任务是给她的, 等到安溪回来这个中间派提出的要求,最先落实的人,就是她!
什么叫不要太严厉, 但要表现出咱们八区的强硬的手腕?什么叫不要太软弱,但要表现咱们八区如沐春风的态度?
现在看着沐辛然,季玲忽然有了主意。
“是这样的, 小沐啊,咱们上头给了命令,这个招待魇界重要人物的工作,交托到我们身上。”季玲稳重道:“我考虑到呢,你这个,对吧,跟安溪,是不是?”
“所以这个重要而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季玲这个二队队长,学着开会时某些领导的语气,把活往下派:
“这个,具体的任务内容呢,也比较简单,主要就是两句话。”
“要温柔不要严厉,要强硬不要软弱。”
沐辛然呆了一下,问:“温柔的强硬?”
“没错没错!”季玲走到沐辛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这么个意思,放心去做,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咱们就是初次招待的,让人家满意没有不高兴就行了,明白吗?”
这要是其他区领导人过来,他们当然要拿出一套章程,不能这么儿戏,但那是魇界人,季玲琢磨着,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底线的同时让人家高兴。
至于什么态度,什么交流,那是领导要考虑的。
果然,季玲说完之后,没有人找她谈话,要知道再怎么压低声音,也不可能收音装备听不见啊。
这就意味着她说对了。
安溪自然不知道蓝星的安排,她看着时间快晚上了,就准备临时搭建个住的地方。
准备建造的时候,发现自己不会土类跟木类污染,好在这里是山林,而她有的是力气。
她本来准备搭建木屋,但虞扶风说这里时常有雨。
后来她想了想,决定发挥自己的长处——找个山洞,没有山洞就轰出来一个。
她给自家山神轰出来好几个,山神用不用这么多屋子,这别管,反正她有经验。
纸人说自己干活太多,没污染走不动了,贴在安溪身上,虞扶风跟在她后面。
“你不是要去找人来吗?”
虞扶风问。
“是啊。”安溪道。
虞扶风不说话了。
今天从他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在清理污染,烧草杀兽翻土。
他眼睛还没好,又被拉着一起干活,现在不想去想太多。
安溪走在前面,她今天到这块土地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
魇界现在急促的问题的确是魇界污染的变化。或者说,把魇界看成一个整体,整体在往“失控”方向改变。
她要做的必然是截断这个改变路程,但问题是,成功之后呢?
为什么会有这个变化?
怎么制止这类事情再次发生?
有计划之后要怎么落实计划?
这都是成功后要考虑到的问题,截断改变不是成功,而是成功的开始,后面繁琐沉重的工作,才是大头。
在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安溪知道了自己要做的,她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也没有多少见识,她会做的只有一个,哪里有问题就解决哪里的问题。
既然魇界整体污染出现异变,那就说明魇界大部分地区都出现问题,那么有一块土地就处理一块土地,有一个生命就团结一个生命。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可能她之后的生命都在丈量魇界土地上,但没关系,总有一天,地球人会成功的。
在此之前,她需要尝试这个办法是否能用,这块山林正好可以当做实验地。
她还要把消息通知给所有认识的朋友。
安排完之后,她才能再次回到蓝星,寻找魇界污染之所以的原因,同时团结蓝星的力量。
“你准备怎么找人?”
纸人贴着安溪,刚刚听到虞扶风询问,等了半天,没有后文了。
这两个人真奇怪,男的不好奇,女的也不继续说,两个人比纸人还没意思。
安溪闻言冲着纸人眨了下眼睛:“你就等好吧。”
虞扶风本来活人微死,现在猛然惊醒,他看着安溪,凑上去问:“你准备用什么办法?需不需要闲杂人等暂且退避?”
闲杂人等虞扶风是这么问。
安溪摇摇头:“别客气,放心吧,我有分寸!”
虞扶风:“……”
短短一句话里,有两个可怕的词语[放心][有分寸],他怎么安心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安溪总不能找个人,动静大到把旁边人搞死吧?
死不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虞扶风坦然了。
他坦然太早了!
虞扶风目瞪口呆看着纯黑天空上明亮的如烟花的光线。
几个小时前
安溪选好山洞住址,用不同污染砸了几十个洞,大方告诉纸人,可以随便选。
纸人也是傻了,它忘了自己之前雨巷的家那可是青砖红瓦马头墙,门口的地面上都铺着青石砖。
它高高兴兴选新家去了。
安溪扭头看虞扶风,大气道:“你也去选一个!有什么要改的,再告诉我!”
虞扶风,虞扶风高高兴兴去了。
他选好山洞,一点没客气跟安溪说自己的想法。
安溪跟他讨论,确定最终想要的效果后,果真给他修改成了想要的。
其实就是这边多一个凹起,那边多一个凸起。
“这上面我想放个花瓶,那个里面我想放本书。”虞扶风跟安溪说。
他年幼的时候就是自己布置房间,后来再也没有房间需要他布置了。
“这容易。”安溪道:“等着。”
安溪找了两个石块,一个半手臂长的圆柱,一个平整的石板。
她先把圆柱掏空,然后一点点打磨外圈,“主要我的工具都不在,不然我能做更好!”
虞扶风看出她要做什么,沉默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动手。
她专注的时候,非常专注,眼睛一直盯着手上的动作,手的动作也非常流畅利索。
虞扶风的眼睛之前挖掉了,但他抓握过安溪的手臂,那时候除了温度之外,还有另一个感觉——好像瘦了。
到河流边看到安溪的时候,他就发现安溪像抽条的小树,只是一段时间没看到就变得高大、劲瘦。变化不仅仅是外表,还有内心,她依旧热烈,却比之间多了一些内敛。
虞扶风揣着手,垂着眼睛想:
她注定直入云霄。
就是不知道成长的过程中的“生长痛”会持续多久,会有多痛。
“好了。”
安溪把石瓶递给虞扶风,纸人过来串门,看到了一把夺过去,非常喜爱。
于是它指责安溪偏心。
“怎么会呢?”安溪磨了磨石板,对纸人甜言蜜语道:“你想要什么样式的,我给你做定制的。”
纸人大喜,把石瓶扔给虞扶风,跑出去找石料了。
安溪看着石板,想了想把情感面具从脸上取下来,然后比划让情感面具变成虞扶风的样子。
虞扶风:“?”
他诡异明白了安溪的意思,她是想这里没书,搞个石板画就算是书了。
但不能是他的脸,还是用情感面具变成他的脸印上去吧!
“不!我不想!”虞扶风。
“你长这么好看,不想自己看看?”
安溪大惊。
虞扶风噎住了,尤其是他发现安溪是认真的,他移开视线嗓子莫名堵塞。
安溪还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只是偶尔眼里闪过一些狡黠的坏。
虞扶风咳了一下:“画个女性的我,可以吗?”
“女性的?你?”
“我妈妈。”虞扶风冷静下来了,他道:“她很好看。”
“行。”安溪想了想,问:“你要自己画吗?”
虞扶风愣了下,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妈妈的样子了。只是小时候他妈妈经常抱他照镜子,说他跟她长得一样,以后一定是个帅小伙。
“我自己,来吧。”
安溪没有在那等虞扶风刻石板画,她还要忙着给纸人做家具呢。
虞扶风不知道安溪走了。
他在脑子里想要回忆妈妈的样子,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很奇怪,开始动手的时候,手就像曾经无数次描摹过一样,自然而然将妈妈的形象刻画在石板上。
他看着模糊的脸渐渐变得清晰。
年幼时的记忆,就像是脏兮兮的橱窗,过去他只能透过橱窗,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而现在,这个橱窗终于被擦拭干净。
不知道过去多久,山洞外传来安溪大笑的声音,虞扶风恍然惊醒,手中石板上跟他有五六分相似的女性栩栩如生。
他在角落写着:虞雾。
写完之后,将石板放好,又转身去拿石瓶,在拿起来的时候,石瓶里响起哗啦啦的声响,他低头看到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石子,像一颗颗小小的糖。
“哈哈哈哈哈!没错没错!”
安溪正在接受纸人的恭维,因为她刚刚按照纸人的想法,给它做了一套石头堆积的桌椅。
纸人高兴地围着桌椅转悠,冲着安溪说道:“太厉害了,我之前都是纸做得桌椅。”
安溪想了想一屋子纸制品,深以为然点头:“非常精妙的手艺。”
纸人说完后半句:“我早就想试试别的了!”
安溪紧跟一句:“不错!有自己的想法跟爱好,就是你跟别的纸人的区别了。”
“那你说,”纸人忽然道:“我是不是也要个名字?”
“你叫他虞扶风,他叫你安溪。”纸人道:“你们叫我纸人,但是纸人有很多个,你说我跟其他纸人不一样。”
安溪问:“我很会取名字,我很乐意帮忙,但你应该想自己取名字吧?”
纸人摩挲着石桌,片刻后说道:“我想自己取。”
虞扶风听着声音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纸人说:“我叫归一。”
“我是一号屋的纸眼,我们一直在等姐姐找我们。”归一道:“我不想等了,我想去找她。”
她说:“归一可以提醒我,提醒我不要忘记等待的心。”
归一看到安溪杀死很多失控污染,安溪也跟她说了很多失控污染的事情,她不想变成失控污染,也不想忘记最初的心愿。
安溪热烈鼓掌:“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虞扶风慢了一拍,也跟着鼓掌。
归一准备去找人,但是她从没有在魇界生活过,所以当然不能是现在。
虞扶风有了山洞,感觉也像有了归处,甚至开始主动研究怎么清理山林里的失控污染。
安溪看了看天色,感觉还不够特别黑,招呼两人打猎、捕鱼、摘果,三人合力完成晚饭。归一不需要吃饭,安溪给它输送一些污染,意思意思也算是一起吃了。
吃饱喝足,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然后,安溪站在山林最高点,开始往天空喷射光污染。
归一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玩意,谁家好人用污染放烟花,真是:“又奢侈又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