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乡下来的by啾桓桓
啾桓桓  发于:2025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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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进魇界前就开始杜绝对魇界的无脑崇拜,他进魇界的时候,因为思想变化,这类作品被翻新改成其他花样,现在六年过去了,又倒退回去了?
虞扶风觉得不对。
“你进魇界的时候多大啊?”
“19。”
虞扶风下意识道。
“19?!”安溪猛地站起来:“你19长这样?”
看着就很成熟的样子。
虞扶风吓了一跳,闻言道:“不啊,我在魇界六年,也长了。”
“哦,这样啊,吓我一跳。”
安溪坐下来:“我还以为你19就这样呢。”
“那你现在是25岁?哇,你刚成年啊!”
虞扶风道:“我蓝星的身体说不定早就没了,按照魇界来算,我已经成年很久了。”
“不对啊。”安溪在两界有自己的理解,她指正道:“你要是按照魇界算,你今年只能是六岁。”
“如果你蓝星的身体没了,那么你就是身体年龄19,心理年龄25。”
安溪为自己的严谨鼓掌。
“哈哈哈哈!小子!小子!”
纸眼尖笑。
虞扶风:“……”
虞扶风发现就这一会儿工夫,话题已经歪得找不到原来的点了。
“说起来,你刚刚是不是在蛊惑我?”
安溪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
虞扶风缓缓瞪大眼眶去“看”安溪。
“你知道的,我是个专业的医生,最受不了疑难杂症。你把这个眼睛一直对着我,是不是在蛊惑我治疗你?”安溪被自己说服了,她振振有词:“就刚刚,你这样这样。”
她抬着下巴,也不管虞扶风能不能看见,瞪着眼睛比划。
“我一看就手痒,想治治。”
虞扶风:“……你不觉得可怕吗?”
“可什么怕?”安溪还在想治疗的事情,“这样吧,我帮你治疗,你告诉我答案,我再免费送你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
虞扶风算是服气了,话题歪到现在,她居然还能记得歪回去。
“我是说真的,我没骗你。”虞扶风身心疲惫,“我只是一个非常不可靠的猜测,不可靠到我说不出口。”
“没事的,我不会笑话你答不对题的。”安溪将心比心,唏嘘道:“有时候答案就是非常莫名其妙。”
虞扶风沉默。
他们两个人所担心的,似乎完全是两个方向。
“我猜测我之所以会被拒绝踏入,是因为我的精神或者灵魂……总之就是进入魇界的这个身躯,没有恢复到能进入的程度。”
安溪:“啊?”了一声,问:“什么意思?”
“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虞扶风谨慎道:“蓝星人进入魇界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昏迷,也可以说是身体受到极大损伤,在这种情况下有概率进入魇界。”
“在魇界带过一段时间之后,一般情况下只要活着,且没有太重的污染,就能够回到蓝星。”虞扶风:“而且是健康的回到蓝星。”
“我在没有污染的前提下,无法回归,我怀疑是跟蓝星的身体状况有关。”虞扶风道:“我的身体损伤过于严重,所以我被……嗯……拒载。”
“自恋!自恋!厚脸皮!厚脸皮!”
纸眼尖叫。
“他反应这么大。”安溪诧异一下,严肃道:“可能是真的。”
一句话,纸眼气到闭上眼。
虞扶风两三秒后才意识到安溪在开玩笑。
“其实我也觉得可能是我想多了,比我严重情况进入魇界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也有回去的。”虞扶风道:“可能是我就是被拒载了。”
安溪看着虞扶风,发现他又开始无意识揉搓糖纸,看着他的眼睛,变得端正温和起来:“不会的。”
“如果它没有意识,只是一个承载两界的通道,那么你只是有某个地方,不符合回去的标准。”
“如果它有意识,有自己的喜好,那么它不是拒载,可能是,魇界太喜欢你了。”
虞扶风闻言下意识侧开脸。
哪怕他失去眼睛,在听到这样话语的时候,第一时间仍旧是躲开视线。
安溪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她将虞扶风看作病患,所思所想就与平时不太一样,说话也更温和委婉:“我现在帮你安装眼睛吧?你喜欢动物的?人类的?手工制作的?有污染的?还是没污染的?”
安溪说话间就看到虞扶风眼眶里有一些红点蠕动,她掰正虞扶风的脸,放出光污染,凑近了看,才发现那是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蠕动的肉芽,
她被骗了!
“你忘了吗?我在跟管理员打架那次,眼睛就已经爆炸过了。”虞扶风被掰着脸,无奈道:“还是你先拱火,后又借给我纸。”
安溪想起来了,但她是从不心虚内耗的,她问:“你有这本事为什么不早恢复?一直这样是不是,就是在蛊惑欺骗我?”
“蛊惑欺骗我?”
沐辛然顺着光的方向,踏进里屋的瞬间,就听到如此可怕的话语。
再一抬头,看到虞扶风,曾经起起伏伏的某个想法再次升起:‘不如杀了他吧。’
虞扶风的身影在沐辛然踏进来的瞬间就开始渐渐虚化,安溪感觉到手下触感在一点点消失,她瞪大眼睛,忽然明白过来——
“所以界限只是个模糊的地界,并不指具体某个地方,我在其他地方,也能到达这里,对不对?”
“没有这里……”
虞扶风话没说完,身体已经消失不见。
一颗糖掉落下去,被眼疾手快的安溪一把接住。
“什么情况?”
沐辛然快步走上前问。
“没有这里?没有这里?”
安溪喃喃两遍,看着手里的糖果,非常后悔刚刚没有给虞扶风一拳头。
她甚至没有告诉虞扶风,他家密码她全知道了。
“他骗你什么了?”
沐辛然心跳加速,上下打量安溪。
安溪的武力值毋庸置疑,整个蓝星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她。
但是安溪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她才多大!
沐辛然暗恨。
安溪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她道:“我仔细想了想,他的意思应该是说,两界模糊地界不是个具体的概念。”
“打个比方,那可能就是一团雾,在蓝星某个地方达到标准的时候,这团雾气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就是两界模糊地界。”
“所以,不是他在这里等我们,而是他只能出现在这里。”
安溪想到这里,又想到另一件事。
他不恢复,有没有可能是不能恢复,而不是不想恢复?
“他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好。”
安溪道。
“病鬼!病鬼!病鬼!”
纸眼尖叫大笑。
沐辛然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到安溪把纸眼提起来。
“从之前我就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直针对他?”安溪看着纸眼乱晃悠的眼睛,眼球跟着转悠一下,忽然露出个邪恶的笑容,道:“哈哈哈,你不会是在他手下吃了亏吧?”
她抬起纸灯笼打量周围,回过头看向愤怒的纸眼:“你不会是被占了房子吧?”
纸眼骤然发出尖锐到刺耳的声响:“胡说!胡说!”
安溪看向沐辛然:“我猜对了。”
沐辛然看了看纸眼,又看了看安溪,想到门外那群因为发现四人里换了个人,就惊吓到四处乱窜的三人。
她平静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安溪将纸眼折起来,等待沐辛然后面的内容。
沐辛然简单陈述一遍之前的遭遇:“现在已经确定这里跟魇界有关,我们担心其他游客的安全,所以想请你帮忙找找人。”
安溪闻言没有立刻行动,她把折起来的纸又舒展开,然后在纸眼疑惑的注视下,温柔地抚平,最后在纸眼惊悚的注视下,愤愤不平道:“我其实也很烦虞扶风!”
纸眼惊悚的目光又变回疑惑。
“真的!”安溪握拳在空气中挥了挥,“要不是我脾气好,刚刚我就给他一拳了!”
纸眼疑惑的目光赞赏地看着安溪。
“所以,咱们应该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是吧?”
安溪话锋一转,短短的燕国地图展开了,她继续道:“这里所有的纸污染,都是一个污染,没错吧?”
孙耳跟其他人跑散了。
他们四个人里两男两女,向来是两个女生走前面,他跟李四在后面。因此他是第一个发现李四过于沉默的人,也是第一个看到队伍里李四变游客的人。
“不,那个人绝对不是游客。”
孙耳贴着墙壁走,雨水打在雨衣上,让人原本就恐惧焦虑的情绪,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他想:“李四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被替换,如果是游客的话,那得是多么心理变态的人,才会在模拟魇界里戏耍其他游客?”
“她又不知道我们四是演员。”
“那个女游客一定有问题,难道是上面派来秘密检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我之前就听说上面有人,喜欢伪装成游客检测模拟魇界副本的情况。”
他越想越对,但还有一点说不通,就算是检查的人,也没有必要把李四拐走吧?
等等他们有两个人,不会是分开审问吧?
好严格的检查人员,难道是前二十域的领导下来了?
孙耳的猜测不能说全错,只能说阴差阳错结果对上一部分。
他沉浸在推理中,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沿着墙壁到了一个房屋的正门前。
孙耳站在屋檐下,脑子里还在想推理,身上覆盖着蒙蒙一层红光。雨衣上的雨水折射着光芒,在孙耳抬脚准备推开大门的声音,发出炸裂的声响。
声响瞬间将孙耳惊醒,他来不及寻找声音源头,就先对上门缝里一只纸上画着的眼睛。
孙耳松了口气,还好还没有进屋。
员工手册里说了,小巷的青石砖上是绝对安全的。就在孙耳准备退回小巷青石砖上的时候,那只贴在门后,从门缝露出来的纸上的那只眼睛,忽得眨了一下。
孙耳:“……”
“嘻。”
纸眼转动着,冲着孙耳发出细细的声音。
活了?!
纸上的眼睛活了?!!
头脑短暂的空白之后,孙耳听到一声凄厉破音尖叫,几秒后,他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第230章 雨巷[5]
孙耳在这个瞬间才意识到, 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身体各个部位是会各自活动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尖叫从嘴巴里溢出, 耳朵后知后觉听到, 双腿沉重像是灌了铅,眼睛却还在死死盯着源头。
纸眼里的黑点围着圈转动着,最后定在他的脸上, 这明明是个纸上画的眼睛,孙耳却感觉它在打量他。
三十秒?
或者更长的时间,孙耳在纸眼上看到了失望,他很难形容自己是怎么看出失望的, 那只眼睛看着他,晃动了两下发出纸张哗哗声,然后闭合了。
闭合了?
孙耳心脏跳得飞快, 这一次不仅仅是恐惧, 还有一些希望。
纸眼挑人?
他没被挑中, 他活了?
“屋檐下所有人都确定了。”
安溪对沐辛然道。
几分钟前, 安溪劝说纸眼帮忙, 在一些武力说服以及部分利益诱惑下, 纸眼同意帮助安溪找到被困的游客。
“不会怎么样!不会怎么样!”纸眼道:“我们只想要恐惧!恐惧!吃完恐惧就放人!没有死一个!没有死一个!”
“用污染恐吓, 身体里就会残留一些污染。”安溪根据纸眼的信息, 画出雨巷布局,同时针对纸眼的话回复:“蓝星人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健康,再被污染一下, 死是不会死,生病是会有的。”
“再说你们吃得是恐惧,在残留在身体里的污染被消化干净之前, 他们的情绪也会一直不受控制处在惊吓状态。”
安溪道:“嗯,知道这里情况的人无所谓,不知道的游客还是尽快捞出来。”
安溪自己没准备过去,雨巷两边共有二十数之上的房屋,每个房屋里都有纸污染。个人挨个寻找,效率太低,不如直接让纸污染把人捞出来。
雨巷的布局也很简单,总共有两个污染,巷子里的雨污染,以及组成整个小巷的纸污染。
其中纸污染具有一定思维能力,而雨污染只有简单本能,两者之间是以纸污染为主。
安溪对纸污染很感兴趣,她想知道纸污染源头是什么,为什么它作为非生命体,具有思维能力。
实际上,安溪怀疑纸污染背后具有一个生命体污染存在。
除此之外,安溪还想要知道“召唤”模糊界限的条件是什么,倘若她达到“召唤”条件,是不是蓝星任何地方都能够召唤出来界限?
安溪三件事一起做。
她一边威逼利诱让纸眼把游客捞出来,然后等着沐辛然去接人,一边通过现在接触到的纸污染去寻找纸污染来源,一边通过跟纸眼交流,以及雨巷的具体情况,总结界限出现的原因。
纸眼跟其他房屋里的纸眼就像一个身体里多个人格,或者说是一个群里的成员,这就导致它联系其他纸眼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第一个联系到的纸眼很快传来消息,是在巷子里的孙耳。
虽然不是需要捞出来的游客,但也算是一个好开始。
沐辛然在确定这个办法有效之后,就离开了一号屋。她需要先到二号屋接一只纸眼,然后在二号纸眼的辅助下,寻找到其他找到游客的纸眼们。
算是找个联系人进群沟通。
沐辛然一离开,安溪就放开了手脚,她问纸眼:“朋友,刚刚那个占据你房子的恶霸,他基本上是什么时候出现?每次出现大概多长时间?”
虞扶风不知道安溪在尝试招他的魂……虽然只是顺带的。
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落在蓝星哪一块地区,哪怕在模糊地界里,他也被牢牢定固在更偏向魇界的地方。他无法像误入模糊地界的其他污染那样,顺着模糊地界流入到蓝星去。
虞扶风已经记不清楚他第一次发现模糊地界是多么欢喜,他以为他找到了第二条回家的路。
这份欢喜没能持续太久。
他无法踏入蓝星地区,就好像蓝星在排斥他入内。
他想,他身上有污染,蓝星不允许他入内是应该。
在启航之前,他就找到了一个办法。
模糊地界里有很多污染顺着地界流入蓝星,他那个时候就想如果他也是纯粹的污染,是否也能这么回去?
但他没想到,之后他会进入启航学校,并且在启航学校里,看到安溪清理沐辛然污染的全过程。
这让他重新燃起希望,启航的那段时间几乎是他这六年里,对希望的期待最大的时间段。
他告诉沐辛然跟君挽夏两人,一个月的期限,就是因为在他的预算中,一个月足够他试探出结果了。
他是对的,不用一个月,他就知道了结果。
无论他挖去污染的血肉,还是化成更纯粹的污染,都丝毫不能跨入蓝星一步。
蓝星好像,彻底抛弃他了。
安溪的脚步声在门外出现的瞬间,他就捕捉到声音,并知道是她。
在模糊的时光里,在难熬的痛苦中,他反反复复回忆能想起的每个人,一开始只有蓝星的人,后来多了在魇界认识的玩家,最后有在魇界认识的魇界人。
在魇界人中,安溪是特殊的存在。
她比所有人都更热烈,她出现的时候,好像生命在绽放。
那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在模糊地界里见到很多蓝星人,有八区的,也有其他区的。
有人恐惧他,有人利用他,有人相信他……无论是谁,他都能用最好的状态面对,针对不同人释放不同信号,给出不同消息。
但安溪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它在随着安溪那轻快又坚定的脚步声跳动。
轻巧的脚步声随着毫不掩饰的笑声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久违的生命力将他包围,活力、乐观、强势以及一如既往的热烈。
那个瞬间,他有些后悔,为了赌一分可能,他在模糊地界出现的时候,一直挖掉污染。
如果眼睛还在,或许他能感受到更多。
他听着安溪的声音,侧着耳朵,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安溪。”
他听到自己难听的声音后,得到准确明亮的回答。
虞扶风很难保持思考,所以他说了句傻话,把信息拱手送给了安溪。
安溪非常敏锐,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抓住的重点也更准确。
在傻话之后,他终于清醒过来,清醒之后,他开始权衡利弊,他开始思考,他开始想很多对安溪来说弯弯绕绕的东西,他——
抬起手。
然后他抓住了安溪送到掌心下的手臂。
跟她本人性格不同的是,她的体温并没有想象的热,但握上后,能清楚感受到肌肉里的蕴藏的力量。
他说了第二句傻话。
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在说出谎言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安溪已经不是过去的她——或许在他说出口的时候,她就会发现;或许她一时没有意识到那是个谎言,但她总会发现,发现后她是否会生气?
然后,她说了蓝星狗血言情故事。
再然后,她说了自己的理解。
虞扶风所有的心思都消失了。
虞扶风想到这里,眨了下因为长出血肉非常痒痛的眼睛。
他现在处在一片灰暗的树林里,这里雾气浓厚,污染浓郁,常年不见日光,但这里是最稳定的能成为[模糊地界]的地方。
过去一个多月,他一直都在这里游荡,像只流浪的孤魂野鬼,一次又一次等待两界模糊地界出现,然后一次一次被蓝星排斥在外。
他几乎分不清楚,自己挖掉污染到底是赌那微弱的可能,还是想用疼痛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在魇界六年不需要吃喝,除了睡眠与疼痛,他找不到自己活着的证明。
虞扶风找到了条河流边坐下,慢慢开始回忆,回忆最新的记忆。
【“你吃糖吗?”
“客气客气,你怎么还真要?”
“讲解费。”
“朋友,如果你学不会安静听故事,我就把你污染哑,明白吗?”】
虞扶风握着掌心,轻轻笑了下。
“真有安全感啊。”
【“你就是个坏的!”
“你在这里等我的。”
“好哇!你果然在骗我!”】
虞扶风抬起手抚摸眼眶,他不应该抓住安溪的手腕,靠近她的。
他那个时候不够干净,也不够好看,这个行为实在没有礼貌。
但她实在太鲜活了。
鲜活到他无法控制自己靠近。
【“对于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是以做阅读理解的态度,进行分析的。”】
虞扶风缓缓闭上眼睛,好像声音还在耳边,好像他能透过安溪看到蓝星的阳光。
“可能是魇界太喜欢你了。”
虞扶风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河流,昏暗的天色、浓郁的雾气下,他根本无法看到什么。
如果是安溪在这样的境地里,她会怎么做呢?
她会做什么?
她会——
“她会抓条鱼来吃。”
虞扶风笑起来。
“事已至此,先吃点东西吧!”
安溪拆颗糖塞进嘴里。
半个小时过去了,沐辛然都用污染传过来消息说基本上人都找到了,她这边的进度还是个……没有进度。
污染源头上,找不到纸污染的源头;模糊地界上,找不到出现的规律。
“不应该啊。”
安溪看着纸眼,都有些想用右眼污染看一看真相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纸眼尖叫:“不知道你说什么!”
“说你怎么可能……等等。”
安溪忽然想到虞扶风,准确说是玩偶版本的虞扶风。
在小时的污染里,虞扶风曾经是玩偶状态,当时他认为他自己是她制造出来的玩偶。
纸眼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存在制造出来的,或者是某个存在衍生出来的?
就像小时。
小时作为一个物品,它能够具有思考能力,甚至产生情感,这里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一个是作为制作者的安溪赋予它感觉器官,另一个就是它的污染特性。
存储时间,时间里有人、有事件、有情感,甚至它储存的时间里,有跟它有关的时间段,有它跟核与校长相处的点点滴滴。
在失去之后,它挂在高高的墙壁上,再也没有人跟它说:“小时!早上好!”
它沉浸在过去里,当它因为自己的污染回忆与现实的孤寂感受到痛苦的时候,它就学会了第一个情感。
思念的甜蜜与痛苦。
安溪想,下次见到虞扶风,要记得提醒虞扶风去安息山开走校车,接走车里的小时。
这样,他们两个都有人说“早上好”了。
“你还记得你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
安溪一副[我们来聊天吧!]的表情。
纸眼之前就被安溪一大串问话,刺激到说话都流畅到像个人一样了,本来以为安溪吃了糖是准备放弃,没想到现在又开始了。
所以她是吃了糖补充体力,换个角度重新开始吗?
太可怕了!
她是失控污染变得吧!
“我不知道。”纸眼有气无力道:“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安溪更奇怪了,她振振有词地分析:“我们又不是蓝星人,记忆会有模糊甚至遗忘……”
“呸!”纸眼大叫:“所有人!所有人!都会遗忘!都会遗忘!”
安溪:“啊”了一声,咬住硬糖,非常茫然地问:“真的吗?”
“真的!”
纸眼一口咬定。
“怎么会呢?”
安溪还是一副茫然的不理解的样子,她看着纸眼,眨了眨眼,“我们可是有污染的,怎么会记性不好呢?”
“姐姐记性不好,才会制造我们。”纸眼道:“忘事精!忘事精!”
找到了。
安溪想。
“你这么生气,”安溪委婉道:“不会是被忘在这里吧?”
安溪话音刚落,在两三秒的沉默后,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我不帮你!我不帮你!”纸眼大叫:“撕碎我!撕碎我!也不帮!也不帮!”
安溪等它尖叫完,气喘吁吁闭上眼的时候,开口道歉:“对不起哇。”
纸眼闭着眼睛无动于衷。
“你很喜欢你姐姐吧?”安溪伸手小心翼翼贴着纸眼,放轻声音问:“在这里就是想要等她回来吗?”
“她叫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安溪歉意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难过的。”
“我不难过!”纸眼猛地瞪大眼睛,大叫:“我不难过!她又忘记而已!她只是忘记了!”
纸眼哼哼两声:“帮我?帮我?”
“你们自己的人都没有找完呢!”
安溪听出来纸眼并不希望别人干涉它跟它口中姐姐的事,没有再抓着话题不放。
她站起来,顺势转移话题:“没关系,我自己去找好了。”
她问:“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纸眼转动着黑点,哼哼两声。
“拜托拜托。”
安溪也哼哼唧唧。
“……18号屋。”
纸眼不情不愿道。
小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18号屋多长时间了,她只记得自己高高兴兴穿着蓑衣踏进雨巷里。
她没有想到雨巷的场景居然这么真实,就好像她真的在课本里说得魇界一样。
小红从小就胆大,小时候就不满意幼儿版的模拟魇界副本,偷偷用家长的身份信息,看成年分级的恐怖片;入学后第一次课外活动课,接触到真正的模拟魇界副本,一下就入了迷。
工作后,她的大部分钱几乎都用来体验各种魇界副本了。
《雨巷》前身《小吃街》她早就体验过了,再加上《雨巷》刚火起来的时候,她刚排上一个著名的恐怖本,因此就没有在意。
“还好我过来了。”
小红踩在青石板上,闻着空气里常年潮湿才会有的独特味道。她非常庆幸自己抱着试试的心态买票体验,这里的场景,简直比她前段时间刚体验过的著名恐怖本,还要真实。
因为过于兴奋,她很快忘记了,本来准备要带着一起玩的安溪,抢先一步走进更深处。
在被精神污染进入屋里之前,小红在研究墙角的青苔。
不知道是不是要符合《雨巷》的主题,墙角、墙壁上那些青苔非常多,多到像给墙壁覆盖一层新“外衣”。
她在查看青苔,想知道那到底是模拟出来的,还是真实的。就在她研究的时候,思维在某个瞬间落到光源上。
雨巷里的时间似乎是晚上,雨水密密麻麻像厚重的幕布遮天蔽日,小巷里唯一的光源就是两边屋檐下挂着的那些红色的灯笼。
红灯笼发出的光芒自然也是红色的,在红光的照射下,一切都像是蒙上一层淡淡的血色。
她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红光,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像血色。
再然后她走到红光下注视红光,在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后,在一只眼睛的注视下,踏进屋里。
在踏进去的瞬间,身后木门“砰”地关闭,有雨水打在脸上,小红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然后她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不正常的行为。
在意识到之后,小红跟其他游客都不一样,她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刺激。
“太真实了!”
小红抚摸自己的脸,她的脸、双手都冰凉。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恒温系统在,有医疗观测系统监控在,他们的体温几乎常年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健康状态。
小红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但她冷静下来,她没有按照教科书里所教导的那样——在魇界里摈弃一切好奇心,对不同寻常的诡异事件,不要恐慌也不要靠近,就像它本应该就是那样……总之就是管住思想、管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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