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然是一无所觉,直到次日,这蓝蝶愤恨的情绪还没发泄完,特别是闻着那花园里浓浓的胡椒味,不知道打了几个喷嚏,顿时就更加愤恨不止,竟无意?识就就开始对着小禾刚种好的一溜的胡椒苗撒野了,不会儿就将那刚有点起色的小苗拔了一半。
小禾这几日可勤奋了,每日盯着苗的涨势浇水,这一大早的刚处理完手头分内的事情,就来到了园圃,本想?着过去了几日,这苗圃都?该发出嫩芽了,却没想?到一赶过去却见到那蓝蝶正在气愤的扯着胡椒苗。
那可是银子呀,小禾一激动就冲了过去,直接将蓝蝶推到在地了,然后拼命的开始拯救被她扯烂的幼苗。
蓝蝶可不是个好欺负的,见小禾一个外院洒扫丫鬟竟敢跟她动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扯了她的头发狠扇了几巴掌道:
“小蹄子,也不照照自?己?几斤几两,莫以为?给那沈娘子种了几日地就了不得了,竟然连姑奶奶我都?敢打。”
蓝蝶在园子里一向是个凶狠泼辣的,底下不少小丫头都?在她手里吃了亏,平时动辄打骂不少,若在平时小禾哪里敢惹她,只这些幼苗都?是她跟沈娘子花费了好几日的心血,而且她还等着这一两银子拿回去给母亲治病了。
她怎么能看着这些幼苗都?毁于她手,她力气大,顿时就捉住了蓝蝶的双手,将她反剪在身?后,一副捉犯人的模样道:
“你毁了我种的幼苗,走,跟我见沈娘子去。”
被催彦搂在怀里舒舒服服睡了一宿的沈黛,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忽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个儿还像个树懒似的扒在他的身?上,顿时就是一惊道:
“世子,你咋还不起,完了,早朝肯定是迟了。”
她只知道上班迟到要扣工资还要挨批,上朝迟到会不会被打板子呢?
想?着崔彦那被打得开花的屁股,她瞬间觉得身?下似有一股冷风袭来。
第53章 处置
许是抹了药膏的缘故,今儿一早醒来沈黛的下?身?并无不适,再加上昨儿她十分坚持,崔彦也没有?强来,气闷的跟她隔开了距离跑去床沿那边睡,也没怎么?搭理她。
只沈黛今儿睡了一天,到了夜里反而没什么?睡意,他不搭理她,她便面朝着墙根睡自个儿的,很是酝酿了会儿睡意,都没睡着,到最后难免左右翻着身?,想找个最舒服的睡姿。
崔彦对睡眠环境一向?要求高?,身?边时常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他便也一直没有?睡着,先是还忍着,到了身?旁女子第九次翻身?的时候,他实在忍不得了,长臂一勾就将人搂在了怀里,一只大掌抚上她腰侧软.肉,另一只大手也轻轻抚摸着她后脑勺的发丝,将人向?颈前紧了紧。
然后低低斥了声道:“别吵。”
沈黛才再不敢动弹,靠在他温热的怀中闷了会儿才渐渐入睡。
是以当清晨的阳光蔓过窗边垂着烟霞色的软罗烟帘,上面的银线在阳光下?还闪烁着刺人的光芒时,沈黛都睁开了眼,身?旁的崔彦却还在沉睡时,她不得不惊了下?。
他不会因为昨儿夜里欲求不满就赖床不起吧,就因为没得到满足,他竟然连早朝也不去了,当今陛下?会轻易放过他?满朝文武不会弹劾他无视朝纲?
真正是疯了。
听着身?前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崔彦才缓缓睁开了眼,抬起了身?将下?颚沉沉压在她的肩上,高?挺入云的鼻梁触碰着她圆润的耳垂,眯着眼低声道:
“你紧张什么??一个朝会而已,不去就不去了。”
沈黛才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
崔彦沉着脸抬眸,在她饱满圆润的耳垂上轻咬了口道:“当然,你快去看看外面为什么?吵吵嚷嚷的。”
耳尖像是被蚂蚁蛰了般,沈黛浑身?一颤,转头瞪了下?肩上不怀好意的某人,就赶紧去到床的另外一头,开始收拾自己准备起了,两?人同一时间起床还是第一次,是以当沈黛穿好衣裳、鞋袜刚落地时,面对崔彦直挺挺的落在地面,然后大大方方伸出双臂摆出的一个大字形,还是愣了愣,轻声提醒了下?:
“世?子?”一大清早不要做广播体操。
崔彦见她毫无所觉的模样,不禁冷笑了声,前儿他伺候她穿衣是如何做低伏小的,今儿到了她这儿就装看不懂了是吧。
“伺候穿衣。”
崔彦冷冷的声音传来,沈黛才明白他这动作?里的意思,只是这古代男子衣裳繁琐,她也穿不明白,万一穿错了还得挨他一顿训,便道:
“要不我让蓝蝶进来?”
崔彦白净如玉的面颊顿时就黑了下?来,眼神也像冰刀一样向?她扫了过来:
“你要把?爷推给外人?”
他本就是冷淡、不喜与人亲近的性子,日常穿衣拖靴从来不假以人手,今儿之所以任性想让她伺候,一是前儿他伺候了她,他总想着得索取回来;而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他喜欢同她亲近,也只喜欢同她亲近,喜欢看她为他忙碌的样子,喜欢看她事事围着他转。
所以当听到沈黛这满不在乎的一句话时,他不仅仅是气愤,还是有?点?伤心的。
他没有?同她再说什么?,而是一声不吭的就出去了。
沈黛确实不是很明白,他怎么?就不明不白的生气了,她本还想着这段时间伺候殷勤点?,给他当好一朵解语花,看看能不能得他一时心软将他家人给捞出来。
这不,不知怎地,竟就惹他生气了,看他生闷气,她的情绪便也跟着低了几?分。
出了屋门又见蓝蝶和小禾在扯头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赶紧令人将两?人制止了道:
“一大清早的吵吵嚷嚷的干什么?,没一点?规矩,都给我住手,有?话好好说。”
沈黛的声音算是十分严厉了,小禾倒是怕了立马就松开了反剪着蓝蝶的手,可那蓝蝶可不是个怕人的,一旦得了手,反手就是又扇了小禾一巴掌道:
“小蹄子,我让你以下?犯上,我让你告状,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个蓝蝶很是有?点?勇猛呀,身?边几?个丫鬟都拦不住,硬是要把?小禾打一顿才肯收手,沈黛也是怒了,她虽自己不把?自己当这的主人,但是下?面的人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如果制不住了,她这后半年待的也没什么?意思了。
顿时她便拔高?了嗓子大喝了一声:“都给我跪下?。”
两?人都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惊住了,小禾最先反应过来,立马就先跪下?哭诉道:
“娘子,奴婢不是有?意挑事,是蓝蝶姐姐一早起来就无缘无故的将咱们种的胡椒苗都给毁了,我才气不过,拉着她来见你的。”
沈黛一听也真是气得不轻,她好不容易花重金机缘巧合下才得了那一盆胡椒,又请了小禾这种专业会种地的,才分出了半亩地来,本来还想着等?试验出来了,她先做一个胡椒各种烹饪方法的普及册子,再将这些胡椒给后宋的老百姓推广、推广。
她觉得这本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儿,不想却叫这个蓝蝶从中给破坏了。
而现在这个蓝蝶还一直气势汹汹的站在她面前,活像只好斗的公鸡,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沈黛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缓却不失威严道:
“既然你不愿意跪,我这里庙小也供不了你这尊大佛,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蓝蝶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娘可是曾经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世?子这些年看在她们曾经是伺候先夫人的老人份上,对她们多?有?照顾,不然她也不可能谋得了茗园这么?轻松的差事。
她怕是不懂这些老人在世?子心中的分量,岂是她一个外室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打发的。
她不屑的冷哼一声,就往外跑。
这下?轮到沈黛懵了,这是几?个意思,这样搞,显得她威严何在?
还是红蝉在她身?边小声提醒道:“她应该是去找世?子了。”
又把?她在国公府的背景与崔彦相关的关系都详细跟她讲了一遍。
沈黛也是无语,真是狠狠拍了下?自己的猪脑子,也是这段时日太咸鱼了,太没把?这里的社?会关系当回事了,早知道蓝蝶这个烫手山芋就让崔彦自己亲自来处理了。
毕竟是曾经伺候过他母亲的人,那感情肯定是不一样。
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现任国公夫人并不是崔彦的亲生母亲,那上次在潘楼大街抢了她要买的念珠的国公府小娘子应该也不是他的亲妹妹了,那个念珠也不是要送给他的亲生母亲的,只怪当时跟在身?边的蓝蝶竟都不跟她细说里面的道道。
她真是越想越气,早知如此,说不定她还可以和那小娘子争一争那念珠了。
再回到这件事儿上头来,她先没搞明白蓝蝶和崔彦母亲那复杂的关系,弄得现在她还要去他面上告她,况且那蓝蝶长得又艳,虽然俗了点?但架不住身?段有?料啊,又豁得出去,说不定在他面前滴上几?滴泪,崔彦一心软就将人给留了下?来,那刚才她这么?发作?一通,不是要被狠狠打脸么?。
想着刚才崔彦负气出走的模样,她真是很怕他会报复她,让她被自己狠狠打脸。
想到此,她竟然有?点?心慌,便也跟着那蓝蝶的身?影步履匆匆的往前赶,一路上还在盘算着论卖惨装可怜,她也是有?几?分道行的,崔彦若是不站她这边,她也哭给他看。
这个时辰,崔彦恰在那种着胡椒地的庭院里练剑,一把?长剑随着他月白锦袍下?摆翻飞如流云。
剑风裹挟着朝日晨露,每一招都兼具世?家子弟的矜贵与武者的利落。
待身?后传来一声“咚”的下?跪声,还有?女子焦急忙慌的哭泣声:
“世?子,求你救救我。”
崔彦才堪堪收了剑,收剑时衣袂轻晃,额间薄汗映着晨光,倒比剑上寒芒更显凌厉。
早上出屋子时本就怄着气,本想在这耍一通剑花给释放出来,不想才练了半节就被人给打断了,因此他现在的心情很是糟糕,眼神锐利的盯着蓝蝶道:
“你有?何事?“
“世?子,沈娘子就因那一株盆栽纵人殴打我,又要赶我出园子,求你看在我母亲尽心尽力伺候先夫人一场的份上,不要赶我走。”
说着她已哭得梨花带雨,又弯腰撅.臀侧着身?子,将她那前.凸后.翘的好身?段展现的一览无余,纤细的手指指着那一片胡椒苗圃,那模样还真是千万分的我见犹怜。
此刻的她是十分自信的,她不明白沈娘子不是就是大胆一点?、奔放一点?么?,她有?的她都有?,她会的她也都会,而且沈娘子一闺阁女子不是老往外跑,就是在园子里种地,将这好好的花园搞得乌烟瘴气的,弄得世?子在这练剑闻到的再也不是松枝清香,而是刺鼻难闻的胡椒味。
她就不信,世?子心里会不恼,她就要把?这事儿捅在他面前,而且还特意提到先夫人,她就不信世?子还真能什么?都依着她了。
确实听到“先夫人”三个字崔彦的心里就是一痛,他想起了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的那个大丫鬟,小的时候也曾疼过他。
如果不是犯了天大的过错,他是不想动他母亲身?边的老人的,只那一盆胡椒再买来了就是,他的表情刚有?了一丝松动,余光却敏锐的瞥见了正疾步而来的沈黛。
沈黛原本已打好了腹稿,如何说服他站在自己这边,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最能打动他,可是她没有?想到一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他看向?她似乎并不怎么?赞同的神色。
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蓝蝶便已经打动了他。
大概男子对自己有?意思的女子都是会多?一分莫名?其妙的柔情吧。
她觉得委屈,却什么?话都不想说,无所谓,反正她也待不了多?久,这里的关系她也带不走,何必去争这一时的输赢。
但是到底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虽于床笫之间对她多?有?怜惜,但是也并未真的将她放在心上吧。
虽然她早就想明白了这些,也并不会去计较这些,毕竟床笫之间她也是欢愉居多?,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被人不珍惜的感觉明晃晃的亮出来时,还是会刺痛人的心脏。
她微微撇过头去,不让他看见她早已泛红的眼圈。
只崔彦是什么?人,官场浸润多?年,早就炼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利眼,况且日夜搂着她睡觉,他又岂会看不出她委屈的表情。
偏是那副委屈又隐忍着不想让他看见的模样,最是煎熬着他的心肝。
罢了,终究看不得她委屈落泪,便直接无视了下?方蓝蝶的话,母亲的那一盏莲灯既然指引着他找到了她,想必也是会理解她的。
便对身?边的长橙道:“就依沈娘子的意思,送到庄子上去吧。”
矗立在一旁的长橙包括紧随沈黛而来的红蝉都是一惊,没想到爷竟然如此听沈娘子的话,毕竟爷一向?敬重先夫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但凡能和先夫人粘上点?边的,谁不是多?得了爷几?分照顾的。
却没想到他在处理蓝蝶这件事情上如此决绝,不就是一盆植物?吗,多?大点?事儿,沈娘子都没说去庄子,爷就直接将人给丢到庄子上去了,可见这个沈娘子在爷心中分量怕是极重了。
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对沈黛又多?了几?分敬意。
只有?默默垂首在一旁的沈黛,悄悄逼退了眼眶的泪痕,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才不会为崔彦突然的转变而沾沾自喜呢,毕竟他那一刻的松动,就已泄露了他内心对她的漠视和冷然。
蓝蝶还想再叫冤,可已经没有?机会了,长橙早已命几?个婆子眼疾手快的堵上了她的嘴巴给带了下?去。
人都退下?去之后,园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沈黛也不想理会崔彦,只唤来了小禾,一起商量着如何拯救被蓝蝶毁掉的幼苗。
崔彦也没心思练剑,便自个儿回了书房。
好在小禾发现的及时,幼苗还没有?奄掉,只需重新将根茎往土里埋一遍,再洒点?水,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沈黛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在地里面辛勤劳作?的不过八九岁的小禾,她不禁想起了李家村的大丫来,也是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也是一把?种地的好手。
想着、想着便想起自己已经回来多?日了,竟忘记了当日在那里所说的要给她们去个信件了。
于是她便回去净了手,又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来到了书房,准备提笔开始写信。
崔彦今日本就是为了躲避殷氏的寿宴,特地跟柴二陛下?告了一日假,只柴二陛下?也不是个好说话的领导,休假还给他安排了伙计。
这不他正坐在海棠树下?的临窗书案前,清风徐徐吹来,他手里拿了一支尖头奴,一笔一笔圈着各地上报来的户籍、税收信息。
书房的门开着,沈黛没有?多?想就进去了,刚迈了个头,就看见崔彦正坐在她日常用?的书案上处理公务。
她心里还憋着气,便没有?多?理他,直走近了才道:“世?子,我取支笔。”
崔彦正沉浸在柴二陛下?给他布置的任务中,是让他起草一个后宋税赋改革草案,这个如果要推行的话可是个大工程,他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而且还得推理、实验通过了才行。
同时说的严重一点?这其实就是一场变法,也是个得罪人的活,但凡要改革肯定是要侵犯原有?既得利益者的,接下?这个活儿一个不慎好一点?的下?场可能是辞官归隐,不好的话可能就是死无全尸了。
只他与柴二陛下?商讨后,放眼后宋整个朝堂,他是最适合的人选,他不仅有?深厚的世?家背景,同时又是自己一步一步科举入仕的,在世?家和文人士大夫之间可以左右逢源,还能得到柴二陛下?无条件的鼎力相助,如果他都搞不定,那其他人想都不用?想了。
更重要的是,通过上次在江宁荷花村的实地调研,让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后宋农民承担的税赋之重,那时候他就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后宋的繁华不能建立在农民的勾腰屈膝上,若是有?朝一日他崔彦有?这个能力,他定要掀起朝堂风云,平衡后宋各等?户籍之间的税赋,不能让穷的穷死,富的富死了,而国库却还空虚着。
一旦踏入了这条路,不差是脖子上悬了一把?刀,他岂能不反复思量。
所以当沈黛就他面前取走了一支散卓笔时,他也没有?多?于的话,只专注着笔下?的案卷。
书房的一侧还有?一方小案,应该是为临时书写准备的,上面墨、纸、砚齐全,沈黛研了墨,抽开一张宣纸就开始写了起来,她也没有?多?余的话写,只告诉了她们地址,然后问她们安好,若是有?机会上京,可以来这里寻她。
写完后,她等?墨迹干了就寻了个信封漆好,又将毛笔还回了原处,大概是写到了正要紧的段落,崔彦便头也没抬的对她道:
“研墨。”
沈黛撇了撇嘴,心里怨气还没消呢,根本不想干,只瞧见他认真肃着的面色又有?点?吓人,根本不敢忤逆他,只不情愿的从墨匣取了墨锭顺时针研了起来。
只她于这活儿本来就不熟,也是这几?日在这书房才习得的,且用?得少,每次都是随便墨点?,加上这会儿还有?点?小情绪,因此这研墨的声音就大了点?。
崔彦不悦的皱了皱眉:“轻些。”
他不提要求还好,这一提要求,沈黛那委屈的气就绷不住了,直接停下?来便道:
“世?子,我本就不擅长研墨,不如换书鱼来。”
书鱼一向?是在书房伺候的,她觉得换她来,崔彦会比较满意,她也能解脱了回去睡个午觉了。
崔彦才从卷案中慢慢抬起了头,凌厉的长眸在她身?上扫了扫,才发现她一直垂落着个面色,腮帮子也是微微鼓起,那红红的眼圈也没消散多?少。
他才明白她这还是在跟他置着气呢,想起早上那会儿她委屈隐忍的模样,心肝不自然的便颤了颤。
右臂一勾就将人抱坐在腿上,左手慢慢挑起她的下?巴道:
“怎么?,你还不高?兴了,爷都如你愿了。”
突然悬空被人抱坐在怀里,沈黛有?心想挣扎下?来,但是想着他又是不容人挑衅的性子,指不定越挣扎报复的越狠,便只任由她抱着,一双杏眼圆圆的的瞪着他,却不发一声。
崔彦最见不得女子生闷气不理人的模样,他可没多?少时间陪着她闹脾气,见哄不好,钳住她的手便重了些,声音也冷了冷道:
“回话。”
沈黛吃痛,看着这个人如此霸道又冷漠,早上那忍住没有?落下?的泪,终于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世?子一开始根本就没想赶人走,是觉得那半亩胡椒苗根本不重要呢?还是在爷的心里我这个随时就要打发的外室还不如这里随便伺候的一个丫头?”
她虽然是哭着说,但是却提了气,声音清晰又清亮,崔彦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最末尾那句的质问,简直将他心肝儿问得一颤。
随时就打发吗?或许一开始是有?这个想法,但是自从她跟他有?了肌肤之亲,他便认定了她是他的女人,也是他这二十二年来唯一想亲近的女人,这样的想法再也没在他的脑海出现过。
此时被她明晃晃的提出来,他才开始慎重的思考这个问题。
“谁说要随时打发了?当初还不是你非逼着要给一个期限,我若是不给呢?”
说着他便将这个问题重又抛给了她,沈黛却暗道一声糟糕,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若是他真到时候不放她走还麻烦,便囫囵揭过了这个话题,只扯别的道:
“谁说这个了,我是说世?子对我还不如一个丫鬟。”
这下?崔彦却是气笑了,忍不住就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道:
“是谁早上还大方的让人给我穿衣了,爷可从没让她近身?过,爷若是对她跟对你一样,就不会夜夜只想搂着你睡了。”
沈黛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脸也羞红了,声音也弱弱的反驳道:
“谁要日日被你搂着睡了。”
看见她这一脸羞怯的说着令人心醉而不自知的情话,樱红的唇瓣之下?,是白皙纤长的脖颈映照在淡红的抹.胸上,白得发亮,红得发烫,崔彦心神就是一荡,忍不住就府下?身?去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然后一路向?下?,大掌也开始不规矩的自腰侧往下?摩挲着。
这光天化?日的,沈黛吓得惊呼一声。
“世?子,不要,被人看了去。”
崔彦却毫不在乎,指腹摩挲着她的泪痕,低笑了一声:“出息。”
便直接反手关上了窗,一脚踢上了门,最后才将书案上的东西轻轻抚了开,就将她面对着他放在了上面,然后就俯身?低了下?去。
青丝铺散了一地,蜜色织锦百褶裙被掀的老高?。
窗外虫鸣不止,屋内娇喘声声。
仔细聆听,似还有?花儿慢慢绽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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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注:这个变法这一块的描述是参照了北宋王安石变法的内容,主要还是旨在减轻北宋农民及低等户籍的税赋,但是会侵犯文人士大夫的利益,当初王安石变法一出,苏轼就非常激动的上书大致意思是:大家当官不就是为了谋得这些好处吗,如果没得这些好处还当个什么官。但是后来随着苏轼的一贬再贬,黄州儋州惠州蹉跎之后,他才真切体会到了老百姓的生活疾苦,后面又上书支持这个变法的。
所以说,东坡先生是个极豁达、真实的人啊!
支摘窗咿咿呀呀的声?响缓缓停歇,日?光透过窗纱洒在案上,室内暖意融融。
他拥着她的肩头,轻拢她鬓边乱发?,又替她掖好?凌乱不堪的衣襟,指尖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轻轻抚过,满是爱怜。
她浑身酸软不已,无力的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觉荒唐可又那么的情难自禁。
崔彦很是靥足,看着她如细雨中凌弱的娇花模样,白嫩的肌肤上都是刚才摩擦出的青紫红痕,又小心翼翼地将她前襟的衣裳拢了拢,一双大手轻握住了她小巧的玉足,摩挲着给她穿好?了鞋袜,才低低摸了摸那处裙尾道?:
“还疼吗?”
沈黛很是没?脸看,她可没?他这么厚脸皮,就这么直白的讨论这个话题,而且怎不在那之前问,做都做了再来问,也没?什么用处了,只轻轻嗯喑了声?:
“不疼了。”
崔彦却不怎么信,毕竟她刚才喊的声?音可不小,腰上几处都是青的,他又精力充沛、欲壑难填,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就怕在不知不觉的食髓知味中又伤了她,就想着抱她回去,趁他还有空闲,再给她涂点药膏。
他的长?臂才移到她的臀.下,沈黛就惊得一颤,她这样被他抱着出去,外面多少次伺候的人,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哪里还有脸再面对她们,于是连忙从他怀里探出头来道?:
“世子,真?不疼了,我自己来吧,外面那么多人呢。”
说着脚尖向下轻点,就从他身上溜了下来,双脚在他面前踩了踩道?:“看,我自己真?没?问题的。”
崔彦看她坚持的模样,唇角不禁弯了弯,知道?她是脸皮薄,便不再强求,只给她再检查了身上各处衣裳都是齐整的,还给她那松散的发?髻紧了紧才道?:
“走吧。”
沈黛才勉力保持着镇定出了屋门,一路沿着廊下过花园处的抄手游廊,往正屋而去。
刚到她便直奔净室,又让红蝉准备了沐浴用具,便舒舒服服的泡起澡来,只这衣衫一脱,就看见自己白嫩的肌肤上早已浑身青紫,往浴桶一跨,还是能感觉丝丝疼意,不禁心里把崔彦那个罪魁祸首给骂了几百遍,真?是几百年没?吃过猪肉,就逮着她拱,虽然?在那关?头,她也觉得身心俱爽,但是时间如果能短一点点就刚刚好?了......
她这一边用花瓣戳洗着身体,脑海不禁想起在江宁的那一夜她中了媚药,被崔彦抱在怀里沿秦淮河畔往回走的情景,她记得那个媚药异常强烈,她浑身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爬、燥热难耐,到了朱雀桥的时候,根本忍不住了,很多时候小手都伸进了他的衣襟里,他都能岿然?不动,一直就如那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
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快,经受不住一点点诱惑,随时随地就能急不可耐的将人给吃干抹净了,活像是山川精兽,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说这男人开过荤和没?开过的区别还真?大,不过这女人大概也不遑多让,先前第一次她还是恐惧居多,现在差不多已能体会这事儿的妙处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崔彦的技术进步了,也不一定。
毕竟两个契合的人,这事儿本就是人间美事。
虽然?这次身体比上次好?多了,但她还是给自己涂了点药膏,身上轻紫的地方也都涂了点,又换了身舒服的浅碧色棉布衣衫,趿着双靛蓝柳叶枝的绣鞋,趟在摇椅上晃了会儿,好?捋了捋这一上午乱糟糟的思?绪。
虽蓝蝶这事儿在崔彦霸王硬上弓的水如交融中给平息了下来,老百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这样虽然?表面上是和了,但其?实?问题的本质根本没?有解决,留到后面反而会酝酿出更大的问题。
就如她今儿质问崔彦的那般,她把‘他是否觉得那胡椒不重要’放在第一位,本质上她就是不认同他们都觉得他们在园圃里种胡椒是闹着玩的事,如她这般爱财的人,宁愿花费一百两银子都要去做这个事儿,只能说明她并不是玩玩而已。
而且她觉得将胡椒运用到后宋的菜谱之中,不禁能推动后宋美食的发?展,某种意义上还能带动后宋经济。
这是一项很前沿而且伟大的实?验。
蓝蝶犯的致命错误是自以为是的毁了胡椒苗,且毫无悔过之心,至于对她的冒犯倒是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