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没受伤吧?需不需要去检查一下?”温宁关心,“我在这守着陆姐。”
林景明摇头,“我就是一些刮伤,没事,刚……”
他想说严刚救他的时候,直接跳下山,那股子冲劲,刚子应该受伤了。
但说出来徒添担忧,没必要。
林景明话音一转,“刚才护士让我去买东西,我现在去买。”
温宁接过话,“我去吧,你应该搞不明白,我有经验。”
林景明一想也是,一边点头一边摸钱,“行,那麻烦你了,钱……”
他还没给,温宁已经转身离开,“我们兄妹俩说这些做什么,哥,我先去了。”
林景明无奈,“好。”
他真的欠宁宁和刚子太多了。
看来势必要好好搞事业,让宁宁当上上市公司老板的妹妹,到时候,他也给宁宁分股份,让她坐吃分红。
另一边,温宁可不知道林景明的事业心又被激励起来了。
她找了一家小超市,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回来。
帽子、袜子、厚睡衣、毛拖鞋、围巾、红糖水、暖水袋……
零零总总两大口袋。
看着东西,林景明沉默,陆一澜失笑,“这么多?感觉像是置办新家。”
温宁摆手,“不多不多,我还是懒的,要是我妈在,会买口锅,然后给你们炖补身体的汤。”
陆一澜和林景明想到贾淑芬风风火火的模样,都乐了。
温宁又问晚上需不需要她守夜,林景明摇头。
“宁宁你去宾馆陪陪澜澜的奶奶吧,让她别担心,然后你开间房休息,今晚别回麓城了,开夜车很危险。”
温宁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
“好,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深夜正是脆弱时刻,适合两人培养感情,她才不会找不到事干,横插一脚呢。
而且她看着两人温馨的相处,就总是想起还在救灾的严刚。
思夫心切啊!
温宁去宾馆,先找陆一澜的奶奶说话,安抚她,再去开房休息。
第二天她天还没亮她就醒了,再睡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去买早饭,送医院。
不过温宁刚到医院门口,还没往里走,倏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第375章 奶奶的腿
温宁扭头,只见不少身上穿着破烂衣服的男性,正行动有素的用木制担架抬着伤员,往医院飞奔而去。
其中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喊。
“都让让,这是山里救灾回来的伤患……”
温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就怕眼前这一个个担架上,出现严刚的身影。
好在担架抬完了,都没有严刚。
温宁心放下又提起,她正要上前追问,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喑哑的男声。
“宁宁。”
温宁倏地扭头,只见另一辆军绿吉普车旁,站着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他衣服被划破,脸上有泥污,胳膊有伤口,但他站在那,依然挺拔坚毅。
朝阳从他身后缓缓升起,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金色光晕。
他勾起唇角,冲温宁轻轻的笑。
是严刚。
温宁手中早餐掉地上,她不假思索的跑上前。
严刚站定,迎她入怀。
只有相拥,触摸到彼此躯体,才有一种真实感。
所有的担忧瞬间化为乌有。
敬佩和爱意盈满心间。
时间仿佛被施魔法,在这一刻悄然静止,空气中弥漫着重逢的喜悦。
站在严刚身后的庄强和同伴挤眉弄眼:看,咱漂亮温柔能干的嫂子,多担心咱严哥啊。
这温馨一刻,温宁突然松开严刚,开始上上下下检查他,嘴里絮叨。
“没受伤吧?衣服破洞了,别这样回去,不然二毛又要说你全身穿破洞,还说我不给你买新衣服……”
严刚无言以对。
提到二毛,就是喜剧。
不然还是多抱他一会儿吧。
最后,温宁拜托别人把早饭送去病房,她则陪严刚去上药。
严刚的腰间被绳索勒出血,四肢也有部分划伤,得拍片、上药,还要打针。
等彻底弄完,他还得去见领导报告这次救灾情况,探索灾后重建行动,一起去安抚受伤的属下。
总之,救灾是结束了,但他仍然很忙。
他愧疚的看着温宁,温宁则笑着冲他摆摆手。
“去忙吧,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要给妈打电话,她也很担心你。”
“好,辛苦了,宁宁。”
严刚快步离开,温宁看着他坚实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她之前在省城买的大房子,该让亦真设计装修了。
温宁在平阳呆到这天下午就回去了。
得知严刚、林景明、陆一澜都没事的消息,贾淑芬高兴得做了好几道大菜,要庆祝。
炸丸子、水煮鱼、小鸡炖蘑菇。
二毛看着菜色直咕哝。
“爸爸还没回来我们就庆祝啊,有点不仗义。”
贾淑芬瞥他,“那你别吃,走吧走吧,去猫那儿蹲着。”
二毛:“……我可以把爸爸那份都吃下去。”
贾淑芬白他一眼,还是解释。
“这几天忙个不停,吃不好睡不好,你妈妈都瘦了,我们先吃点好的,回头你爸回来,我再给他做一桌。”
温宁看看自己,“妈,我没瘦。”
“哪呢。”贾淑芬打量她,“我瞧着脸都不尖了,小玉,你说是不?”
小玉看也不看就点头,“是!妈妈你吃多多的肉吧!”
“好吧。”
二毛左右瞧瞧,无奈叹气。
睁眼说瞎话,他们严家人的传统啊。
温宁同志,从他出生以来,就是个圆脸啊!
咋尖?就问咋尖?!
许是乐极生悲,吃完晚饭,温宁接到妹妹梁雪打来的电话。
她极为焦急。
“姐,不好了,今天我爸妈来家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奶奶摔倒了,她喊疼,我和叶枫马上送她去医院!”
温宁面色大变,“我直接去医院。”
挂断电话,温宁赶紧动身。
贾淑芬和小玉饭后都在院里松土,知晓消息时,满手都是泥。
贾淑芬赶紧吆喝。
“大毛二毛,你们快跟你们妈妈去医院啊,等我和小玉收拾好也来。”
“好好。”
温宁和两个儿子先走一步。
小玉在水龙头下洗手上的泥土,一边着急念叨。
“奶,今天我一到菜地就踩死了一只毛毛虫,我说不吉利你还不信,我就不该干活,这样就能跟妈妈一起赶去医院了。”
贾淑芬:“……你咋比我还迷信,还能强词夺理呢。”
“你就说是不是吧!啊这个泥点子怎么洗不掉啊……”
“你打点肥皂!”
这边祖孙俩还在洗洗洗。
另一边母子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问明情况,去病房。
病房门口正站着梁雪和梁雪的父母。
梁胜利和卢芳。
梁雪正烦躁的阻拦他们。
“……你们为什么非要来找奶奶,先前不找现在找,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奶奶身体很不好吗?”
以前的梁雪在家待遇不好,又因为孝道,面对父母总是畏畏缩缩,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可时隔多年,她成为一个小女孩的母亲,一个饰品厂的老板,她早就硬气起来了。
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质问,梁胜利和卢芳格外不爽。
梁胜利梗着脖子。
“开什么玩笑?就你也敢敢质问老子?!
梁雪,你忘记你是谁生的,你也忘记里面的人是谁了,那是我妈!老子想什么时候找她就什么时候找她!”
“就是!”卢芳恨恨盯着梁雪,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一般。
“你这个白眼狼,就会跟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温宁一个鼻孔出气,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你奶奶的遗产我们们有份,你别想和温宁两个人独吞。”
梁雪双眼瞬间瞪得溜圆,随后蓄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愤怒。
也为奶奶觉得悲哀。
不断靠近的温宁更是如此,她痛心的话语在几人背后响起。
“这么多年,你们第一次来找奶奶,竟然是为了要她的遗产?!”
“姐!”梁雪松口气,喊人,首先告知,“奶奶骨折了,叶枫推去拍片。”
骨折,不幸中的幸运。
温宁轻点头。
而后站在梁胜利和卢芳两人面前。
大毛二毛一左一右的站在妈妈和小姨身侧,为她们保驾护航。
温宁望着眼前明显现出老态的两人,眼神清亮。
“别说奶奶现在还活着,就算奶奶没了,也轮不到你俩白眼狼来要遗产!”
今日之温宁,比几年前的温宁气势更胜。
梁胜利和卢芳都有点怂,但这是家事啊,家事,往哪说出去,他们都占理。
卢芳撇着嘴,“是你说了算吗?温宁,你当年眼光好,随便挑个军人,现在他出息了,成了局长,你就高傲是吧?”
梁胜利接过话头。
“你再高傲也得知道,你奶奶是我们的妈妈,我们要接她回去养老送终,天经地义!”
他说着话,还伸出食指,对着温宁。
大毛上前一步,冷不丁握住他手指,清俊的面庞满是冷意。
“你再对我妈妈指点,小心我手没有力道,把你手指头掰折。”
二毛亦是耸肩,吊儿郎当道,“我也没有分寸的,毕竟我还没满十五岁,算未成年。”
梁胜利慌张挣回手,卢芳扶着他,老两口急急后退,面带恐惧。
“嚣张,你们简直太嚣张了!”
温宁眉眼间现出烦躁,“你们闯入小雪家,害奶奶腿骨折,这件事还没算清楚,就还要继续闹是吧?你们是半点都不顾在牢狱里的好儿子?”
说到儿子梁勇,两人都是神色大变,梁勇质问。
“温宁!你想做什么?”
温宁还没回答他们,眼尖的看见远处叶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奶奶归来。
她顿时顾不得这两人,赶紧奔上前关心。
“奶奶!”
梁雪亦是。
原地就剩下梁胜利、卢芳和大毛二毛。
眼看两个老登要上前,二毛轻咳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拦在他们面前。
“我妈妈没说完的话,我来说吧。”
面对两张惊疑不定的贪心面孔,二毛并不客气。
“你们知不知道牢里也分等级的,有些关着凶杀犯,有些是强奸犯,有些是偷盗犯,要是把你们儿子和一堆强奸犯凶杀犯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我这种小孩子不知道的事呢?”
梁胜利和卢芳大惊失色,“你敢?!不对,你爸爸敢这样做?!”
二毛耸肩。
“平时肯定不敢,但我爸爸最爱我妈妈,我妈妈要是太难过,说不定他会铤而走险咯,
我妈妈难过不难过,会不会迁怒她亲爱的堂弟,这不就要看你们俩的表现了吗?”
梁胜利和卢芳面露畏惧。
二毛完了大毛上。
大毛若有所思,似在自言自语。
“说起来,你们的儿子判了十五年,等他出来,我和二毛也就长大了,到时候我们招待他吃一顿饭,吃完,他醉酒发疯,突然持刀想去伤害人,又得关进去吧,二毛,这种一般要判多少年?”
背法条不是你的强项吗?
二毛:“……我不知道哎,但是二进宫是明知故犯,肯定更严重,说不定一辈子都出不来,那就娶不着媳妇生不着娃,怎么有人来给他,以及给你们养老送终啊?”
梁胜利攥紧手,双眼闪着小火苗。
“你们俩这是在威胁我们!”
“不是不是。”
二毛笑得带几分邪气,“二爷爷?是吧,我们只是为你描绘了几种可能,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不然你们就试试?”
面对长得差不多,气势却天差地别的两个大男孩,梁胜利和卢芳又生气又恍惚。
这两冤家!
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却成了恶魔!
两人对视一眼,梁胜利发狠一般。
“好,好,你们俩说这些话逼我离开,那就别指望我再回头,我倒要看看你们祖祖去世的时候谁摔盆谁打幡儿。”
说完,他拉着卢芳,两人气势汹汹的离开。
二毛扭头看大毛,奇怪。
“他是不是被气傻了,我们也有祖祖的血脉啊,我俩也是男的啊。”
大毛嘴角扯出讥讽的冷笑。
“他眼眶里装两蛋,只看得见半截豆芽菜。”
二毛冲他竖起大拇指,“骂得高明啊大毛。”
大毛神色淡淡,“跟奶学的。”
二毛:“……”他咋没学到这精华呢。
这时,温宁几人推着郑永英走过来。
叶枫望着远处,问,“大毛,二毛,他们就这样走了?”
“是啊。”二毛无所谓的应下。
他才不会说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呢。
他在长辈的面前,还是一个阳光帅气、乖巧懂事,幽默善良……好吧,编不下去了。
反正他才不会威胁人。
叶枫皱眉,“我去追他们。”
梁雪眼神警惕,皱眉,“你不准给他们钱!”
“我不给。”叶枫停顿两秒,为让妻子放心,开口解释。
“我是去告诉他们,如果再不消停,我会告他们从我这里讹的钱,构成诈骗罪,到时他们就会去牢里陪伴他们亲爱的好儿子。”
众人:“……”搞心机,你也是有一套的。
叶枫去追人,剩下的人进病房。
贾淑芬和小玉急匆匆赶来。
贾淑芬挽袖子,瞪着愤怒的双眸,四处找人。
“那两白眼狼呢,在哪里猫着,出来,老娘骂不死你们!”
小玉则心疼的问郑永英。
“祖祖,你疼不疼啊,玉姐给你呼呼吧,呼呼就不疼了。”
郑永英笑着摇头。
“不疼啦,玉姐乖乖,祖祖好着呢。”
她强颜欢笑,实则非常疲惫。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亲生的儿子梁胜利和儿媳妇卢芳了。
这阵子孩子们都陪着她,难道她会愚蠢到不懂什么意思吗?
她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
因此看见梁胜利和卢芳来敲门,她还挺高兴。
结果这两人进来没几分钟,话里话外就问她要存折,要金银首饰,说要攒着,给以后出狱的梁勇用。
郑永英心凉得像是破一个大洞,风呼啦啦的往里吹,她当然不会给。
结果这两人就要去屋里翻。
争执之下,她摔倒,发出痛苦的叫声。
梁胜利和卢芳都没有停下动作。
还好带着愿愿去买菜的保姆赶回来,强硬的制止一切,再给梁雪打电话。
人生真是可悲,她怎么就有这样的儿子和儿媳妇呢。
郑永英状态不佳,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温宁和梁雪对视一眼,无措不安。
还是贾淑芬将他们都赶出去。
“行了行了,你们去问问医生注意事项,再问问什么时候出院啥的,我来和老婶子聊一聊。”
贾淑芬握着郑永英的手,语重心长。
“婶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你觉得你摊上不孝儿子是吧?你得想开点啊,他们都那么大了,孝不孝的,都跟你没关系,是不?你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郑永英叹气,眼神恍惚。
“淑芬,人要走的时候就总是回想以前的事,我老在想是不是我没做对,才让胜利变成这样,
可我没有管他的权利啊,是早死的老头子,他是个心窄的人,娶了我,又怕我惦记着宁宁他爸,就给胜利说一些乱七八糟的,
淑芬,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再结婚?要是当寡妇,只带宁宁爸爸过日子,就不会这样了……”
说着说着,她浑浊的双眼流出白色的泪水,流到沟沟壑壑的脸上。
贾淑芬被感染,眼眶也湿润了。
她极力安慰。
“婶子,我是寡妇,我知道寡妇日子有多煎熬,你比我早二十年,当时世道更难!
根本没有人有资格怪你二嫁!
你得往好的想,要是没有再结婚,怎么会有小雪,怎么会有阿枫当你的孙女婿,怎么有愿愿?是吧?”
凡事都不可能只有好处,或者只有坏处,必定是好坏并存的。
但人钻牛角尖的时候,就只看得到一样。
现在的郑永英就是钻牛角尖了。
贾淑芬劝得声音都有点哑。
“婶子,宁宁,刚子,小雪,阿枫都是孝顺人,底下的孩子也一个比一个好,你仔细想想,你比很多老人好太多了,那些老人摔死在家,尸体臭了才被发现呢!
而你,你只要忘记你那不孝的儿子和儿媳,日子不知道会过得多开心!”
郑永英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深深叹气,睿智的双眼注视着贾淑芬,反拍她手背。
“淑芬,宁宁能遇见你当婆婆,是她的福气。”
见她回过神,贾淑芬露出爽朗的笑。
“乱说,宁宁是我和刚子的福气,婶子,咱不说这些,你就好好养伤,啊,等伤养好,我再带你出去玩,
对对,就像以前在家属院,你坐我骑的自行车一样,我给你和小玉,愿愿拍照,行不?。”
“行!”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摔骨折、休养、感冒、心悸……
郑永英被各种小病折磨着,人迅速消瘦,皮包骨头,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再未能坐贾淑芬开的车,出过门,和重孙们拍好看的照片。
大家都知道她时日无多,因此都强忍悲伤,陪她度过最后这段路程。
温宁、梁雪两个亲孙女每天轮流给她守夜,都回想起幼时被奶奶护在怀里,拍摇篮曲的感觉。
叶枫和严刚两个孙女婿工作丢不开身,大多是晚上过来。
孩子们除了上课,都在梁雪家窝着。
还有贾淑芬也忙了个不停。
她自觉没啥能表现的,她就两样好:骂人果断,做饭利索。
于是,贾淑芬就问郑永英想吃什么,问温宁和梁雪她们奶奶爱吃什么。
然后她一有时间就在厨房鼓捣一堆稀奇古怪的菜品出来,试图用味道让郑永英感到幸福。
其中有让四个孩子闻着就想吐的忆苦思甜饭。
有让严刚吃够的红薯稀饭。
有唤起温宁回忆的锅巴饭,她说奶奶小时候会故意把饭弄成锅巴,分给她吃。
某一天,郑永英吃完贾淑芬做的甜食—杨梅糖,浑身颤颤巍巍,闭着眼,泪水长流。
“我小时候……就爱吃这个……阿爹,我阿爹去地主家种庄稼,人家赏给他,他给我揣回来,就是这个味道,阿爹,阿爹,你来接我了吗?小英,小英想你啊……”
温宁等人看着,无不落泪。
一个半月后,即将跨入九十年代时,郑永英挑了最寒冷的一天,于睡梦中长逝。
她嘴角还挂着笑,好像她的阿爹阿娘真的来接她回家。
温宁和梁雪为奶奶亲手处理后事,严刚和叶枫从旁辅助。
丧事是在殡仪馆办的。
梁胜利和卢芳也来了。
但两人不敢闹事,因为叶枫和严刚都特意警告,若是在丧礼上闹出任何幺蛾子,他们绝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丧事办完,两人就灰溜溜走了。
温宁和梁雪收拾奶奶房间时,看见她留下两个首饰盒。
为数不多的金首饰被她公平的分到两个红木盒里。
梁雪哽咽不已,“奶奶以前和我说,她要是走了,这两个盒子就愿愿和小玉一人一个,因为她拥有的不多,没法分给大毛二毛,因为女孩子的路更难走,她希望愿愿和小玉能成才,能有底气去看更大的世界。”
说着说着她就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
温宁心也堵得要命,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
她很多年前就失去父母,而现在,她再次没了奶奶。
是必经的离别,也是永远的怀念。
她会永远记得当年父母离世后,她躲在奶奶不甚强大的羽翼下,被护着茁壮成长。
郑永英的丧事结束,两家人都不怎么提得起精神。
连最小的愿愿都明白了,长辈的去世,就是真的再也见不到。
小玉本来都一个人睡觉了,又开始赖着要和贾淑芬睡。
贾淑芬一边念叨她不成熟,一边抱着她软软的身体念叨古老的童谣。
“月亮粑粑,肚头坐个爹爹,
爹爹出去买菜,
里头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绣花,
绣个糍粑……”
小玉睁开闭着的眼,“奶,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红糖糍粑。”
贾淑芬:“……闭,明晚我换个不带吃的童谣念。”
“哦。”
这天下午,二毛一放学,就在院里边想事情边拍篮球。
拍着拍着,篮球把贾淑芬种的大白菜给砸蔫了。
二毛还没来得及补救呢,贾淑芬就从外面拎两袋子走进来,扫他一眼。
二毛满目惊恐,正打算如往常一般‘遛’淑芬玩儿,却发现贾淑芬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往厨房走。
二毛丢掉篮球,跟上去。
“奶,你瞎了吗?你宝贝菜被我毁了,你咋不来追我?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别讳疾忌医啊,年龄大了有点小毛病很正常,咱得服老……”
叨叨叨,叨叨叨的。
贾淑芬闭眼,深呼吸,将袋子放地上,扭头,双手叉腰。
第378章 二毛:我想要有个娃
“滚!严二毛,你这嘴停不下来,话都顺嘴淌,就把针线拿过来老娘给你缝上!叨逼叨叨逼叨的,没病也要听出病!老娘想着和平一点,不揍你,你还给我出幺蛾子!”
她骂完,心里舒坦。
二毛也舒服了,“奶,你这么能骂,中气十足的,看来没啥事,那我玩去了。”
“站住!”贾淑芬招手,扬起微笑。
“过来,我跟你说个正经事。”
二毛不带防备的过来,却被贾淑芬操起棍子扇屁股。
“啊!”
二毛捂着屁股窜起来,逃。
“奶,你不是说不揍我吗?”
贾淑芬身手矫健的追,“骂人不过瘾,我还是抽你两下过把瘾。”
“啊!”二毛边跑边喊,“古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贾淑芬骂骂咧咧,“你才难养,你难养得要死,没见谁家孩子和你一样混的……”
祖孙俩惯常追逐,完事儿,贾淑芬又逮着二毛去厨房做菜。
“你舅舅和舅妈要来吃晚饭,你给我打下手,消停点,不然老娘抽你。”
二毛乐呵呵,“行行,老奶。”
贾淑芬:“……”
再说话得气死,贾淑芬直接给他安排任务。
没过多久,林景明和陆一澜就大包小包的来了。
贾淑芬赶紧出去迎接,二毛走不开,就在厨房吼了几声。
林景明先前来过好几次,下过厨,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直接系着围腰进厨房,就看见二毛旁边守在锅灶前,一手挥着锅铲,一边深情哼着《我想有个家》的调调。
只是歌词……有点不对劲。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在我挨打的时候,
我会想到它,
我想要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在我受奶骂的时候,
我才不会害怕,
谁不会想要家,
可是有母老虎淑芬,
脸上流着眼泪,
只能自己轻轻擦,
我好讨厌她,
打我后可以回家……”
刚靠近厨房的陆一澜‘噗’一声笑出来。
林景明:“……”真是个人才!
“严二毛!”
贾淑芬威胁的声音响起,严二毛赶紧停住,“瞎唱的瞎唱的,舅舅,”
他招呼,“你来当家庭主夫啦。”
林景明轻咳一声走上前,“嗯,我来吧,二毛,锅里是鸡?你在做什么?”
“在离骚~”二毛随口回答。
“嗯?”林景明和陆一澜都没懂。
二毛嘿嘿笑,“去腥啊。”
真服了。
有二毛在,这菜是没法做了。
贾淑芬给他钱,打发他去买酒,还得警告一句。
“要是敢往里掺水,看我不揍你。”
“知道了知道了。”
二毛迈着长腿离去,阳光肆意自信的模样看得人心暖暖的。
陆一澜的手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
她想生二毛。
林景明看出她意思,握住她手,小声道,“想让我活得久点,你还是别有这个想法。”
二毛不是一般父亲招架得住的。
没看严局长在外顶天立地,在家伏低做小吗?
陆一澜眉眼弯弯,露出笑容。
“哎呀哎呀,”贾淑芬大呼小叫的。
“你们俩咋跑厨房里来搞对象,老娘一把年纪要是看红眼了你们给我找老头子啊,赶紧的,干活!”
林景明轻咳一声,状似镇定,实则耳朵绯红的拿起锅铲,打算离骚……不对,去腥。
陆一澜则不好意思的去找蒜。
“我来剥蒜。”
晚饭很丰盛,大家吃得很开心。
二毛开心得有点过头了。
大毛抓住他后颈,拉向自己,一闻,瞬间皱眉,告状。
“奶,二毛喝酒了。”
“什么!”
贾淑芬大怒,“严二毛,你还没有满十八!”
二毛竖着食指晃了晃,摇头晃脑。
“不不不,奶,是你说的,这个年纪不喝酒,难道等死了别人浇你坟头吗?嘿嘿,我都记住了。”
贾淑芬怒目圆睁,垂在身侧的双手嘎嘎作响。
温宁轻咳一声,“刚哥,你快送二毛去睡觉吧,下不为例。”
少挨一顿打吧……
二毛被亲爹扶着回房间,嘴里还在唱。
“我想要有个娃,
一个不需要多聪明的小娃,
在我挨奶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