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如玉的鼻子灵敏，上车就闻到了。
她屏息凝气，一路都没吭声，只听余涛和白翠翠说话。
原来余涛的职业是房产经纪人，就是租售房子的中介，他平时会四处接顾客去看房子，所以这个车……
严如玉垂眸思索着，突然听见余涛说话。
“翠翠，我闻着这车有股味道，回家我打桶水，你帮我洗洗呗。”
白翠翠一口应下，“好呀，小事一桩。”
严如玉沉默两秒，装作好奇，问，“余哥职位很高吧？公司还给你配车。”
余涛挺直后背，握着方向盘的手绷紧，自信得很。
“没有很高，但我业绩可以，配车是为了方便出行。”
所以，车是公司的，房子是合租的，职业是不稳定的，人是容易骄傲自满的。
重点是，严如玉也没看出来白翠翠嘴里的温柔体贴。
哦，节俭倒是看见了。
让女朋友洗车的节俭。
严如玉望着白翠翠一脸崇拜的模样，心里费解。
爱情真能让人失去思考能力？难道她先前是不爱那个影帝仲景曜吗？
她在最上头的时候想的是和他接吻，拥抱，对视，享受当下的欣喜，却不是嫁给他。
仲景曜送她礼物，请她看音乐会，歌剧的时候，她有一点点感动，更多的想法是下次还回去或者请回去。
仲景曜对她温柔小意、贴心至极，她觉得是他绅士。
她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挺理智。
严如玉突然有一个想法：也许是从小看爸爸妈妈，姑姑姑父相处多了，还有三个哥哥和三个嫂子的爱情，她对伴侣的要求已经被拔高了。
人格健全、人品好、大方舍得、识趣懂事、全力支持爱人的理想……基本已经成为她对男朋友的正常要求。
仲景曜最先是满足这个要求的，后来被发现他过分的自我，就不满足了。
连朋友都没得当。
但即使这样，仲景曜也比眼前这个余涛要好得多。
恋爱阶段都不‘勤快’的余涛，要是走入下一个阶段，他得让翠翠承担多少活？
严如玉脑子急转，但车很快停下。
一行三人走进一间不大的火锅店。
严如玉先落座，余涛走到对面靠墙的座位，于是白翠翠坐在靠走廊这侧，和严如玉面对面。
她先点了鸳鸯锅，冲严如玉解释，“涛哥不太能吃辣，会胃疼。”
“这样。”严如玉轻点头。
余涛倒是颇为好奇，“如玉是本地人？很能吃辣？”
他早知道白翠翠有好朋友，但没想到好朋友这么高挑漂亮气质好，一看就家境不俗，钱多，但也分辨不出她是哪里的人。
严如玉笑笑，“我老家川省的。”
余涛‘哇’一声，“那是能吃辣，听说你们都生吃辣椒，猛得很，你们那里的女孩子都叫辣妹子是吧。”
“是。”严如玉扬眉，语调轻松道。
“其实辣妹子不只指我们能吃辣，还指我们比较会骂人，你要注意咯，要是对不起我们翠翠的话，我会骂得你狗血淋头。”
余涛没当回事，哈哈大笑。
白翠翠想起过往，点菜的同时笑，“玉姐说的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过她骂人，所以我们都称呼她玉姐，威望在那呢。”
余涛的关注点却是，“那她比咱小啊。”
“肯定，玉姐刚满二十岁吧。”
“恩。”严如玉打探，“余哥毕业后，工作几年了？”
余涛倒是没隐瞒，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交代个人信息，想让二十岁的、不成熟的严如玉多了解他。
“七年，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过我没念大学，我是跟我叔叔来京市打工，最开始是帮人修房子，累得很，我就想法子找个轻松工作，就干到现在，销售嘛，最重要的就是练嘴皮子。”
……学历也不行。
“玉姐，你看看你想加什么。”白翠翠递过菜单，有些地方她打了勾，就是点好的菜。
严如玉接过，随便瞟一眼，觉得不多，于是三两下就勾了几道荤菜。
“我喜欢吃肉，多点两个，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点，我知道你爱吃肉，牛肉卷我都多点了两盒。”
“恩。”
点完菜，白翠翠又开始用店里的白开水涮洗碗、筷子和杯子。
她把余涛的餐具涮洗好了，又要帮严如玉涮洗。
严如玉：“我自己来。”
其实这是栗秋的习惯，大小姐出身的她有点洁癖，每次出门吃饭都这样讲究，白翠翠就学过来了，但是，她学过来怎么连别人的也包揽了呢。
还是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第674章 耿直的陈老师
火锅是严如玉比较喜欢吃的食物，辣辣的，刺激味蕾的同时能让她出点汗，身心舒畅。
但今天这顿却吃得没滋没味的。
因为余涛时不时打探她的具体信息，白翠翠又没眼色，把她觉得能说的都说了。
于是很快，余涛就知晓严如玉妈妈给她买了创兴城的房子，她是医学生，以后要当医生，不是护士。
余涛目光殷切极了。
“创兴城的房子位置好，交通方便，贵得很，我有几个客户想买那的房子都下不去手，一直在讨价还价，如玉你住在几栋？”
严如玉皮笑肉不笑，“我还小，我妈妈说比较危险，不让我告诉别人我家地址。”
余涛讪讪的，没继续问了。
白翠翠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
余涛喝了两杯酒，去卫生间。
白翠翠就和严如玉道歉，“对不起啊，玉姐，我肯定管好我的嘴，不乱说了，你的安全比较重要。”
……真是让人没办法，想骂她都不好骂。
严如玉有点装不下去了，“你男朋友怎么还喝酒呀，年纪轻轻的，不怕把胃喝坏了？他不会还抽烟吧？我闻到车里有烟味。”
白翠翠嘴张了张，“应酬多嘛，就有这点坏习惯，他说他会戒的。”
不会戒的。
这是低层次的快乐。
严如玉定定看着她，深吸口气，“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是，”白翠翠面颊微红，“不奔着结婚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严如玉：“……注意避孕。”
白翠翠瞠目结舌，“玉姐，我们还没有那啥呢，咳，再说我在妇产科上班，我还不知道嘛。”
不受期待，没做准备怀的孩子，要么被流产，要么生下来就被扔，反正就是不受喜欢，挺惨的。
严如玉幽幽接话，“是啊，幸好你在妇产科上班。”
说到这个，白翠翠突然正经。
“你明天是不是选带教医生，别选陈美玉，她不受欢迎。”
“怎么了？”严如玉追问。
白翠翠扯唇，压低声音，“她给病人做妇科检查，动作粗鲁，被好几个病人投诉，而且听说她看不起来流产的病人，之前她有一个十六岁流产、出血异常的女病人住院，陈医生侮辱她，女孩子和她妈情绪都崩溃了，因为女孩子是被强奸的。”
严如玉：“……她神经病吧，这也能当医生？”
白翠翠摇头，“不知道，好像公开批评了，但她应该有背景，你留心一点，别被她针对了。”
……晚了。
有游婷婷在，恐怕难。
严如玉有不好的预感：这次妇产科见习，怕是又不简单。
等余涛回来，三人再吃些，就要结账。
因为这里的肉不是很新鲜，严如玉就没吃完自己点的菜，她摸出钱包要付钱，白翠翠一边拦，一边看余涛。
余涛却忙着招呼服务员。
“给我们打包一下，还有这么多，带回去明天煮着吃，对对，这个都装起来……”
今天见面以来，白翠翠第一次察觉到丢人。
余涛好像……有点太过分节约了。
最终是白翠翠买单的。
钱不多，严如玉没和她争。
“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好。”
严如玉离开后，余涛拎着两口袋食物上车，他边剔着牙边发动车，冲白翠翠道。
“你这个好朋友一看家里就有钱，你怎么不让她结账，反正对她来说估计还没有她一套衣服贵。”
白翠翠火气蹭蹭涨，“说好了我们请客，你怎么这么小气！玉姐是不缺钱，但我也不能带着男朋友吃她的大户啊！”
余涛动作一顿，扭头，笑眯眯。
“咋生气了？咋不能吃大户了？翠翠，你忘记我们省钱就是为了买房子结婚？我跟你说，你朋友住的创兴城，最低房价六千六一平方，最小平米八十九平，一套得五十八万七千四，把咱俩卖了都买不起！她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还请不了我们吃一顿几十块钱的火锅？”
这不对，白翠翠拧眉。
她还没讲道理，余涛又继续算账。
“我们俩现在租的房子四千五一平，五十四平，只需要二十四万多就可以买下来，我和我爸妈的钱，再卖掉老家的房子，加起来有差不多十万，我算过了，我们一年攒两万，每个月攒两千，五年就攒到了，我怎么能不节约，我都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啊。”
巨大的差额，冰冷的数字，令白翠翠说不出话。
怎么就那么穷呢。
而且她还要给弟弟妹妹生活费，给妈妈医药费，真的能完成余涛说的计划吗？
她自卑得哽咽，沉默。
余涛叹气，“你好好想想吧。”
他目视前方开车，思绪却早就飘走了。
翠翠的那个有钱朋友，他是钓不上了，要是介绍给别人……
隔天，严如玉准时去医院上班，她们一行有四个医学生，除她和游婷婷外，还有两个同学。
至于潘亚静，已经转去其他科室了。
选带教老师的时候，严如玉不想选陈美玉，但没办法，妇产科主任去开会进修，近期都不会带教，而陈美玉，主动选择了严如玉。
她五十来岁的模样，一张尖脸消瘦，颧骨突出，眼神犀利。
“严如玉，听说你是协和这一届的专业第一，在儿科那边被夸胆大心细手稳，到妇产科来，也得好好发挥。”
严如玉面色平静，“我会努力，陈老师，请多指教。”
陈美玉点头，双手插兜，“走，去门诊。”
游婷婷盯着她们俩一前一后的背影，嘴角勾了勾。
陈美玉是她爸爸的表姐，也就是她的表姑妈。
她早就在表姑妈耳边说严如玉有多么清高，孤傲，不讲理，表姑妈肯定不会对她有好印象，她就等着看乐子了。
陈美玉今天是妇科门诊，严如玉拿着笔记本和笔，站在她身后辅助。
第一个病人是三十来岁的女人，双眼通红地递上一张B超单子。
“医生，我在其他医院做B超，说宫外孕，麻烦你安排，帮我做手术吧。”
陈美玉皱着眉头拿起B超单看几眼，果断。
“我不认其他医院的，得重新做，走，我带你去。”
她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女人吃惊两秒，拒绝，“医生，难道B超单会出错吗？我不想再躺在上面伤心了！”
陈美玉拧眉，“现在还不确定，等确定没出错，你再伤心也不迟。”
女人：“……”
严如玉：“……”陈老师说话，是太直接了点。
最终，女人哭了一场，被陈美玉带去做阴超。
陈美玉指着屏幕，正要说话，突然想到严如玉，“你来说说，什么情况？”
在影像科见习三个星期的严如玉看一眼躺着哭个不停的女人，直白道。
“孕囊在宫腔内，不是宫外孕。”
“什么？！”女人呆住。
陈美玉表示肯定，“你只是排卵期晚，着床晚，所以上次没瞧见，行了，下次记得确认了再哭。”
由于这出耽误不少时间，回到门诊办公室，有个短发女人进来就开始抱怨。
“怎么还亲自陪着做B超啊，把我们的时间都耽误了，医生，你这样太不守时了。”
陈美玉头也不抬，“不看就一楼退号。”
短发女人脸色变幻，跟着她一起的五十来岁胖胖妇女连忙拽她手坐下。
“谁有病？”陈美玉抬眼，问。
短发女人立马又要发作，她身旁的胖阿姨着急拍拍自己胸口。
“我，我，医生，我月经四个月没来了，我想查查是不是绝经了。”
严如玉在心里默背知识：女性在围绝经期月经会变得不规律，间隔时间长，但并不代表完全没有怀孕可能，只要有排卵和性生活，就有怀孕风险，直到连续十二个月无月经才算真正绝经。
正想着，严如玉就收到陈美玉的眼色。
她轻咳一声，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阿姨，你上一次夫妻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胖阿姨瞳孔地震，面皮颤抖。
连陈美玉都看了严如玉一眼。
这个学生问问题，不比她委婉。
短发女人横眉怒目，“你问的什么啊！意思是我婆婆怀孕了？！可我婆婆今年五十二，孙子都十岁，我公公在我结婚前就死了！她哪里有什么夫妻性生活！跟鬼啊！”
严如玉没吭声。
陈美玉干脆果断的开单子，“做个B超再过来。”
短发女人起身，瞪严如玉。
“等下拿到结果，你看我不过来撕烂你的嘴！”
严如玉面无表情。
她们婆媳俩出去后，陈美玉问，“你不害怕她打你？”
“不害怕。”严如玉呲了个牙，调皮一把。
“她婆婆走路的姿势和我见过的孕妇走路一模一样，肯定怀了。”
陈美玉：“……”她咋看不出来，不是，怎么当医生还搞迷信？
下一位病人进来了，陈美玉瞪严如玉一眼，继续瞧病。
没过一会，办公室外突然传来短发女人的怒骂声。
“……你一把年纪怎么干得出来这种事！丢不丢脸啊！真是气死我了！我马上就把你儿子叫过来！”
“别叫别叫……求你了……”
严如玉和陈老师对视一眼，细眉微挑。
等这婆媳俩再次进来，脸色都很难看。
短发女人让医生尽快给她婆婆做流产手术，但显然，她婆婆还有点不甘愿。
这事还没完，流产手术是门诊手术，虽简单，但也需要家属陪同。
隔天，胖阿姨的儿媳妇没来，儿子没来，来的是一个温文儒雅的老头子，忙前忙后的伺候得周到呢，护士们都觉得他俩感情好，黄昏恋也不错嘛。
然后他们要离开时，胖阿姨的儿子儿媳妇来了。
突兀的相见，一语的喊破。
众人发现，这老头是儿媳妇的亲爸！
两人一起帮着小家庭带孩子，带出感情来了。
严如玉从白翠翠那得知消息，双眼都瞪大了。
这八卦厉害！
白翠翠小声问，“你跟着陈医生怎么样？她是不是很凶？”
严如玉摇头，“不凶，她只是说话直，不爱笑，就那样吧。”
陈医生还挺愿意考她小问题，告知她一些重要注意事项，没有跟游婷婷似的，暗中陷害她，针对她。
想到这，严如玉指指办公室的方向，“她喊人找我，我过去一趟，你先下班吧。”
“行。”
严如玉去找陈美玉，白翠翠扭头，突然见游婷婷走过来。
她笑眯眯地问，“翠翠，你和严如玉关系还是那么好啊。”
都是同一届的，白翠翠知道游婷婷，天之骄女，温和，总是笑眯眯，人缘极好，其实她和针对过严如玉的冯润音关系也不错……
白翠翠无意多说，轻点头，“恩。”
她要离去，游婷婷突然问。
“你难道不羡慕严如玉吗？她不用努力就什么都拥有了，起点比你的终点还高，你跟她关系好，你看见她失去过什么吗？哦，对了，你在租房子吧？我听说严如玉在医院对面住，是她自己家的房子？ ”
白翠翠步伐顿住，扭头望着游婷婷。
“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没有。”游婷婷不承认，她握住白翠翠的手，一张漂亮的脸有同情。
“我只是心疼你，翠翠，怎么就活得这么艰难呢，而且跟严如玉同学四年，也没有得到帮助，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会让你跟我住一起，让你不用为生活发愁……”
白翠翠脸上神色莫测。
另一边，严如玉去找陈美玉，却听见她在生气的训斥护士。
“……谁让你四处传人家乱搞的八卦？！患者有隐私权，你这是在损害她的合法权益！是不对的！你学的规定学到豆腐脑里去了？！你要不想干了就去科教处办手续！”
小护士泪眼汪汪的，“对不起，对不起陈医生……”
严如玉敲门，解救小护士。
“陈老师，你找我有事？”
陈美玉不耐摆手，小护士赶紧逃之夭夭。
严如玉进去，就听见她的吩咐。
“你今晚值夜班，注意一下16床的病人，她轻度子痫前期，虽然情况稳定，但脸色不太好，必须隔段时间就量血压，问问她头晕不晕，视物模不模糊。”
严如玉掏出本子记下。
“我知道了，还有吗？陈老师。”
陈美玉摇头，“其他床正常关注，有事就打我电话。”
有事说事，没事歇菜。
这就是严如玉跟在陈美玉身后见习的经验，其实也不赖。
她偶尔灵光一闪的念头就是：陈美玉真是游婷婷的姑妈吗？感觉她对她没有敌意。
又上几天班，某天早上下夜班，严如玉突然接到白翠翠的电话。
她迟疑，“玉姐，你能……借我钱吗？”
第676章 过分的余涛
借钱的原因自然是得当面说，而且白翠翠开口这么艰难，想必不是一笔小钱。
医院对面的早餐店里，严如玉吃完小笼包和豆浆，忍着困意，和赶来的白翠翠碰面。
“去我家说？”
白翠翠摇头，“我等会还得上班！玉姐，事情是这样的，涛哥……他公司爆雷，老板携款跑去国外，他就失业了，还被很多房东追，他现在足不出户，可是他家里妈妈知道这消息，心脏病发要动手术，很缺钱。”
严如玉因困意而混沌的脑子都被这话刺激清醒了。
她脱口而出。
“翠翠！你家里这么困难，他一个正常的家出事，竟然需要你来为他借钱？他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
白翠翠脸色瞬变，她攥紧包袋子，咬着牙解释。
“余涛说他爸妈有定期存款，取出来亏利息，他说迟早都是一家人……”
“利息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严如玉言语犀利。
“还不是一家人，就窜动你和朋友借钱，真的成为一家人，指不定要把你扒皮抽血的啃干净，白翠翠，你清醒一点！余涛就是在骗你的钱，你疯了才跟着他胡闹！”
“是！我疯了！”白翠翠满脸仓皇，眼底闪烁着疯狂。
她嗓音尖锐。
“我没有好家庭，我没有钱，我拖累一大堆，可是余涛对我好啊，严如玉，你根本不懂我这种人孤零零活在世界上到底有多累！现在余涛家里有难，我帮他一把，以后他和他家里人都会感激我！我有什么错？”
严如玉细眉紧蹙，“你是在赌博，赌他以后会对你好！可他这个人……”
“是！”白翠翠迫不及待打断她的话。
“家庭不好的女孩子选择结婚对象，不都是在赌博吗？我又不像你，一出生什么都有了，是我投胎不好，是我命不好。”
说来说去，她还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严如玉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问，“你需要多少钱？”
白翠翠含泪看她，抹一把脸。
“算了，你看不起我，也不会借给我，我告诉你做什么。”
她扭头，快步朝医院走。
严如玉想追上去，动身瞬间感觉有点头晕。
昨晚有个产妇被送到医院，她在陈老师的指使下接手，检查时产妇只开两指，就以为离生还早，结果产妇是经产妇，急产，上厕所的时候，孩子掉出来了……
自此，她忙碌一晚，压根没时间眯觉。
严如玉收住脚，决定先回去睡觉。
只是在睡觉前，她打了三个电话。
和栗秋、赵安娜分别打一个。
白翠翠性格孤僻，在京市认识的人不多，有钱人更少，她铁了心要借钱，其实只能找她们几个。
“你们别指责和教育她，先答应下来，问清楚多少钱，然后拖一拖。”
两人都答应了。
而后，严如玉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二丫姐姐。
二丫姐姐是她妈妈温宁一直资助的人，非常聪明，脑子也灵活，目前在京市经营妈妈的婚庆策划公司，人脉广，能查探到的事情也多。
严如玉把已知余涛的信息告诉她，拜托她查一查他工作的公司是否真的破产、母亲是不是真要动手术。
陈二丫一口应下。
“小玉你难得托我办事，我肯定给你办好了。”
“谢谢姐姐。”
仔细想想，似乎没有漏掉的事，严如玉关机，平躺，睡个安稳觉。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
门外传来熟悉的低低说话声，严如玉侧耳倾听，发现是妈妈和奶奶。
严如玉利索起床出去，黏糊糊的喊站在窗前的人。
“妈妈！奶奶！你们怎么来啦？”
温宁和贾淑芬正在合作往窗户上贴福字。
“贴福，要过年了，给你布置布置，饿了吧，锅里有饭菜，你去端来吃。”
严如玉搂着妈妈和奶奶腻歪两下，就去厨房。
之后她捧着个大碗，装上饭和菜，跟在妈妈和奶奶身后，边吃边絮叨。
“都要过年了，今年过年喊爸爸和小也姐姐来京市吗？小也姐姐舍不得爸妈，可以让叔叔阿姨过来旅游，还有姑姑一家，我好想贾宝宝呀……”
贾淑芬奇了怪了。
“没有商量过啊，小玉你和你妈的想法咋一模一样，她已经打电话邀请亲家和你姑姑一家人了。”
严如玉嘿嘿笑，“这还用说，我和妈妈心有灵犀咧。”
贾淑芬吃醋，“咱们祖孙咋就不能？”
“能啊！”严如玉哄她，“奶你现在肯定在想，我孙女工作好辛苦啊，黑眼圈都有咯。”
贾淑芬白她一眼，“别说，你还真有黑眼圈，保养保养，争取四十多的时候有你妈妈这么好看。”
“那不能，我妈妈永远最漂亮~”严如玉嘴甜。
温宁笑着摇头，“就你会说话，妈，其实小玉要值班，阳阳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这时候不适合挪动，肯定要在京市过年，阳阳啊，这是猜到我们都会为她和阳阳妥协呢。”
但确实会呀。
有这样的家人，严如玉觉得超级幸福。
温宁和贾淑芬还要去大毛和黄冬阳的小家贴福字和春联。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严如玉都乐了。
妈妈和奶奶在，过年的仪式感都足足的。
等爸爸，二哥二嫂以及姑姑一家来，就更团圆了。
严如玉收拾自己，美滋滋去上班，内心盼望着八天后的春节。
接下来几天，她工作一切顺利，和陈老师相处得挺好，但和白翠翠，几乎就是对面不相识。
白翠翠不搭理她。
严如玉尝试交流两次被拒绝，就不再热脸去贴冷屁股，而是好好工作。
此刻的白翠翠钻死胡同，什么都听不进去。
索性一切都还没走到最糟糕的境地，严如玉懒得去说些没用的废话。
她已经从栗秋那知道，白翠翠想借八万块，栗秋暂时拖住她，等严如玉这边的消息，严如玉则等二丫姐的消息。
两人间的奇怪氛围，游婷婷第一个发现了。
她颇为吃惊，若有所思，计上心头。
这天还没下班，严如玉就接到陈二丫的电话。
“查清楚了，叫上你朋友当面说吧，这个余涛有点过分了。”
二丫姐见多识广，能让她说过分，严如玉料定余涛事不小。
严如玉抿嘴，“我和她吵架，现在谁也不理谁，二丫姐，我先见一面吧。”
“行。”
傍晚，窗明几净的咖啡馆，陈二丫将一个黄色文件袋递给严如玉。
陈二丫剪了短发，穿搭利索，妆容精致，瞧起来就非常干练厉害。
她直言余涛的事。
“公司爆雷是真的，他们公司去年开了一个新板块，从房东手里高价租房，只预付1到3个月租金，再低价租给房客，却收取6到12个月的租金，如此一操作，快速聚拢大量现金，然后老板突然携款跑路，余涛是他们公司业绩较好的员工，经手很多单子，所以压根不敢出门，房客都想逮他。”
严如玉快速翻了翻资料，讶异地抽出一张。
“这个是什么回事？余涛身上竟然背着贷款！”
陈二丫冷笑一声，“所以我说他过分，他现在住的房子他早就私底下买下来，还欠着银行八万块，他老家的母亲没有生病，一家子都在装，哄骗你朋友。”
严如玉脑子都不用转，就听明白了。
余涛借租房的名义，让白翠翠给房租还房贷，还做菜做家务。
公司爆雷，他怕房子出问题，于是决定全部偿还，但又不乐意拿钱，于是联合父母做戏，让白翠翠借八万块还贷款。
合着这是什么都不付出，就想把白翠翠套牢啊！
严如玉内心怒火熊熊燃烧，攥紧的手嘎嘣作响。
诡计多端的死渣男！
陈二丫又道。
“仇人过成这样，我都会同情她，对了，你朋友没有跟他睡觉吧？不然真是，比做鸡还惨。”
话糙理不糙。
严如玉沉着脸，“应该没有，她挺保守，而且她自己就是在妇产科当护士的人，知道防护措施。”
“那最好。”陈二丫叹气。
“男人真是，想方设法的要将女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你这朋友是倒大霉了，你没空管她的话，我来想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