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成就现在,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了,你的未来掌控在你自己手里。”
仲景曜英俊的面庞有超乎年龄段的沉稳,他面对远处磅礴的风景,释然一笑。
“是,接下来我的家人,朋友,事业,人生,都必将是我自己亲手选的。”
他想选择的第一个家人,就是严如玉。
漂亮,聪明,冷静,有思考和处理事情的能力,更有强大的背景,这样的人生伴侣,可遇而不可求。
因为和她在一起,日子怎么都不会差。
仲景曜决定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表白。
只是在这之前,赵安娜抢角色的消息上报纸了。
爆料人声称赵安娜仗着自己是香港企业千金,要拆散仲景曜和陆青敏情侣档搭戏,私下使用金钱大法,四处活动。
因为仲景曜和陆青敏有电影正在影院上映,本就有热度,再加上赵安娜的身份,一时间闹腾得沸沸扬扬。
连忙着挣钱的白翠翠都给严如玉打电话询问消息。
严如玉没有关注娱乐报纸的习惯,直接找当事人赵安娜。
赵安娜出奇的愤怒。
“是陆青敏干的!倒打一耙,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玩意,她抢占先机,我怎么解释都显得多余!”
严如玉沉着脸色,果断建议。
“那就找到证据,告她,免得她以为你好欺负。”
赵安娜吃惊,“玉姐,你和我哥给的建议一模一样!”
严如玉不意外,“因为我们都擅长用简单快速的办法把事情解决,对了,你们没有合适的本地律师吧?我给你一个电话,是我干妈的弟弟,我喊舅舅,他叫柴冬天。”
“好,谢谢玉姐啦,我和柴叔叔联系。”赵安娜欣喜应下,决定用法律的手段去制裁陆青敏。
就算她是好捏的软柿子,但她的哥哥和她的闺蜜可不是~
严如玉自觉没资格接受她的谢意。
“陆青敏找你麻烦,是因为她觉得你和仲景曜关系匪浅,其实人是我,所以你是代我背锅。”
赵安娜嘿嘿笑,“我们俩讲这些做什么,我都要出演你妈妈了~”
严如玉:“……挂了。”
接下来,赵安娜全权委托柴冬天的律师事务所,找到铁证,再把陆青敏给告了。
胜诉是必然,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赵安霆这边找一批娱记,写洋洋洒洒的文章,花钱上报,洗清赵安娜的名声。
还附带抹黑陆青敏。
他们能挖到陆青敏的黑料,比陆青敏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多。
当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陆青敏和《锦瑟》的制片人王鹏得到消息,万分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为了利益,他们各种想法子,走关系,陆青敏甚至同意道歉,经济补偿等等,这些都是他们和赵安娜之间过招。
但严如玉接到了仲景曜的电话。
彼时,严如玉正在学校教师办公室。
老师要组织他们这一批学生去医院见习,得分组,提前告知重要事项,所以她挺忙的。
她直入主题,“有什么事吗?”
仲景曜顿了顿,“如玉,你是赵安娜的朋友,能和她沟通一下吗?暂时放过陆青敏,就暂时。”
严如玉翻资料的动作顿住。
她和同学交代一声,去走廊。
“什么意思?”
仲景曜仔细解释,“《锦瑟》会把陆青敏踢出去,让风险消失,可我和陆青敏的电影正在影院上映,她被千夫所指,电影就彻底毁了,我去年的心血全都白费,我知道你能说服赵安娜,拜托你了。”
严如玉脸沉如水。
她知道仲景曜的志向,知道他的难处,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请求她帮忙的决定,其实是最符合他利益的。
但是……
严如玉拒绝,“我帮不了你,我也不觉得抱歉,选择和陆青敏合作,这是你要承担的风险,下次眼睛放亮点。”
仲景曜沉默良久,低沉磁性的嗓音明显可见的伤感。
“如玉,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需要筹码。”
让自己在圈内更有话语权的筹码,一部电影的成功,正是其中之一。
“赵安娜答应帮这个忙,她不会失去什么,我可以承诺她一个条件。”
严如玉皱眉,“一切都如你说的那样好,那你可以亲自和她谈,何必通过我传话?你其实是想让我帮你,但我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去劝我的朋友隐忍。”
仲景曜突地问,“我不是你的朋友?”
“当你决定利用我,就不是。”
“不是利用,是共赢,我以为我们俩是站在一边的。”
“目前还不是。”
“好,是我太高估自己。”
电话被挂断。
严如玉知道仲景曜生气了。
但她觉得自己没错。
于是就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开始繁忙的工作。
接下来半个月,她和仲景曜都没有再联系。
而陆青敏如预料之中的那样,名声变差,全线崩盘,她接不到工作,不敢露面,逐渐消失在圈内,娱记拍到她发疯虐待猫狗的照片,于是她更是人人喊打。
仲景曜的事业确实受到影响,但影响又没那么大。
这天晚上,严如玉下班回家,远远就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穿着长风衣,皮鞋,英俊面庞透出些许忧郁。
是仲景曜。
作者:孩子和家里人都感冒了,只留我一个天选伺候人……
脸是那张脸,人也还是那个人,是当初令严如玉心动的模样。
但探索欲被满足,相处得也足够多,以及知晓他利己的本性,严如玉已经能寻常心面对他。
她走上前。
“你怎么来我家了?”
仲景曜转身,深邃眸底透出的目光深情,他轻扯唇角。
“我是来道歉的,如玉,对不起,上次电话里我太冲动,这么久没联系你,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毕竟后续产生不少麻烦。”
严如玉拧眉,直白。
“你特意说出来,是想把麻烦产生的原因,怪在我头上?”
仲景曜面露讶异,“我没有,你误会了。”
“最好如此。”严如玉抬手看表,“天色已晚,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仲景曜浓眉紧蹙。
严如玉对他的态度,显然已经回到起点,不,比起点还不如,第一次见面时,起码他们还能说笑两句,但现在,严如玉在避着他。
仲景曜上前两步,紧盯着严如玉优越的侧脸,嗓音微沉。
“如玉,我做的事没那么不可饶恕吧?我们不能回到之前?我们很聊得来,不是吗?”
严如玉嘴张了张,坦言。
“不触及利益的时候,我和你是聊得来,但是仲景曜,你心性高,想不停往上爬,为此愿意付出任何一切,这一点没毛病,而我只是不想做你的踏脚石,所以,我和你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仲景曜极力想挽回她,面庞尽是倔强。
“你不是踏脚石,如玉,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家的事,我从来没告诉过除你以外的第二个女人。”
没有人像严如玉一样,这么靠近过他的心。
当她安慰他,理解他,鼓励他的时候,仲景曜这辈子都不想离开她。
不甚明亮的路灯下,英俊的男人剑眉微蹙,深邃眼眸像是会说话,满是诚恳和焦急,他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出一个无奈又可怜的弧度。
他再度开口,声音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如玉,不要远离我,好吗?和我在一起。”
严如玉眼神微微闪动。
她有一点点心软。
其实在陆青敏的事情发生前,她和仲景曜都聊得很好。
他帅气、体贴、温柔、幽默、敬业、博学,还有上进心。
他是正常男人里的天花板了。
如果严如玉的道德标准没那么高,如果严如玉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严如玉是个十足的恋爱脑,他们两人一定会过得非常愉快。
因为严如玉的家庭,能为仲景曜铺平一些难走的路,仲景曜人品不差,也不会得了利益就甩掉她。
严如玉并不愿意这样。
她不愿意让家人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也不愿意赌一个男人的良心。
沉默中,严如玉后退,离仲景曜远两步,就看见仲景曜眸中的期待彻底消失。
“抱歉,你不是我想要的爱人,我们到此为止。”
气氛僵硬到令人觉得有些窒息。
仲景曜眸光晦涩难明,艰难扯唇。
“是我不够强大,没有完美解决好陆青敏的事,反而求你帮助,所以你不开心了,对吗?如玉,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在圈内有足够的话语权,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严如玉愕然望着他,不敢相信他能卑微成这样。
但她刚张嘴,仲景曜就像是怕听见她的拒绝,后退。
“我先走了,如玉,再见。”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眸底蕴含着深情,而后转身离去,背影莫名透着一股逃窜的意味。
严如玉沉默良久。
其实她想说的确实也不是答应的话,她想说:我没办法保证以后的事。
也许她会在他‘出人头地’前有对象,也许她依然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处事。
未来,谁说得准呢?
严如玉深深呼吸一口气,扭头回屋,却发现门是没锁的。
她警惕,后退,一脚踢开。
‘砰!’
却发现院子里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矮的那道晃晃手,呲着牙打招呼。
“玉姐,是我和我哥,我哥上午刚飞过来,他要感谢你介绍柴叔叔给我们认识,就买了菜回来做,打算给你一个惊喜,我们不是故意听你和人中哥说话的!”
严如玉确实看见赵安霆穿着个可爱风格的围裙,显得和他高挑身形和霸总面庞格格不入,但他神色却很镇定,像是没听见尴尬的对话。
“小玉,洗洗手准备开饭。”
严如玉应下,“好吧。”
赵安霆进屋,赵安娜窜到关门的严如玉身旁,激动八卦。
“玉姐!人中哥竟然那么深情,那么卑微的和你表白,而你还拒绝了!苍天,你看在他那张帅脸上,就没打算亲亲,抱抱,享受享受再分手吗?!”
严如玉白她一眼,“不可玩弄感情,否则必将被感情反噬,知道吗?虽然我抽身得快,但先前我也是用心和他相处的。”
赵安娜摇摇头,又点点头。
“反正你太清醒了,我得和你学习学习。”
严如玉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处洗手,有些期待地问。
“咱哥做了什么好吃的?”
医院食堂的饭菜难吃,她是真的有段时间没吃家常菜了。
赵安娜掰着手指头数,“多呢,凉拌猪耳朵,红烧排骨,蒸鱼,还有我哥的拿手菜,广式煲仔饭,对了,他还打电话问咱奶奶你喜欢吃什么,炖了一个鸡汤,还尝试着炒了一个冷吃兔,啊,我估计得翻车,因为他不习惯多放油和辣椒……哈哈!”
严如玉已经期待值饱满了。
“走走,吃饭去。”
冷吃兔确实没有奶奶炒的好吃,但其他菜很不错,严如玉捧着碗大快朵颐。
还抽空冲赵安霆竖起大拇指。
“安霆哥,你每天那么忙,还有空琢磨厨艺呢,真不错,以后嫁给你的嫂子有福气了。”
赵安霆动作优雅地给她和妹妹都盛一碗鸡汤,推到面前。
闻言,他摇摇头,“不想那么远的事,你在医院见习,怎么样?”
严如玉直言,“不怎么样,医院的事牵扯到人情世故,就很烦,偏偏我还要学习,不过我会努力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667章 被家属扇了一巴掌
在协和的第五年,严如玉主要课程是诊断学、手术学基础、临床技能培训等等,再小组搭配进行临床见习。
学习对严如玉来说已经是最习以为常的事,她埋头噌噌学,就能将知识收进脑海,考出高分。
但去医院轮流见习,就得和大量的人交流,领导,同事,病人……
人多,就涉及竞争、比较、输赢。
这不,刚见习一周,严如玉就察觉到同学间平和相处底下的暗潮涌动。
但她很乐观,很有征服欲,让赵安霆无处安慰。
赵安娜边啃排骨边乐呵呵道。
“玉姐加油,等你在医院混出名堂,我都去协和医院瞧病。”
严如玉:“……不会说话就还是吃你的吧。”
赵安霆扫一眼妹妹,“安娜接了在京市拍的戏,但我不会长期在这,小玉,需要你和安娜互相照顾了。”
“好啊,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严如玉果断应下。
“安霆哥,不用担心,你忙你的。”
“恩。”
赵安霆洗完碗,收拾好就去机场,他凌晨要飞法国。
夜间,躺在同一张床上,赵安娜和严如玉咕哝。
“我哥着急忙慌抽空过来的原因是他以为我和仲景曜谈恋爱了,所以陆青敏针对我,没想到是你,哈哈。”
严如玉否认,“我也没谈,之前算朋友,现在……”
“你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咯。”赵安娜精准总结。
“玉姐,我还真挺好奇,谁能那么好运气被你看中谈恋爱,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亲亲抱抱……”
倏然,严如玉把被子盖她头上,扭头关灯。
“梦里想吧,睡了,明天我忙。”
“你哪天不忙啊,哎,好想腾出空一起去玩,喊上翠翠和栗秋,不知道她俩怎么样了。”
“她俩忙。”
“……就我闲啊?哼!我忙起来你保准见都见不到我!”
“睡觉。”
赵安娜乌鸦嘴挺严重的,接下来两个月,严如玉都没瞧见她,因为她进组封闭拍电影去了。
而严如玉在医院简单培训完,开始正式在科室间轮转见习。
她第一个被分到的科室是儿科,还是儿科神经内科。
虽说时间只有短短三周,也不需要她一个见习医生负责什么,她只是跟着老师,观察、学习、模仿为主,但严如玉的世界观还是受到强烈的撞击。
因为儿科神经内科的病人都是一些可爱的孩子,但他们的病却都挺严重。
有小孩因脑瘤而视力模糊,却会安慰父母:我没事,还能瞧见亮呢。
也有孩子因癫痫而无法正常上学,却捧着书,看得如饥似渴。
有一个严如玉印象深刻的男孩才一岁,粉雕玉琢的,很漂亮,近一个月出现成串的点头、拥抱样动作,每天发作数次,每次持续几秒钟,家长无奈送医。
这是婴儿痉挛症,俗称点头娃娃,是癫痫中一种凶险的类型,对大脑发育损伤极大,孩子的发育进程会停滞甚至倒退。
严如玉眼见主治医生和家长说明情况,家长捂着脸,痛哭流涕,最终在治疗无效的情况,决定放弃。
还有个病例是孩子重感冒,家长拖延送医,最终检查发现是病毒性脑炎。
之前活泼可爱,学习极好的优秀孩子,病后却无法认出自己的父母,因为大脑受到损伤。
严如玉第二次意识到:自己能健康顺利的长大,有多么不容易。
第一次还是她知道自己差点被换。
因此下班后,严如玉总是和家里打电话,再三交代。
“宝宝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医院,不能拖延,不要用偏方,不要迷信,家里要是有人感冒,一定要隔离……”
听得贾淑芬很郁闷。
“玉啊,难道非典又要来了?你整得我怪紧张的,要不我去京市照顾你们三个大宝宝和一个小宝宝?”
四个宝宝……
严如玉突然想到大哥大嫂那,于是决定拖一拖。
“奶,我有点事,晚点给你打电话。”
“成。”
严如玉窝在医院休息室给大嫂黄冬阳打电话。
虽然都在京市,但他们见面的机会着实不多,原因就是他们三人都太忙了。
严肃工作外的空闲时间都用来陪黄冬阳去医院,备产。
黄冬阳转到幕后翻译岗,不外派不发言,但为了不退步,她有很多翻译任务,闲了还得看书补充自己文化短板。
严如玉就不提了。
她打电话,黄冬阳接通,“小玉?”
严如玉算算时间,“阳阳姐,你怀孕六个月了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黄冬阳嗓音带笑,听着就很舒心。
“孩子很乖,一点都不闹腾,我每天能正常工作和看书,小玉,谢谢关心。”
“那就好。”严如玉松口气,“奶奶说想到京市来陪我们,阳阳姐,现在能告诉家里人了吗?”
黄冬阳应下,“可以啊,早点说,他们能多高兴一段时间,至于骂人也不会骂我,都骂你哥。”
严如玉:“……这倒是,阳阳姐你可真聪明,行,那我告诉妈妈。”
“恩。”
挂断电话,严如玉看着休息时间快结束,就决定回家再和妈妈打。
她要出去,休息室的门却被猛地撞开,她的同学,同样也是儿科见习医学生—潘亚静顶着个鲜明的巴掌印冲进来,眼眶绯红,一进屋就趴在凳子上嚎啕大哭。
严如玉微怔,细眉微蹙。
她和潘亚静关系并不好,因为潘亚静总是话里话外的讽刺她专业第一,长得漂亮。
可笑,什么时候成绩优秀,长相好也是被嘲讽的点了?
严如玉从不搭理她。
这会她却没法装看不见。
正这时,另一个同学游婷婷赶到,拉她到门口,极小声告知。
“王医生让她给病人扎针,那个小男孩调皮,一动扎空了,她被病人家属埋怨,一争论,被扇了一巴掌……”
严如玉眉头蹙更紧。
她们还是医学生,刚接触病患,给儿科小朋友扎针是难度最高的操作之一,一般不会安排她们上手,都是在模型上练习的。
她知道王医生是潘亚静和游婷婷的带教老师。
严如玉低声问,“她得罪王医生了?”
游婷婷还没回答,屋里的潘亚静突然开门,冲严如玉怒吼。
“假好心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想喜闻乐见的吗!”
严如玉脸色迅速沉下来。
“你发什么羊癫疯?”
潘亚静双眸恨恨,“我不信你眼瞎,看不到我和冯医生聊得那么好,你故意抢走她当带教老师!把我甩给王医生,王医生知道我想选的不是她,就报复我!”
游婷婷在旁边使劲拽她,“别这么说,都是同学,严如玉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严如玉都气乐了,直接回怼。
“自己能力不强,还怨天尤人到我身上了?你可真能啊,潘亚静,你要是专业第一你就能先选带教老师,你是吗?你要是能力够强扎针能出问题,能挨打吗?你就是活该,还不知道自我反省,再这么倔下去,你还是只有挨打的份!”
她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话也足够气人。
潘亚静气都不顺了,面色涨红,瞪起双眼。
下一秒,她就想扬起手抽严如玉。
严如玉握住,用力甩回去,潘亚静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严如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
“医院里的医生都救死扶伤,谁有空跟你玩心眼子,还报复你?王医生有那么闲吗?潘亚静,你动动脑子,不然你长颗脑袋是为了给脖子封口吗?!”
潘亚静气炸了,想爬起来打人,却被游婷婷拽住。
斗几句嘴可以解释,打起来,事就大了。
而严如玉看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她面无表情,双手插兜,去上班。
“啊!”
潘亚静被游婷婷拽回屋里,不甘的哭声和喊声都被关到休息室。
经此一架,严如玉这个见习医学生在儿科小范围的出名了。
都说她牙尖嘴利不好惹,骂人没脑子,就说人脑袋是为了给脖子封口。
……太新奇了。
隔天,严如玉,潘亚静等医学生跟在医生后面查房。
严如玉的带教老师是冯医生。
她圆脸弯眉,看起来很和善,实则是儿科主任,主任医生,专业能力非常强,在国内儿科圈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严如玉只要不是傻子,选带教医生都会选她。
她们相处得还行。
轮到一个病床前时,冯医生检查完小孩病情,和家属交代情况,突然喊严如玉。
“小严,你手稳,想不想试试给嘟嘟扎针?不必有压力,不行就让护士来。”
众目睽睽,严如玉面色沉稳的应下。
“可以。”
闻言,人群里的潘亚静眼睛一亮,她虎视眈眈地瞧着这一幕。
都是同一批医学生,她想看看严如玉就能扎好针了吗!
扎不好,就和她一样,是挨骂的结果!
潘亚静去看嘟嘟的家属,一个面相凶横的中年妇女,眼眶发红,一看就很在乎儿子。
打起人,应该很疼吧。
潘亚静内心升起浓浓的期待。
此刻的严如玉没空管别人的想法,她镇定地走向嘟嘟家属。
“嘟嘟妈妈,我是见习医学生,可以让我试试吗?我会非常小心。”
嘟嘟妈妈沉着脸,语气不善,“只能试一次,要是扎不好,我就投诉你!”
严如玉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仍点头,“好的。”
她从护士手里接过工具,走到病床前,却没着急走流程,而是从兜里摸出一个小贴纸。
这是她跟护士姐姐学的招数。
严如玉平视着哭泣的嘟嘟,声音温柔。
“嘟嘟,你看,这是孙悟空,让他陪着你勇敢,姐姐轻轻一下,就像蚊子叮一样,可以吗?”
五岁的嘟嘟双眼绯红,眸中含泪,扁着嘴角点头。
严如玉这才开始动作,她仔细地触摸、感受着那条若隐若现的血管、消毒、进针……
那一刹那,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严如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但她的手却能异常稳定。
“回血了!”旁边的护士低声说,语气赞许。
严如玉不骄不躁,动作干脆利落的固定好留置针,再起身。
嘟嘟妈妈上前确认,忍不住掉泪。
“谢谢你,嘟嘟手臂到处都是扎针的痕迹,太痛苦了……”
严如玉递给她一张纸巾。
走出病房,冯医生夸。
“小严做的是标准流程,你们都要向她学习,没事的时候自己多观察,多练练,才能安抚好家属和病人,才能下手不抖。”
带潘亚静和游婷婷的王医生亦是点头。
“小严不愧是这一届的临床系专业第一,动手能力强,手稳,亲和力也好,以后留在儿科怎么样?”
严如玉无奈的笑笑,“王医生,这是我见习的第一站。”
“哈哈哈!这倒是,是我心急了。”
“继续吧。”
一行人继续前进,潘亚静落在后面,盯着严如玉背影,恨恨的咬住牙。
游婷婷拉拉她,低声劝。
“别这样,她是专业第一,能得到老师喜欢很正常。”
潘亚静恼怒,“谁知道她的专业第一怎么来的,她跟学校老师关系那么好,现在跟医院医生关系也好,保不齐私底下送礼了,给我等着瞧,我一定要找机会戳穿她的真面目!”
她恨恨上前,游婷婷慢慢跟上。
被恨意屏蔽的人是看不见真相的。
接下来一周,严如玉的几次出色表现又将潘亚静对比得体无完肤。
某次查房,病人是刚收进医院的三岁女孩,发育落后,身上可见多出色素脱失斑,王医生点名问。
“小潘,你认识这种皮肤表现吗?她是什么神经系统疾病?”
潘亚静脸色涨红,半晌没能说出话。
满室寂静。
王医生又点游婷婷。
游婷婷犹豫,“老师,应该是叶状白斑……”
“应该?”王医生看向严如玉。
“小严,你说说。”
严如玉一点磕巴都没有,“是叶状白斑,结节性硬化症这种神经皮肤综合征的一个非常特异的早期皮肤表现,在中枢神经系统的典型表现是室管膜下结节和皮质结节,这些结节是导致患儿癫痫、智力低下和发育迟缓的根本原因,除了皮肤白斑,我们还需要注意面部的皮脂腺瘤和指甲下的纤维瘤,因为这是多系统疾病,神经系统表现会影响预后。”
几位医生都对她露出赞赏的目光,一切都不言而喻。
严如玉的专业第一,名副其实,她不是靠死记硬背,而是深入到病理生理机制层面去解释问题。
但她太厉害了,就显得别人很没用。
休息室。
潘亚静用力将柜门关上,忍不住了,满脸讥讽的挑衅严如玉。
“你到底让你家给医生送了多少礼?才得到他们为你做脸面的机会?”
严如玉拧眉,以看傻子似的目光看潘亚静。
“我听说你前两天冒着失去性命的危险,救了一个差点被车轧死的小孩?而后第一时间送来医院,安抚住她?”
潘亚静没想到她提这出,吃惊几秒,神色不佳。
“你说这个干什么,恭维我?没必要!”
严如玉无语至极,冷笑,“谁恭维你?潘亚静,你脑子怎么像蜡烛,时亮时不亮的,你既然有救死扶伤的本事,为何总是针对我?难道你的时间不该用在更值得的事情上,但凡你多看几本书,多背背病例,多练习该做的事,至于在老师提问时手足无措吗?!”
她声音坚定果断,双眼明亮犀利,话语又格外扎心。
潘亚静一张脸迅速涨红,她口不择言。
“我再努力又有什么用,比不上你有背景,什么好事都轮不着我!”
又是这套背景论。
严如玉定定的看着她。
潘亚静有点怂,却硬挺着脖子,一言不发。
这时,严如玉突然打开自己的柜子,从包里找出两本书,一个笔记本,放到潘亚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