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严如玉盯着她，“你说我背景强，说我送礼，潘亚静，这是我的书和笔记本，你看看。”
潘亚静叛逆心上来，当即便道，“你让我看我就看？你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我是看在你有行医之心，觉得你是个好人，再且我是班委，你家的情况我了解，你读书读到这份上很不容易，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没计较你的挑衅。”
严如玉冷静告知，“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潘亚静，你走入工作岗位，不是小孩子，没有人一直纵容你，你要是再小人之心，被人挑唆当蠢货，闹到我面前，下一次，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说完，严如玉拿上包，锁柜门，离去。
潘亚静张嘴半晌，想说点什么，愣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都这样了，严如玉竟然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她知道她家的情况，所以才容忍她？
还有，是谁挑唆她了？她哪里就是蠢货了？
潘亚静脑子有点糊涂。
眼前是严如玉的书和笔记本，潘亚静抿着嘴角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笔记。
书上基本是勾画笔记，严如玉在旁边贴便利贴，写实际病例，疑问，感想。
笔记本上是她总结的儿童神经内科疾病，她还详细分好类，今天王医生考察她们的叶状白斑疾病，就在最后一页上有详细的记载。
她还写了一句：新收病人疑似症。
所以，严如玉能顺利回答出王医生的问题，是因为她提前做好准备。
同样是在医院见习，她怎么没想到提前准备，以应对老师的抽查呢？
潘亚静心底闪过无尽懊恼。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从外推开，游婷婷走进来，瞧见潘亚静，她笑眯眯靠近。
“干嘛呢？亚静。”
潘亚静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她第一个反应是将笔记本和书合上，干巴巴道。
“没干嘛。”
她开始收拾东西，游婷婷凑近，小声道。
“我刚看见严如玉和冯医生王医生一起进电梯下班了，你说她怎么那么从容的就和带教老师相处啊，我都不敢和她们坐一个电梯哎。”
若是往常，潘亚静想也不想就会骂：严如玉个马屁精，当然是抓住一切机会讨好老师，她的专业第一不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现在潘亚静想起严如玉的那句话：别被人挑唆当蠢货。
她语气平静。
“一起坐电梯你都不敢？你该练练胆子了，以后还要在老师们眼皮子底下对病人操作。”
游婷婷一噎，讪讪道，“是哈。”
两人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下楼，要回宿舍，游婷婷又拽潘亚静，语气带着兴奋。
“亚静你看，那是不是严如玉，哇，和她说话的男人好像有点年纪，不知道是不是她对象，你手机呢，要不要拍下来。”
潘亚静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有一张英俊沉稳的面庞，身高腿长，穿着休闲长风衣，不知说到什么，他亲昵伸手，想去揉严如玉的头发，又被严如玉偏头，一巴掌打开。
潘亚静皱眉，“为什么要拍下来？拍下来做什么？”
“呃。”游婷婷瞪大眼，反问，“难道你不想报复她抢走你第一的位置？”
潘亚静以前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她看到严如玉的书和笔记本，就推翻这种想法，因为她没有严如玉一半用功。
而显然，眼前的游婷婷就是一直在挑唆她针对严如玉。
她一脸着急，“亚静，你不会是怕了吧，你别害怕，我会一直站你身边，帮你抢回属于你的东西。”
好坏不分的蠢货。
她怎么能连游婷婷这个搅屎棍的真面目都看不出来！
要不是严如玉提醒，自己真的听从游婷婷的话，铁了心的去针对严如玉，最后被严如玉教训，会不会连学医的机会都失去？
潘亚静后背一阵发凉，冷汗顿出。
她思索几秒，“我不怕，但我手机是淘的便宜货，根本没有拍照功能。”
游婷婷眸底飞快掠过一道不屑。
“这样，那我手机借给你……”
她是不愿意背锅的。
不过这时，严如玉已经上车，黑色的车子载着她，从潘亚静和游婷婷身边一闪而过。
对视时，游婷婷冲严如玉友好地笑了下。
“你认识她们？”开车的严肃注意到，减缓速度，“要不要送她们一程？”
“不必。”严如玉言语干脆，“大哥，开快点。”
她从后视镜扫一眼，细眉微蹙。
“卖被套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有个脑子不清楚，别人指哪，她打哪的，有点烦。”
严如玉发现游婷婷不对劲，是她意外听见游婷婷在和王医生透露潘亚静其实想选冯医生的事，但潘亚静嘴里，却是她透露的。
明显可见，游婷婷在挑拨她们俩的关系。
严肃语气夹带些微讨好，“小玉，需要大哥帮忙吗？大哥比你多吃七年盐。”
严如玉白他一眼，“大哥，这种小事我可以解决，你可以恢复正常吗？放心吧，等会，我不会和奶奶告状，说你和大嫂吵架的，我不是那种事后马后炮的人。”

总之，兄妹俩去机场接贾淑芬，再往家里去。
一路上，贾淑芬和严如玉祖孙俩就在后座，聊八卦，聊聊聊个没完没了。
大毛一个政府领导，感觉这比天天开会听的那些内容有意思多了。
特别是奶奶还讲贾亭西和奚念如吵架。
“……亭西说以前奚奚哄他，吵架绝不赌气绝不跑路，结果现在吵架了不仅赌气跑路，还拿着他的假肢一起跑！急得他原地抓脑阔！”
严如玉噗嗤笑出声，“那亭西哥怎么哄回来的啊？”
贾淑芬撇嘴，“靠宝宝呗，他教宝宝说妈妈我受伤啦，奚奚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哪里放心得下孩子，总会回来，当妈的女人注定心软，不过我们都盯着呢，不会让奚奚吃亏。”
“恩。”严如玉也讲自己在儿科的一些见闻。
“陪孩子来看病，被耽误工作和生活的，大部分都是母亲，没见几个爸爸，有时候他们来还要骂孩子和妈妈，觉得他们浪费钱住院……”
就这么聊着到家，进屋时，贾淑芬一眼就瞧见门口大着肚子的黄冬阳。
她笑着迎上去，“阳阳！哎呀，奶奶这么久才来看你，你没有生气吧？”
目光在触及黄冬阳的肚子却有些迟疑。
才六个月，怎么跟别人八个月的肚子一样大？
黄冬阳笑容浅浅，“我怎么会生气，奶奶，快进来坐，大毛哥让饭店送的菜刚到，洗洗手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贾淑芬是七十多岁的老人，经验十足，性子还急，压根憋不住。
她握住黄冬阳的手，看着紧张的大孙子，浅笑的小孙女，突然问。
“阳阳，你怀的是双胞胎啊？”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黄冬阳不太好意思的点头，“是，奶奶，你一眼就瞧出来了吗？其实是我……”
贾淑芬突然挽袖子，四处张望。
严如玉走过来扶住嫂子，“咳，阳阳姐，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别吓着。”
下一秒，贾淑芬已经找到顺手的鸡毛禅子，冷不丁朝严肃追。
严肃已经开始在屋内躲闪。
这是他第二次挨打，但经验十足。
贾淑芬还骂。
“双胞胎！你婆娘怀双胞胎你不知道跟家里说，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你一个当领导的混蛋小子咋就能干出这么大的事啊！严大毛你给我站住！老娘要抽你！”
严肃求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当爸爸，没经验！小玉！”
被寄希望的严如玉乐呵呵看热闹，还火上浇油。
“是，要不是奶决定来看我，你要没经验到孩子出生。”
严肃：“……”
贾淑芬果然更生气了。
“真等孩子出生再告诉家里，谁照顾孩子，谁照顾阳阳，严大毛，我今天不会放过你的！”
黄冬阳：“……”
她左右看看，觉得怪稀罕的。
主要是没见过严肃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一向光风霁月，运筹帷幄来着，没想到还是怕奶奶追击。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黄冬阳和严如玉看戏，哈哈笑。
最终严肃屁股挨了几下，三分痛装成七分，他一瘸一拐的落座。
“奶，你打我也太狠了，我明天要上班，晚上要陪阳阳起夜，哎，痛得我都起不来床。”
贾淑芬冷哼一声，“别装，我打成啥样我心里有数，从小打二毛都掌握好力度了，以前不耽误他上学，现在就不耽误你上班。”
严肃三人：“……”
贾淑芬用公筷给黄冬阳夹菜。
“来，阳阳，吃，奶没生你气，你放宽心，就是生养双胞胎不只是多个人伺候的事，在不影响你俩工作的前提下，有很多事要办。”
严肃直起身，“比如呢？奶，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衣服奶瓶浴袍，医院，我连月子中心都看好了，还通过同事推荐，预定好两个看孩子的阿姨档期。”
贾淑芬皮笑肉不笑，“第一，你不会觉得你这个房子够住吧？”
他们目前所在的就是严肃和黄冬阳住的房子，是新小区，地址在两人上班的中间点，四室两厅，一间主卧他们小两口住着，有两间都布置成书房，只剩下一个空房间。
严肃拍脑门，“忘记最重要的事了。”
两个孩子，两个月嫂，再加上监督他们带孩子的家里人，最最起码需要三个空房间。
“第二，”贾淑芬继续，“双胞胎一般会提前生，你不早点告诉你妈妈，她咋排工作啊，到时候阳阳生完她都没忙完，过不来，我看你找谁哭。”
严肃讨好一笑，“奶，这不是有你在吗？”
贾淑芬摆手，“实话是，我一把年纪了，熬不得夜，带小孩是最需要熬夜的事，还得有个年轻力壮的长辈来帮着你们。”
黄冬阳的父母去世，姨妈有自己的儿子女儿，也就只能指望温宁和严刚了。
但严刚那工作根本走不开。
可怜的宁宁。
贾淑芬倏然叹气，眼神飘忽，回想起以前。
“以前你和二毛刚出生那会还好，吃了睡睡了吃，我一个人能照顾你们三个，
但是满月后就不行了，你们两兄弟比赛一样的哭，轮流哭，大半夜还哭，我和宁宁熬得那叫一个心力交瘁啊，我煮着饭都睡着了，闭上眼全是哭声……要不你们咋七岁了，才有个妹妹呢，其实根本不打算生的，带你俩太受罪了。”
大毛心虚。
黄冬阳有点害怕，“这么夸张，我妈妈以前说我小时候很乖。”
“以前的女孩子要乖点，像小玉也是，但现在女孩子也不得了，贾宝宝也熬人，亭西说他巴不得贾宝宝马上就嫁出去，就是因为这样，奚奚才跟他吵架。”
贾淑芬巴拉巴拉一堆，又安抚孙媳妇。
“阳阳别怕，以前是人少，现在家里人多，有奶奶在，肯定不会让你受罪，你安心哈。”
“恩……”
吃完饭，贾淑芬和孙女一起回四合院住。
距离不是很远，黄冬阳身边也离不开人，于是就没让大毛开车送。
严如玉建议，“奶奶，我现在住的四合院房间多，让大哥大嫂搬过来住呗。”

第671章 他把妹妹养得很好
温宁以前低价买的四合院是多，但要么租出去，要么闲置，重新装修，难免味道大，不适合还有三个月就生产的黄冬阳居住。
唯有小玉目前住的四合院，常年有人住，打理也简单。
月色下，贾淑芬扭头，“那你呢？住一起会对你工作有影响吧？奶不能委屈你。”
贾淑芬希望孙女不受干扰的工作和学习。
小玉露出甜甜的笑，“奶，其实我想换到医院对面去住，每天上下班时间能少点，你放心，就算不住一起，你们一直在京市，我心都更安稳了。”
贾淑芬就拍拍她手，“那问问你妈妈意见再看，不管如何，咱家小玉又要当姑姑了。”
“是啊，奶你又要当祖祖了，对了，奶，二哥和小也有好消息吗？”
贾淑芬紧皱眉间添忧愁。
“你二哥很久没来消息，他还活着，就是我们的好消息。”
小玉安抚奶奶，“恩，奶，你就放心吧，二哥那么厉害，肯定没事。”
接下来一切就进展得很快，得知儿媳妇怀双胞胎的温宁用两个星期处理好手头工作，抛夫弃二儿媳妇的，来到京市，开始忙活。
她和家人商量好，在协和医院附近的新小区购置一套现成的电梯房，让小玉搬进去，再简单布置四合院的房子。
她还和贾淑芬去私下考察严肃同事推荐的阿姨，碰面交谈几句后，告诉严肃，两个都不行。
“一个不爱卫生，摸过狗的手去抱小孩，一个爱说家长里短，抱怨孩子妈妈工作忙，没空回来带孩子。”
贾淑芬都无语了。
“我当场怼她，孩子妈妈回来带孩子有你啥事啊，这才知道她根本没有说自己是阿姨，而说自己是孩子奶奶……”
严肃：“……”咋还能这样，真是长见识了。
最后，温宁还是通过她的朋友，豪门太太钱瑞丽预定好两个她们圈内的月嫂，当然，价钱直线上涨，但温宁能给得起。
有温宁在，严肃都和黄冬阳感慨。
“妈妈来了，我紧提的心倏然放回肚子里了。”
黄冬阳好笑，“我先和你打个预防针，你别什么都妈妈做，你不做就行，不然我会和你辩论的。”
“肯定不会。”严肃搂着她。
“我是孩子爸爸，是你爱人，我清楚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那就好。”
此时，严如玉已经搬到医院附近了。
这天她下班回家，看见对面在搬东西。
严如玉忍不住往里多瞟两眼，竟撞见一双熟悉的皮鞋——
深棕真皮，手工缝制的麦穗纹顺着鞋面一路延伸，再往上，是熨得笔直的裤线，像刀裁一样收在脚踝。
视线掠过修长的腿、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最终停在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严如玉错愕。
“安霆哥，你怎么在这儿？”
赵安霆轻扬眉，走出来，解释。
“安娜在京市时间太长，我不想每次她都住酒店，就给她买一个房子，你住对面？太巧了。”
严如玉定定看着他，怀疑地问，“倒也没这么巧吧。”
赵安霆失笑，“是，被你看出来了，安娜知道你的地址，正好我过来，就让我买。”
严如玉叹气，“她直接和我住不就行了，多余买个房。”
“不方便。”赵安霆直白发问，“万一你带男朋友回家怎么办。”
严如玉摊手，“三个人又不睡一张床。”
赵安霆：“……”
他难得无语，严如玉笑得眉眼弯弯，“安霆哥，我奶奶和我妈在京市呢，一起过去吃饭？”
“好。”赵安霆应下，“我回去拿点东西。”
“恩。”
赵安娜还在剧组拍戏，就去不了。
院里，黄冬阳在院里翻书，严肃在旁边端茶递水。
见到严如玉和拎着礼物的赵安霆一起前来，严肃先直起身，目露审视。
“大哥，嫂子，赵安霆，你们还记得吧？安娜的哥哥，你们婚礼的时候他来了的，妈妈，奶奶~安霆哥来啦。”
厨房内的温宁和贾淑芬都出来招呼，院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严肃给黄冬阳使眼色。
黄冬阳逮着个空，小声问严如玉，“男朋友？ ”
严如玉讶异，扶着她手臂，失笑，“嫂子，想哪去了，就是闺蜜的哥哥。”
“哦。”黄冬阳应着声，冲严肃摇摇头。
严肃那口气却没松下去，他觉得赵安霆不怀好意。
特别是赵安霆热情去厨房帮忙，饭桌上说自己在严如玉对面买房子。
话题稍空时，严肃坦白问，“安霆，你和我同岁吧，有女朋友了吗？”
赵安霆放下筷子，“还没有，工作太忙，出差太多，顾不上。”
严肃若有所思，“你应该要找香港本地的吧，能帮你发展事业，稳固大后方。”
“感情的事，缘分比较重要。”赵安霆态度和煦。
“太有目的性去选择伴侣，却没有了解清楚，可能会是怨偶。”
这倒是。
严肃还要开口，贾淑芬瞪他。
“大毛你怎么快当爸爸还变得婆婆妈妈的，没眼色，快给阳阳舀碗汤。”
严肃：“……”他都是为了谁啊。
一家子就他一个男人在这支棱了。
总之，严肃还是在观察赵安霆，同为男人，他就是觉得赵安霆目的不纯。
吃完晚饭，严肃在厨房洗碗，温宁在切饭后水果，其余人坐在客厅聊天。
温宁端着一碟子水果要出去前，顿在大儿子面前，小声告诫。
“你别跟你爸爸学，看见小玉和男性有交流就紧张，安霆事业在香港，当他的妻子会受到很多约束，小玉自己心里有数，她要在医学界大放光彩。”
严肃‘哦’一声。
后来散步的时候，他和黄冬阳唠叨。
“现在交通越来越方便，事业扩展也不难，万一赵安霆喜欢小玉，真想办法在一起了怎么办。”
黄冬阳捧着个大肚子，像企鹅一样晃悠悠慢慢走路。
“怎么办？凉拌，你们从小就认识他，爸妈和奶奶也喜欢他，他难道是很差的人吗？他能把他妹妹养得那么好，就说明他人靠得住。”
这倒也是。

严肃若有所思。
黄冬阳摇头笑笑，“小玉才二十岁，太小了，肯定会被其他类型的男人吸引，等着看吧。”
繁忙的赵安霆第二天又飞走了。
严如玉再度工作两天后，迎来了休假的赵安娜，还是一样的流程，赵安娜跟她回家吃饭，又回到医院对面小区创兴城的房子。
难得有空，严如玉打电话把白翠翠和栗秋喊来，四人如常吃点小烧烤，喝点小酒。
栗秋说她目前在创业。
“我在网上卖衣服，我自己当模特拍照，还在其他平台宣传，生意还可以，我每天忙得很有激情。”
严如玉惊讶，赞同。
“可以的，现在网民越来越多了，我在医院，很多医生和护士都没空逛街，集体在电脑上下单呢。”
而且她妈妈也开了两个服装类网店，还倡导舅舅开家居类，小姨开首饰类，抢占先机，这一行应该挺有前景。
赵安娜也支持，“我也是没空逛街的那种人，网上的衣服要是品牌的，我也会买。”
品牌啊，栗秋若有所思。
“现在不急，”严如玉建议。
“等栗秋把店做起来，再慢慢发展品牌，这方面我妈妈是行家，她在京市呢，栗秋，要不你和我妈妈聊聊？”
栗秋惊喜，“如果可以的话就太好了，谢谢你玉姐。”
她家里不会给助力，只会让她嫁人，朋友都是富二代，没有做这行的，她是摸着石头过河，虽信心坚定但行动茫然，要是有引路人聊一聊，她就有指望了。
严如玉摆手，“我们是好朋友嘛。”
三人说话，白翠翠一直没吭声。
等赵安娜问她近况，她才支支吾吾地，“我谈恋爱了。”
毕业短短五个月，三个朋友都在专心搞事业，发展自己，家庭条件最差的自己却在谈恋爱，白翠翠有点说不出口。
但她想到男友，又双眼冒光。
“我男朋友叫余涛，他人真的很好，温柔又体贴，帮我搬东西，换灯泡，通厕所，早上和晚上煮饭还会帮我煮一份，生活节俭，买菜都是精打细算……”
严如玉听出不对劲。
“煮粥？等等，你俩住在一起吗？”
白翠翠不好意思地点头，“是，我们是合租认识的，男女混住，比较便宜。”
她工资就那么点，还得寄钱回老家，穷人能选择的就少。
赵安娜插嘴，“你搬来我家住啊，我家基本都没人！就在对面！”
“不好不好，”白翠翠摆着手拒绝。
“我不能占你的便宜，而且你哥哥偶尔还要来，不方便。”
赵安娜嘿嘿笑，“你要是怕我哥，我让他每次来的时候都提前告诉你，你就到玉姐这来，再说你也不算占我便宜，你帮我看着房子呢。”
严如玉点头表示赞同。
栗秋也提出建议，“我租了个仓库，和一大批衣服住在一起，你要是不嫌弃环境糟糕，可以来住。”
她们三人都热心建议。
但白翠翠的脸色不是很好，久违的自卑心理涌上心头，她攥紧手。
“你们都不看好余涛？”
沉默蔓延。
严如玉立刻否认，“没有，不是，安娜和栗秋都是想帮你。”
“不用。”白翠翠垂眸。
“我能自己租房子，我谈的男朋友虽然没钱，但他够爱我，我们俩说好攒钱在京市买一个小房子，这样我也算是京市人了，我会把日子过好的。”
她咬重音，不容置喙。
严如玉三人无话可说。
有这一出，这次聚会不太愉快的结束。
白翠翠和栗秋离开后，赵安娜和严如玉挤在一张床上，唠叨。
“翠翠和你当了四年室友，怎么就没学到你的一点聪明脑袋，现在不是该谈恋爱的时候吧。”
严如玉叹气，“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是家里老大，从小帮爸妈照顾弟妹，所以没感受过太多的温暖，现在又一个人在京市闯荡，有男人献殷勤，太容易心动了。”
说白了就是缺爱。
赵安娜咕哝，“那个余涛给的就是一点蛇头小利，煮粥买菜什么的，好小家子气，要是翠翠真的选择这种男人结婚，以后可怎么办。”
“再看看吧。”严如玉想得很清楚。
“她现在是叛逆期，我们越说余涛不行，她就越觉得自己做得对，先冷静冷静，再劝。”
“也是哈。”
隔天，严如玉去医院上班。
她已经从儿科出来，轮转到影像科了，就是看片子。
每天接收的信息量都挺大的，眼睛也有点遭不住，她的保温杯里都是枸杞决明子。
然后她又轮转到急诊科见习。
更崩溃了。
跟着救护车四处跑，再跟着带教老师抢救急诊病人，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精神和意识在凄凄惨惨的病人间变得都有点麻木了。
被车撞得四碎的老太太。
蛛网膜下腔出血，送到医院，来不及抢救立马就去世的女患者。
急性心梗，猝死在家里的上班族。
当然，也是有笑话的。
比如有老太太把502当成滴耳液倒耳朵里。
有男孩抱着绿植冲进来说是他女朋友，最后确诊急性应激障碍。
有情侣裸体从高处坠落，男的骨盆骨折，女的说他们纯粹赏月，但做CT时发现男方直肠有异物……
就这么折磨一个月后，2004年1月初，新年之前，严如玉从急诊科退场，去了妇产科。
妇产科，是白翠翠当护士的地方。
这一个月，两人都没联系，骤然见面，严如玉发现白翠翠瘦了不少。
她逮着空就问，“怎么瘦了？”
白翠翠拍拍自己的脸颊，还挺兴奋。
“我在减肥，玉姐，你看我现在脸没那么胖了吧。”
“是……”严如玉迟疑，“一起吃晚饭吧？你男朋友有空吗？”
不能劝导，不能对着干，就先顺着来吧。
白翠翠掏出手机，“我问问他，涛哥最近公司有点忙呢。”
“行，我先去换衣服。”
严如玉在休息室碰到潘亚静。
自从上次她主动借书给潘亚静，潘亚静就停止针对她，而是心无旁骛的工作。
专业能力上升的同时，她人更自信，也更沉默了。
不过明面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今天，潘亚静望望周围，突然凑过来。
“严如玉，妇产科的陈美玉医生，是游婷婷的姑妈，游婷婷也在妇产科见习，你注意一点。”
游婷婷针对严如玉，是两人都知道的事实。
严如玉蹙眉。
她已经两个科室没碰着游婷婷，没想到又在妇产科狭路相逢，而且她还有后台了。

严如玉神色淡淡，“谢谢你提醒，不针对我后，是不是万事顺利？”
潘亚静脸红了红，不自然道，“算是吧。”
现在想想之前可真蠢啊，其实严如玉不是她的敌人，她真正的敌人是自己，学更多知识，会更多技能，才能打败无知软弱的自己。
她和严如玉共同的目标都是济世救人。
游婷婷……
她许是嫉妒严如玉，但却不该利用无辜的别人来攻击严如玉，所以游婷婷此人不仅心胸狭窄，还阴险奸诈。
潘亚静还想再多说几句，门外，白翠翠来敲门。
“玉姐？走吗？”
“来了。”
严如玉拿起包，和潘亚静轻点头，离去。
白翠翠的对象余涛答应一起吃晚饭，白翠翠提起嘴角。
“他知道你是我好朋友，说该他请你，玉姐，你想吃什么？”
严如玉挽着她手，“都行，重点是见见对你好的人，不是这顿饭。”
白翠翠抿着嘴角，“好。”
她们两到门口，没几分钟，就有一辆些微破旧的白色面包车停在面前。
驾驶座上走下一个身高一米七几，身形瘦削，面容普通的年轻男人。
他直奔白翠翠，目光却焦灼在严如玉脸上。
“翠翠？这是你的好朋友？”
白翠翠点头，给双方介绍，“对，严如玉，玉姐，这是我男朋友，余涛。”
两人打招呼，余涛态度热情。
“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吃饭，玉……”
严如玉适时接口，“叫我如玉就行。”
“行，如玉，上车。”
余涛的车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不严重的脚臭味，也像是臭抹布在太阳底下暴晒三天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