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拍拍他手臂，“没关系，我打算带你奶去京市一趟。”
她得到消息，贱妹买了去京市的火车票，虽然已经派人跟着她，但温宁还是不太放心，要过去一趟。
正好带妈一起散散心。
严刚皱眉，“你们都要走，就留我和猫。”
二毛笑嘻嘻，“爸，这么多年你咋还没认清你的家庭地位呢。”
严刚瞪他，“滚回去睡觉。”
“得嘞。”
各回各屋。
温宁先下手为强，“你什么时候才能退休陪我们四处走走？”
四十九岁的严刚沉默一会，“可能还得十一年。”
温宁惋惜，“这么久？那我趁着妈还能走动的时候，多带妈四处生活，好不好？”
严刚：“……嗯。”
算了，说不过，也压根留不住，还是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吧。
温宁带贾淑芬去医院例行体检。
她也顺道做一个，免得下次还要挑时间来检查。
忙活一上午，才将将检查完，因为某些报告要过几天才出来，所以两人就先回去。
没过两天，贾淑芬听说老邻居在住院，自个去探望，顺便拿体检报告。
医生确认名字和年龄后，递给她报告，脸上还有些惋惜。
“阿姨，回头叫上家属一起来吧。”
贾淑芬心立刻咯噔一跳。
作者：补上前几天差的那一章了哈~

贾淑芬是个急性子，她都等不及看报告了，就问。
“我咋了？癌症还是啥？医生，你直说，我受得住！”
医生犹豫两秒，“不是要死人的癌症，你别担心，就是老年人的常见病，阿尔兹海默症，俗称的老年痴呆。”
“我艹！”
贾淑芬暴躁了。
“这个严刚，乌鸦嘴！祸害！”
走出医院，贾淑芬有点冷静下来了，医生和严刚的话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
“必须得吃药治疗，很多患者到后期，都会忘记自己叫什么，忘记家人，忘记一切，反正，阿姨，你还是让你家属来一趟医院，和医生商量下治疗方案，没事的。”
“记不住家里人，转个身就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出去走都找不着路回来……”
她贾淑芬怂了二十多年，‘嚣张’五十多年，终于也是要得报应的时候了吗？
老年痴呆，痴呆，她会变成个傻子？
贾淑芬右手不受控制的抖动，她赶紧左手摁住。
她心跳得有些快，看见不远处有椅子，顺势坐下休息会。
两分钟后，有个头发花白，穿着病号服的老太太坐在她身边，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贾淑芬下意识偏头，见她脸色苍白，眼神迷茫，嘴角露出孩童般的微笑。
“你……”
“妈！”有个中年男人拎着袋子快速走近，脸上尽是疲惫，开口满腹抱怨。
“你怎么又乱跑，不是让你等着我吗？烦死了，我单位还有事，三弟怎么还不来接你，行了，先回我家呆着吧。”
他搀扶起老太太，见贾淑芬一直盯着，习惯性的解释。
“我妈，老年痴呆了，每天都乱跑，尽给我们添麻烦，一点都不省心。”
贾淑芬张嘴，“哦，你小时候刚学走路的时候，你妈也这么骂你？”
中年男人一愣，面上飞速闪过一丝羞愧，扶着老太太离开。
贾淑芬深深叹口气。
真不公平啊。
一两岁的小孩乱跑，叫活力迸发，新生的希望。
七八十岁的老人乱跑，就叫制造麻烦，迟暮的拖累。
可她其实也能理解，那个中年男人身上也肩负着养家赚钱的重任，时间全不能自主，就像严刚，宁宁，大毛和二毛一样。
总而言之，家里摊上个病人，短期还好，时间长了，一家子都会疲惫，不开心。
她可不能这样。
贾淑芬呼口气，起身坐公交车回家，路上还顺道买了点菜。
以前习以为常走的路，看的风景，遇见的人，如今都让她觉得宝贵。
到家后，贾淑芬把体检报告藏在自己屋里，再去温宁的书房找个新本子和笔，坐那一笔一划的，认真写起来。
“你叫贾淑芬，1928年出生在川省，生了三子一女，记住严刚和亦真就行，你有一个儿媳妇叫温宁，孙女小玉，孙子大毛，二毛，亭西，孙媳妇……”
重要的讯息，贾淑芬都记下来了。
完事后，她看着满篇歪歪扭扭的字，嘟囔。
“我现在都开始糊涂了，我又不爱学习，记这个到时候会看啊？”
合上本子之前，贾淑芬想了想，在首页重复写下一句话：贾淑芬，不要折腾宁宁和亦真！！
听说很多脑子糊涂的老人就爱折腾家里人，干饭说干，稀饭说稀，盛汤说咸了，淡了，蔬菜说太粑……
哎，算了，明儿她还是去找找养老院吧。
或者，精神病院？
门外传来贾亭西的喊声，“外婆，外婆你在家吗？”
“在，来了。”贾淑芬藏好本子，快步走出去。
“咋？”
贾亭西晃晃手上拎着的一块绝佳五花肉。
“奶，二毛说方知也想吃红烧肉，我买了肉，你教我咋做吧。”
贾淑芬摇头，恨铁不成钢，“亭西啊！你当电灯泡上瘾了是吧，给方知也做啥红烧肉啊，你得去找对象，给自己的对象做啊！”
贾亭西面无表情，“外婆，还是那句话，你不想拥有一百万，是因为你不想要吗？”
贾淑芬叹气。
“行行行，说不得，走吧，我教你，哎，你可咋整啊，找对象咋那么难找。”
她往厨房走，嘴里还在咕哝。
“你也不差啊，不就是截个肢，但人品好，三观正，长得帅，有孝心，还会写东西，谈恋爱分手立马能被写进书里……”
贾亭西：“……”他又想转身回家。
这老太太真是，说话硬是扎心。
他截的是肢，不是心，他也会受伤的好吗？
晚饭，方知也过来吃的，不仅有红烧肉，还有红烧猪蹄，排骨炖玉米，凉拌猪耳朵，小炒黄牛肉。
二毛圈着贾淑芬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哇，奶，今儿吃这么好，我是沾方同学的光了不？”
“是。”贾淑芬白他一眼，“你知道就好，有空多带她来家里吃饭，我也不知道还能……”
顿住，她赶紧道，“来，把汤端出去。”
“哦。”
二毛觉得奶不太对劲，因为她今晚脾气太好了，但他插科打诨，也愣没再发现什么破绽。
送方知也回去的路上，他告诉方知也，方知也都笑了。
“按老人的话来说，你就是贱，你奶奶对你态度好点你还疑神疑鬼的。”
二毛摇头，“不一样，我今晚还故意用筷子敲了一下碗，以前她会骂我叫花子转世，今晚没吭声，太反常了。”
方知也停下步伐，二毛扭头，“怎么了？”
方知也轻摇头，挤挤鼻子，“我开始担心我以后孩子的性格了。”
“没事。”二毛伸手和她十指相扣。
“皮的话我来教育，我把我挨打的千百种花招都用在他身上。”
方知也轻笑，“谁说我要和你生孩子。”
“哇，”二毛惊呼，“方同学，你心野得很嘞，你去哪找我和我一样优秀的男人？快摸摸我的肌肉。”
方知也红着脸甩开他手，“不要脸！大街上摸什么摸！”
“行行，去你家摸。”
“……”
说是这么说，嘴上开开玩笑罢了，二毛其实没去过方知也家。
这天，他提前和方知也道别，回去。
他还是有点担心贾淑芬。
不过回去就发现贾淑芬在邻居家砌长城，幺鸡二筒三条喊得响亮，二毛觉得自己白操心了。

第575章 养老院风波
贾淑芬怕自己露馅，这两天都在尽量少和儿子儿媳妇碰面，吃完饭就找借口溜出去。
也是赶巧了，温宁因为要去京市，正忙着处理交接工作，还真没想起去取体检报告的事。
而严刚因为领导要来年中视察，也闲不下来。
于是这天，贾淑芬揣上钱，出去给自己物色养老院了。
这一看，她挺震惊。
原来养老院还分公立和私立。
原来养老院里有那么多艰难的老人，奇奇怪怪的病。
原来好的养老院床位还挺紧张……
最后，贾淑芬看上一家私立养老院。
独立房间，卫生间，有空调，位置也好，在一个公园旁边，还定期和医院有合作，这里的老人看着被照料得也挺好，干干净净的。
贾淑芬还被工作人员万婷领着去他们食堂品尝饭菜。
万婷介绍，“阿姨，我们厨师的父亲是国营食堂的大厨，他精心烹制的每顿饭菜都经过科学配比，确保蛋白质、维生素和碳水化合物的分配量均衡合理，营养丰富，健康有保障。”
贾淑芬往嘴里丢一颗红彤彤的小番茄。
“你们一个月敢收五千块，吃食上面必须上心啊。”
万婷表情从容，隐隐透着高傲。
“阿姨，我们不止这个价，如果您送来的老人他本身有基础疾病，价钱会随着照料程度上涨，您看，那位方奶奶，她有糖尿病和高血压，她的儿女孝顺，直接给她定的是一万块一个月的高级套餐。”
贾淑芬：“……”她觉得这一万块她能挣，而且还是一对一服务。
贾淑芬想了想，“那老年痴呆病人呢？”
万婷介绍，“阿姨，我们这里有不少老年痴呆患者，他们大多选择的是每月五千元到八千元的套餐，针对这些患者，我们安排了专人进行陪护，确保他们的生活得到妥善照料，请问是您的哪位家人生病了呢？”
“哦。”贾淑芬随口应下。
“我，姑娘，要不咱打个商量吧，我来帮你们照料病人和备菜什么的，你们顺便给我提供个小房间住，嘿，一个月收我两……三千块，这样我儿媳妇给我买的保险加上我的存款，勉勉强强够付个十年，我总不能十年后还不死吧？”
万婷：“……”
她露出干巴巴的笑。
“阿姨，您开什么玩笑，就您和我……”讲价的这精明样，还提出要来吃一顿午饭试试餐，你哪像老年痴呆病人。
万婷还在措词，突然，不远处传来‘砰咚’一声响。
两人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老人发脾气，暴躁地把桌上的饭菜全都掀了！
“不吃不吃我不吃……”
万婷赶紧起身去处理，首先吩咐护工将老人送回屋里，其次让保洁过来清洁地面，必须弄得干干净净，免得老人摔倒。
趁此空闲，贾淑芬又去拿几颗小番茄。
别说，还挺好吃。
她扭头时，发现万婷不见了。
“哎？”
还没把她安排好，咋就跑了。
贾淑芬噘噘嘴，背着双手，决定自个转转。
她溜达去后花园，和几个看着眼神清明的老头老太太打招呼，其实是想问问他们，这里住着好不好。
但有个老头对着她喊老伴儿，有个老太太嘿嘿笑，“大孙女~快过来呀~”
贾淑芬赶紧跑了。
不跑就得被占便宜！
关键这些老人脑子有点问题，还真不好计较。
贾淑芬闲庭信步，不出意外的迷路了！
她左拐右拐，摸索着找到一个门，走进去，刚松口气，就突然听见尽头传来奇怪的声音。
呜呜呀呀的，像是有人被捂着嘴哭。
贾淑芬皱眉。
她听说有老人住养老院被虐待，一天三顿饭吃不上，一天三顿打可逃不过，但这个收费巨高的高端私立养老院，也会有这种事？
好家伙，既然撞她面前了，她贾淑芬就要替天行道！
贾淑芬四处张望，抄起一根棍子，攥紧在手中，快步走到门前。
离得近了，她还能听见有东西在空气中挥舞的风声。
好家伙。
还真在打人！
门上有小方块的透明玻璃，贾淑芬悄悄的，踮起脚尖，探头一看，一个穿着深绿色制服的女人，左手按着一个老太太的头，让老太太跪在地上，然后女人右手扬起，用……电线在抽她的后背。
老太太痛哭流涕，双手合十，不停求饶。
“呜呜……”
贾淑芬瞪大眼。
电线看着无害，实际上抽人最疼，像是抽在骨子里！
贾淑芬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她右手攥紧棍子，左手握住门把手，一拧，老老的身体就像是炮仗一样的冲出去。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她抡起棍子用力抽在制服女人身上，闭着眼，同时嘴里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虐待老人了啊！救命啊！”
制服女人被打得偏过身子躲避，听见声音，又讶异的直起身。
“妈！你怎么在这？！”
贾淑芬惊呆了，她睁开眼，发现是刘金兰。
怒上心头，她揍得更狠了。
“刘金兰，你虐待老人！你马XX壁的，你个龟儿良心遭狗吃了，简直不是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这么些年，刘金兰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也就欺负欺负七八十岁的老人，健壮如牛的贾淑芬她打不过。
而且很快，养老院的职工赶过来，见此情况，赶紧上前制止打架，还扶起被虐待的老人。
万婷也来了，她问贾淑芬。
“阿姨，我到处找您，您怎么来这了？发生什么事？”
贾淑芬恨恨瞪着刘金兰，指着她。
“这个，这个畜生你们咋招进来的？她虐待老人你们管不管？我看见她用电线抽老人！”
刘金兰涨红着脸，捂着发疼的手臂，嘴硬，否认。
“我没有，妈，你别因为恨我就冤枉我。”
“妈！？”万婷大感吃惊，“你们是……婆媳关系？”
主要贾淑芬穿得挺好，气势十足，不说压根看不出来七十多岁的人。
而刘金兰看着就是家境不好的落魄妇女，她来这的工作，是跪在院长面前求来的。
贾淑芬冲着刘金兰‘呸’，“什么玩意？还喊我妈，我连儿子都不认，还认你这个儿媳妇？！靠，报警，赶紧报警，把这个老人的家属喊来，必须要给这个畜生惩罚！”
她说着话，手都抖起来了。
刘金兰赶紧望着万婷，急切辩解。
“万经理，我没有，我在给王婆婆收拾卫生，她大小便失禁，人又糊涂，我可能态度是有点不好，但我没虐待老人，那个，我婆婆和我一向关系不好，不想让我在这里工作，所以才来捣乱。”
万婷左右看看。
她不想报警，不想喊家属，这对养老院的名声不好。
她思索一瞬，“阿姨，我先扶你出去吧。”
贾淑芬听出她的敷衍，双眼都红了。

万婷的意思很好理解，为了养老院的名声，她不想报警把事情闹大。
她极力安抚贾淑芬，劝说她和刘金兰婆媳问题不要带到工作场合，然后告知贾淑芬，如果家里人或者她愿意来住养老院的话，会给她打折、送福利。
其实她现在觉得贾淑芬是随便找借口来蹭顿饭，或者来找刘金兰麻烦。
真是倒霉，耽误她时间。
旁边，听着这话的刘金兰惊呆了。
“谁要住养老院？”
仔细想想，严家没有老人了！
贾淑芬肯定是自己住。
刘金兰转瞬就幸灾乐祸，“严刚和温宁不肯养你了？啧，你为他们付出一辈子，照顾孙子孙女，老了还是到这一步。”
贾淑芬恨恨的看着她，二话不说，端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她身上砸，人也扑上去，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巴掌。
‘啪！啪！’
“显得你有嘴了是吧？刘金兰你个狗娘养的批婆娘，教养出贱妹那么歪的娃，还有胆子在这里虐待老人，老娘扇不死你个狗日的……”
万婷看得目瞪口呆，赶紧喊人进来分开两人。
打不过，也不敢还手的刘金兰顶着满脸的红痕，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这会儿的万婷还觉得她摊上贾淑芬这么个恶婆婆，日子难过。
但贾淑芬气汹汹的出去后，刘金兰从地上爬起来，也要走。
“等等。”万婷喊住人，“刘姐，你以后不要再来上班了。”
她本来就看不上有案底的刘金兰，但刘金兰跪在门口哭着求，说她老公死了，儿子残了，女儿跑了，正好被院长看见，心软的院长就松了口。
今天是个机会，正好把她解雇了。
刘金兰面色一怔，没挣扎，点点头，赶紧离开，背影都透出一股逃窜的味道。
万婷很不解。
但很快她就明了。
因为贾淑芬卷土重来！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警察来的！
像是找着靠山，耀武扬威，仗势欺人的恶霸。
她对穿着警服的二孙子道，“二……严川，就是这里！有护工虐待老人，用电线抽老人，护工叫刘金兰，这个万经理包庇她，赶紧，你快把她们统统抓起来！”
二毛：“……嗯。”
他转头，“通知民政部门的人过来一趟。”
闹到民政部门，这是要他们歇业整改啊！
万婷脸都发白，赶紧上前，“误会！误会！刘金兰是我们请的临时工，她已经被解雇，离开养老院……”
“什么！”贾淑芬打断，恨恨道。
“这个畜生跑得还挺快，严川，你快带人把她抓回来！”
二毛：“……嗯。”他觉得他奶挺适合上班。
万婷也看出来老太太和这个为首警官关系不一般，有人脉！
怪不得那么嚣张！
万婷一边极力解释，一边周旋，一边托人给院长打电话，速来解决。
但贾淑芬从众多老人里认出挨刘金兰打的那个。
她上前耐心安抚，再询问，老人泪水长流，表示愿意指认刘金兰打她。
这么一来，竟还有两个老人站出来指认。
贾淑芬冷厉的眼扫向万婷，“临时工？临时工干几天就打三个老人，你们养老院真牛逼啊，怎么敢收那么贵的价格？”
万婷脸惨白。
院长来也不顶用。
现在能开高端养老院的多少都有点人脉，但院长给他的人脉打电话，人家表示：那老太太身份不简单，你这回踢到铁板了。
还是等事情平息，再整改开业吧。
不然怕是养老院都保不住。
很快，民政部门的人到来，就开始走流程处理整件事，收集证据，给老人们的家属打电话沟通联系……
另一边，警察抓到刘金兰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包袱在火车站要买回老家的车票，被当场扣下，押回公安局接受调查。
刘金兰情绪近乎崩溃，哭嚎不止，惹来众多人的观看。
“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抓我？我什么都没了，那些老人也什么都没了，我在养老院陪他们，只是动作大点，怎么了？啊，怎么了？”
来警局等结果的贾淑芬听着这句话，恨不得窜到电线杆上去扯根电线下来抽她！
不过，二毛告诉她不太好的消息。
“医院那边出三位老人的检查结果了，今天挨打的老人只是轻微伤，刘金兰最大的可能是处10到15天的拘留，再赔款。”
贾淑芬惊呆，“就这？那还不如我多抽她几巴掌，我是她婆婆，这是家庭纠纷，她不敢告我。”
二毛：“……别吧，脏了你的手。”
他可以想想办法，比如把刘金兰和那些手段不怎么光明的女犯关在一起。
“哼！”贾淑芬还是很冒火。
“这个刘金兰真的要气死我，一无所有，就跑去欺负更弱势的群体，把怒气和怨气发泄在那些无人管的老头老太太身上，她怎么狠得下心打人啊！谁没有老，谁没有行动不便的一天啊！”
如此生气，贾淑芬也是想到自己。
她都不敢想，要是十七年前，自己选择在老家安享晚年，刘金兰会不会像抽那些老人一样，抽她。
毫无良心的刘金兰！
温宁晚些时间得到消息，过来接贾淑芬，知晓刘金兰做的事，也面露费解。
去养老院工作竟然是为了虐待老人。
这个刘金兰……专对没有还手之力的人下手，以前是贱妹，现在是老人。
最纯粹的坏，说的就是她了。
温宁呼口气，“妈，别担心，我找律师，就说无偿帮助那些老人的家属，看看能不能追究刘金兰的刑事责任，直接让她坐牢。”
“行。”贾淑芬一口应下，还顺嘴夸，“还是你想得周到。”
要是宁宁顺道开个养老院给她住就好了，不过显然她没时间和精力搞这些。
这时，温宁转头看向贾淑芬，问，“妈，你怎么突然去养老院了？”
二毛扭头，“对，我也想问，奶，你去干啥的？”
贾淑芬满腹沉思散去，眼神乱晃。
“啊？啊……我就看看，没事干，四处晃晃，嘿嘿，走，宁宁，咱回家吧。”
说完就当先往外跑走。
小老太太，两条老腿捣腾得还挺快。
温宁和二毛道别，表示事情交给自己，才跟着离开。

温宁问，“妈，你东西收拾好了吗？再等三天就要去京市，这次可能要多呆一段时间，预估两个月，等小玉放暑假，我们一起回来。”
两个月……
两个月她会不会全忘完了？
要是出门走丢了可咋整？
她不会死在异地吧？
啊，她还想死后埋回老家，埋在种辣椒的土地上，下辈子还能当个辣妹子。
贾淑芬紧张得很，她舔舔唇。
“宁宁啊，我们能不能早点回来，小玉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贱妹哪能干得过她。”
温宁拧眉，缓缓将车停在路边，然后扭头。
“妈，你不对劲，你以前最在乎小玉，去年还专门跑过去陪她，你有事瞒着我。”
她用的是肯定句。
贾淑芬眼见瞒不过聪明的儿媳妇，干脆豁出去。
“哎，没啥大事，就是我得老年痴呆了，会变糊涂，我怕死在外头，老年人讲究个死后落日归根嘛，实在不行，你一个人去京市陪小玉，我就留在家和刚子相依为命，哎。”
说到最后，她深深叹气，好像这是什么晦气事。
温宁惊呆了。
“妈，你从哪知道你得老年痴呆的？”
贾淑芬垂头丧气，“医院的体检报告，那天我顺路去拿，就晓得了。”
温宁面露费解，“体检报告……”
她话没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温宁接通，挂断电话后忍不住笑了。
“妈，你肯定拿错报告了，医院的人才通知我去取报告，走吧，一起去一趟。”
“啊！”
贾淑芬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呢喃，“但是名字对得上啊……”
温宁安抚，“你的名字又不是啥稀罕名，去外面公厕那不是挂着个清洁卫生的记录表吗？大概十个厕所有四个贾淑芬。”
贾淑芬：“……”
尽管如此，贾淑芬还是挺紧张。
到医院后，她发现温宁不是从上次她取报告的地方拿报告，而是直接坐电梯去五楼，一间装修看起来就高档不少的办公室。
“你好，我们来看体检报告，贾淑芬和温宁的……嗯，对。”
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医生坐在椅子上，拿着报告道。
“温宁女士的体检报告没有大问题，定期体检就可以，贾淑芬老太太的……”
他一停顿，贾淑芬就紧张地攥着温宁的手，“咋，我咋？”
医生叹口气。
“阿姨，您有轻度脂肪肝、肾囊肿，血糖、血压和胆固醇都偏高……”
贾淑芬差点一头摘下去。
温宁手疼得轻咳一声，“医生，都不是什么大病对吧，麻烦你说重点。”
“对，”见势不对，医生巴啦啦交代一堆。
“注意饮食清淡，少油少盐，多吃蔬菜粗粮，少吃甜食和油炸食品，
每天适量活动，保持心情平稳，别总操心、别生气。咱们定期复查，慢慢调，都能控制住。”
贾淑芬愣住，“就这？”
医生不解，“对，阿姨，您的报告比百分之九十五的同龄人都健康，您在担心什么？”
贾淑芬期期艾艾的问，“我没老年痴呆吧？”
医生看一眼温宁。
温宁无奈，“我妈总担心这事，麻烦您帮她排除一下。”
“行。”
医生应声，从一沓文件中翻出几张纸，“阿姨，我问您几个问题，您如实回答就行。”
“您知道现在是哪年哪月哪日星期几？”
贾淑芬想也不想的说出正确答案，还咕哝一句。
“今天好像是我老婆婆的忌日，给忘了，等下回去整二两庆祝庆祝。”
医生和温宁：“……”
“阿姨，请您先记住三个词，苹果，桌子，护士……嗯，您还记得您上次来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贾淑芬想了想，“83年，那年我男人的姑姑死得贼不是时候，我回来发现两个孙女都出生了！忙啊，一回神发现亲戚不来了，哟嘿高兴得我悄摸摸喝了二两。”
“我刚才说的三个词是什么？”
贾淑芬毫不犹豫，“苹果，桌子，Taxi！不对，那是打车的，呃，Waiter？不对不对，我没学过护士，哦，护士。”
英文都蹦出来。
医生没憋住笑了，将纸放回文件夹。
“阿姨，您放心吧，您没得老年痴呆，好得很，回去喝二两也没关系。”
其实看眼神也知道她没得，亮幽幽得跟要时刻上战场一样。
真正老年痴呆的患者，眼神都透着迷茫。
走出医院，贾淑芬心情妙滴很，甚至还发出一句哲学语言。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虚惊一场啊！”
温宁补充，“还有失而复得和久别重逢，妈，怪不得你这两天不怎么见人，还跑养老院去，你不会以为你得老年痴呆，我和刚子会不管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