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跃出水面,发出"噗通"一声轻响。
“可我点烟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转头看她,眼睛在暮色里亮得惊人,“去他妈的放手。”
时雾被他话里的狠劲震住,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我知道这样很混蛋。”无邪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破罐破摔的痛快,“但比起当个懂事的正人君子,我更怕哪天醒来发现你成了别人的新娘。”
他忽然发现,自己依然会害怕——怕她转身走向别人,怕她某天消失得像一场梦,怕重复当年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离去却无能为力的宿命。
“时雾,”他声音沙哑,像跋涉了千年的旅人终于找到绿洲,“我不想放手。”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烟盒,那里还留着今天烦躁时捏皱的痕迹。
戒了很久的烟,却戒不掉想起她时心口的灼痛。
“有些事,”他弯腰,荷香混着她发间的暖香扑面而来,“一旦开始,这辈子都放不下了。"
那时没开窍,却总下意识想往她身边凑。看见她跟别人说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还自欺欺人地以为是对朋友的占有欲。
真傻啊。
没想通为什么每时每刻都想和她待在一起,也没深思奶奶把传家玉镯戴在她手腕时,自己为何只是红着耳朵别开脸。
那翡翠衬得她手腕格外白皙,仿佛这玉镯生来就该属于她。
直到她的离开。
少年才明白自己的心。
十年光阴,足够让青涩的轮廓变得锋利,让天真的眼神沉淀为深潭。
他找了她太久太久,踏遍千山万水,闯过无数险境。
每个深夜都在想,她会不会在某个黎明突然出现。
这样的执念早已融入骨血,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既然阿雾记忆里的,是那个会红着耳朵害羞、眼神清澈如湖水的少年——
那他就亲手将十年间磨出的利爪一根根折断,把在生死边缘淬炼出的锋芒尽数掩藏。
他学着抿唇浅笑,学着温声细语,学着在她看过来时,恰到好处地垂下睫毛。
他把自己重新打磨成她最喜欢的样子,那个单纯明亮的"无小狗"。
只要还能守在她身边,当个乖巧的影子也好。
十年寻觅早已将他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可若她愿意多看一眼,他甘愿永远披着这身精心缝制的皮囊。
他疯了,早就疯了。
从她离开的那天起,他就已经疯了。
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那些寻遍天涯的执念,早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阿雾……"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月光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映出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疯狂。
"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这句话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十年积压的孤注一掷。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灰色。
明明已经站在悬崖边缘,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明明想把她牢牢锁在怀里,却只能小心翼翼地请求一个机会。
他早就不在乎什么体面了。
这十年里,他对着每个相似的背影喊过她的名字,在无数个黎明时分幻听过她的笑声。
理智早就被磨得所剩无几,只剩这份偏执的妄念,像毒藤般缠绕着心脏。
现在她终于站在面前,他却连呼吸都要反复练习,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她吓跑了。
"我不贪心,"他扯出一个勉强算是温和的笑,眼底却翻涌着暗潮,"只要一个机会。"
哪怕只是施舍。
时雾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感情经历一直为零。
最开始那一世,就是个小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最大的烦恼是考试和作业。
偶尔也会幻想自己未来的对象——肤白貌美大长腿、有钱有颜年上男,标准得像是从言情小说里抠出来的。
但实际上?
她连男生的手都没正经牵过,最亲密的接触大概是体育课上不小心撞到隔壁班班草,还因为太尴尬而落荒而逃。
后来莫名其妙穿越到修真界,最开始是惶恐大于兴奋的。
就算气运逆天,机缘像不要钱一样往她头上砸,她也不敢真的敞开心扉。
总觉得脚下踩的不是实地,随时会梦醒,或者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
和朋友们嬉戏打闹时,偶尔会蹦出几句“卧槽”、“牛逼”之类的现代词眼,总会得到他们疑惑的询问:“阿雾,此言何意?”
那时,时雾就会觉得,自己像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孤魂,热闹是他们的,她只是个误入的旁观者。
上辈子忙着开挂升级、探索秘境、遨游世界去了,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谈情说爱。
满脑子都是找功法、炼丹药、捡法宝,还有怎么研究美食。
道侣?那是什么?有顿悟香吗?有飞升快吗?
第二次穿越时雾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惊喜到了。
wok!是挖坑笔记诶!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无邪、张启灵、王胖子……时雾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这简直是大型圆梦现场!
她当即开开心心地跟着主角团混了,态度那叫一个积极主动、热情洋溢。
毕竟,谁能拒绝和“偶像”们一起冒险呢?
她有实力——修真界合体期大能的修为可不是摆设;有资本——随身空间里堆成山的灵丹妙药、神兵利器;有存货——各种稀奇古怪的修真特产更是数不胜数。
大方一点?没问题!
对时雾来说,她给出的那些宝贝真的只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朋友关系的维持确实需要有来有往。
她能感受到他们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怀疑、戒备到信任、感激。
她能得到情感的回馈,她很开心。
可相处着相处着,感情就变味了。
时雾懵懂地接受了他们伸过来的手,越来越近的距离,晦暗不明的眼神,缠绵悱恻的呼喊。
她疑惑,她不懂,她归为朋友。
直到他们的行为越来越过界。
朋友……能亲吗?
朋友……能这样抱吗?
朋友……会揽着人把她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吗?
朋友……能有那种像要把人吞吃入腹的眼神吗?
时雾还来不及搞懂这些越界的亲密,来不及理清缠绕成乱麻的关系,就被突如其来的时空裂隙丢了出去。
一回来……
很好,难度直线飙升。
以前牵个手都能让几位纯情选手耳根红透,现在倒好,摸头杀、背后抱、贴脸杀轮番上阵。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周围全是绿油油的眼睛。以前那层“好朋友”的窗户纸,现在被捅得千疮百孔,四面漏风。
那也行吧,谈就谈了。
时雾抱着一种“反正也躲不过,试试看呗”的无所谓态度,结果直接导致了——谁先下手,谁就得到了机会。
张启灵,那个外表清冷单纯、内里心眼子800多个的,硬是一点没吃亏啊!
属他第一个亲到就算了,下手也那么快!
更别提时雾本就对他滤镜拉满——强大!可靠!话少!颜值逆天!这谁顶得住啊!
很好,老婆到手了。
那……其他人怎么办?
是啊,其他人怎么办呢?
时雾看着眼前眼眶泛红、死死盯着她的无邪,嘴巴张了张,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脚踏两条船?甚至更多条?
她的道德感在疯狂拉响警报——这绝对不行啊喂!
从小受到的教育和骨子里的准则,都不允许她做出这样轻率又伤人的事。
这不仅仅是对别人的不负责,更是对自己感情的亵渎。
已经答应了一个……怎么能再招惹别人?
“我……”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不能……”
嘤嘤嘤,真惨,高道德的地球人居然不能合法拥有多个男朋友!这什么世道!
无邪抬头,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楚。
他突然伸手,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了她的嘴唇,阻止了她即将说出口的,可能让他彻底崩溃的话。
“……别急着说。”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好想想再告诉我,好不好?”
他的掌心很烫,带着薄薄的茧,摩挲着她的唇瓣。
那双总是带着点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破碎的渴求,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时雾僵在原地,被他手掌的温度和眼底的哀伤烫得心口发紧。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搞笑女也有心烦意乱的一天?
无邪你有点强了!
空气凝固得像一块铁板,压得人喘不过气。
时雾感觉自己像块铁板鱿鱼,被炙烤得外焦里嫩,即将丧失全部生命力。
无邪的手没有放下,依旧轻轻捂着她的嘴,指尖却微微发抖。
他向前凑近半步,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额头,呼吸交织,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阿雾……给我点时间,也给你自己点时间,行吗?”
时雾张了张嘴,唇瓣擦过他的掌心,最终,只是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随便吧,摆烂了,先拖着。
时雾:我可真是个渣啊!?_?
“所以,现在还能陪我看荷花吗?”
一点都不想浪费独处时间的无邪也是很命苦了。
如何呢?又能怎!
“额……也行。”
时雾真是个随和的人啊!
感觉你要求她做什么,她都会思考过来来一句:也行。
无邪立刻眉开眼笑,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就往荷塘方向走。
时雾任由他拉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都什么事啊……
荷香随风飘来,月色洒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000,救救我!”
时雾瘫在床上,呈大字型,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哀嚎,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有毛病,才会想到去找一个系统当情感顾问。
但管他呢!她现在急需一个不会用那种“饿狼”眼神看她的对象倾诉!
【怎么了,阿雾?】
时零的声音平静地在脑海中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他此刻确实被“针对”了——解雨宸“贴心”地给他安排了一个离时雾最远的房间,几乎要跨过整个解家大宅。
但没关系。
他是系统,物理距离毫无意义。他直接回到了系统空间,他跟阿雾的关系,是谁也分不开的。
“000,如果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
上来就是高难度问题啊。
【阿雾,不会有很多人喜欢我的,我是系统。】
是你的系统,我唯一想要接触的人只有你。
“额……”时雾被这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那……那如果反过来,有很多人喜欢我……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那些人,】000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直接切入核心,【你喜欢吗?】
“……我不知道。”时雾把脸埋得更深了,声音里带着迷茫和烦躁,“人的心……怎么可以同时装下那么多人呢?这不对吧?”
【那就都留在身边好了。】
“哦……嗯???”时雾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刚才说什么?”
wok,还有更厉害的?
时零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平静:【如果你都喜欢,或者无法抉择,那就都留下吧。】
时雾彻底懵了:“这不对吧?!000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很合理,阿雾。】
他是系统,他的核心代码里没有人类社会那套道德枷锁和伦理束缚。
在他浩瀚的数据库和绝对理性的逻辑中,宿主的意愿和情绪状态是最高优先级。
【阿雾开心,是最重要的。】他陈述着这个对他而言如同真理般的事实,【如果留下他们能让你快乐,那就留下。】
000大度吗?不,他只是有绝对的自信。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与阿雾灵魂绑定的存在,可以跨越她漫长的生命始终。
其他人再如何惊艳,于他而言,都只是她生命长河中短暂的浪花。
他们的爱恨嗔痴,最多陪伴她数十年光阴。
而他,将见证她的每一个黎明与黄昏,守护她的每一次轮回与新生。
他是她永恒的底色,是永不褪色的陪伴。
【阿雾很好,】他的声音平稳而肯定,【被很多人喜欢,是理所当然的。】
你身边可以有很多人。毕竟,我也在其中。
而我,将是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一个。
时雾被000这套“唯宿主主义”的惊世骇俗理论炸得七零八落,思维都停止了几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就不该指望你!”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气鼓鼓地捶了一下枕头,“找你咨询感情问题简直是病急乱投医!”
【我说得不对吗?】
“不对!一点都不对!”时雾简直要跳起来,“感情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喜欢就都留下?那我成什么了?海王吗?渣女吗?!”
【嗯,】000的逻辑链条清晰无比,【阿雾心软,不想让他们伤心。是他们贪心,想要独占你。都是他们的错。】
“……”时雾被这理直气壮的“甩锅”逻辑噎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嘴,又闭上,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000……到底是怎么长的?!三观歪到外星去了吧!
时雾扶额:“……我跟你说不通!”
放弃交流。
【宿主,还记得你的道吗?】
“……归墟。”时雾几乎是下意识地轻声回应。
万物终有归处,而道在归途。
她的道,是引万物归其本源。
是于寂灭中重塑规则,于虚无中演化天地。修到极处,当是万法不侵、万象皆空。
【何必为这些事烦恼呢?】000的声音如同静水流深。
【红尘纷扰,爱恨嗔痴,不过皆是万象之一。终将归于虚无,亦可在虚无中新生。】
这方世界的天道都一点不介意的把人全打包送过来了,宿主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如是而已。】
这些情愫,若是真心,便如清风拂过,自然接纳;若是困扰,便如尘埃落定,挥手拂去。
何必执着于形式,何必困顿于选择?
顺其自然,道法自然。
好吧,不要拽那么高深的东西了,说白了就是任事物发展。
时雾纠结来纠结去那么久,可她忘了一件事——她不能左右别人的感情。
这个念头像一道光,劈开了她脑子里所有的乱麻。
她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真傻,真的。
她光顾着纠结自己该怎么选,该怎么回应,该怎么才能不伤害任何人……却忘了最关键的一点:
感情是双向的,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单方面控制局面,决定所有人的去留和喜怒?
她接受或不接受,回应或不回应,是他们需要面对和承受的结果,而不是她需要背负的罪过。
她在这儿自作多情地当什么救世主啊……
她不能命令别人不喜欢她,就像她不能强迫自己喜欢别人一样。
她能负责的,只有自己的心和自己的选择。
想通了这一点,时雾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瞬间消失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是一种彻底放松的姿态。
爱咋咋地吧!
她决定放过自己了。
简单点,相处的方式简单点~
感情这种事,你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时雾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响,终于把心头那团乱麻扔到了一边。
她随手掐了个诀,指尖泛起微光,忽然灵光一闪:
“话说我能给自己算一卦正缘吗?"她歪着头嘀咕,”该不会是月老那儿红线打结了吧?"
【医者不自医。】时零无奈出声。
同理,窥天命者,不见己命。
“……哦。”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时雾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她决定继续扩大交友圈,不让自己的时间全被那群图谋不轨的人占据了。
于是,一大清早,她就风风火火地冲去找张海盐“厮混”了,还顺手捞上了正在院子里打哈欠的小苏万。
“老大,要不你陪我去接人吧?”
张海盐拉住时雾的手腕,忍不住捏了捏。
好软啊。
“嗯?接谁?”时雾好奇,难不成真有新朋友?
“昂,小蛇和海洋他们今天到火车站,”张海盐咧嘴一笑,露出整整齐齐的大白牙,“老大,要不你陪我去接人吧?人多热闹!”
“……!!”时雾眼睛瞬间亮了!记忆库飞速检索!
红豆生南国,张家出男模!
哇咔咔!冲冲冲,看帅哥!
“他们之前在外面做任务,没来得及回来,今天刚到,我们一起去?”
“好!”时雾立马点头答应,声音响亮,眼神放光!
“加我一个!”在一旁当了好半天背景板的苏万忍不住出声了,语气带着点委屈和急切,“老大你怎么老是忘记我!”
“哎呀哎呀,才没忘记你!”时雾赶紧转身,伸手胡乱rua了两下苏万的脑袋。
“走走走,一起!人多才好玩!”苏万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但他立刻眉开眼笑,特别好哄。
“我去叫上虾仔吧!”张海盐又提议。
“走走走,现在就出发!”时雾大手一挥,气势十足。
于是,三个跳脱的“小狗”连哄带骗,把一向稳重的大家长张海侠也给拐上了车。
张海侠无奈地揉揉眉心,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行驶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时雾扒着前座的靠背,看着窗外飞驰的景物,突然陷入沉思:“ennn……话说我们开一辆车真的够吗?”
“肯定不够啊,”张海盐单手打着方向盘,随口接话,“他们好几个人呢。”
“啊?”时雾和她身边的苏万同时露出同款疑惑表情,“你不是说只有小蛇和海洋吗?”
“我说的是小蛇和海洋、他们!”张海盐理直气壮地诡辩,“重点是他们!这叫……详略得当!懂不懂!”
副驾驶的张海侠无奈地叹了口气,温柔地补充解释道:“还有张千军和海杏。”
时雾掰着手指数了数:“那我们怎么回去?一辆车最多坐五个人,我们来了四个,要接四个……这超载了啊喂!”
“让他们打车呗!”张海盐无所谓地接话,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那我们来接他们的意义是什么呢?”时雾发出了灵魂拷问,表情呆滞。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苏万眨巴着眼睛:“对哦……”
张海侠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也被这逻辑打败了。
张海盐却哈哈一笑,理直气壮:“意义就是……显得我们热情啊!仪式感懂不懂!接站是心意,回去是现实!心意到了就行!”
时雾:“……” (我竟无言以对。)
苏万恍然大悟:“有道理!”
张海侠:“……” (并不想懂。)
于是,这辆满载着“心意”和“不靠谱”的小车,继续朝着火车站的方向,一路欢脱地驶去。
超载?不存在的!挤一挤,感情深!
……就是张海盐可能会被制裁了!
火车站月台上,张海杏正单脚踩着一个看起来能砸死人的重金属行李箱。
她穿着黑色夹克,高马尾束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刚出鞘的刀。
她转头瞥见不远处走来的张海侠一行人,利落地把手机黑屏塞进口袋里,扬起下巴,声音带着点戏谑的沙哑:
“虾,你捡的流浪猫是不是太多了点?”
她目光扫过张海侠身边明显画风不太一样的时雾和苏万,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时雾&苏万:“……”
两人同时愣住,下意识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懵圈。
流浪猫?谁?我吗?我们吗?
时雾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浅色连衣裙和帆布鞋,又看了看苏万那一身潮牌但依旧难掩学生气的打扮,再对比一下张海杏那身仿佛下一秒就要去炸碉堡的行头……
好像……是有点格格不入哦?
苏万小声嘟囔:“老大……我们好像被鄙视了?”
重要吗?不重要。
时雾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气场两米八的酷姐吸引了,正琢磨着怎么搭话,却见张海杏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少年。
“小张哥。”那少年声音软软地喊了一声。
时雾好奇地打量过去——嚯!好一个高挑的少年!
身材挺拔,头发乌黑柔顺,长长地披在背后,额头上系着一条黑白色的抹额,衬得皮肤更白。
五官精致得不像话,就是眼神看起来有些呆,像蒙着一层薄雾。
长得真好看!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
“小蛇。”张海盐笑嘻嘻地凑过去,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那叫小蛇的少年被抱住时,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抬手回抱了一下,动作有点笨拙。
他转头看向时雾和苏万,眼神清亮,声音依旧软软的:
“你们好,我是张小蛇。”
哇!声音也这么软!乖得嘞!
时雾眼睛一亮,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呀!我是时雾!这是苏万!”她用手肘碰了碰还在懵圈的苏万。
苏万赶紧点头:“你、你好!”
张小蛇看着时雾的笑容,呆了一下,然后微微低下头,轻声重复:“时雾……苏万……”
“你就是时雾?”
一个带着点懒洋洋的、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像刚睡醒的猫。
时雾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懒散地靠在月台的柱子上。
他穿着一身灰色道袍,袍角还沾着点泥渍,头发微长,在脑袋后面随意扎了个小啾啾,几缕碎发不羁地垂在额前。
他的眉骨很高,眼尾微微上挑,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看起来……怪凶的。
哇哦……这款看起来不太好惹啊。
第199章 小青
那少年见时雾看过来,也没站直,只是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张千军万马。”他报上名字,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常听海盐提起你。”
时雾看他一眼,感觉这人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既像山间野道般散漫不羁,又隐隐透出一种锐利,像藏在鞘里的刀。
“你好呀!”时雾还是扬起一个友好的笑容,“我是时雾。”
张千军没接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轻笑一声,“长得不错。”
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沙哑的磁性,像羽毛搔过心尖。
时雾眨眨眼,被这直白的评价弄得有点懵,还没来得及反应——
“你好,我是张海洋。”
一道磁性声音从另一边响起,像春日的溪水潺潺,清润悦耳。
时雾又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站在不远处,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白衬衫纽扣系到最上一颗,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沉稳。
黑西装,金丝边框眼镜……嗯,成熟男人范儿!
“行了,还走不走?”张海杏把行李箱往张海盐怀里一推,她双手环胸,踩着靴子就往站门口走,马尾辫甩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车呢?”
“这边这边!”张海盐勤勤恳恳地接过沉甸甸的行李,像个小跟班一样跑到前面去带路了,还不忘回头招呼,“老大!苏万!这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张海盐来到停车场。
张海杏看着眼前这辆颜色鲜艳、看起来最多能塞五个人的小轿车,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车,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车?”
“对啊!”张海盐还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那里傻傻地点头,甚至有点得意,“怎么样?我新买的!颜色够靓吧?”
“……”
空气凝固了三秒。
“嗷——!别打我啊!我错了!哎哟!”张海盐抱头鼠窜,张海杏的拳头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
“一辆车!八个人!张海盐你脑子被门夹了?!”张海杏边追打边骂,“你是想让我们叠罗汉开回去吗?!”
“我这不是……想着挤一挤热闹嘛……”张海盐委屈巴巴地躲到车后面。
时雾和苏万缩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苏万小声说:“老大……海杏姐好凶啊……”
时雾默默点头:帅啊!
眼看张海盐就要被“就地正法”,张海侠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温和地拦在中间:“好了好了。”
他晃了晃手机,“我打的车到了,咱们分两路吧。”
话音刚落,一辆沉稳的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旁边停下,车窗降下,司机礼貌点头。
张海杏这才收了手,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复了那副酷姐模样。
她拉开车门,率先坐进副驾,瞥了身后一眼:“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张海盐揉着被敲痛的脑袋,龇牙咧嘴地凑过来:“那……怎么分?”
张海侠推了推眼镜,有条不紊地安排:“我、海杏、千军坐这辆。海盐,你开你的车带时雾、苏万、海洋和小蛇。”
完美避开了所有潜在“危险”组合,将不稳定因素隔离。
张海盐立刻眉开眼笑:“好嘞!”
时雾没什么意见,乖乖点头。
苏万也松了口气。
小蛇没说话,默默点头。
张千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率先钻进了商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