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脸颊悄悄爬上一抹极淡的红晕。
他非但没有反感,反而像只被顺毛的小动物,下意识地微微偏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唉,时雾的xp真是明显得没边了,乖狗狗这一款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甚至开始思索……要不要去找无邪要一只小奶狗来养养?
解家大院这么大,养只狗狗应该没问题吧?
毛茸茸的,摇着尾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你……想想就治愈!
“小黑我先带走啦?”时雾收回思绪,对张小蛇说。
昨晚小黑通过契约联系她,强烈要求回空间,抱怨小青太好学了,缠着它问东问西,上了一整晚的课,蛇都麻了!
“好,”张小蛇点头,“那我……以后还能来找小黑玩吗?”
“当然……可以!”时雾看着他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妈粉属性瞬间爆棚!
乖崽想跟小伙伴玩!必须安排!
小黑:???主人你卖我卖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好啦,我走了,你慢慢玩。”时雾站起身,朝他挥挥手,准备去找无邪。
唉,家里就她最无所事事了!
“时……阿雾再见。”张小蛇跟她道别。
“再见!”时雾挥挥手,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溜溜达达地穿过回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毛茸茸的小奶狗摇着尾巴扑过来的样子,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唱了出来:
“小狗,小狗,修勾,修勾,乖乖的修勾!”
嘿嘿,养狗!必须养狗!
她越想越美,脚步也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无邪的房间。
“无邪!”
人还没进去,声音先穿过门缝钻了进去,清脆响亮,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书房里,某浙大建筑系高材生正趴在桌上,对着摊开的一张复杂地图眉头紧锁,手里拿着绘图笔,在图纸上勾勾画画。
听到这声喊,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上一秒还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手里的笔“啪嗒”一声被丢在桌上,人已经站起身迎了出去。
“阿雾!”
无邪惊喜,阿雾主动来找他了!
是不是想好了?是不是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无邪!我想养小奶狗!”时雾抓着他的胳膊,眼睛亮得像星星。
“……”
无小狗感觉自己的心“咔嚓”一声,碎成了八瓣。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颤抖:
“……阿雾,”他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像被抛弃的小狗,“有我还不够吗?”
“……啊?”时雾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你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她伸手想去探无邪的额头,“今天怎么那么多人发烧说胡话呢?一个两个都怪怪的。”
无邪指了指自己,他看起来快碎了:“你看我不可爱吗?我不够陪你玩吗?为什么要找别的狗?”
“……”
时雾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无语已经达到了顶峰。
无语是她的母语!!
她扶额,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一字一顿地解释:“无、邪!我、说、的、是、能、汪、汪、叫!能、摇、尾、巴!毛、茸、茸、的、小、狗!”
空气安静了两秒。
无邪看着她,眨了眨眼,像是经过了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然后……
“……汪。”
好吧,也不是很激烈,他甚至很兴奋!
时雾:“……”
她愣了一秒,随即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踮起脚,伸出手毫不客气地狠狠rua了一把无邪低下来的,毛茸茸的脑袋,把他原本柔顺的头发揉成一团乱毛。
“无小狗!”她笑得眉眼弯弯,“你是真的狗啊!”
中国汉字,博大精深!
但是……
“我还是要养狗!”时雾叉着腰,语气坚定,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乌龙而动摇。
“你在杭州的那几只小狗呢?不会都长大了吧?把它们带过来吧?”
无邪沉思。
在这里已经有好几条“狗”争夺她的视线了,要是再把真的、毛茸茸、会摇尾巴、自带萌宠光环的小奶狗带过来,他们几个在她心里的份量,很可能……连狗都不如!
绝对不行!
养是不可能让她养的,不过……
无邪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脸上立刻露出一种“设身处地为狗狗着想”的担忧表情:
“太远了,”他叹了口气,指了指杭州方向,“把狗运过来多折腾它们啊?长途跋涉的,万一水土不服生病了怎么办?它们都在杭州待惯了,突然换环境,多可怜。”
他观察着时雾的表情,见她似乎有些动摇,赶紧趁热打铁,话锋一转:
“要不这样,等一切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养它们好不好?”
狗男人心机深沉。
时雾果然开始思考……
“那好吧!”
计划通?
无邪暗爽。
“那你继续忙吧,我走了。”时雾挥挥手,转身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她挥一挥衣袖,不想带走一片云彩……
然后就差点被云彩给溺死。
“唔……”
刚迈出一步,手腕突然被一股温和的力道拉住,紧接着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被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时雾的后脑勺轻轻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有点懵懵的,鼻尖瞬间被清冽的皂角香和淡淡的阳光味道包围。
无邪的手臂从身后环过来,松松地揽着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闷闷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撒娇。
“这就走啊?”他低声说,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有点痒,“利用完我就跑?小没良心的。”
“喂喂!这可不叫利用!”时雾在他怀里扭了扭,坚决不承认,声音带着点被戳穿的气急败坏,“你都没帮我解决问题,我还没利用到你呢!”
无邪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时雾背上。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把下巴更舒服地搁在她发顶,懒洋洋地说:“哦?那你说说,想怎么‘利用’我?我看看值不值得被‘利用’。”
他故意把“利用”两个字咬得又慢又重,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时雾被他问得一噎,梗着脖子反驳:“养狗啊!你还没帮我找到狗呢!这不算问题吗?”
“狗啊——”无邪拖长了调子,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她一缕头发把玩,“不是说了嘛,跟我回杭州,狗有的是。这不算解决方案?”
“那、那是以后的事!”时雾强词夺理,“我现在就要!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么急?”无邪挑眉,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那……我先当你的‘近渴’解解?汪?”
时雾:“!!!”
她耳朵“唰”地一下红透了,猛地用手肘往后顶他:“无邪你要不要脸!”
无邪轻松躲开,笑得肩膀直抖:“要脸干嘛?要你就行了。”
要脸有什么用?
他现在看开了,脸和老婆,只能拥有一个!
他肯定选老婆啊!
这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他脑子里最后那点矜持。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被调侃两句就脸红的小三爷了。
这些年生死边缘打滚,他悟出一个道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脸皮?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能暖被窝吗?能在他半夜惊醒时给他一个拥抱吗?
所以,去他的脸皮!他就要老婆!
时雾被他这句直白到近乎“无耻”的话震得目瞪口呆,脸颊“轰”地一下烧起来,连脖子都红透了。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这、这人是无邪吗?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你、你……”她结巴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流氓!”
无邪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和慌乱的眼神,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委屈:“我怎么就流氓了?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看,脸又不能吃不能喝,还容易老。但老婆不一样,”
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热气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老婆能暖床,能陪我一辈子,还能……”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时雾连耳根都红透了的可爱样子,才慢悠悠地补充:“……还能让我天天看着高兴。”
时雾:“!!!”
想以前那个单纯的小狗了怎么办!!
怀念归怀念,该出手时还得出手!
事情以时雾飞快地掐了个诀,施了个定身咒,无邪瞬间僵在原地,保持着搂抱的姿势,只有眼珠子能转,被迫在院子里当了一个小时的“望妻石”而告终。
时雾拍拍手,从他怀里轻松钻出来,还顺手帮他理了理衣领,笑眯眯地说:“无小狗,冷静一下哈!一个小时后自动解开的!拜拜!”
说完,她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无邪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物理冷静法,效果拔群!
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
告诉我们,只要女方足够厉害,就完全不存在强制爱的剧情!
你想强制?先问问我的法术同不同意!
这恰恰也是他们所头疼的地方。
想让她留下,想把她揉进骨血里,从此呼吸都与自己同步。
想让她眼里只映出自己一个人的倒影,再容不下其他。
想筑一座金丝笼,藏起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让所有喧嚣、所有危险、所有觊觎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可是不行。
指节攥得发白,最终也只能无力地松开。
理智如同冰水,浇熄了心底疯狂滋长的妄念。
她是翱翔九天的凤凰,羽翼掠过的是他们无法企及的苍穹。
她的世界广阔无垠,自由是刻在她灵魂里的印记。
他们之于她,不过是凡尘中偶然停驻的枝桠,能得她片刻栖息的垂怜,已是奢求。
若因一己私欲折其羽翼,囚于方寸之间,那夺目的光芒终将黯淡。
他们爱上的,本就是那片绚烂的天空,而非一只困于掌中的雀鸟。
她是从指缝里呼啸而过的风,是悬在九天触不可及的月。
所以,只能仰望。
在每一次她展翅时,压下喉间的苦涩,目送她飞往更高更远的地方。
然后,将自己站成一座沉默的山峦,或是一棵扎根深厚的古木,在她需要休憩时,提供一个安稳的落脚点。
在她回眸时,能看见他们始终如一的守望。
祈求她的一丝垂怜,便已用尽全部力气。
这无望的爱意,是甜蜜的凌迟,也是他们甘之如饴的宿命。
爱是占有,更是克制。
是疯狂想将她拉入尘泥,却更愿亲手托举她,奔赴属于她的星辰大海。
于是只能退回来,守着这点咫尺天涯的距离。
在她偶尔掠过时,卑微地祈求一丝余温,假装那是独属于自己的垂怜。
风过无痕,却吹不散这凝重的、名为“爱而不敢妄求”的叹息。
时雾溜溜达达了一上午,像只巡视自己领地的猫,每个人那里都去转了一圈。
先去王胖子那里,蹭了刚出锅的糖醋里脊和椒盐小排,吃得满嘴油光,还顺走了半包瓜子;
又溜达到张启灵那儿,什么也不说,就踮脚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啾”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他耳根慢慢变红,心满意足地跑开;
接着窜到张海客房门口,举着张启灵刚给她削的小木鸟,对着正在算账的人炫耀了半天:“看!小哥给我做的!飞得可远了!”
最后晃悠到张海盐那儿,看他正满头大汗地扎马步,便蹲在一旁嗑着瓜子指点江山:“下盘不稳啊盐砸!再加半个时辰!”
张海盐哀嚎:“老大!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时雾吐掉瓜子皮,笑嘻嘻:“我腰好着呢!”
去张海杏那里,想和美女贴贴,结果被迫和张海杏对练,留下一个傀儡悄咪咪地逃跑了;
去黑瞎子那里,坑了一百块钱,然后抢了他墨镜戴在自己脸上,臭美地照了半天镜子;
去解雨宸那里,扒着书房门框探头,眨巴着眼睛问“花花,今天想吃干锅虾”,得到一声无奈的叹息和温柔的摸摸头;
一上午鸡飞狗跳,她愣是凭一己之力把解家大院搅和得热气腾腾。
直到日头高悬,她才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回自己屋睡午觉去了。
啊!人生!
时雾双手张开躺在床上,还没感慨完呢,就感觉眼前突然一暗!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上方,挡住了窗外的阳光。
“……000?你干嘛呢?”时雾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有点懵。
是的,000……啊不,时零突然化形了。
他双手撑在时雾身体两侧的床铺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他微微俯身,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有几缕甚至扫到了时雾的脸颊,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雾甚至能数清他纤长睫毛的根数。
时零那双深邃的、仿佛盛着星海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某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阿雾……”时零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不是说好带我去玩的吗?”
时零难受。
他在系统空间里看了半天。
阿雾找了所有人,就是没找他。
她跟胖子抢零食,跟张启灵要亲亲,跟张海客炫耀,跟张海盐斗嘴,跟张海杏搭讪,连黑瞎子和解雨宸都没落下!
唯独把他忘了。
他等了又等,从清晨等到日上三竿,看着她像只花蝴蝶一样满院子飞,就是没等到她想起自己。
明明……我才是第一个认识阿雾的……
时雾被他问得一愣,看着眼前这张写满“幽怨”的帅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对哦!我忘了!”
她下意识想抬手摸摸鼻子,却发现手臂被他困在方寸之间,只好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
“那个……000,你先起来说话?这样……有点奇怪。”
时零却纹丝不动,反而又凑近了些,高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控诉:
“你去找他们每一个人。胖子,张启灵,解雨宸,甚至张海盐……你都去了。”
他每说一个名字,眸色就沉一分,周围的空间似乎都跟着隐隐波动。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外面的世界。”时零的长发扫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微凉的战栗,“阿雾,你骗我。”
他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失落和难过,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忘在家的狗狗,湿漉漉的眼神看得时雾良心一阵刺痛。
“对不起嘛!下次一定带你去!”她赶紧发誓。
“下次是什么时候?”时零追问,语气执拗,“阿雾对别人都说话算话,对我却总是‘下次’。”
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
时雾眨了眨眼,感觉这距离有点太近了,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时零的手臂困住。
时雾干笑两声:“那个……明天?明天就带你去!想去哪儿玩都行!”
她绞尽脑汁找借口,感觉自己像个渣女在哄吃醋的小情人。
时零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让时雾的借口显得有些苍白。
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但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她脸上:
“好,明天。”他轻声说,像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我记住了。”
说完,他的身影缓缓变淡,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时雾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摸了摸刚刚被时零发丝扫过的脸颊,心里莫名有点发虚。
……自家系统的气场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时雾这次记忆力真上线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生怕自己明天又忘了,还特意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明天一定带000出去玩!”,才终于放心睡去,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夜色如墨,窗外竹影摇晃,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碎影。
不知过了多久,淡蓝色的、如同星屑般的微光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浮现、汇聚,渐渐勾勒出时零修长的身影。
他站在床边,垂眸,静静地看着时雾恬静的睡颜,目光像月光一样温柔,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恋。
她睡着的时候,少了几分白日的跳脱灵动,多了几分乖巧和柔软。
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什么好梦。
时零就这样看了她良久。
最终,他缓缓俯下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片羽毛。
一个轻柔的、带着凉意的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没有情欲,只有珍视。
像夜风拂过花瓣,像露珠滴落荷叶,短暂,却留下无声的涟漪。
一触即分。
时零直起身,指尖虚虚拂过她的发梢,身影开始渐渐变淡,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清冷的气息,和额头上那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昭示着刚才并非梦境。
睡梦中的时雾似乎有所感应,无意识地抿抿嘴,翻了个身。
房间重归寂静,月光依旧,竹影依旧。
晚安,阿雾。
明天见。
“中午不用等我啦!我出去玩了!”时雾冲着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像只出笼的小鸟,一溜烟就跑出了大门,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喂!老大!怎么不带着我啊!”张海盐脚追出去两步,脖子伸得老长,也没得到任何回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啧。”他不甘心地咂咂嘴,挠了挠头,又回头看了眼身后蹲在墙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低气压的小蘑菇——苏万。
“苏万,今天怎么不跟上了?”张海盐纳闷地走过去,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以前不是老大走哪你跟哪吗?跟屁虫今天转性了?”
“……”苏万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得更低,用力揪着地上的小草,一片,两片……脚边已经堆了一小撮“草尸”。
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肉眼可见的、浓郁的阴云里,仿佛头顶正下着倾盆大雨。
张海盐:“……”
他又转头看向另一边。
只见廊下、石凳边,或站或坐,散布着几个沉默的身影。
阳光明媚,却照不散他们身上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气!
个个脸色沉得能拧出水,眼神幽怨得像是被欠了几百万!
任谁一大早醒来就听到自己喜欢人的心声说要带另一个狗男人(系统)出去玩都会不得劲!!!
啊啊啊!!该死的!真是给他脸了!
张海盐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收回视线,看了眼蹲在地上揪草的苏万。
他吸了吸鼻子,也跟着蹲下了,有样学样地揪起脚边的草叶。
呜呜呜呜,老大出去玩居然不带他?
他难道不是老大最忠实的小弟吗?
上次老大说想吃糖葫芦,他可是翻墙跑了两条街才买到的!
上上次老大说闷,他可是把自己私藏的漫画全贡献出来了!
还有上上上次……
他越想越委屈,揪草的动作越来越快,很快脚边也堆起一小撮“草尸”。
阳光明晃晃地照着,他却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凭什么啊!我不是老大的第一个小弟嘛!
老大是不是嫌我烦了?是不是我昨天偷吃她最后一块绿豆糕被发现了?
还是说……老大更喜欢不爱说话的?像张小蛇那样?
他偷偷瞟了一眼旁边同样散发着低气压的苏万,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用手肘碰了碰苏万,声音带着哭腔:“万啊……你说老大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苏万红着眼圈抬起头,看了张海盐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草揪得更狠了。
两个“失宠”的小弟并排蹲在墙角,对着两堆草叶,背影萧瑟,怨念几乎凝成实体。
张海客看着院子里或蹲或站、怨气冲天的众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神色莫名,转身就走。
待不下去了,这里简直是时雾迷弟大型破防现场,他实在有点格格不入啊!
他还是回去算他的账吧,这种“青春疼痛文学”的戏码,不适合他这种成熟稳重的成年人。
而此刻,带着时零疯玩北京的时雾当然不知道她给满院子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灵创伤”,她只知道——
垃圾食品真好吃!!!
“老板!来一份土豆花!多放辣椒!有折耳根吗?”时雾挤在小吃摊前,眼睛都亮了几分。
“老板!要两根……啊不,三根烤肠!这根烤焦一点!”她吸了吸鼻子,香味勾得她口水直流。
“老板!两个棉花糖!要粉色的那个大的!”她指着蓬松得像云朵一样的棉花糖,兴奋地拽了拽旁边时零的袖子。
时零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像只快乐的小仓鼠一样在各个摊位前窜来窜去,手里很快塞满了各种油纸包和竹签。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柔和,默默接过她递来的烤肠,又在她转头时,自然地用指尖擦掉她嘴角沾到的辣椒粉。
说着是带时零出去玩,实际上更像时雾的“吃货探店”日常!
时零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移动的“储物架”+“付款码”+“擦嘴巾”。
时零:……工具人实锤。但,甘之如饴。
……恋爱脑去死啊喂!
“000,你还想去哪里玩吗?”时雾举着烤肠嚼嚼嚼,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囤食的小仓鼠。
她买了三根烤肠。
她一根,他一根,她一根。
嘿嘿,公平!
自己吃两根,分他一根,四舍五入就是平等!时雾式数学,完美!
“……阿雾有想去的地方吗?”时零低下头看她,声音温和。
他手里还拎着各种小吃袋,棉花糖的糖丝沾了一点在他黑色的袖口上,他也不在意。
其实两人玩了半天,连这条著名的小吃街都没有从头到尾逛完一遍。
没办法,好吃的太多了!!
“……”
时零沉默地低头,看了眼左手拎着的、还冒着热气的加料豪华手抓饼,又看了眼右手提着的、荷叶飘香的整只叫花鸡,再回忆了一下刚刚被时雾消灭掉的土豆花、烤肠、棉花糖、臭豆腐、糖葫芦……
阿雾的胃……是连接了异次元空间吗?
时零沉默,瞬间得出结论:阿雾真厉害!能吃是福!能量补充充足,有利于维持良好精神状态和身体机能!非常好!
时雾毒唯滤镜,你值得拥有!
“好。”时零面不改色地点头,语气平静无波,“阿雾想吃什么?”
“我想想……”时雾舔了舔嘴角,眼睛滴溜溜地转,“刚吃完甜的咸的辣的,还差个酸的!我们去吃酸辣粉吧?!”
又是一道小吃类型的主食……
看来阿雾的“午饭”是一个持续进行、涵盖多种风味的过程,一会儿肯定还得继续“查漏补缺”。
时零点点头,毫无异议。
他甚至非常自然地将右手的荷叶鸡换到左手,和手抓饼一起稳稳拿住,然后腾出右手,轻轻牵住了时雾的手。
“走吧,”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语气温柔,“我看到前面有家店。”
他的手微凉,骨节分明,却带着坚定力道,将时雾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
时雾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时零线条流畅的侧脸。
他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仿佛牵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enn……单纯的系统君?
还是……别有所图?
话说要给他牵吗?感觉有点怪怪的……
就在时雾脑子里开始进行头脑风暴时,时零却突然侧过头:
“阿雾要吃烤冷面吗?”
“要!”
成功转移注意力!
“要多点辣酱,要酸豆角,要金针菇,要……”
时零牵着她,小心地避开人群,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计划,偶尔回应一句。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微微侧头,看着时雾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人潮汹涌,如一片沸腾的海。
而世界予他的喧嚣,此刻皆退却为遥远的背景。
唯有她的声音,清越如穿越山涧的溪流,叮咚作响,在他心间泛起不绝的回音。
于这片人海里,他再次为她心动,千千万万遍。
时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踢着石子往解家方向晃悠。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尾巴似的在青石板路上摇来晃去。
【阿雾,看路。】
脑海里响起时零的声音时,她正单脚跳着踩自己的影子玩,闻言故意蹦得更高了些。
【阿雾,慢点。】
她偏要转着圈走,裙摆开成朵喇叭花,哼歌的调子扬得更高了。
【阿雾……】那声音里透出点无奈的纵容。
“知道啦——”时雾对着空气皱鼻子,"你好啰嗦!"
系统空间安静下来。
暮色渐浓,巷口的老槐树在风里沙沙响。
时雾低下头,开始专心地数着脚下的青石板。
暮色像一滴浓墨滴在清水里,在她数到第二十三块时,悄然晕染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