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的?
林孟随一下想到了另一个人。
陈逐能送她来医院,没什么好奇怪。
他只是“忘”了她,又不是想让她如何,能帮忙的时候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她该怎么去表示她的感谢呢?又或者不表示?
要是不表示的话,未免白眼狼;可表示的话,人家未必会接受,而且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少有互动才是最好的。
叹了口气,林孟随将笔放进包包的隔层里。
总躺着有些难受,她小心地固定好输液针,取下输液瓶,走到窗前。
窗下对着医院的停车场,黑压压的一片,乍一看,有些吓人。
但若细看看,零星一两辆车内有微弱的光亮发出,像小星星似的,成了黑夜里唯一一点暖的点缀。
林孟随看着那一点光,看了很久,直到睡意降临。
林孟随这一病,休息了四天。
她和台里请假,每天和“病魔”做斗争。
不过生病虽苦,但托这次病毒的福,她回国后怎么都调不过来的时差调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是医生开的药助睡眠,还是怎么,总之从在医院回家后,她就能在十二点前进入梦乡了。
林孟随非常高兴。
人一高兴,病好得也快。
周三,林孟随早早起床,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前往北城大学。
今天研发团队召开分析会,内容不涉及机密,可以录像录音,非常适合取材。
林孟随溜溜达达来到科研楼,保安室值班的大叔看到她,打招呼:“好几天没见林小姐了,今天来得很早啊。”
“徐叔早上好。”女孩笑容明媚,“前几天有点事,现在好了,得上班啦。”
大叔跟着她笑,抓了一把自家炒的瓜子送她。
林孟随来到刘建兰为电视台特意安排的临时办公室。
放下包,她惦记去科研楼后面的便利店买点饮料咖啡什么的,等一会儿给离离和老蔡,不想一出屋,和拐角的一只黑猫警长撞个正着。
这奶牛猫不愧是北城大学猫协培养出来的猫,进人家地盘就像回自己的家,给了林孟随一个傲娇不屑的眼神,就竖着尾巴往前走去。
林孟随克制住撸猫的冲动,看着它一步步走远,走到某个房间前,轻巧一跳,竟然打开了门!
这就是名校的猫吗?
林孟随惊叹不已,可等她看清楚奶牛猫进的是哪个房间后,又倒吸了口气。
那是陈逐的更衣室,也是休息室。
而陈逐他——
顾不了那么多,林孟随跑了过去。
奶牛猫正在陈逐的衣柜前伸懒腰,衣柜外挂着陈逐的一条西裤,裤脚上已然沾到了猫毛。
林孟随招手:“咪咪,你出来!我那儿有猫条。”说着,又跑回办公室取猫条。
再回来,奶牛猫窝在陈逐的沙发上销.魂舔毛。
“你不能在这里!”林孟随说,“快下来!下来!”
她撕开猫条,猫咪鼻子嗅嗅,似乎是觉得东西不行,打动不了它,继续大爷似的躺着。
林孟随:“……”
嘴还挺刁。
林孟随琢磨是不是上手直接抓?
可这些猫亲人归亲人,如果认为有人要攻击它,想必也不会乖乖就范。
“下来吧。”林孟随蹲下和猫打商量,“你听话。”
“喵!”
“……”
引诱不成,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林孟随放下猫条靠近,那猫却是成了精,像是知道她的来意,“嗷”的一声,跳到别处。
抓捕失败。
林孟随不放弃,猫也不认输,一人一猫在陈逐的休息室里上演了一出:它逃她追,它插翅难飞。
郑征在食堂吃完早餐来科研楼。
走在楼道里,就听哪个屋乒乓乱响,他过去一看,惊道:“孟随,你干什么呢?”
“郑征!”来的正好,“你快帮我捉住这只猫!”
郑征弯腰看躲在沙发下面的奶牛猫,想说这只不用管的,没事,可林孟随催得紧,又十万火急,非要他抓。
郑征只好过去搬沙发,林孟随和他一起。
两人靠的有些近,手臂几乎快贴上,正要劲儿往一处使,就听:“二位。”
“……”
“……”
门口,陈逐静静站着。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淡漠,眼神却凉凉地在林孟随和郑征的胳膊间一扫而过,问:“在我休息室做什么了?”
“你快出去!”林孟随说,“快出去!”
陈逐:“……”
双方一时僵持,躲起来的奶牛猫则是看到了靠山,它嗖地一下从沙发下面跑出来,然后灵巧地蹿到了陈逐身上。
林孟随心都揪起来了,下意识喊道:“陈逐!”
陈逐一怔,托猫的手颤了颤,差点让猫掉下去。
他看向林孟随,林孟随也看着他,两人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一个满眼焦灼,一个似是平静。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过。
“学长。”郑征扫扫手上的灰,“孟随可能是和警长闹了什么误会,让我帮忙捉警长。”
陈逐眼睫低垂,顿了顿,点头表示知道,然后便轻柔地摸摸警长的脑袋,奶牛猫在他怀里打起呼噜来。
看着这一幕,林孟随定在原地,难以置信。
陈逐收起余光,走进来,对郑征说:“让你准备的开会要用的东西都弄好了?”
“哦!对对!”郑征一拍脑袋,跑出去,“我这就发你邮箱!马上。”
休息室里消停了下来,就是稍微乱了些。
陈逐不甚在意,打开柜子拿出一盒罐头,撕开给警长吃。
林孟随还站在沙发旁,为了捉猫,她的头发翘起来了一点,配上此时呆掉了的表情,朱晓慧要是见了,肯定要狠狠捏一捏这张可爱的脸。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林孟随抓抓头:“你先说。”
陈逐垂眸看着大口吃肉的警长,半晌没有回应,久到林孟随快要张口了,才问:“病好了?”
“嗯。”
林孟随看着和警长密切接触的男人,想问的问题就在嘴边,又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可能是因为过于震惊,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在她犹疑不决时,离离打来电话,说是遇到了大堵车,恐怕得晚些到,问方不方便发一下这两天的工作安排?她得在规定时间内提到台里的OA上。
“我电脑里有。”林孟随说,“你等我一下,我发你手机。”
挂了电话,她看了看陈逐,陈逐在看警长,她不做打扰,转身往门口走。
临要出门,又停下脚步:“那个……”
“什么?”陈逐问。
林孟随背过手,抿着唇,黑亮的眼珠转了转。
这模样……
陈逐皱了下眉。
林孟随:“你西裤让我给踩了。”说完,跑了。
陈逐愣了愣。
等他低头去看,就见自己的西裤被踢在角落里,上面布满女人的鞋印和猫爪印。
他过去捉起裤子一脚拎起来,扑腾起的猫毛跟着乱飞。
警长喵喵叫着过来蹭他的腿,他看看猫,看看裤子,最后轻笑一声。
“一闯祸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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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随脚底生风。
她偶尔回头看上一眼,见人没追上来,稍稍放心,但下一秒又怕对方冒出来,于是跑得更快……跑了一路,可谓是把“做贼心虚”演绎得淋漓尽致。
到了临时办公室,林孟随关上门,靠在门上长舒了口气。
沾上他,还是怂。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和胆量无关,她想。
林孟随拿出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找文件,刚找到,离离又发来微信说她邮箱里还有。
—[不好意思啊,小林姐]
—[没事,路上注意安全,迟一些没关系]
扣下手机,林孟随呆坐了会儿,随后顺手点进今天的工作任务栏。
她盯着屏幕上的字,认识肯定都认识,就是联结不起来。
满脑子都是:陈逐怎么不猫毛过敏了呢?
这种事难道还会随年龄的增长而好起来?
林孟随疑惑不解,想上网搜搜相关内容,老蔡又扛着机器气喘吁吁地来了。
自上次把话挑明,老蔡转变了许多。
一些男生的小关照暂且不论,关键是老蔡对工作的态度变了,变认真了、上心了,开小组会时会跟着讨论了,对拍摄也不再稀里糊涂,得过且过。
眼下,老蔡带着从台里申请来的两台机器,准备在会议室设置机位,林孟随和他一起忙,两人就光影效果讨论了一番。
不知不觉,就到了开会的时间。
离离踩着点赶在开会的前三分钟冲到科研楼。
林孟随去门口迎她,没想到陈逐从电梯出来,半路“截胡”,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逐换了一身衣服。
黑西裤万年不变,上衣则是一件薄款羊绒毛衣,浅灰色,简约大气,毛质柔顺,熨帖在他身上,隐隐勾勒出好看有力的肌肉轮廓。
林孟随也就随便看看,在男人快走到自己身边时,略低下头,飞快地瞅了一下那人的裤子——一尘不染,不见猫毛。
更别说脚印。
衣柜里存货不少啊。
她装成没事人,礼貌问候:“陈总早上好。”
陈逐脚步停滞了一下,回“早上好”,视线扫过女孩白皙修长的脖子。
林孟随今天穿的是一件婴儿蓝一字领针织衫。
早上出门凉,她还围了一条白色羊毛围巾,不过刚刚连同外套一起脱下,放办公室里了。
两人擦肩而过,相安无事。
九点整,人都到齐了,开始开会。
林孟随打开录音笔,老蔡开启摄像机,离离摊开记事本。
会议前半部分主要是总结上一阶段实验中的问题,并进行修正,这部分主要由研发团队里的二号人物,一位女博士来阐述。
会议中期则是各分管内容的负责人汇报工作进度,这些也正常顺畅。
唯独到孙泉那里,他负责的射频实验迟迟没有给下一级提供数据,导致下一级不好开展工作。
双方就此事讨论起来,说的全是专业术语,林孟随他们三个一句听不懂。
老蔡理科奇差,更是听得烦躁,固定好机器,他来找离离借纸巾。
才开了半个小时的会,他满头大汗。
“有这么热吗?”离离问。
老黎压着声抱怨:“不知道谁把空调调高了?刚进来时没这么热。”
林孟随倒觉得现在的温度挺舒服。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柠檬薄荷糖给老蔡,让他凉快凉快,还想说矿泉水放后面了,就听前面会议桌被人拍得啪的一响。
“孙泉!这是集体工作,你耍什么?”
孙泉笔扔桌上,混不吝:“那要不我给错误数据吧?你们就有活儿干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不赌气抬杠吗?”
“我能怎么办?测试一直不通过,我也没辙啊。”
“你负责的部分,你没辙?那大家都撂挑子不干好了!”
两边剑拔弩张,眼看要吵起来。
这时候,陈逐起身,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淡定道:“射频实验,我会跟进,下周一定出结果。现在进行下面的内容。”
陈逐开口了,大家都没异议。
孙泉笑道:“就是嘛。大神出手,还不手到擒来?要我说,有大神一个人就够了,要什么团队?不如……”
刘建兰:“老孙。好好开会。”
孙泉不言语了。
插曲过去,后面是郑征讲他那部分的进度,照旧一堆专业名词。
林孟随为了不打瞌睡,在会议室里四处看,转移注意力。
她一会儿看刘建兰的光头,一会儿瞪瞪孙泉,心里暗骂这人阴阳怪气,再一会儿瞄一瞄端坐在最前面的某人。
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人平时就没表情,一认真起来更是面瘫。
可面瘫能瘫这么好看的,恐怕也不多见。
林孟随任由思想放飞到外太空,飞着飞着,她瞧见窗外有猫闲庭信步。
就是她第一次在学校里看见的那只橘猫——大盘鸡。
上次遇到大盘鸡,林孟随就紧张它们会让陈逐过敏,而大盘鸡和小锤锤跑得快,她便理所应当认为是没影响到陈逐。
可陈逐的猫毛过敏症居然好了。
怎么会好呢?
他猫毛过敏最严重的时候,隔着几米的距离都会狂打喷嚏,甚至起红疹。
她当时吓坏了,还为此第一次和他哭……
“对不起!陈逐,对不起!”
医院里,林孟随快哭成泪人儿。
陈逐不知道第多少遍和她说没事,但她哭上头了,哭得两只眼睛比兔子还红,根本听不进去。
医生开了单子,让先打一针缓解。
林孟随吸着鼻子,再三问:“不用住院吗?还是住院吧。”
“同学,这症状都在退了,还住什么院啊?”医生是一位白头发老爷爷,慈眉善目,“你要是担心啊,以后别让你同学再靠近猫就行了。”
一听不能靠近猫,女孩脑袋耷拉下来。
她想问医生这个有办法治好吗?可医生让他们快去打针,她不敢耽误。
来到诊室外,陈逐让林孟随在外面等,林孟随不肯,她说这种时候没人陪着会害怕。
陈逐拗不过,由着她。
护士让陈逐脱下校服,卷起T恤袖子,少年的皮肤暴露出来,上面挤着大大小小的红疙瘩,吓人又不雅观。
林孟随站在陈逐身边,背着手,嘴唇紧紧抿着。
见她一直在看自己,陈逐背过身,可无奈手臂后面也是疙瘩,根本遮不住。
“你还是出去吧。”陈逐低声道。
林孟随摇头。
陈逐莫名起了脾气,想强行让她出去,话还没说出口,她眼眶里含起泪花,又要哭。
陈逐皱眉:“不是说没事了吗?”
“我怕你疼。”林孟随看着他的胳膊,想碰不敢碰,“疼吗?”
心头似是被什么给戳了一下,刚才那点脾气也烟消云散。
陈逐不再逼她离开,别过头:“不疼。”只是有些痒,“你别再哭了。”
一旁的护士姐姐看着少男少女的互动,笑了笑,说:“好啦。针打下去,配合吃药,这段时间别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和发物,很快没事的。”
说罢,护士弹弹针管,过去扎针。
林孟随“感同身受”的毛病又犯了。
她盯着针头,两只手攥得死死的,浑身跟着使劲。
眼看针要刺进去,她恨不得替陈逐挨,但最终也只能是和护士姐姐说一句:“轻点。”
从医院出来,林孟随和陈逐去车站。
比起刚来医院时,陈逐好了很多。
而林孟随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因为她发觉红彤彤的陈逐也蛮好看,跟个剥了壳的荔枝似的,晶莹剔透,白里透红。
这人果然怎么都好看。
林孟随想夸夸他,又想过敏不是好事,还是不要乱夸。
并且,一想到陈逐的猫毛过敏这么严重,她不禁又有些难过了。
陈逐余光看着身边的人从不停偷看他到埋头只顾踢石子,平时说个不停地嘴巴也闭上了,知她是有心事。
指了指医院外的小超市,他问她要不要吃零食?
她说不吃,看看他,惋惜地说:“我以后不能去杨伯伯那里帮忙了。”
杨伯伯是北城一中外一家文具店的老板,平时收养救助了一些流浪动物,有时一中的学生会去做志愿者。
今天是林孟随做志愿者的第一天。
她非拉着陈逐也过去,哪想动物没帮成,倒给陈逐整医院里来了。
林孟随脑袋耷拉得更低,宛如一只脱了水的蘑菇。
“为什么不能去?”陈逐说,“我不去就行。”
“那我就少了一天和你一起坐车。”
“……”
“少一天就少一天。”
“我不想少。”
可她也不想重色轻小动物。
林孟随愁眉不展,脚边的石头都叫她踢光了。
过了会儿,公交车来了,两人上车。
林孟随为这件事烦恼,没怎么说话,她不说,陈逐更不会说,就这么安静着,一路摇摇晃晃到站。
下了车,陈逐往前走一个路口就能到家,林孟随则还要再打车。
她和陈逐说再见,去道边拦车,陈逐叫住了她。
“我可以在外面等。”
少年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但林孟随一下就懂了,眼里也一下亮了。
她忙不迭点头说好,可陈逐又想到即使他在外面等也大概没用,因为她会沾上猫毛,还是能叫他过敏。
林孟随想聪明的时候能特别聪明,她也想到这点,笑着说:“我可以多带一套衣服。做完志愿者,我换新衣服出来。”
“你……”
“我不嫌麻烦!”
正值雨季年华的少女,甜美灵动,眼眸中更是盛着最纯最真的光芒,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不会不心动。
少年甚至不敢再多看,胡乱点点头说“随你”,就要落荒而逃。
可转身之际,窥见女孩又轻轻皱起眉,他的心便也跟着皱了皱,不由自主问怎么了?
还不开心吗?
林孟随没不开心,但她想到了另一件万分可惜的事:“你有猫毛过敏,以后我们没法养猫了。”
微风阵阵,天空中有大雁飞过。
远方传来的鸣笛声划破少年的镇定和武装,他无比羞赧紧张,不知所措,想跑,却没力气,心底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在一刻落地生根。
“林孟随,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女孩坚定地看着少年:“知道啊。”
“小林姐,散会了。小林姐?”
林孟随怔了下,醒过神来。
抬头看去,窗外哪里还有猫?
再四下看看,会议室里已经有人离席,她敛了思绪,关上录音笔,咕哝:“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这还快?”离离忍不住吐槽,“我听得头都晕了。”
旁边,老蔡为应和这评价,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听天书不过如此。
三人从会议室出来。
陈逐比他们早离开,和刘建兰走在前头,两人交谈着什么。
林孟随看看男人的背影,麻烦离离帮她把东西带到办公室去,她稍后过去找他们。
跟着陈逐和刘建兰,林孟随来到科研楼侧面的小花园,她没出楼,躲在门旁,想等他们说完话再过去。
林孟随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她也知道谢不谢的都是虚礼而已,可她得把住院的费用还给人家。
陈逐耳边是刘建兰的喋喋不休。
他望着面前的枯树枝,几次看时间,刘建兰毫无察觉,还在说,他终于出声打断:“这个事我再想想。”
“……”
“那你可真想啊。”刘建兰严肃道,“别因小失大。”
陈逐“嗯”了声,刘建兰又说:“还有。”
“还有什么?”
“你是不耐烦吗?”刘建兰不乐意,“我这是替你管事呢,你小子还不情愿了是吧?”
“……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刘建兰气呼呼地捋了把光头,继续道,“马上就是学校的冬季义卖活动,你有要卖的吗?”
陈逐:“……”
见对方说不出话了,刘建兰出了口气,憋笑:“回头看看,能卖还是卖。你的行情,你也知道的。”
陈逐:“没别的事了?”
“没了。”刘建兰见好就收。
刘建兰走后,陈逐在小花园里站了片刻。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大晴天。
尽管气温低些,但没到寒风刺骨的地步,在室外待着挺舒服。
陈逐在手机上处理了点工作,几处该回办公室核实的数据,他直接心算出结果。
等所有的地方都算完,他又看了看枯树枝,迈步离开。
“陈逐!”
林孟随也不知道自己磨蹭什么,都想好要说的话了,又迟迟踏不出那一步。
要不是见那人要走,她可能得站到明天早上。
现在人也叫了,没退路了,那就上吧。
林孟随走下台阶,来到了陈逐身后,说:“医院的事……”
陈逐转过身,表情似乎几分疑惑:“你是在叫我?”
“???”
不然呢?
这里还有别人吗?
林孟随眨眨眼,有点懵。
男人低眸看着她,嘴角轻轻牵引了一下:“听惯了‘陈总’,不太适应。”
“……”
或许是今天阳光太好,晃到了林孟随。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这家伙该不会因为她一开始叫了他陈总而生气到现在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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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2张章生气到第10章
而且,她转念一想,就想出来一个可能性最大的——陈逐是在变向提醒她。
他们现在的往来都源于工作,等工作结束了,估计也不会有交集。
既然如此,在公开场合还是不要让外人察觉出什么来比较好,这样能避免不少麻烦。
女孩子的心思百转千回,林孟随面上不显山露水,只笑笑,重新叫回:“陈总。”
陈逐却也没应。
林孟随:“……”
叫陈总也不对吗?
林孟随越发猜不透这位的心思,她不浪费时间再纠结,索性直奔主题:“之前的事,谢谢你。费用是多少?我现在还给你。”
陈逐一手插着口袋,又把枯树枝收到眼里,过了几秒,说:“交了三四次费用,总花销多少我不知道。”
“那你给我看下账单,我算一下。”
“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我没习惯把手机给别人看。”
男人语气还是平淡的,林孟随却有些窘,觉得自己冒犯到人家隐私,她立刻想别的办法。
陈逐注视着树枝的斜角,不言不语。
过了会儿,林孟随同他商量:“要不我直接转一万?两万也行。”
“我没有敲诈的打算。”
“那……”林孟随挠挠头,“那你愿意我们加下微信吗?你把账单截图发给我,我算好了,直接微信转账。”
陈逐思考犹豫了一下,最后像是没办法的办法,点头:“只能这样了。”
他找到自己的二维码名片,林孟随扫完添加好友,他点下同意。
看到界面上显示的“你已添加了Xi”,陈逐收起手机,回道:“稍晚些发你账单。”
林孟随:“好的。”
两人无话可说,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自离开。
这时,那只叫警长的奶牛猫从草丛里出来,朝着陈逐直直走去。
陈逐停下脚步,蹲下伸出手,警长眯着眼睛嗅他蹭他的手指,和他十分亲昵。
再次看到这幕人猫和谐,林孟随也又一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尤其陈逐此时散发出的那种柔和,更叫她卸下防备。
以前就是这样。
只要他袒露出一丝温柔,她便头脑发白,什么都顾不了,身随心动,由着自己的性子对他为所欲为。
此刻,她也是脑袋管不住嘴,张口道:“你的过……”
“嗯?”
陈逐转头看过来,林孟随对上那双琥珀色眼睛,卡了一下,冷静下来。
她心里嘲笑自己:又不是对自己柔和。
他的猫毛过敏症好与不好,也与她没关系了。
林孟随笑了笑,反应还算快,接着话:“你的西裤还好吧?”
陈逐又骚了几下警长的下巴,然后站起身,说:“我以为你不想认账。”
林孟随:“……”
她是不想认账。
反正她和他赖皮不是一次两次,甩了他都干得出来,一条裤子算什么?
这不是为了遮过原本的话题,愣再找一个嘛。
“我出干洗费。”林孟随不知尴尬为何物,语气更是在开玩笑,“或者你给我,我拿去给你洗干净,保证完好如新。”
“好。”
陈逐撂下一句,转身进了楼。
警长看看林孟随,又看看离去的男人,喵叫着追了上去。
回去路上,林孟随琢磨陈逐的“好”是什么意思?
是真要叫她出干洗费?还是叫她拿回去洗?
哪个都不像陈逐能干出来的事。
更何况,他们不应该保持距离吗?
林孟随想不明白,在拐口处看到郑征出电梯,郑征叫她等等,说是有话和她说。
“我找你半天了。”郑征笑着,两颗小虎牙很可爱,“你刚才去哪儿了?”
林孟随打马虎:“没去哪儿。你有什么事?”
郑征手伸到口袋里掏什么,正要说,走廊那边的办公室传来几声争执。
听声音,一个是孙泉,一个应该是今早和他争论的那位同事。
郑征被打断,撇撇嘴,嘟囔:“工作不好好干,闲事倒不少。”
林孟随无心听别人家的“家务事”,但郑征一心和她亲近,少不得八卦几句。
这位孙泉,是团队里年龄第二大的成员。
家里做化工生意,有些家底,不必他忙于生计,所以一连几年备考,去年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博士。
可虽说考上了,但孙泉的资质平平,至少在团队里,他能力很普通。
之所以让他留在团队里,是因为他的博士导师是陈逐的同门师兄,师兄开口讨人情,陈逐不好拒绝。
“我记得我很早和你说过的吧?”郑征回忆,“带学长博士的那位老教授,德高望重。这位老教授也是老孙博士导师的老师,所以算起辈分来,学长是老孙的师叔。”
林孟随笑道:“孙博士比陈——”她差点嘴秃噜叫陈逐,“比陈总大十岁吧?”
郑征也笑:“对啊!”
因为这,孙泉一直不服陈逐。
办公室里又传来喊叫。
孙泉吼道:“有本事你们让我走人!就怕你们没这个能力!”说完,踢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