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你下山好吗?你都没穿鞋子。”掌柜的弯身想抱起她。
“没关系,小兔子宝宝不怕冷。”温绛耳的小手抓着她的大手,“掌柜的,你说那头小怪兽,会不会听不懂我们说话,所以才不理我?”
李放歌无奈地笑,“它当然听不懂,那小家伙看起来比你还小呢,都没长牙,可能刚出生几个月,哪能听得懂人说话呢?就算是人刚出生,也听不懂人说话呀。”
温绛耳一愣,停下脚步,仰头看她,“那为什么我们能听懂它说话?”
李放歌挑眉:“谁说我们能听懂?你能听懂它说话吗?它到现在叫都没叫一声,你怎么听懂的?”
温绛耳吃惊地歪头,“你没感觉到它在发出震动吗,就算离得很远,也会被笼罩。”
李放歌诧异地摇摇头,“震动?我只看见它有些发抖。”
一阵沉默。
“我明白了。”温绛耳眼睛逐渐亮起来,“小怪兽或许不是故意不理我!我猜它只会用那种方式说话,而我只会用嘴说话,所以我一直以为它不回答我,它也以为我一直没回答它!”
李放歌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小鬼,我们不能继续耽搁了,有什么问题等找到顾道长再仔细想吧。”
“我知道要怎么把它带下山了!”温绛耳对着李放歌双手合十:“请再等我一会,拜托!”
李放歌愣了愣,最终还是决定信任这孩子,点点头,“我会等着你,你想干什么?”
温绛耳笃定地回答:“我要卷住它!”
李放歌又懵了:“什么?你要干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啦!”
温绛耳转身飞奔回洞口,蹲下来,撑着地面,缓缓侧躺在小怪兽身边。
仍然绷紧全身的小怪兽终于有了些反应,它身体没动,但双瞳斜看向温绛耳,神色有些期待。
温绛耳没有再尝试喋喋不休地与它交谈,而是伸出双臂,一条胳膊卷住它的胖脑袋,一条胳膊卷住它身体,一条腿翘在它笔直绷紧的尾巴上。
“你在干什么!”李放歌紧张地追上来,吓得脸色发白,想把小孩从那头危险的小怪兽身上扯下来,又不敢轻易惊动怪兽,“你别这么勒着它呀!快下来!快下来!”
温绛耳没有松开小怪兽,耐心解释:“这是它拥抱的方式,从破壳的时候它就想要这样被卷住。”
“我的天呐什么拥抱呀!它不喜欢被人碰啊忘归鸦脸都被它打肿了,你快松手啊!”李放歌急得跺脚,顾不上自己安全,冲上前,弯身想把小孩扒拉下来。
突然间,被小兔子用力卷住的幼龙一双竖瞳展开了,眼里警惕的光泽消散,绷紧的战斗状态的身体瘫软下来。
温绛耳感觉到小怪兽蛄蛹着胖胖的身体,正面转向她的怀抱。
细长的尾巴尖突然卷住了她的左脚脚踝。
李放歌愣住了,仔细观察那头小怪物,它并没有像在忘归鸦掌心时那样愤怒地张开两腮的鬃毛。
它此刻瞳孔放大,神色急切地昂起胖脑袋,舌尖伸出一小截,“嘬嘬嘬”地努力在吮吸空气。
幼龙终于被卷住了。
依照本能判断,马上就会有奶水怼进它嘴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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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姐宝龙:谁敢抢本座的兔……
解除戒备的幼龙,展现出刚破壳幼崽的本能,胖脑袋急切地左右摆动,小嘴“嘬嘬嘬”地寻找奶源。
所有的攻击迹象消失。
李放歌感觉心都融化了,一时也没了逃命的紧迫感,忍不住赞叹:“你怎么知道这么抱就能让它乖乖听话?你这小鬼简直神了!”
“是它自己一直在要求,”温绛耳有些得意地注视掌柜的,“我可以听懂,但是这个小笨蛋怪兽好像听不懂我对它说的话。”
“你能听懂刚出生的小妖兽说话?”李放歌感到不可思议,“那它现在也在说话吗?”
温绛耳点头,“它一直在说‘饿了饿了饿了’。”
“我明白了。”李放歌笑眯眯地咬着下唇,食指轻轻碰触幼兽伸出来的小舌尖。
指尖一瞬间就被小家伙迫不及待裹进嘴里,疯狂吮吸,两只小肉爪也迫不及待抱住了李放歌的手腕,生怕她拿走“食物”。
“诶哟,看来真是饿得厉害的小家伙呢。”李放歌小心翼翼从温绛耳怀里捞起幼兽,“走吧,跟我们回家,给你喂羊奶好不好?”
幼龙没有任何反应,专心致志地奋力吮吸她指尖。
半天没有吸出一滴奶,幼龙丝毫不怀疑是奶源的问题,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
它的尾巴尖松开温绛耳脚踝,迅速卷住李放歌“喂奶”的那条胳膊,用力吮吸她指尖,两只肉嘟嘟的后爪都张开了,根根分明,微微发抖。
还是吸不出奶。
李放歌担心这小家伙吃奶的耐心耗尽,赶忙带上温绛耳,急匆匆下山。
但她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家,而是继续按照原计划,先去金鳞山寻找顾青遮。
现在村长的儿子和那群族长,都被忘归鸦施法变成了哑巴。
那群人一肚子怒火正没处发,李放歌却用一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理由免于受难,必然会招致那群老头的嫉妒和针对。
找不到顾青遮,她现在是连家都不敢回。
她低头看看怀里还在吮吸她手指的幼兽,脑子飞转。
如果能利用这小家伙的力量就好了。
它似乎比那只神鸟忘归鸦还厉害,忘归鸦都能轻而易举抹杀那群族长,这小家伙必定也能做到。
可问题是忘归鸦虽然古怪,但行事原则至少有规律可循。
这头幼崽可没有,就算用十罐子羊奶收买它,也不可能让它有意识的保护她和她的家人。
温绛耳说是能听懂它“说话”,但并不能让它听懂人话。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沟通办法,还是得先找到顾青遮。
一路走到目的地,距离金鳞山麓十余丈开外,就看见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山下那个修士的庭院外,吵吵嚷嚷。
许多粮食被一个个扁担抬到山下,有不少村民跪在修士大院外不断磕头。
在哭喊什么不太能听清。
多半是因为忘归鸦的阵法,导致食物没有味道也无法产生饱腹感,饥肠辘辘的村民们陆续来到修士的住所求救。
李放歌把怀里的幼兽送给温绛耳抱着,教她利用手指,让一心嘬奶的幼兽保持乖巧。
“你就蹲在这棵树后等我,别让别人发现这头小怪物,明白吗?”
温绛耳用力一点头,“放心吧掌柜的。”
从前经常给四个修士送食物,李放歌对这座小院结构很熟悉。
她避开村民,从后院西侧矮墙的一个小土丘上翻墙进院。
轻手轻脚来到正堂北侧的窗户,从窗缝里寻找屋内顾青遮的身影。
没想到第一眼就看见了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村长。
李放歌吓得急忙转身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心跳如鼓。
屋里传来村长带着哭腔的恳求,“若是这么耽搁下去,那只鸟妖必然要让全村百姓都变成聋子哑巴,叫我们活活饿死啊!”
“说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那是只上古魔兽,我三人跟他交手一上午也没能伤他分毫,只能等着我们宗主救援,”这是江晏懒散不耐的嗓音,“赶紧带着你的村民把粮食扛回去,耐心等着,别打扰我们清净。”
“道长总能以天水宗的名义,与那鸟妖……”
“我可没那么大脸面,走吧走吧,别吵了。”
李放歌被江晏说的话惊呆了。
此刻,江晏的师姐姚霜见也在屋里坐着。
姚霜见是个以苍生为己任的修士,江晏怎么敢当着她的面如此敷衍村民?
为什么姚霜见居然一句都没有呵斥?
李放歌轻手轻脚转身再次看向窗缝内。
搜寻好一会儿,总算在屋子东南角落,那个铜香炉后面,看见了双手抱臂,神情漠然的顾青遮,靠着墙角站立着。
他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
李放歌对他任何细微的表情都极为敏感。
而她几乎从来没见过顾青遮如此空洞麻木的神色。
空洞得让她心慌。
“你叫李放歌,我知道你想找的那位道长现在何处。但他已经不想见你了。”
忘归鸦的那句话,突然在脑中回响。
李放歌心头一紧。
江晏刚才说,他们师门三人已经跟忘归鸦战斗了一上午,可他三人看起来毫发未损。
这场战斗究竟发生了什么?
依照忘归鸦的行事偏好,似乎更喜欢玩弄人心,而非摧残身体。
那只大黑鸟有可能剥离了三个修士的某类感知,就像他轻而易举剥离了村民的味觉。
就连姚霜见都不再关心村民安危。
那么顾青遮不想见她,也可能是真的。
顾青遮不在乎她了。
胃里忽然一阵翻滚,胆汁涌到嗓子眼。
李放歌脸色涨红,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紧握的双拳冷汗直冒。
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真的恨那只大黑鸟。
哪怕被剥夺味觉听觉甚至是嗓音的威胁,也没让她感到恨意,只是恐惧。
可此刻,顾青遮可能不在乎她了,因为那只大黑鸟的诅咒。
她突然恨不得抱着那头幼兽追上大黑鸟,再扇他几十巴掌。
处境变得尴尬。
她从前虽自认为跟顾青遮只是普通朋友,但她知道他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站出来成为她的倚仗。
只要他在,她就不用担心村长和族长们的责难。
可现在她失去了这个特权。
眼前天旋地转。
本想找到顾青遮护送她和温绛耳回家,替她守住存粮。
可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
自顾无暇,还如何照顾那个可怜的孩子?
僵立许久。
李放歌勉强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论如何,她要等到村长等人被打发走后,亲自与顾青遮见一面,才能确定是否真的无可挽回。
不知等了多久,前院外忽然传来村民们的惊呼叫喊。
屋里的修士微微一震,又恢复了懒散无所谓的空洞神态,但还是拿起剑,出门一探究竟。
李放歌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赶忙绕过庭院,悄悄来到前院外的大树后,远远观察。
这一看,简直眼前一黑——
那头胖嘟嘟的白色幼兽,此刻正用两只小肉爪,扒着其中一个装着腊肉的竹篓。
而温绛耳跪在它身后,一支胳膊勒着它几乎不存在的脖子,另一只小手抓着它脑门右侧的金色小角,拼了命阻止幼崽把脸埋进竹篓里。
幼崽身体被抱在半空,无处借力,急得蹬着小短腿,小舌头都朝着竹篓里的腊肉方向伸出去。
“不——能——吃!!!”温绛耳神色狰狞地全力阻拦,“这种肉很贵的!李夫人说把小兔子宝宝卖了都买不起!不能吃!!!买不起!”
“什么东西啊这是!”
“天呐这村里真是到处都是妖怪!”
最初的惊慌失措后,意识到这头白色小怪物并没有袭击人的打算,只是相中了竹篓里的腊肉。
村民们逐渐平静下来,对着那小女童和白色小怪物指指点点。
甚至没有人上前夺回那一竹篓腊肉,因为现在的食物全都味同嚼蜡,腊肉和地上的泥土没有区别。
没人会为了抢肉冒险接近那头小怪物。
“这不是隔壁村那个妖女家的孩子嘛?”
终于有村民认出温绛耳。
“她为什么会抱着一头怪物?妖患不会是被她引来的吧?”
人群的议论声逐渐变大。
李放歌在不远处,手舞足蹈地想要让温绛耳赶紧跑回来,可温绛耳正忙着阻止小怪物偷吃村民的腊肉,完全没看见她。
就在此刻,一直坐在院门口的村长儿子赵冬成站起了身。
他已经被忘归鸦变成了哑巴,修士们又不管他和村民死活,万念俱灰。
听闻众人议论那个小女娃引来了妖患,赵冬成找到了出气筒,三步并两步冲到那小孩身旁,双唇不断地开合,显然在骂骂咧咧,只是发不出声音。
他弯身一把抓住温绛耳小小的手腕,把她拉站起来,厉声怒斥,“天水宗当初就该把你个小扫帚星一起抓走!我看那大黑鸟妖跟你娘就是……”
骂到一半,赵冬成突然愣住了。
松开温绛耳,他捂住自己的喉咙。
他怎么突然又能说话了?
他张开嘴尝试着“啊啊”几声,却再次发不出声音。
又惊慌又亢奋地尝试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什么。
赵冬成单膝跪到温绛耳身旁,伸手轻轻握住她小小的手腕,然后张开嘴:“啊——啊——”
“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他发现自己只要碰触温绛耳,就能发出声音!
一时欣喜万分,起身一把拉起温绛耳。
手腕忽然像是被冰冷刺骨的金铁圈住,一阵剧痛。
赵冬成回过神,低头一看——温绛耳怀里的小怪物此刻停止了扒拉竹篓。
细长的白尾勒住了他扯拽兔子的那只手,幼龙缓缓转过胖脑袋,一双石珀色金瞳收成竖线,无表情地锁定入侵者的脸。
胆敢觊觎世上唯一能卷住所有者的兔子。
面对一头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幼兽,赵冬成竟然莫名被盯得腿脚发软。
没有松开能拯救自己嗓子的温绛耳,赵冬成壮着胆子,瞪着那头小怪物,扯着嗓子咆哮:“看什么看!该死的妖怪!这屋里住着三位道长,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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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字数啦,下集就是入v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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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幼崽的兔子子民啊啊啊啊……
“赵大哥!”一个年轻男人急切的冲出人群,按住赵冬成的肩膀,用央求的语气劝解,“别为难孩子,村长都已经?说了,妖怪是一只自称凤凰亚种的大黑鸟,与她何干呢?”
一脸茫然的温绛耳先认出了来人,一双眼睛惊喜地亮起?来,仰头打招呼:“赵衍哥哥!好久不见!你的包子摊几天没有开张了!”
赵衍有些局促地低头看了小家伙一眼,轻微摇头,暗示她不要交谈。
他本想作为路人站出来,帮温绛耳说句公道话?,结果这傻乎乎的小鬼居然还记得他,一见面就打招呼,还叫出了他的名?字。
“哟?还叫你哥哥?熟人?”赵冬成冷笑两声,瞪着赵衍:“你怎么会?认识邻村妖女家的孩子?啊?莫不是跟那妖女关系匪浅吧?”
赵衍一皱眉,不悦地警告:“别当着孩子的面胡言乱语,我前两天刚认识这小孩,她来我铺子买包子罢了。你先放开她,有什么疑虑,可以请几位道长出来评判。”
赵冬成一只手仍然抓着温绛耳的小手,另一只手猛地一推赵衍,“还用得着你教?老子?只有挨着这小家伙我才能言语,放开她我都没法给道长解释,老子这辈子怕是离不……啊!”
话?音未落,赵冬成一声惨叫,低头慌忙抓住盘绕在手腕上的银鳞白尾。
那尾巴原本只是冰凉刺骨,缠得很紧,没想到此刻才是真的发力,一刹那就勒进他手腕皮肉。
鲜血自他皮糙肉厚的手腕渗出,滴答落在地面,染红一小片白色雪泥。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赵冬成眼球暴突,脸色煞白,跪倒在地,另一只大手拼命扯拽幼兽的尾巴。
那尾巴却缓缓蠕动,肉眼不可见地震动,空气中震颤着低沉的嗡鸣,仿佛金属摩擦骨骼。
赵冬成本能地松开温绛耳的小手,蹬着雪地想要后?撤逃跑,那如?同锁死的银链般的尾巴却突然松开他的手腕。
毫无?准备,赵冬成一脚把自己蹬飞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张着嘴,无?声地哀嚎:“哎哟!哎哟……我的手……我的手断了!救命啊!妖兽杀人啦!哎哟!”
然而,失去了温绛耳的碰触,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被扼住的怪响,没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多数村民?也并没有上前帮忙,心里只觉得这个横行霸道的村长儿子活该,妖兽又不会?顾忌他是村长的儿子。
总算遭了报应。
惹谁不好,去惹一头一看就不是凡间生灵的妖,没被生吞了都是运气好,谁敢替他出头?
倒也有几个平日里巴结赵冬成的“哥们儿”上前搀扶。
本以为只是手腕被那妖兽的尾巴勒疼了,扶起?来一看,几个大老爷们都吓得一激灵。
赵冬成的手腕皮肉已经?被勒得完全凹陷开裂了,能看见森森白骨,两根骨头也已经?断了一根,细的那根从手背处都戳出来了,
“我的娘诶……”一个男人吓得后?退几步,胆大的还在尝试用汗巾包裹伤口,为他止血。
“出什么事?了?”三个修士刚好走出院门。
赵冬成发不出声音,被搀扶着来到修士面前,展示断手,咧着嘴满腔恐惧与委屈地指向人群中央那个抱着小怪物的小女孩。
身旁的几个男人替他解释了前因后?果。
三个修士神色漠然地同时看向温绛耳和她怀里的小怪物。
“怎么又来一头妖怪?”江晏神色不耐地抱怨,“别又是什么上古神兽吧?”
修士的反应让众人十分?疑惑。
这几位修士负责镇守金鳞山,从前但凡抓住潜伏在附近的妖兽,那都是要立即阵法围捕,一刻都不会?耽误,何故此时却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
沉默片刻,从前雷厉风行的姚霜见才慢吞吞伸出手,并指运转凌厉,在赵冬成身上点了几下,帮他止了血。
跟在道长身后?走出来的村长一探脑袋,才发现是自己儿子出了事?,慌忙吩咐几人迅速送儿子去郎中家里医治断手。
赵冬成临走前还抓着村长的手,满脸豆大的汗珠,哭丧着脸,对着温绛耳的方向指指点点,想让村长知道温绛耳能帮他恢复嗓音,不能放走她。但没比划几下就痛晕过去,村长吓得亲自送儿子就医去了。
三个修士依旧淡定,漫步走到那伤人的小怪物身旁。
此时李放歌也已经忍不住冲到人群中央,正在检查温绛耳有没有被赵冬成弄伤。
赵衍蹲在另一旁低声询问状况。
温绛耳怀里的幼龙尚未解除战斗状态,一双竖瞳没再继续关注竹篓里的腊肉,而是警惕地盯着赵衍。
对它而言,赵衍也是可疑地陌生入侵者。
李放歌虽然并非在幼龙破壳时就存在于它领地的子民?。
但她给它喂过奶,虽然没有成功吃到嘴里,但她已经?被幼龙列入侍奉它的信徒范畴。
而赵衍是陌生者,他此刻靠得太近,是个威胁。
幼龙胖脸两侧的鬃毛微微张开,尾巴不断逼近他侧脸……又不断被温绛耳的小胖手按下去,不准它伤害赵衍。
“赵衍哥哥是我们的朋友噢。”温绛耳反复告诫。
小怪兽却还是盯着猎物一样一动不动地注视赵衍。
她把小怪兽的身体转了个方向背对赵衍,小怪兽仍旧努力扭着胖脑袋,费劲巴拉地斜眼看向身后?的赵衍,像是在警告赵衍“所有者还在看着你,休想偷走所有者的兔子”。
担心小怪兽像刚才那样毫无?预兆地用尾巴扭断男人的手腕,温绛耳想了想,再次一只胳膊卷住小怪兽脑袋,另一只胳膊卷住它身体,一只脚勾住它长长的尾巴。
果不其然,战斗状态瞬间解除。
幼龙刚破壳时期还处于重?度本能反应期,只要被母龙用尾巴卷住,就代表喂食时间到了。
当脑袋身体和尾巴三个部位同时被施加压力,幼龙竖瞳瞬间展开,蛄蛹着正面转向温绛耳怀抱,昂起?胖脑袋迫不及待伸出舌尖“嘬嘬嘬”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立在一旁的江晏面无?表情的询问。
李放歌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和头发,仰头紧张地观察顾青遮反应,“我们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是从鹅掌山上捡回来的。它打跑了那只大黑鸟,我猜想它或许能帮忙处理妖患,所以就……”
顾青遮一动不动低着头,无?情绪地注视着那头小怪物。
平日里,只要李放歌说话?,他的视线一定会?追随她的眼睛。
天啊。他从前喜欢我,至少有一点喜欢我。李放歌心想。
当那些理所当然的关注消失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曾经?发生过一些值得庆幸的事?。
“打跑了那只大黑鸟?”江晏语气散漫地质疑:“你是说这只巴掌大的小怪物,打跑了远古魔神忘归鸦?”
“也不算是真正的交手,是忘归鸦提出的一个赌约,赌这小怪物打不着他的脸,结果忘归鸦输了,就羞恼地离开了。”李放歌说出事?情经?过。
三名?修士默不吭声地听完。
只有姚霜见脸上时不时有情绪闪过。
“忘归鸦说这小孩儿能够阻挠他的领域扩张?”顾青遮终于开口了,但视线依旧盯着温绛耳。
李放歌点头,“大概是这个意?思,我听不太明白,他一口认定是温绛耳坏了他的好事?。”
“温绛耳?”姚霜见瞳孔一颤,麻木的神色开始崩裂,眼神里似乎有激烈的情绪破茧而出,“她就是温绛耳?”
“呃!”话?音刚落,姚霜见忽然捂住心口,吃痛地低下头,眉心浮现出青黑色图腾,如?同游蛇般蠕动,隐隐泛着绿光。
“冷静。师姐,念静心咒。”顾青遮面无?表情地提醒。
“大姐姐?”温绛耳终于认出了姚霜见,她那天去山上找鹿角菌的时候见过这个高个头的女修,“你头上怎么了?”温绛耳指了指自己眉心位置。
江晏眼神一凛,“你怎么能看见……”
“看见什么?”李放歌紧张地上前一步,观察顾青遮:“出什么事?了?”
“别过来。”顾青遮退后?一步,别过头,像是不敢与她对视:“我没事?。”
“你们先带这孩子离开这里,这小怪物要先设法困进笼子里。”江晏似乎对温绛耳和李放歌都没有任何排斥,他上前对众人道:“我师门三人现在自身难保,师姐一直很牵挂这小孩,暂时……不能接近她,我们有我们的苦衷,不便告知,以免被恶人利用来对付我们。现如?今只能等我们宗主赶到,忘归鸦那些邪术自然都会?解除,请先回罢。”
李放歌满心担忧,下意?识又上前一步,仰头看着顾青遮的脸:“你哪里受伤了吗?我铺子里什么药材都齐全,能不能让我帮你……”
“不。”顾青遮别过头,“带这孩子回去,暂时不要来见我。”
江晏再次下逐客令,他甚至施展术法割裂了不远处一颗大石头,警告周围的村民?立即扛着粮食回家,耐心等候。
无?奈,李放歌只能跟随一众村民?离开金鳞山。
赵衍扛起?装着自家米面的扁担时,被李放歌叫住。
他刚才站出来保护温绛耳时,被赵冬成推倒在地,擦伤了手掌。
李放歌请他去家中清理包扎一下伤口。
如?今各家医药铺子都不开门,万一伤口溃烂还真难处理,虽然伤势轻微,赵衍还是接受了掌柜的好意?,一起?去了李放歌的宅邸。
回到家后?,李放歌虽然还在为顾青遮的事?感到心急,但身体还是略微放松下来。
现在村长的儿子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暂时是没空找她的麻烦了。
而且那头小怪物似乎对陌生者的靠近非常敏感,不需要沟通,也会?主动袭击陌生人。
这么一来,就算村长事?后?再来寻衅,李放歌也算是有点底气了。
就是那位江晏小道长出的主意?不太靠谱。
江晏要她想方设法困住那头小怪物,把它关在笼子里。
可这头小怪物能一尾巴斩开忘归鸦的护体罡气,什么样的笼子能关住它?
就目前这小家伙的习性看来,肯定是吃软不吃硬,得设法先喂饱它胖胖的小肚皮,才是留住它的诀窍。
所以一回家,李放歌就吩咐秀兰拿来最好的药膏,给赵衍清理包扎伤口,又吩咐周婶去热了新鲜的羊奶。
李放歌用一根食指塞进幼崽嘴里,再次把它诱骗到自己怀里,然后?拿起?装着新鲜羊奶的葫芦,亲自给小家伙喂奶。
她觉得这么做能增加这头幼兽对她的亲密感,否则幼崽也不会?只攻击赵冬成而不攻击她。
昂着胖脑袋嘬了一晚上空气的幼崽终于吃到了真奶,激动得两只小脚爪直哆嗦。
它两只前爪抱着奶葫芦,“咕嘟咕嘟”一口气咽了三口羊奶。
小肉爪突然松开了葫芦嘴,颤抖的小脚爪忽然僵住了。
幼崽停止了吮吸的动作,一双涣散的石珀色眼瞳陷入迷茫的呆滞状态。
然后?。
“呕——”
“呕——”
胖胖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幼崽不断干呕,喝下去的三口羊奶全都吐了出来,洒在它的白肚皮上。
上当了。
这不是真的奶。
有坏人在喂伟大的所有者吃屎。
虽然没见过屎,但血脉里记载着远古时期的猛兽用来标记领地的物质,就有着类似可怕的气味。
“怎么了?诶?你不饿了吗?”李放歌吓得赶忙放下奶葫芦,抱起?沉重?的幼崽在怀里颠哄,“怎么都吐出来了呢?嗯?不喜欢喝羊奶吗?”
遭受打击的幼龙仍然在李放歌怀里愣着不动。
许久之后?,幼龙的小肉爪按着李放歌胸口,努力昂起?脑袋,注视李放歌。
它怀疑自己找错了龙母。
不会?有真正的妈妈喂崽崽吃屎。
“看什么呀小家伙?”李放歌困惑地抱着幼崽走来走去的哄着,“你到底饿不饿嘛?你又没有牙,不喝奶那要吃什么呢?吃肉要噎住的呀?”
周婶在旁边都吓坏了,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出去一趟,就捡回来这么一头长得稀奇古怪的小怪物回家,还要为它吃奶。